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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9章

    “我本來只想做個普通女人的聲紋,沒想到,你們會提出改成鵺的聲音……呵,真是惡趣味啊�!�

    用鵺的聲音下單,勢必能挑撥離間她與美咲,說不定Max還沒死,這兩個女人已經(jīng)要窩里斗了。

    如果兩人解除了誤會,那么鵺就面臨著接不接任務(wù)的選擇。

    接任務(wù),她就得手刃好友的未婚夫;放棄了,Max也難逃一死,因?yàn)榻M織會把任務(wù)另外指派給其他殺手。

    說著說著,菲妮婭突然被煙嗆了一口,咳了兩聲后,一股血腥味從喉嚨一涌而上。

    “咳咳、你……什么時候下的毒……咳!”菲妮婭往后踉蹌一步,往窗簾那摸去,那里藏著一把手槍。

    “真沒想到姐姐的警覺性會低成這樣,技術(shù)支援部門和前線真是沒法比�!冰y聳聳肩,語氣好輕松:“連煙被換了都察覺不到嗎?”

    菲妮婭用盡力氣猛撲向窗簾,可距離還有半米,就被鵼一個回旋踢踢倒在地!

    她嗯唔著倒在男人尸體上,口中又急噴出了一股鮮血。

    五臟六腑都在燃燒,尼古丁真的成了鋒利刀片,把她的心臟割得血肉模糊,菲妮婭全身無力,想要罵人可喉嚨仿佛被濃濃血液堵死,只能趴在地上死瞪著黑衣少女,突然她想起上次與誰的談話中,自己說過一句“后浪們真是來勢洶洶啊,前浪們都快要被……”

    說完,她抬起了腳,軍靴重重落下。

    0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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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梯(有些許尸體描寫,不喜勿入)

    公寓大門被有規(guī)律地敲了幾下,鵼將靴底的血漿蹭抹到地毯上,確認(rèn)門外來人,才開了門。

    門外是四個高壯大漢,身穿淺灰色的除蟲公司制服,鴨舌帽和口罩遮住了他們臉上或多或少的可怖燒傷疤痕,領(lǐng)頭的彪形大漢手里提著工具箱,冷聲開口:“是這里預(yù)約的大掃除嗎?”

    背在身后的手握著槍,鵼點(diǎn)頭:“工作證呢?”

    大漢從外套領(lǐng)口扯出塊工牌,遞給她看,鵼掃過一眼:“進(jìn)來吧�!�

    男人們一聲不吭地進(jìn)了門,最后一位推著一輛板車,車上有兩個純黑色大號儲物箱。

    門一關(guān)上,其中三人自動自發(fā)地找活干,開始動手清理現(xiàn)場,領(lǐng)頭大漢從工具箱拿出一塊寫字板,遞給鵼:“麻煩等一下給我們打分�!�

    清潔工們干活利落仔細(xì),分工明確,領(lǐng)頭大漢負(fù)責(zé)處理尸體,趁著尸體還沒完全僵硬,準(zhǔn)備各塞進(jìn)一個黑箱子里,女性尸體剛死不久,尸身尚暖,折成蜷抱姿勢便可裝箱。

    可另外一具男性尸體身型較大,領(lǐng)頭大漢將他折成嬰兒抱膝的樣子也無法裝進(jìn)箱。

    鵼是第一次在現(xiàn)場看清潔工干活,倚在墻邊饒有興致地問:“這樣的情況需要肢解嗎?”

    大漢沒搭理她,跟旁邊的同事使了個眼色,同事便過來幫他扶穩(wěn)尸體。

    他從尸體腳踝開始,雙手用力擰動踝關(guān)節(jié),喀拉一聲清脆,斷了關(guān)節(jié)的尸體腳丫就像團(tuán)破海綿無力耷拉著。

    他如法炮制另一邊的腳踝,接著往上,將尸體每塊關(guān)節(jié)拗?jǐn)�,最�?連那顆眼球被踩得凹陷的腦袋,都被180度扭到后方!

    男性尸體像被條折了骨頭的沙丁魚,一段一段地裝進(jìn)黑色罐頭里,黑色箱子這次被裝填滿,最后蓋上蓋子,將一切封存在黑暗中。

    這樣慘無人道的虐尸手法,饒是鵼也看得關(guān)節(jié)泛酸發(fā)軟,尸體只往箱子里裝了一半,她便皺著眉頭走出房間。

    她走到客廳落地窗旁,按下藍(lán)牙耳機(jī)的呼叫按鈕,等接通后向?qū)Ψ絽R報情況:“清潔工已經(jīng)在處理了,應(yīng)該很快能結(jié)束�!�

    良伯聲音沙啞:“手尾要處理干凈,‘那樣?xùn)|西’要記得拿回來銷毀�!�

    “知道,已經(jīng)拿到手了�!�

    鵼從褲袋掏出一部手機(jī),這是委托人圣明的手機(jī),手機(jī)有密碼,她得拿回去找黑客破解,手機(jī)里面應(yīng)該保存有圣明下單后,黑鯨發(fā)給他的接單回執(zhí)和專屬暗號,只要把這個也銷毀,那這個案子的委托人就“隱形”了,誰都找不到他。

    小尾指新長出來的肉還很嫩,在手套里磨蹭得發(fā)疼發(fā)癢,鵼走到窗邊,眼里只剩濃重陰翳。

    前輩啊前輩,這次的雨下得好大,我倒是要看看,你要飛得多遠(yuǎn),多高,才不會被這場大雨波及到。

    可你也別忘了,飛得越高,一旦跌下來,那就是萬劫不復(fù)。

    *

    “嘿,德彪西,你今晚是怎么了?干嘛一直去撓落地窗?不是跟你說了,今晚下雨,沒辦法去公園散步呀�!�

    佟永望蹲下身抱住有些躁動的拉布拉多:“乖,給你零食吃,然后我們一起睡覺好不好?”

    可德彪西不領(lǐng)情,還朝著落地窗外的雨幕吠了兩聲。

    佟永望趕緊做噤聲手勢:“噓!現(xiàn)在很晚了,你這樣子會吵到鄰居的!”

    德彪西開始繞著主人打轉(zhuǎn),不敢再吠,但喉嚨里滾動著低沉的嘶鳴,還咬住主人的褲管撕扯。

    它的焦躁不安影響了佟永望,他嘆了口氣,拉開落地窗走出小陽臺,伸手去接屋外的雨水。

    與他剛才從「微光」回來時的滂沱大雨相比,這時的雨勢已經(jīng)收了不少。

    “好吧好吧,看你這個樣子,沒陪你出去蹓跶一圈你今晚是睡不著了�!�

    佟永望拍了拍德彪西的腦袋:“我去換衣服,等一下給你套雨衣,但我們先說好了,回來必須要洗澡,不許拿你臟兮兮的腳丫去踩沙發(fā)和床!”

    佟永望換好衣服,給德彪西套上反光雨衣和牽引繩,摸了摸手表,已經(jīng)快十一點(diǎn)了。

    他自己也穿上雨衣,拿了盲杖,剛打開門,德彪西就想撒丫子往前沖,佟永望趕緊拉住繩子,皺眉低聲訓(xùn)斥:“你要是這個樣子,我們就回家,不要出去散步了�!�

    德彪西嗷嗚了一聲,稍微老實(shí)了些。

    一人一狗走出走廊來到電梯間,佟永望察覺有人在那等著電梯,也能明顯感覺到德彪西的警惕。

    雖然德彪西很敏感,但也很少像現(xiàn)在這樣,看到陌生人就繃緊身子、呲著牙嘶嘶吐氣。

    佟永望晃了晃狗繩,示意德彪西冷靜下來,接著對面前的人道歉:“不好意思,我家狗子今晚有些激動�!�

    早在剛才聽到走廊傳來的聲音時,鵼的手已經(jīng)搭上了腰側(cè)的手槍,直到這時看見男人手里的盲杖,她才微微斂了些許殺意。

    她由上至下掃視面前男人,淡聲開口:“沒關(guān)系�!�

    沒想到菲妮婭還有這樣長相英俊的鄰居,可惜了,是個瞎子。

    叮,電梯到了,轎廂是空的。

    “師傅,你們先進(jìn)電梯吧�!冰y按住電梯下行按鈕,對清潔工們使了個眼色,男人們便推著車子進(jìn)了轎廂。

    佟永望聽見車轱轆吱呀轉(zhuǎn)動的聲音,還有幾人沉重凌亂的腳步聲,不禁問:“這么晚還在搬東西啊?是新搬來的住客嗎?”

    鵼心一沉,眼神驟冷,殺意油然而生,但聲音還維持著平穩(wěn):“是啊……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們在搬東西�。俊�

    “我聽到的。”佟永望沒將她失禮的態(tài)度放在心上,笑了笑。

    鵼若有所思,走進(jìn)轎廂,對男人說:“電梯還有空位,小哥哥你也進(jìn)來吧�!�

    佟永望不疑有他,道了聲謝后垂首對德彪西說:“走吧,進(jìn)電梯�!�

    可惜佟永望看不到,德彪西這時候眼神已經(jīng)變了,平日眼尾下垂一副無辜模樣的眼睛,這時兇狠戒備,狠瞪著電梯里的兩個大箱子。

    佟永望走進(jìn)轎廂,待盲杖輕碰到地上的障礙物,便停下轉(zhuǎn)身,德彪西踱步到他身邊,可它沒轉(zhuǎn)過身,而是一直對著兩個大黑箱子呼呼呲氣。

    鵼開玩笑:“看來是這小狗聞到箱子里有好吃的,嘴饞了�!�

    佟永望趕緊道歉:“不好意思�!�

    “沒關(guān)系,你去一樓嗎?我?guī)湍惆��!?br />
    “對的,謝謝你�!�

    緊貼轎廂墻壁而站的清潔工們迅速低頭,鵼又一次握住了槍柄。

    門打開,門外的住客先看見了佟永望,主動打了招呼:“佟生,這么晚了還帶德彪西出門啊?”

    佟永望聽出對方的聲音,是十樓的王先生,他趕緊往里站了一些,挪出位置給他:“對啊,它今晚有點(diǎn)興奮,我?guī)綐窍伦咭蝗Γ跎阋鋈�?�?br />
    “嘿嘿對,去七仔買點(diǎn)東西�!蓖跎哌M(jìn)轎廂,突然響起嗶嗶聲。

    超重了。

    王生往后退出轎廂,嗶嗶聲就停了,他疑惑道:“這電梯是不是又壞了?才站了幾人就超重……算了,我搭下一部,拜拜佟生�!�

    佟永望笑著道別,往前踏了一步,全然不知剛才自己后退時,背脊輕撞到的是什么物品。

    電梯門關(guān)上,鵼肆無忌憚地從金屬門的倒影里打量男人,他與其他瞎子不大一樣,眼珠子還沒怎么萎縮,雖然那視線是失焦的,但看起來深邃如常人。

    越看越不像個瞎子。

    她起了興致,摸出手槍,高舉起,光明正大地對著男人的太陽穴。

    貼著轎廂墻壁站的清潔工們面面相覷,領(lǐng)頭大漢更是對她的做法無法茍同,輕咳了一聲警告她多一事不如少一聲。

    憤怒的狗叫聲在密閉空間內(nèi)炸開,佟永望瞬間后頸攀滿了細(xì)細(xì)密密的寒毛。

    他接收到德彪西的危機(jī)警告了。

    但他還不能將情緒表露于面,趕緊蹲下身抱住德彪西,耐心安撫著它,回過頭對“鄰居”笑著道歉:“抱歉,它平時真不是這樣的�!�

    或許佟永望要慶幸自己無法視物,這樣他就看不到,一把黑黝黝的槍管正對著自己的腦門。

    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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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燭

    機(jī)械電子女聲讓佟永望繃緊神經(jīng),電梯停穩(wěn)門剛打開,他立刻帶著德彪西走出轎廂,盲杖在地磚上胡亂敲打,匆匆往大門走,連頭都不回。

    背后沒有追來的腳步聲,佟永望聽見電梯門關(guān)起的聲音,稍微松了口氣,他走到保安前臺,想告訴保安張叔剛才在二號電梯里發(fā)生的事,讓他翻查一下監(jiān)控,看看究竟是些什么人讓德彪西那么激動。

    還沒開口,面前傳來一把聽著耳生的聲音:“你好,請問有什么事?”

    佟永望微怔,這個時候應(yīng)該是張叔看更的時間,他問面前的男人:“你好,張叔他不在這嗎?”

    “張叔……哦,張叔他人不舒服,提前回家了�!�

    “你是新來的保安?”

    “對�!�

    “今天剛來的?”

    “前幾天就來了,今晚第一次輪值前臺�!�

    佟永望不再多問,“哦”了一聲,道別離開。

    因?yàn)閺埵宄U疹櫵�,佟永望手機(jī)里存有他的電話,出了公寓大門后他就給張叔撥了電話,但提示已關(guān)機(jī)。

    雨幾乎已經(jīng)停了,雨衣套在身上好像巨大的塑膠袋子,快要把他悶窒息,他摘下衣帽,把扣子解開兩顆。

    一股不多好的預(yù)感在他心頭隱隱浮現(xiàn),聚攏成一團(tuán)烏云縈繞在胸膛里,隨時都要下起一場雨。

    他與德彪西散步的社區(qū)公園是面積不大的一片綠化帶,離公寓不過是十分鐘左右路程,天氣好時夜間遛狗和跑步的人不少,今晚因?yàn)閯傁逻^雨的關(guān)系,林蔭步道上只有一人一狗走走停停。

    德彪西察覺到主人的恍神,第三次停下了腳步,可憐巴巴回頭看他,好像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事。

    佟永望回神,低頭道歉:“我沒事,我們繼續(xù)走吧�!�

    德彪西不愿意走了,踱到佟永望腳邊,濕答答的鼻子去碰濕噠噠的褲腿。

    佟永望嘆了口氣,彎腰輕拍它腦袋:“剛才在電梯里嚇到了是嗎?是箱子里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嗎?你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對不起啊,都怪我看不見,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社區(qū)公園面積豆腐塊一般大,佟永望心里裝著事,沒去想已經(jīng)繞了多少圈,突然他聽到身后有別人踩到水洼的腳步聲,整個人又警惕起來,他趕緊拉住德彪西,刻意放慢腳步試探身后的人是否在跟蹤他。

    直到路人快步從他身邊經(jīng)過時,佟永望才松了勁。

    盲杖和牽引繩都被他的手汗沾得濕漉。

    草木皆兵的感覺并不好受,再繞了一圈,佟永望摸摸手表,十一點(diǎn)半,說:“走吧,我們回……”

    有消防車的聲音從遠(yuǎn)處傳來,佟永望循著音源轉(zhuǎn)過頭,警笛聲越來越近,接著從他身邊飛馳而過。

    德彪西又躁動了,狗爪子在地上不停踩著,佟永望開始聞到空氣里有些煙味,不是香煙的那種,是什么燒焦了。

    佟永望把盲杖和牽引繩握在一起,空出一手接手機(jī):“喂……”

    “永望哥!你在家嗎?!”羅碧的聲音急得不行。

    “家?沒有,我和德彪西在公園散步,怎么了?”

    對面長長喘了口氣,好一會才道:“你知道嗎,我們那一層火燭*了!業(yè)主群都炸了,說是能望江的那一邊……01房有煙冒出,我沒在家,就趕緊打個電話問問你有沒有事!”

    佟永望也在微信群,但他把群消息提醒聲音關(guān)了,羅碧知道這件事。

    縈繞在心頭的烏云開始下起雨,佟永望開始明白,為什么半小時前德彪西在家一直焦躁不安。

    他匆匆向羅碧道謝,說自己沒事,掛了電話之后他蹲下身抱住德彪西,臉埋在它沾上些許濕氣的脖側(cè)毛發(fā)間,低聲呢喃:“兄弟,謝謝你�!�

    十分鐘后,佟永望回到公寓樓下。

    消防車警笛聲依舊,空氣里的濃煙被水沖淡但仍然刺鼻,幾乎整棟公寓的住戶都跑到樓下避難了,還有許多路人圍觀,他們站在路邊熙熙攘攘七嘴八舌,忙著用手機(jī)拍下還在喘著白煙的高樓。

    德彪西被沒有低頭看路的人撞了幾次,還差點(diǎn)被踩了一腳,但還是站在主人身前護(hù)著他。

    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有人喧嘩,有人焦躁,有人不滿,有人憂慮,有人氣憤,有人哭泣。

    有人慶幸,嘴里一直念著觀世音菩薩保佑,還好火勢沒有蔓延開來。

    有人抱怨,說這下可好,三條電梯都不能用了,恐怕接下來幾天都得走樓梯了。

    有人在哭,說跑下樓的時候摔了一跤,膝蓋都流血了,好可怕嗚嗚嗚。

    有人扼腕,說忘了把手機(jī)帶出來了,錯失一次在朋友圈收獲點(diǎn)贊和評論的機(jī)會。

    有人憤怒,一直狂罵起火的那個住戶陀衰家*,又罵保安廢柴,沒有及時巡樓發(fā)現(xiàn)異樣,最后罵物業(yè)不作為,許多業(yè)主把公寓當(dāng)成民宿放短租,大樓里整天有陌生的人進(jìn)進(jìn)出出,出問題是遲早的事。

    還有少數(shù)人在興奮雀躍,佟永望不懂,不懂他們在狂歡些什么。

    他想,當(dāng)年那場連環(huán)車禍?zhǔn)遣皇且彩沁@樣,有無數(shù)的眼睛在隔岸觀火,他們第一時間只會想到要用手機(jī)拍下這樣的慘狀,接著才想起要報警和叫救護(hù)車。

    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佟永望意識到自己得退后,傻站在這里只會給別人帶來困擾和麻煩,他搖了搖手里繩子示意德彪西帶他離開,但剛轉(zhuǎn)身就撞到了人,還踩了對方的腳。

    對方哎喲一聲,破口大罵:“你是盲的嗎?走路不長眼睛啊!”

    佟永望急忙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對方看清他手里的盲杖,火氣消了許多,但說話也沒經(jīng)大腦:“哦不好意思,沒想到你真的是盲的……”

    這樣子的話佟永望已經(jīng)聽過好多,他總告訴自己,總有一天會習(xí)慣這一切,可人心肉長,每每聽見這種言論,無論對方是無心還是有意,心臟都還是會被鋒利刀片割出一道道血痕。

    他笑著又說了聲對不起,德彪西小心帶著他緩慢往人群外走。

    直到走到空氣比較流通的地方,佟永望才停下腳步,短短幾米距離,雨衣下的衣服已經(jīng)全被汗水浸濕。

    只是四面八方仍有洶涌而來的聲音,它們像無休止的夏蟬鉆進(jìn)他的腦袋里,嗡嗡作響,他一時沒辦法處理那么大的信息量。

    他覺得自己是一只裹在塑料繭子里的蟲,用盡全力也無法掙脫這樣的困境,他感到挫敗,情緒消極,仿佛這幾年的努力被一場大雨沖成一灘爛泥。

    他的腳又被泥裹住了,連拔起的力氣都沒有,就想這么放任自己往下沉。

    火燭=失火

    陀衰家=一人連累全部人(或全家)

    雨夜這個場景,在黑鯨里面很重要呢,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好多次了(推眼鏡)

    0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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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名單(3000+)

    佟永望坐在便利店門口的階梯上,盲杖收起了,德彪西倚在他身旁,他記得旁邊應(yīng)該是一個銀行,門口有石獅子,希望春月能找得到。

    他微垂著頭,不再去刻意分析那些雜亂紛擾的聲音,耐心等待著她的到來。

    “你好先生,你還好嗎?需要幫助嗎?”背后突然傳來的聲音讓佟永望打了個顫,但他很快認(rèn)出來是便利店一位店員的聲音,是位年輕男生。

    佟永望回過頭,笑得有些羞赧:“不好意思,是不是擋住你門口了?我在等個朋友,等她來了我就走�!�

    “不會擋住,我見你低著頭以為你不太舒服,沒事就好,等人的話要不要進(jìn)來店里坐坐?”

    佟永望循著聲音調(diào)整眼睛的方向,舉了舉手里的牽引繩:“不用了,我今天帶著它……”

    雖然明面上導(dǎo)盲犬被允許進(jìn)入很多個場合,但實(shí)際上許多商場店鋪和交通工具依然是拒絕導(dǎo)盲犬進(jìn)入,佟永望不想帶德彪西進(jìn)商鋪,不是怕給別人帶來麻煩,他純粹不想德彪西受委屈。

    但這個店員很是通情達(dá)理:“沒事,導(dǎo)盲犬OK的�!�

    旁人釋放的丁點(diǎn)善意,就能讓佟永望忘記剛才受到的冷言冷語,他感激道:“謝謝你,但我朋友應(yīng)該快到了,我還是在這里等著就好�!�

    他重復(fù)了一次:“謝謝你的好意�!�

    店員笑著說客氣了,回了便利店。

    春月趴在車窗張望,突然大喊:“看到他了!停車!”

    被抓來當(dāng)臨時司機(jī)的竇任語氣好似深閨怨婦:“這里不能停車哦�!�

    “嘖!”春月瞪他。

    他本來好有信心今晚能讓春月留下來過夜,誰知道自己在等夜宵外賣的時候手賤點(diǎn)開了「黑鏡」,實(shí)時推送的視頻是市內(nèi)一高層公寓火災(zāi)的新聞,春月一看見,立刻打了個電話出去,問對方有沒有事,又問對方人在哪里,接著拉著他換衣服出門。

    佟永望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但他之前以為春月對佟永望只是圖個新鮮感而已,等新鮮感過了很快會甩了他,現(xiàn)在竇任要重新審視一下這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了。

    春月下車后跑向佟永望:“13號!”

    德彪西先察覺到來人,鼻子呼哧呼哧噴氣,尾巴一甩一搖,佟永望還沒來得及站起,已經(jīng)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氣息。

    春月直接伸手揉了一把他濕淋淋的短發(fā),調(diào)侃道:“哎呀,哪里來的小孩無家可歸,好可憐哦�!�

    瞬間心就變得好柔軟,佟永望咧開嘴笑:“是啊,怎么辦啊,電梯怕是要好幾天都不能用了,我這情況也沒辦法天天爬樓梯�!�

    “巧了,今晚我也無家可歸,我?guī)闳プ【频臧�。”春月打量了他全身,拍拍他肩膀:“能站起來嗎?�?br />
    “我沒受傷,失火的時候我和德彪西在外面散步。”佟永望沒錯過她說的話,皺眉問:“你為什么今晚無家可歸?”

    “說來話長,今晚發(fā)生太多事了,我們先上車,朋友在路邊停著�!�

    春月虛扶著他走到竇任的車旁,佟永望把自己和德彪西身上的雨衣都脫了,對春月說:“不好意思,我和德彪西都踩了泥水,會弄臟你朋友的車�!�

    “沒事,他的車本來就很臟�!贝涸吕_車門,告訴佟永望先摸到車椅在哪里,等坐進(jìn)去了再縮起腳。

    竇任翻了個白眼,回頭打量長相英俊清秀的男子,主動打了個招呼:“你好啊,佟先生�!�

    佟永望一怔,他沒想春月說的朋友是位年輕男性,他斂了些笑,但還是客氣地打招呼:“你好,請問怎么稱呼?”

    “叫我dot就好,就是小圓點(diǎn)的英文�!�

    “dot你好,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都說了沒關(guān)系,小狗狗,你也快上車吧�!贝涸屡呐牡卤胛鞯哪X袋,德彪西狗鼻子往車廂內(nèi)嗅了嗅,才上了車。

    春月關(guān)好后排車門,坐回副駕駛,問竇任:“有什么酒店能接受導(dǎo)盲犬的��?”

    竇任把車開出,搖頭:“我也不知道,你查查看。”

    佟永望開口:“不用查了,基本上都拒絕的,我剛才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相熟的寵物店,在公寓電梯能用之前,德彪西會暫住在那里�!�

    他提供了一個地址:“麻煩你送我們一趟了,dot先生�!�

    春月聽見這個稱呼噗嗤笑出聲,掐著嗓子跟著喊:“dot先生~”

    竇任看她笑得真心,心情也跟著好了一些,笑道:“點(diǎn)點(diǎn)出行,使命必達(dá)�!�

    路上車輛不算多,五分鐘后他們到了寵物店,春月替佟永望開車門:“要我陪你進(jìn)去嗎?”

    “不用,你在這等我就行�!�

    看著一人一狗走進(jìn)寵物店,春月回車上,竇任若有所思盯著她,春月瞥他一眼:“干嘛這樣看我?”

    “你老實(shí)告訴我,他是何方妖孽,能讓我們的小祖宗這么上心?”

    “能有什么關(guān)系?炮友關(guān)系啊�!�

    竇任搖搖頭,豎起食指在她面前左右搖擺:“一定沒這么簡單,算了,你不說,我也能查出來�!�

    “那你查吧,但麻煩你,查八卦之前先把正事做了,”春月把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高一些,開始交代竇任調(diào)查方向:“先查查看Max的仇家有哪些,假身份假護(hù)照這塊蛋糕太大太甜,Max占了那么大一塊,這么多年結(jié)下來的冤家可不少�!�

    “美咲那邊怎么辦?”

    “等查完來龍去脈,我再看要怎么開口跟她說。”

    春月肘撐車窗,手指在車窗上一下下緩慢敲打:“其實(shí)有些奇怪,美咲之前才跟我說過要去申請白名單,怎么就這么巧,在這個時候有人委托我去殺Max?”

    “什么意思?”

    “只有黑鯨的人才知道,白名單從申請到批準(zhǔn)到生效,是需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并不是申請后立刻就生效的,除非是歐晏落那種級別的,想隨時丟誰進(jìn)白名單都可以�!�

    春月哼了一聲,繼續(xù)解釋:“當(dāng)時我申請你和老熊進(jìn)白名單,基本都花了快一個月,后來申請佟永望,花了兩個月�!�

    竇任是第一次聽見這件事,瞬間感動得不行。

    進(jìn)了白名單的名字,黑鯨雖然不會提供額外的保護(hù),但也不會對其下手,一個前線殺手積分200以內(nèi)的話,有一個白名單名額,200-500分有兩個,500-800有三個,800-1000有四個。

    春月現(xiàn)在也就三個名額,其中一個給了他,這樣是否能代表他在春月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

    今晚春月破例讓他釋放在她體內(nèi),這時又告訴他他的名字在白名單里,竇任心情大悅,拉起春月左手放在掌心里輕輕搓揉,佯怒埋怨道:“哦,你還說跟佟永望只是普通炮友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把他放進(jìn)白名單里了,我吃醋�!�

    春月看著寵物店里正蹲在地上與德彪西道別的佟永望,嘆了口氣:“我已經(jīng)讓他沒了一雙眼睛,不想讓他因?yàn)槲襾G了小命�!�

    這下竇任聽明白了,打算回家就把佟永望的資料查個透透,他說回任務(wù):“那按你的意思,這次的任務(wù)有黑鯨的人摻合進(jìn)來了,而且這人還對你特別有意見。”

    “嗯,所以我還會給你幾個名字,你分別去查查與他們接觸的人里頭,有沒有誰和Max的圈子有交集,這樣或許能比較快找出委托人。討厭我的人向來都蠻多的,但最近確實(shí)有幾只臭蒼蠅總在我耳邊嗡嗡叫,煩人吶�!�

    春月用手指勾勾他掌心,問:“對方可是黑鯨的人,查起來估計(jì)沒平時那么容易,你OK嗎?”

    竇任扯起嘴角嗤笑一聲,拉起她的手到嘴邊,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深邃黑眸里有暗潮涌動:“剛才不是說了么,點(diǎn)點(diǎn)出行,使命必達(dá)。”

    他問:“老熊那邊我晚點(diǎn)告訴他?”

    春月本來想搖頭,突然想起什么,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跟他說一下目前的情況,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我要兩天內(nèi)得到委托人的信息。順便告訴老熊,讓他幫我準(zhǔn)備幾套衣服,我這段時間怕都是要住酒店了,回去容易碰上曾博馳�!�

    一想起這男人,春月又難受起來,渾身不得勁。

    竇任松開她的手,斟酌了下字句,試探問:“假如,嗯,我只是打個比方啊,假如你真的不想接這案子,能不能在歐生面前撒撒嬌,或者直接跟他投訴,說有人嫁禍栽贓�!�

    “你真是不了解歐晏落,那人最樂意看見我陷于這樣進(jìn)退兩難的局面,巴不得我不停取消任務(wù),找機(jī)會把我的積分全扣光光,好讓我繼續(xù)給黑鯨賣命。”

    春月壓低嗓子,假裝成歐晏落的聲音,慢條斯理地說:“他一定會說,春兒吶,做殺手,怎么可以心軟呢。”

    看見佟永望準(zhǔn)備從寵物店推門走出,春月冷聲說了最后一句話:“我一開始就知道這個任務(wù)我必須接,Max如果命中注定難逃一死,那不如死在我手里。畢竟有些交情,或許我還能讓他死得痛快、舒服一點(diǎn)�!�

    0119

    119

    失靈(4600+)

    竇任在酒店前臺開房時,腦子里一直在想歐晏落的事。

    他沒機(jī)會見過傳說中的歐生,也不清楚實(shí)際上春月與他之間的相處方式如何,但這么些年聽春月的描述,春月于歐生,絕對不是像她說的,只是一個能為組織帶來龐大收益的殺手,或是一條聽話任操的小母狗,那么簡單。

    竇任并不喜歡這第二個稱呼,每次春月自嘲的時候,他都會直接堵住她的嘴,不許她再說。

    他一直有在考慮未來的事。

    若春月于歐晏落而言是個不重要的角色,那慢慢來,任務(wù)一個接一個,有他幫忙,春月總能有脫身的一天,到時他買個帶古堡的小島,等她退休了就帶著她上島,遠(yuǎn)離塵世喧囂。

    但若是她在歐晏落心目中有一丁半點(diǎn)的位置,竇任就要發(fā)愁了,歐晏落手眼通天,他們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讓他給找到。

    姓歐的做的這些事,究竟是為了組織,還是單純只是不想放春月走,只想把她牢牢鎖在自己身邊?這事還需要再仔細(xì)研究。

    他要怎么做,才能把春月安全帶走?

    思緒亂飛的期間,前臺工作人員已經(jīng)給他遞來房卡,他拿了房卡重返地下停車場,那兩人還坐在他未熄火的車中,不知聊著什么,春月的嘴角掛著笑,后排的那位隱在昏暗中,竇任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相信也是開心的。

    他嗤了一聲,壓下胸腔里涌起的酸脹,默念許多次“不要?dú)獠灰獨(dú)猓砰L線釣大魚”,拉開門上車。

    “兩間房,同一樓層,其中佟先生的是無障礙客房�!备]任把兩份房卡都交給春月,其中春月房間的兩張房卡他自留了一張,方便這幾天他和老熊上來“辦公”。

    春月在竇任車?yán)镯樍藯l手機(jī)數(shù)據(jù)線,她出門急,身上只有一部手機(jī),佟永望比她好一點(diǎn),身上帶了錢包和證件。

    竇任遞出錢包:“佟先生,錢包還給你。”

    他本來沒想太多,給春月開房間是他經(jīng)常做的事,但佟永望堅(jiān)持要付房費(fèi),要來他的支付寶二維碼,直接給他掃了一萬塊錢。

    出手闊綽得絲毫不像個普通盲人按摩師。

    “對了,如果你明天要過來,也幫佟先生帶兩套衣服吧,或者讓老熊按你的身材準(zhǔn)備,你倆的身高身材差不多……”春月邊交代邊扶著佟永望下車,小聲提醒他小心腳下。

    聞言,佟永望趕緊拒絕:“不用麻煩dot了,我明天托鄰居幫我?guī)滋讚Q洗衣服就行,再不行,去商場買一套就好�!�

    “哦,好吧,「微光」那邊,你這幾天請假吧�!�

    “我上個禮拜已經(jīng)提出辭職申請了,但店里缺人,讓我干完這個月,不過今晚發(fā)生這事,我明天跟店里說一聲,提前離職吧�!�

    春月知道他有更賺錢的工作,但還是佯裝驚訝:“為什么辭職��?”

    “本來就是打發(fā)時間的工作,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

    春月“哦”了一聲,有些不情愿:“那我以后去「微光」,不就不能點(diǎn)你幫我按摩了?”

    佟永望哭笑不得:“你直接來我家,或者我去你家?guī)湍惆茨�,不就行了?�?br />
    “欸,也是哦�!贝涸碌皖^笑笑。

    她挽著佟永望的臂彎走到一根柱子旁,讓他倚著石柱:“你在這等我一下,我和dot再說兩句話�!�

    “好的,你快去�!�

    春月折返,竇任還沒離開,她敲敲駕駛座的車窗,竇任瞥她一眼,到底還是把車窗降下,語氣酸溜溜:“干嘛?我要趕著回去給你干活了�!�

    雖然春月說的是兩天內(nèi)要知道委托人的所有資料,竇任的計(jì)劃是一天之內(nèi)就要查到,時間緊迫,沒時間讓他在這里吃些干醋。

    嗯,他還是有些職業(yè)道德的。

    春月伸手進(jìn)車窗,只用食指輕輕勾了勾他的下巴,像逗著條小狗。

    而竇任不爭氣,身子朝車門傾了過去,還想說句什么,卻被春月堵住了口,溫暖嘴唇貼上他的。

    竇任再次屈服了,自己的心呀肝呀都被她攥在手里。

    讓他飄飄然的,是眼角余光還能看見佟永望朝著這邊看,哦不對,他看不見他倆接吻。

    一股奇異的背德快感從小腹轟的燃起。

    仿佛他們是一對在別人面前偷情的敗德男女。

    春月很快結(jié)束這個吻,踮腳,用額頭撞了下竇任的,眼神堅(jiān)定且認(rèn)真:“辛苦你了�!�

    竇任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肉:“上去吧,今晚早點(diǎn)休息�!�

    *

    春月先領(lǐng)著佟永望去他的房間。

    雖然佟永望說他自己可以,但春月還是耐心領(lǐng)著他在客房里走了一圈,無障礙客房沒有過多裝飾擺設(shè),為了方便使用輪椅的人士,走道設(shè)計(jì)得寬敞,浴室面積很大,浴缸馬桶和洗手臺都有安裝扶手。

    今晚佟永望悶了一身汗,雖然在車上已經(jīng)被冷氣吹干一些,但身上還是有些不大好聞的味道,他在淋浴間的大理石墻面摸索了一下,摸到了沐浴組合,提前問春月:“你幫我看看,哪支是洗發(fā)露,哪支是沐浴露?”

    春月把洗發(fā)露放到他左手,沐浴露放到他右手:“還有只護(hù)發(fā)素�!�

    放置沐浴組合的地方是墻上一處長形凹槽,佟永望將洗發(fā)露放到凹槽最左,沐浴露放至最右:“護(hù)發(fā)素我不需要用到,放中間吧。”

    他用自己的方法,想盡快適應(yīng)這個全新的環(huán)境。

    春月照辦,問:“你現(xiàn)在要洗澡嗎?”

    佟永望點(diǎn)頭,面上有些慚愧:“我出了汗,好臭,衣服等會也想直接送洗,你的也一起?”

    春月存心逗弄他,不老實(shí)的雙手抓住他衣擺直接往上扯,笑嘻嘻問:“我一起什么?”

    耳朵燙了燙,眼睛慌亂眨了幾次,佟永望竟乖乖舉起手讓她幫他脫了上衣,才低聲問:“一起……一起洗澡好不好?”

    臉紅的模樣像個迷茫又想吃糖的小男孩,把春月逗樂了,心情又輕松了一些。

    佟永望就是有這種神奇的力量,在他身邊時,春月能暫時拋下自己的身份,忘卻那些令人頭疼的任務(wù)。

    任務(wù)也好,在曾博馳面前露了底也好,既成事實(shí),不如再荒唐一夜,明日才想要怎么破這個局。

    雖然春月今晚已經(jīng)洗了三次澡,但看著佟永望努力將黝黑雙眸對向她的時候她就說不出拒絕的話語,三兩下就把兩人身上的衣服扒光。

    佟永望低頭急切地尋她的唇,將她籠在身前,雙手在花灑開關(guān)處摸索,吻著她還抽空問:“熱水是往左還是往右?”

    春月回頭看看:“往左�!�

    剛出的水有些冰涼,澆在兩人頭上激起一身雞皮疙瘩,佟永望趕緊摟住春月往后退了一步,連連道歉。

    春月咯咯聲笑,攬他的肩脖踮腳去吻他。

    很快出了熱水,熱霧彌漫,白煙蒸騰,淋浴間像一個旋緊蓋子的玻璃罐,灌滿了催情的煙霧,將他們牢牢困在旖旎情欲中。

    佟永望吻她的眼睛鼻子嘴唇,沿著水流,嘴唇從鎖骨來到高聳的胸乳,聽著她的嬌喘逐漸變成呻吟,他更賣力地含吮她的奶尖。

    好像是誰遺漏在雪地上的硬糖,雪好軟,一定好白,在陽光下會亮得晃眼,那兩顆糖果則是用還是櫻桃的果醬制成,紅的,硬的,偶爾會被他舔得與雪地融化在一起,但很快會在牙齒的輕咬下重新凝結(jié)成甜蜜糖果。

    有熱水被他含進(jìn)嘴里,他顧不上太多,不時咽下一口兩口被煨暖的口津。

    春月十指揉進(jìn)他的短發(fā)里,愉悅歡叫,但在佟永望蹲下身半跪,再將她一條大腿抬至他的肩膀上時,春月出聲阻止了他:“不用幫我舔了……”

    因?yàn)椴痪们安庞袆e的男人射在里面,春月雖喜歡周旋在多個男人中間,但沒那種羞辱人的愛好。

    佟永望抬起頭,微皺的眉間有著疑惑:“你不喜歡這樣嗎?”

    不停有水滴濺到他的額上臉上,再蹦進(jìn)他眼里,一雙溫順的黑眸潮濕起霧,與今晚坐在階梯上形單影只的模樣聯(lián)想到一起,竟也惹得春月想低頭好好吻他。

    那種不帶情欲的吻。

    她把佟永望拉起身,勾著他的脖子就吻上去,笑道:“我喜歡這樣。”

    兩人從浴室轉(zhuǎn)移到床上時,佟永望已經(jīng)硬得不像話,被春月推到床上。

    春月趴到他身上,張嘴去含不停跳動的灼熱肉莖,屁股朝著佟永望的臉搖晃,嘴里含糊道:“13號,用手指嘛……”

    佟永望的喘氣時細(xì)時粗,胸膛被不知哪來的水滴了幾滴,他從跨在身側(cè)的兩條大腿摸上去,一直到裂開縫正淌著汁水的蜜桃處,指肚刮了些蜜液,在水縫處來回刮了幾下,直接送進(jìn)那個一翕一張的小穴內(nèi)。

    “你好濕……”佟永望抽送起手指,另一手在她軟彈雪臀上揉捏。

    “你也是啊�!贝涸聠÷曇恍�,舌尖作壞往他滲水的馬眼處鉆。

    佟永望咬牙,循著淫靡氣息,不甘示弱地舔上她藏在花縫中的肉珠兒,卷進(jìn)唇間用力吸吮。

    一時間房間里沒有了其他聲響,只剩漬漬水聲和或急或緩的喘氣聲。

    只是,總有人不識相地打破這一室情潮涌動。

    春月愣了愣,一時忘了佟永望失明的事,吐出嘴里的性器,回過頭看他。

    佟永望也被嚇了一跳,懊惱洶涌襲來,他趕緊解釋:“是我的鄰居�!�

    他本來想說先不用理來電,但手機(jī)報屏聲實(shí)在太響亮了,在偌大的房間里來回盤旋,實(shí)在無法忽略。

    春月先起了身,落床走到書桌邊,剛拿起手機(jī),電話就掛斷了,只不過幾秒后,手機(jī)又響起。

    “你接吧,既然是鄰居,可能有些什么急事�!彼呋卮策�,把手機(jī)放到佟永望濕噠噠的胸膛上。

    佟永望道了個歉,接通電話,語氣有些著急:“喂,小碧,有事嗎?”

    電話那邊的羅碧一怔,永望哥向來溫柔穩(wěn)重,她很少從他口氣中聽出這樣的不耐煩,雖然并不明顯。

    她剛回到公寓,空氣渾濁悶熱,許多住客都還聚集在樓下,三五成群討論著剛剛聽聞的爆炸性消息,羅碧一邊分心聽著,一邊問佟永望:“永望哥,你在哪里呢?”

    “我……我在酒店了,朋友接我過來的�!�

    “德彪西呢?”

    “送去寵物店了�!�

    佟永望沒聽見春月的聲音,她沒有上床,而酒店地上鋪著短絨毯子,他聽不見是不是有腳步聲,他甚至感覺不到她的呼吸,她好像將自己藏了起來。

    他有些慌,手撐著身子坐起,把手機(jī)夾到脖子處,伸長雙臂在空氣中劃動,想要在黑暗的虛空里抓到些什么。

    還好,身下床墊很快有了動靜,佟永望用力吐出一口氣,更有把春月緊緊攬?jiān)谏砬暗目释恕?br />
    可他的手還沒觸到人,自己身下那根已經(jīng)被握住了,佟永望腦內(nèi)警鈴大響,大約已經(jīng)猜想到對方想在這個時候干點(diǎn)什么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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