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七章,假死藥終于用上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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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來(有失禁py,不喜慎入)
……
“美咲,為什么我矮你那么多?你看!我胸部也好小�!�
“噓!別那么大聲……你才多大年紀?毛兒都沒幾根吧,著急什么?”
“你知道嗎,聽說和男人做愛,讓男人多揉揉,就會變大……”
“��!這可樂是我好不容易贏下來的獎勵,你太浪費了!”
“咳……這些事情你聽、聽誰說的?!”
“那天我潛伏進1834他們的男生宿舍,想要攻其不備,躲在他們床底時聽他們講起的,他們還拿你來舉例……喂,喂,飯還沒吃完,你去哪?”
“……去打死那幾個臭男生�!�
……
“嘿,你躲在這里看什么��?……婚紗?”
“對啊,給你看,這是我一個好喜歡的婚紗設計師推出的最新系列。春月,你退休后有什么打算?”
“我還沒想過耶,前線的未知數(shù)太大了,退休前能平安活下來就好啦。你呢?”
“唔,我希望能遇上一個,我愿意為他穿上婚紗的人,婚紗頭紗捧花都由我自己制作……他不用很有錢,我的退休金應該夠我們下半輩子的生活,但他得不介意我沒辦法生小孩……我們可以在找個小鎮(zhèn)住下,養(yǎng)花養(yǎng)草,啊,再養(yǎng)兩條狗。你說養(yǎng)什么品種好?”
“我想想哦,羅威納吧,夠忠誠�!�
……
“美咲,你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害怕嗎?”
“才不會,聽畢業(yè)的前輩說過,眼睛一閉,一睜,就做完了,不痛不癢的。反而聽說男生做了手術后,有些人會永遠都硬不起來�!�
“哇噻,那可太棒了,希望那些罵過你欺負過你的,都硬不起來!”
……
“gratutions!恭喜你畢業(yè)呀!”
“你從哪里弄來的花束?”
“一大早偷偷溜到后山去摘的,差點讓守衛(wèi)發(fā)現(xiàn)。嘻嘻嘻,你喜歡嗎?”
“喜歡,謝謝你,春月�!�
“組織給你安排好實習城市了嗎?”
“應該是東京或大阪,畢竟日本是我的故鄉(xiāng)�!�
“這樣啊……”
“你的目標沒變嗎?真要到那人身邊?他的老巢在羊城對吧?”
“嗯,boss他很強,能在強者身邊磨練,我就會變得越來越強。”
“……春月,你對boss……”
“嗯?”
“算了,沒什么。一年后你就要參加‘校外實習’了,我沒辦法給你什么建議,就祝你,平安活下來�!�
“好,你也是�!�
……
活下來。
都要活下來!
春月在高潮中無聲吶喊。
她不知道,如今從眼里淌出的淚是因性愛高潮而生,還是因再也無法與美咲相見的悲傷而生。
淌下的淚水好似破碎了一地的月光,膝蓋在被單上磨蹭得滾燙,是下一秒就要融化的砂糖,發(fā)顫的腿根快要承受不住身后男人的沖撞,花心已經(jīng)連續(xù)高潮了許多次。
嗓子好像都喊破了,她嘗到了血腥味。
小腹的每一次抽搐,都會連帶著心臟快速跳動。
噗通噗通,是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佳證明。
歐晏落早有了精意,一直死命忍耐著。
有汗水滑進眼里刺痛眼球,他抬手薅一把汗?jié)竦念^發(fā),手掌大力落在已經(jīng)被撞到泛紅的肉臀上,“啪”一聲脆響!
春月被他打得大腿陡然一軟,腰肢塌了下去,啞著聲音嗷嗚叫喚,也聽不出是舒服還是難受。
“春兒里面好燙……”
歐晏落及時往前撈住她的腰,把無力的人兒又提起來,傾身去咬她的圓潤耳垂,喉嚨里啞得像含了一大口沙子:“是不是想噓噓了?”
饒是兩人做過太多次,春月還是被他這樣一句話燙得耳朵發(fā)軟。
有別于高潮來臨的緊繃感,她明顯察覺到有另一道防線在一點一點崩潰。
濕透的發(fā)絲黏在臉側(cè),她淚眼朦朧,吸著鼻子極力抵御著尿意,像個嬰孩一般抽泣:“不要,春兒不要噓噓……”
歐晏落一手握住她被揉得發(fā)燙松軟的乳,另一手探到下方,用手指上的薄繭去撥逗她陰蒂下方那個細不可見的小孔,他飛快聳腰,每一次抽送都帶出淅淅瀝瀝的花液。
他也已經(jīng)到了極限,想和她一起抵達最后的高潮,劍眉緊蹙,啞聲命令道:“乖,尿出來。”
在一重又一重的刺激下,春月終于全線潰堤。
是那枚蕩漾在海面、被風暴攪得稀碎的月亮。
她全身顫栗不已,腳趾蜷起又松開,一股在體內(nèi)煨得溫熱的水流悄然無聲瀉出,與晶透甜膩的淫液混在一起。
一瞬間,空氣變得更加灼熱淫靡,混沌得令人無法逃脫這個空間。
全身毛孔好似都打開了,歐晏落嘶吼著在春月體內(nèi)釋放,精液一股接一股,全送進春月泥濘花田里,澆灌著獨一無二的那朵紅玫瑰。
他太久沒這樣癲狂過,淋漓盡致的性愛如野獸交媾,卻因為加入了曖昧的親吻,變得意義有些不同。
兩道頻率不同的喘氣聲漸漸統(tǒng)一了步伐,從重至淺,從急至緩。
當歐晏落從春月體內(nèi)撤出后,床單被單已經(jīng)污糟得無法入眼。
黏稠的白濁,飛濺的淫水,淡粉的紅酒,還有一灘令人臉紅心跳的濕液,把床單浸得全透。
一片狼藉。
歐晏落的唇湊近春月濕漉漉的發(fā)側(cè),若有若無輕拂過:“收拾一下,起來吃東西�!�
他依然不太習慣歡愛后的事后溫存,起身要去浴室淋浴。
跪在床上的大腿被什么撓了一下。
春月趴著,星眸閃爍,腰肢軟成融化奶油,只有手指動了動:“我沒力,動不了……”
歐晏落眼簾半垂,狹長眼眸里看不出情緒。
“求你�!贝涸抡UQ郏瑸踅奚纤鉃囦�,語氣討好。
最終,歐晏落拍了拍她的臀:“坐起來。”
幾分鐘后,歐晏落把瓷盤放到春月大腿上。
春月還是沒動,只是對著他張圓了嘴。
歐晏落睨了她一會,鼻哼一聲,不大情愿地坐到她身邊,捻起漢堡遞到她嘴邊。
她咬了一口,聲音囫圇:“涼了�!�
“是你自己花了太多時間�!�
春月再張大嘴咬了口漢堡,咽下后才道:“要處理尸體,又要處理現(xiàn)場,哪能那么快?”
既然對方一直走在她前面,筑起高墻擋住她的路,那她干脆就如他們所愿,將Max和美咲“殺”了。
對方不讓她找到委托人,那她也不讓他們找到Max和美咲的“尸首”。
最大的難關,在春月需要匯報任務結果的對象,歐晏落這里。
給歐晏落傳的相片中,那兩個的死者其實是真的,男的中彈,女的中毒。
如果單純在假死后的尸體上做手腳,以歐晏落極其豐富的經(jīng)驗,很容易就會看出破綻,這點是幾人討論逃離方案時,Max和春月同時指出的問題。
需要真的有人代替Max和美咲結束生命。
只不過兩位死者均是自殺,無需春月親自動手。
死去的兩人是Max手下的死士,都受過Max的救命之恩,忠心耿耿到一個境界,讓他們直接拿刀切腹都可以。
美咲的假人皮技術爐火純青,做出來的皮子既逼真又輕薄,貼兩層都看不出有問題。
死士的原面孔貼上Max和美咲的面皮,再在上方,覆上另一張假面。
兩人把車往城外開,中途在一早踩好點的休息站的偏僻角落停下,春月一直跟在他們車后,待他們了結自己生命,便拿出手機拍照給歐晏落匯報。
?
熊霽山的面包車停在旁邊,Max和美咲已經(jīng)提前服下假死藥,安眠在運尸袋里。
剪指的工具仔細消過毒,只是當看見美咲中指上戴著的訂婚戒指,春月愣了許久。
直到竇任提醒她注意時間,她才回神。
?
之后春月處理尸體和車輛,竇任接替熊霽山本來的任務,當車手送春月回城,而熊霽山則帶著兩具“尸體”往西邊跑。
……
歐晏落從來不過問她任務的具體過程,但這次破天荒地多問了一句:“尸體處理干凈了嗎?”
春月垂著睫毛,慢條斯理地咀嚼著:“有�!�
“真的干凈了?”他又問了一次。
春月撩起眼皮,與他漆黑無光的眼眸對視,一會才答:“干凈了�!�
突然,歐晏落抖開餐巾,修長手指捻起一角,把掛在春月嘴角的漢堡肉汁擦去:“哦,那就好,別像現(xiàn)在這樣,還要我?guī)湍隳ǜ蓛�。�?br />
一瞬間,春月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在歐晏落面前無所遁形。
她竭力克制著心率,從他手里搶過餐巾:“我自己抹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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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生還(4200+)
金屬水管劃破黏熱的空氣,打在熊霽山右肩上。
他也只是咬了咬槽牙,眉頭都沒皺,繃緊肌肉,轉(zhuǎn)身朝偷襲他的男人下巴給了一記肘擊!
被撞歪下巴的男人口齒不清,手里的水管噹一聲落地,凄厲的叫聲里帶著濃濃血腥味。
劇烈疼痛中他隱約覺得喉嚨里掉進了顆什么,咕嚕吞下肚,沾血的舌頭一頂,才知道是自己的下門牙折了!
還沒完。
熊霽山長腿狠踹,靴底重重踢在那男人腰腹上,一腳就將人踹出幾米遠。
男人的身體在砂石地面蹭出一道痕跡,三輛小車車燈打在他佝僂的背上,將他影子拉得黑長,他動彈不得,只抱著腹部蜷在地上哼哼唧唧。
地上不止他一人,另外還有身材各異的四五個男人也和他一樣癱在地上,有兩個沒傷得那么嚴重的,已經(jīng)顫著腿站起身,晃晃悠悠的,眼中帶著怯,遲遲不敢再上前。
這幫鼠匪龜孫干這勾當好些日子了,就盯著單獨一人跑夜晚長途的生面孔司機,仙人跳不成就直接勒索,司機大多樂意花錢消災。
偶爾還能遇上些個膽兒大的自駕游女司機,胯下那幾兩肉更是有福享,輪流將嬌花摧殘成敗柳。
他們仗著人多,向來沒怎么吃過虧,沒想今晚卻遇上個練家子!
“操!你們這班窩囊廢!這么多個人,打一人都打不過!”
這樣的小組織也有領頭羊,為首的男人是個光頭,留著邋遢小胡子,破口大罵時啤酒肚一顫一抖。
罵歸罵,他一直站在車旁,不敢走進戰(zhàn)場半步。
眼見那高大男人又把他一個手下打趴在地,還腳踩著他背,毫不留情反折了他的胳膊,光頭嚇得眼皮一抖。
凄慘的哀嚎聲在空曠虛空上不停盤旋。
“你他媽給我等著!我立刻、立刻再找人來!”
光頭口沫橫飛放著狠話,手伸進車窗里想去撈手機。
顫抖的手指剛碰到手機,就聽見有人大喊,“老大!小心!”
不知何時,那軍靴踩地的沙沙聲已經(jīng)來到他身邊,光頭才剛微微側(cè)過臉,一記重拳已經(jīng)來到他面前,帶著拳風,像隕石墜落,直砸他鼻梁!
一拳KO,光頭像坨軟泥倚著汽車滑到地上。
戰(zhàn)場上僅剩的兩個男人已經(jīng)不想打了,直接丟了手中的水管鐵棒,狗腿投降道:“大哥、大哥,我們求財而已,還請您大人有大量!”
熊霽山冷眼掃過這一地雜碎,摸了根煙銜住,也不點火,回了自己的面包車上,啟動車子,揚長而去。
那群人沒有追上來,但熊霽山知道這樣不保險,得找個地方把車牌換了。
耳機里,竇任還懶懶閑地說:“晚了五分鐘啊老熊�!�
熊霽山等開出小徑重回到坑坑洼洼瀝青路的時候才慢慢回一句:“你被打了幾個禮拜,身上淤青少點沒有?”
竇任噎住,半響才悻道:“媽的,跌打酒都用了兩支……”
“小子�!�
熊霽山嘴里還咬著那根沒點的煙,掌根壓著方向盤,空出手把沾血的手撐子摘下來。
當啷丟到儀表盤處,他才緩聲道:“你有你自己擅長的東西,別做過分勉強自己的事。”
竇任背倚椅背,慢悠悠轉(zhuǎn)著圈。
心想,可我擅長的保護不了她啊。
竇任電腦音響播的音樂唱著熊霽山聽不明白的語言,車燈燈光晃白,依然只能照清前方小片路面。
“播那首歌來聽聽�!毙莒V山難得開口提議。
沒頭沒腦一句,竇任倒是立刻明白了。
手指在鍵盤飛快按了幾下,熊霽山便聽見了耳機里傳來那人心情愉悅時常吹的那段小曲兒。
隔著電波,克制且浪漫的鋼琴曲像被裝在玻璃瓶里的紅酒,隨著路途顛簸,酒液蕩漾。
熊霽山一時晃神。
仿佛副駕駛位置此時坐著那妙齡女子,一雙細腿如新鮮茭白,脫去短靴縮在車凳上,踩在椅墊上的十顆腳趾頭好似小溪里映著月光的鵝卵石。
她慵懶自如地吹著口哨,偶爾會回過頭來看看他,一雙黑眸烏亮動人。
他不常說話,就安靜聽她講話或吹曲子。
這樣子,這段看不見終點的路走起來,便沒有那么孤寂。
*
美咲終于能起身落地時,正好是黃昏了,傍晚的風拂起窗上泛黃輕薄的碎花布,把誰家的飯菜香送了進來。
天空是橙紫相間的瑰麗晚霞,周圍好安靜,樹葉梭梭,好遠的地方有一兩聲狗吠,美咲能聽見樓下男人們在講話的聲音。
在半夜時她已經(jīng)恢復意識,但四肢無法動彈。
嗓子火燒火燎,啞啞咳了一聲后,就聽見旁邊躺著的Max聲音和她一樣沙啞,但語氣好輕松地說,親愛的,你活過來了。
熊霽山聽到動靜走進房間,給他們水喝,再幫他們換了手上的紗布。
美咲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春月那邊有無消息,歐生有無刁難。
熊霽山說,春月已經(jīng)給竇任報過平安,暫時沒有大礙,往西的這一路上是有遇上個別窮鄉(xiāng)僻壤的地頭蛇,但黑鯨的人倒是沒有出現(xiàn)。
美咲稍微安下心,問,這里是哪里。
熊霽山答,是他外公外婆家。
很快,她昏昏沉沉又睡過去,再醒來時已經(jīng)聽見公雞打鳴。
能動手指了,也能開始感受到疼痛襲來,如漲潮的海水一點點漫起。
美咲的腦子里還有左手中指的記憶,甚至有未婚夫為她戴上訂婚戒指時,冰涼戒圈緊貼著手指指根的觸感。
但那里已經(jīng)缺了什么。
Max恢復得比她快,已經(jīng)可以自行坐起身。
他倚在吱呀作響的老舊床板邊,輕輕牽起美咲左手,吻落在透出幾絲血斑的紗布上。
他語氣認真地開玩笑,
還好切的是中指,要是把無名指給切了,結婚戒指要怎么辦。
美咲被他臭不要臉的樣子逗笑,眼里的淚花眨著眨著,就消失了。
腳掌剛觸到地面時,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美咲小腿一軟,踉蹌絆倒在地。
樓下講話聲停下來,Max三步作兩步跑上二樓,急忙扶起她:“怎么醒了不喊我一聲,哪里難受?站得了嗎?”
美咲輕甩左手,聲音還有些虛弱:“能站,就是一時腿軟而已�!�
熊霽山也上到二樓,關心道:“沒事吧?”
“沒事�!�
美咲自清醒后還沒有認真同熊霽山講上話,她扶著Max手臂借力,重新站起身,彎腰,給熊霽山鞠了個躬:“老熊,謝謝你們這次幫我們�!�
熊霽山抖掉指間的煙灰,搖頭讓她不要在意:“春月很少求人,我能幫則幫,盡人事罷了。”
聽見好友名字,美咲感慨萬千:“她這次幫了我們太多,未來指不定會被誰盯上,拿這件事來刁難她,麻煩你和dot,幫忙多多照看她。”
熊霽山稍微一頓,還是點頭應承。
“你倆先休息,飯一會就好�!毙莒V山說完下樓。
老屋不知年歲多少,裝修簡陋,墻壁斑駁,風扇都沒有一把,更不用提空調(diào)了,落日西斜,整個房子如蒸籠悶熱。
許是因為太熱,男人們都裸著上身,籍著透進房間內(nèi)的昏黃日光,美咲這時才看清熊霽山的右胸口到肩膀,有一大片坑洼不平的割肉紋身,觸目驚心。
他肩背寬厚壯實,浸在蜜色夕陽里如希臘神祇,可此時他的背脊上除了有一大塊發(fā)紫淤青,還有幾道已經(jīng)結了血痂的傷痕。
是刀傷。
雖然只是皮肉傷,但也看得出熊霽山這一趟路上遇了些事。
美咲眉梢染上愁意,側(cè)過臉看Max一眼:“我們拿什么來還這些債呢?”
Max輕拍她的肩:“先好好保住我們兩條小命吧,等明天過了境,以后就全都靠我們自己了�!�
美咲凝視著Max的發(fā)間一夜之間怒長出許多白絲,淡聲問他:“選擇逃亡這條路,你會后悔嗎?”
男人眼下有淡淡青色陰影,沒時間整理的胡茬也有些狼狽,但不妨礙他沉淀了許多歲月的眉眼依然俊秀好看。
他緊了緊攬住美咲肩膀的手掌,笑容溫和,沒頭沒腦地反問她:“你呢?”
“嗯?”
“跟了我這種亡命之徒,你會后悔嗎?”
美咲倚進他胸膛里,眼眸微垂:“以前回答過你了,我不后悔�!�
Max的吻落在她發(fā)頂:“只要能同你在一起,前面是懸崖又如何?”
*
熊霽山不知道他們剛“死”過一次能吃什么,加上山村里這么多年依然落后貧窮,也沒什么好東西,他從村頭走到尾,最后拿三百塊錢,同村尾阿慶家的婆娘買了只沒幾兩肉的老母雞和三顆雞蛋。
阿慶是他小時的玩伴,他婆娘也是村里的,但如今阿慶不在,阿慶婆娘也已經(jīng)認不出熊霽山了。
瘦骨如柴的女子渾渾噩噩地笑著,把紅票子從領口塞進松垮胸罩內(nèi),說熊霽山如果晚上還需要雞,還可以來家里找她。
熊霽山心一沉,當然明白阿慶婆娘說的是哪種雞。
他開始后悔來找阿慶婆娘買肉,讓她有了錢能去買粉。
但即便不是他,也會有別人給她送錢送粉。
最終熊霽山把母雞還給阿慶婆娘,只多拿了幾個雞蛋走。
給美咲他們煮了清淡的蛋花粥,自己則是整了一鐵鍋蛋炒飯。
之前并不熟稔的三人,經(jīng)過這件事后也算成了“生死之交”。
三人圍坐在搖搖欲墜的八仙桌旁,美咲沒什么食欲,但精神還可以,斷斷續(xù)續(xù)講著一些在貝爾松時與春月的回憶,熊霽山大喇喇翹著腿,邊往嘴里扒拉著炒飯,邊認真聽。
春月很少提及她在貝爾松里的事,這些是他不了解的“春月”,一個個活靈活現(xiàn)的面孔自動在他腦海里成形。
為什么她像個小孩子一樣隨心所欲,為什么她喜歡吃快餐、喜歡一切小孩子會喜歡的東西,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釋。
在那樣吃人的高壓環(huán)境里,許多人早早拋棄了無用的童真,用殘酷無情武裝起自己。
而春月這個刺兒頭,偏要記住在那段日子里,讓自己比較像個“人”,而不是個殺人機器的事情。
“為什么她不接未成年人的委托?”熊霽山突然發(fā)問。
他和竇任或許都忽略了一些事,一些讓春月埋葬在心里最深處的事情。
手里的瓷勺倏地從指間掉落,沉進白糯粥水里。
美咲眼神閃爍:“這件事你有親口問過她嗎?”
“竇任有,我當時在旁邊,她只說這是她的規(guī)矩,沒有什么特別的原因�!�
“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貝爾松出來的都清楚。你只要隨便在路上抓一個從那出來的殺手問,應該都知道這件事�!�
美咲深深看了眼熊霽山:“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發(fā)誓,不能因為這件事討厭春月。”
熊霽山不禁蹙眉:“有這么嚴重?”
“嗯,因為你是‘常人’,你沒在貝爾松長大,你會無法理解我們的生存情況�!�
美咲狐眼微挑,瞥向熊霽山黑色運動背心下的割肉紋身:“即便你在梭溫那里呆過,也可能會無法理解,畢竟販毒集團的那種鐵血程度,在貝爾松面前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肌肉瞬間繃緊僵硬,熊霽山眸色黯下來:“……你知道梭溫的事?”
“之前偶爾有梭溫那沒叛變或沒被剿滅的余黨,來找我做假護照�!�
安靜吃飯的Max終于開口:“你們這種紋身真的麻煩,沒法洗,就算有了新身份,也要一輩子藏著�!�
熊霽山啪一聲放下筷子,攥緊拳頭的手背青筋暴起,半響,他壓住外露的情緒,啞聲道:“我發(fā)誓�!�
方桌上方的垂著一盞鐵皮吊燈,燈泡蒙塵,光線昏暗得好像百歲老人咳出來的膿痰,卻還有蚊蟲繞著光源撲騰翅膀。
仿佛那是它們生命中能見到的唯一的光。
美咲問:“你清楚貝爾松的‘校外實習’嗎?”
熊霽山點頭:“大概聽說過,也知道春月是通過這場‘校外實習’年齡最小的紀錄保持者�!�
“嗯,但還有一個記錄�!�
美咲重拾起碗里的瓷勺,很慢地攪著,聲音悠悠像穿越了時空:“她逼得貝爾松為之改變了‘校內(nèi)實習’的規(guī)則�!�
‘校內(nèi)實習’是場孤島大逃殺,所有應屆畢業(yè)生均要在島上呆過72小時,無論殺了多少人,只要活到最后就可以通過試驗。
因為春月年齡最小,體格最弱,每個人都視她為第一目標。
而那一次春月殺紅了眼。
熊霽山很快意識到了什么,喉嚨好似被無形雙手驀然扼住,壞掉的嗓子更疼了。
“春月是他們那一屆,唯一活下來的殺手。”
美咲撩起眼簾,目光灼灼地留意著熊霽山臉上任何一個微表情:“其他的人,無一生還�!�
美咲與老男人Max的故事之前有小可愛說希望能看到,正文是不會涉及了,如果寫的話我也不愿三言兩語帶過,篇幅至少得5w字起跳,做番外又太長了,不排除可能會另起一本書擴寫,康康人氣如何再決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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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her(3300+)
每一次“校內(nèi)實習”選擇的島嶼都不同,春月那一屆選在一個熱帶孤島上舉行。
孤島與世隔絕,原始森林潮濕炎熱,大樹遮天蔽日,蟒蛇鱷魚在暗處蟄伏。
組織提前派人安裝在島上的監(jiān)控設備讓春月一個接一個地毀掉,監(jiān)視的教官們漸漸感覺到不對勁,甚至緊急與位于世界各地的高層們舉行視像會議,問要不要提前派人上島。
有高層同意,也有不同意的,最終由當年不過二十五六的歐晏落落錘決定,“校外實習”繼續(xù)。
只是后來出了些意外。
第三天中午本應派快艇和直升機上島接人,但第二天晚上突然天降狂風暴雨。
海面驚濤駭浪,海底遍布暗涌,組織的人嘗試了幾次都無法靠近島嶼。
直到第四天晚上,負責“校外實習”的工作人員才順利登島,比原來計劃的時間晚了足足30個小時。
據(jù)上島的工作人員描述,當時整個島嶼安靜得好似一頭死去的座頭鯨,一點動靜都沒有,鯨魚尸體在慢慢凋零瓦解,空氣里灌滿臭血爛肉的味道。
通天的樹干是鯨魚肋骨,地上的落葉是腐爛血肉,每走一步,都仿佛被未消散的靈魂扼住喉嚨,難受得快要窒息。
雨后澄亮的月光穿過樹葉縫隙。
掉落在泥土里的金屬子彈頭,在月光照映下,竟成了女巫的寶石水果糖,一顆接一顆,混著稀薄污糟的血水,引誘一群人慢慢走進森林深處。
越往里走,地上的彈殼越來越多,途中甚至還有幾處被手榴彈炸開的坑。
有稀薄的血水從上方滴落到工作人員的頭頂和肩部。
他們舉著槍抬頭,強光手電掃過,發(fā)現(xiàn)一些較低的樹枝上竟還掛著被炸碎的殘肢肉塊,一行人心一沉,開始留了心眼,注意地上是否還留存著機關或地雷。
在組織設置的其中一個物資補給處,工作人員見到了大部分這次參加“校外實習”的學生,只是他們都已經(jīng)沒了生命。
一具具尸體被人刻意摞成一座小山,淌出來的血味惡臭難聞,一天一夜的暴雨都無法將其沖刷干凈。
破壞監(jiān)控的那個小姑娘,就呈大字型倒在尸山旁,一束潔白月光恰好籠在她身上,平靜得像是沒了呼吸的沉睡惡龍。
一頭黑短發(fā)黏成一綹一綹,似乎還有一塊頭皮禿了,沾著誰的黏稠血漿。
巴掌大的臉上全是干掉的污血印,渾身傷痕累累,衣服破損嚴重,上衣下擺被撕碎,露出大片蒼白色的腰腹。
左肋處簡易包著塊黑布,等到救護組到來時掀開一看,那里幾乎快被鋸齒匕首捅了個對穿,背上、手臂、大腿……大大小小的傷口遍布。
本來春月失血過多生命垂危,許是老天爺殘忍,硬把她的命兒留下來,讓春月成了她那一屆唯一的幸存者。
「貝爾松」
損失慘重,因為培養(yǎng)一位殺手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和金錢,好不容易養(yǎng)成了一批新的殺手,卻讓春月殺了個精光。
還無法追究她的責任,因為沒有一條規(guī)定禁止參與者做出這樣的事。
后來
組織為此在規(guī)矩中新增一條,“校外實習”時,當參與人數(shù)減少至原來數(shù)量的一半,實習將提前結束。
“每個殺手都是有自己的一個閾值的,或高或低,有些人可能這輩子都不會達到這個臨界點,但是春月在那一次,已經(jīng)完全突破了自己的閾值�!�
碗里的蛋花粥已經(jīng)半涼,美咲沒在意,舀起一勺潤了潤半啞的喉嚨:“貝爾松的「狙殺名單」
懸賞積分最高的‘雙胞胎’你知道的吧?”
熊霽山已經(jīng)點了顆煙,想用尼古丁使勁壓著胸口一陣陣疼痛,殊不知那煙進了胸腔,卻成了一雙手,把
那顆跳動不已的心臟用力捏成一團血肉模糊。
美咲直覺熊霽山應該知道這兩人,也不多介紹,繼續(xù)說:“‘雙胞胎’他們就是突破了閾值,卻收不回來了,就像那些武俠里面說的什么,哦,走火入魔。
春月本應該在那一次也成了魔,但她沒有。不知道她是怎么調(diào)整過來的,之后只說自己不會再碰未成年人�!�
美咲的聲音淡淡:“這就是春月的過去了,雖然她沒說過不能提起這件事,但也麻煩你之后裝作不知情吧�!�
熊霽山能理解,非常能理解。
他也有不想讓人提及的過去,那些好的壞的,本來應該讓那場大火燒成灰燼,跟著瑪蕾的遺體一起埋進土里,可身上那片紋身卻是一把牢固枷鎖,在每一個雨夜都會疼得撕心裂肺。
一想到看似沒心沒肺的春月,或許在某一個時刻會因過去痛苦不堪,熊霽山胸口疼得更厲害了。
“我知道了。”他應承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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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能望見璀璨江景的高層公寓里,身穿白裙的黑發(fā)少女走到長鏡前,對著鏡子左右仔細端詳自己的臉。
前幾天點在臉上的“雀斑”已經(jīng)掉痂,只留下淡淡淺棕色。
此時鏡面右側(cè)貼著幾張相片,是她從佟永望電子貓眼的監(jiān)控視頻備份里截圖下來的。
是某位前輩的近照,膚白大眼,眉毛形狀乖順,臉頰鼻梁上有雀斑錯落。
好幸運,有一個鏡頭恰恰好拍到了那人的正面,為她提供了絕佳的對照圖。
在郭明亮家追數(shù)的那一夜,鵼沒想過能遇上春月,更沒想能直接同春月打上一架。
借著刀子和拳頭逼近到春月面前時,鵼也發(fā)現(xiàn)前輩的面上做出的一些改動,只是當時兩人的動作如幻影,她看不清那些雀斑的排列和大小。
可能是那一晚涂在匕首上的迷藥給春月帶來了不小的困擾,也可能是春月太信任那瞎子,電子貓眼點了她的相,她都沒篡改監(jiān)控記錄。
電子貓眼拷貝出來的截圖有些曝光過度,好在鏡頭拍得足夠清晰,她稍微用軟件處理一下就成功了。
她按圖片里春月的模樣做了最后調(diào)整,再將黑發(fā)接長至及肩,戴上黑框眼鏡,白裙裙擺飄飄。
鵼摸著臉龐,快要忘記自己原來長什么模樣。
不過沒關系,為了「Father」,她可以奉獻一切。
區(qū)區(qū)一副皮囊又算得上什么,連生命她都可以燃燒殆盡。
手機煞風景地響起,來電人是「蠢老頭」,鵼眸色一變,很快調(diào)整好情緒,戴上耳機按下接通:“喂,良伯�!�
良伯的聲音蒼老疲憊,好似風刮過老朽松木的干枯樹皮:“還是沒找到那兩人的尸首嗎?”
“嗯沒有,他們的反偵察能力太強,那一晚跟丟車,加上這次她的黑客把監(jiān)控處理得干凈,實在是找不到她處理尸體的地方�!�
“繼續(xù)找吧,沒有尸首做DNA對比,就沒辦法證實她把人放了。”
鵼拿起旁邊梳妝臺上的黑框眼鏡,給自己戴上,臉上沒什么表情,但語氣裝作憤憤不平:“可就算我們找到了尸首,若是歐生繼續(xù)包庇她,我們也奈何不了她啊�!�
電話那邊似是嘆了口氣,“找到再說吧,也不知那女人給歐生下了什么蠱,這樣下去,遲早會出事……”
等良伯掛了電話,鵼瞬間眼露煩躁。
這位忠心耿耿的老仆人,雖然老眼昏花,但戒備心還是挺強。
她巴不得歐生繼續(xù)沉迷溫柔鄉(xiāng),這樣他們才能更容易找到破綻之處。
好在良伯近期只與她用電話聯(lián)系,不用見面,她省去了不少功夫,不用專門偽裝回原來樣貌。
鵼拉開抽屜,里面躺著一個蝶形變聲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