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知道他在謝我什么。

    阿爾茨海默病的患者，每個月需要一筆錢買精神藥物穩(wěn)定病情。

    連渠彎下的腰，一大部分原因都是因為他奶奶的病。

    我送他奶奶去了最好的醫(yī)院，給她最好的治療，也給她最好的藥物。

    但是，從我決定給他懲罰開始，不管是醫(yī)院的錢，還是治療的錢，抑或是藥物的錢，我都只給到了今天。

    這是給他的懲罰。

    大概是我沒說話，他感受到了我的冷漠，他頓了又頓。

    即使看不見，我也能猜到，電話那邊的連渠，應(yīng)該深呼吸了好幾口氣，表情別扭，在努力做心理建設(shè)。

    我不急。

    他在我面前不需要彈幕所謂的堅韌性格和沒用的自尊心。

    他只需要服從我就夠了。

    我要給他時間自己攻略自己，他要是放不下這一切，那我只能說，他的奶奶對他來說還不夠重要。

    三分鐘。

    等了足足三分鐘，他才做好心理建設(shè)，開口問我：

    「姜暮顏，你還在嗎？」

    我應(yīng)了他：「我在開車�！�

    連渠聲音微顫，帶著屈服：

    「我能找你借一些錢嗎？我會努力還你！」

    這屈辱的語氣，我突然能體會到強取豪奪的樂趣在哪里了。

    讓倔強的小白花臣服，確實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于是我笑著應(yīng)了：「可以�！�

    他問我：「可以現(xiàn)在給我嗎？我奶奶她現(xiàn)在就需要治療�！�

    我輕輕回答：「不能�！�

    心情如過山車，他低啞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哭腔：「為什么？」

    「因為我在來找你的路上�！�

    12

    果真在醫(yī)院見到我，連渠很意外，我猜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親自來。

    但我見怪不怪。

    這個醫(yī)院是我特地選的，當(dāng)初送他奶奶入院，也是我親自來的。

    這里的一切我比連渠都熟悉。

    利落地給連渠的奶奶交了三十萬醫(yī)療費，并囑咐醫(yī)生有事給我打電話。

    醫(yī)生自然是應(yīng)我的話。

    做好一切回頭，看得出來連渠的心情并不好。

    三十萬對我來說不算什么，但對現(xiàn)在的連渠來說，很多。

    他的窘迫在我面前展現(xiàn)出來，我能看出來，他的氣質(zhì)變了許多，大概這就是俗稱的被生活壓彎了腰。

    對此我沒安慰他，也沒解釋為什么他奶奶的醫(yī)療費恰到好處地在這個時候沒了。

    他成績年年第一，腦子至少不笨，我這么明顯的行為，他應(yīng)該能明白是為什么。

    至于我不提，則是給他留點面子，他應(yīng)該維持心照不宣。

    事實證明，他不笨，沒提起這事情。

    只是他的表情算不得好。

    對此我也不在意。

    人總是對困境救助他的人印象深刻，或恨或愛。

    在這種事情上能對我產(chǎn)生恨意的人，即使最后成了京圈太子爺，也沒什么可怕的。

    在不該計較的事情上睚眥必報，就算是偌大的連家，在他手里也走不長久。

    所以，連渠只能愛我。

    理清思緒，我沒看連渠，而是帶他去看了奶奶。

    13

    才結(jié)束治療，他奶奶現(xiàn)在還算清醒。

    見到我時笑得慈祥，還叫了我的小名：

    「小暮顏，你又來看奶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