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起鍋澆上鹵子，要放蔥花時，手頓了頓。
他不喜蔥。
猶豫了下，我只放了幾粒做點綴，端了過去。
這樣簡單粗糙的吃食，在他面前顯得有些突兀。
他卻看著湯碗，勾了勾嘴角，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我松了口氣，轉(zhuǎn)身又要去忙。
「小幺�！�
身后傳來他淡淡的聲音，「為何來京城？」
我低下頭，老實回：「來尋人�！�
他嘴角的弧度似乎變大了些。
「尋人？當初不是說一輩子不……」
「小幺！」
他的話突然被一個呼喊聲打斷。
崔宴氣喘吁吁地從巷子一頭跑來，「我不是說等我過來再擺攤嗎？你怎么又自己忙起來了？」
我笑著擺擺手，「你在太學讀書要緊，不用過來�！�
「今日書院休息，我先陪你擺攤，然后帶你跟我娘去湖邊轉(zhuǎn)轉(zhuǎn)，那里的集市可熱鬧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卷起袖子搟起面條。
崔宴就是崔大娘的兒子，在京城這些日子早跟我熟悉起來。
我倆一人搟面一人下鹵，果然快了不少。
正忙著，我無意中抬頭，瞥見還坐在一旁的裴青珩。
他眸中墨色翻涌，也正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握著筷子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
「小幺�！挂慌缘拇扪缫舶l(fā)現(xiàn)了，手肘戳了戳我。
「坐在那邊的人，我看著像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他怎么一直盯著你看，你可認識他？」
我連忙搖頭，「京城里這么大的官，我怎么會認識�！�
「也是，」崔宴不疑有他，笑了起來，「是我看錯了，快忙吧，忙完我們?nèi)ス浼小！?br />
「好�！�
我應著聲，又往鍋里舀了勺冷水，等水燒開，盛面澆鹵撒小蔥辣子，一氣呵成。
既然說了一輩子不去找他，那就當作從不曾認識。
遼東城的事也不會再讓其他人知道。
又忙了一陣，等我再抬頭時，裴青珩已不知何時離開了。
7
終于忙完了，理清完賬目，崔大娘卻說近來覺淺，精神不濟，就不去逛了。
我有些著急，「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
「不用，不用，」崔大娘一邊說著一邊把我往外推，「你跟宴兒多逛一會兒，晚些回來，我要好好補個覺�！�
來了幾個月，我還是第一次逛集市，才知道京城有多熱鬧繁華。
東西也同樣貴得讓人咋舌。
一壺茶就要半錢銀子，也不知那里面泡的是什么金貴茶葉。
「小幺，喜歡什么？我送你。」
崔宴眼睛亮亮的，時不時將攤子上的東西拿給我看。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太貴了，那么一面小鏡子，都夠我賣半個月的面了�！�
「這些日子，我下了學就去給書局謄抄，昨天剛結(jié)了工錢。」
他說著，取下腰間的袋子，一把塞進我手里。
「出門前，我娘還特意交代了，你不買東西的話，回去我怎么跟她交差。」
他本就生得眉清目秀，此時笑起來，更有種風發(fā)蓬勃的少年氣。
是之前我在遼東城很少見到的。
我笑著握緊錢袋，「這可是你說的，等錢花光了，可別心疼�！�
「我高興還來不及，怎么會心疼�！�
他也笑起來，拉起我的手，更加興致勃勃。
又逛了一會兒，我停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