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邊說邊忍不住往拓跋珠的胸口和?身下看了眼?,神?情十分不解,似乎被鬧糊涂了。
方才宮宴的時候,拓跋珠便和?謝鈺‘稱兄道?弟’,宮宴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兒,打著‘兄弟’的旗號頻頻說一些曖昧言語,大家只當這異族公主性?格豪邁,也不以為怪,謝鈺屢次制止,反倒讓人?覺得他不近人?情。
沒想到沈椿居然無意中點破實質,眾人?一想,也的確覺著不妥,你拓跋珠再怎么豪邁也是個女的啊,還真能和?謝鈺當了兄弟不成?!
從進城到現(xiàn)在,拓跋珠臉上的笑終于僵了下,謝鈺原本冷淡的神?情卻?終于緩了緩,贊許地瞧了沈椿一眼?,站到妻子?身邊兒之?后?,他才對拓跋珠道?:“我?已命人?去請母親,便由母親陪公主去上香吧�!�
他很自然地牽起沈椿的手:“內子?經不得風寒,我?先帶她?回去了�!�
以他的身份,也無需太給?拓跋珠顏面,沖她?略一頷首,便牽著沈椿回去了。
拓跋珠目光在兩人相扣的手上定了會兒,眼?底漸漸露出一點銳利的陰沉,不過等到長公主出來,她?又變成了那張活潑明媚的面容,陪著端嚴威風的長公主說話逗趣兒。
......
謝鈺顯然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握了握沈椿的手,擰眉道?:“怎么不帶暖爐出來?”
他邊說邊解下大氅,把沈椿從頭到尾裹了個嚴實。
沈椿道:“我嫌那玩意沉甸甸的麻煩,以為你馬上回來了,所以就沒帶。”
她?凍的有點鼻塞,用力吸了幾下,才咕噥道:“非得讓那個拓跋公主在家里?過夜嗎?能不能讓她上完香就走��?”
她?當然知道?沒戲,但她?等了大半天才等到謝鈺回來,結果他身后?還帶了個女的,那女人?上來就給?沈椿一通擠兌,她?一時沒忍住,發(fā)了一句牢騷。
謝鈺顯然并不能理解她?的小?女孩心思?,聽她?講話這般沒分寸,他擰了擰眉:“她?背后?畢竟跟著回鶻使團,難道?讓謝府把整個回鶻使團都攆出去?往日叮囑過你的都忘了嗎?這話是該從你嘴里?說出來的嗎?”
他面色微沉,聲音也冷淡下來:“不得無理取鬧。”
沈椿在風口凍了半天,本來只是夫妻間抱怨一句,謝鈺勸慰兩句也就好了,沒想到挨了他這一通數落。
她?這幾天還真是脾氣見長,見他這樣兇自己,她?扁了扁嘴巴,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居然甩開他先一步回了寢院。
謝鈺:“...”真是嬌縱太過。
還沒等謝鈺想好怎么讓她?老實點,沒想到沈椿一進屋里?,被熱氣一激,身上一時冷汗一時熱汗的,居然彎腰直接吐了出來。
這下謝鈺顧不得和?她?置氣,忙把她?打橫抱起放到床上,又命人?請醫(yī)女過來為她?診治。
幸好她?只是受了點風寒,醫(yī)女為她?開了一劑發(fā)汗的藥,喝完睡下之?后?,第二日早上便覺得身子?好多了,只是小?寒過后?,身子?難免疲乏。
沈椿有氣無力地道?:“之?前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天氣那么冷,屋里?就一個破爐子?我?也沒生病,沒想到才過幾天富貴日子?就倒下了,你說我?是不是天生窮命,消受不了好日子?�。俊�
她?最?近看的書多,還學會了發(fā)散思?維:“之?前陪婆母聽戲,王寶釧嫁給?薛平貴之?后?受了十八年的苦,等薛平貴發(fā)跡之?后?當上了西涼王,她?享了十八天的福就去世了,我?這個命會不會像王寶釧一樣,只能吃苦,不能享福啊?”
謝鈺摸了摸她?的額頭,確定她?沒發(fā)燒,才薄斥道?:“還敢胡說八道?�!�
聯(lián)想到最?近的事兒,沈椿幽幽地道?:“我?才沒有胡說八道?呢,戲文上就是這么寫的,薛平貴后?來還娶了個身份高?貴的公主,當了西涼國駙馬...”她?忽然哎呀了聲:“會不會是薛平貴為了能順利娶到公主,故意把王寶釧給?害了��!”
謝鈺當真不知她?這個小?腦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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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文不過是杜撰的,最?初來源是薛仁貴和?其妻子?柳氏,薛家和?柳家同為望族,門當戶對,據傳兩人?婚后?感情甚篤�!�
沈椿一臉懨懨,還不忘頂嘴:“原來感情好也是因為兩人?出身都好啊�!�
謝鈺正要說話,就聽外面下人?傳話:“小?公爺,回鶻使團今日本來要從謝府離開,包裹公主在內,使團中有幾人?的身子?不適,怕是昨夜吃壞了什么東西,請您過去一趟呢�!�
謝鈺微微擰了下眉:“具體是怎么回事?”
照管回鶻使團是謝鈺的職責,即便知道?這事兒有貓膩,他也不能撂開手不管。
他目光在臥榻的沈椿身上停了停,難得遲疑片刻,才伸手幫沈椿掖了掖被角,起身道?:“罷了,等我?出去再說�!�
沈椿不顧身上發(fā)軟,一咕嚕從被窩里?爬了出來,謝鈺卻?轉眼?出了門。
春嬤嬤忙過來按住她?:“我?的娘子?誒,您這是干什么?您還沒發(fā)汗了,小?心病情加重?!”,盡在晉江文學城
從昨晚上見到拓跋珠的第一眼?起,沈椿就能感受到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敵意,她?再不懂人?情世故,也能瞧出來這事兒有蹊蹺,這時機未免也太巧了。
拓跋珠明知道?自己生病,還要故意挑在這個時候把謝鈺從她?身邊叫走,這又是一次明目張膽地挑釁。
但她?也同樣相信,謝鈺不會為了她?耽誤公事,也就是說,他真有可能放下生病的自己去見拓跋珠,那她?以后?哪里?有臉見人?了?
光傷心也沒用,她?又不是公主,她?既沒有硬氣的娘家,也沒有高?貴的出身,她?能依靠的只有謝鈺,想要不被人?輕賤,她?只能靠自己了。
沈椿抱著腦袋坐了會兒,湊到春嬤嬤耳邊說了幾句,春嬤嬤咂舌:“這,這能行嗎?”
不行沈椿也沒別的招兒啊,一哭二鬧三上吊,她?也就會這三板斧了。
她?裹著被子?,甕聲甕氣地道?:“試試吧�!�
最?近她?能明顯感覺到,謝鈺對她?還算縱容,她?的膽子?確實大了一點點。
春嬤嬤只能哭喪著一張臉,踉踉蹌蹌地跑到院中,對著謝鈺道?:“郎君,夫人?方才又吐了,身上還發(fā)起高?熱,勞煩您回去看看吧!”
她?說完就微微屏息,等著看謝鈺怎么回答。
第036章
第
36
章
春嬤嬤哭完這一嗓子,
也不敢再開口?,恭恭敬敬地等著謝鈺說話?。
謝鈺聽到?沈椿忽然嘔吐發(fā)熱,眉眼不覺凝重起來,轉向春嬤嬤:“方才還好好的,
怎么一下子病情就加重了?”
春嬤嬤垂著頭:“婢也不知,
許是又?受了涼氣兒...”
謝鈺一頓,
目光向她掃了過去?,
春嬤嬤更是噤若寒蟬。
那仆從滿面?為難:“回?鶻使團那邊也耽擱不得啊,
使團多人腹瀉嘔吐,您身為家主,總該去?看看的,
您看這...”
謝鈺目光從春嬤嬤臉上收回?,沉吟片刻:“先讓府里?的大夫去?給使團診治,
然后請父親母親過去?一趟�!�
仆從一驚:“可是...”
謝鈺淡淡道:“我一時?脫不開身,父親母親去?照管也是一樣的,等我得空,自會前去?探望�!�
仆從便知此事不會更改了,忙欠了欠身,
去?住院尋謝國公和長公主了。
謝鈺神色冷淡,又?瞟了春嬤嬤一眼,這才折身返回?屋里?。
沈椿正仰面?在厚厚的床褥間躺著,
她面?上滿是不正常的潮紅,聽見動靜,
才‘虛弱’地睜開眼:“你回?來了?沒?去?看看回?鶻使團嗎?”
謝鈺就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一言不發(fā),眸光沉靜若水。
沈椿被他這么一看就心虛地厲害,
‘勉強’撐起身子,‘顫巍巍’地向他伸出兩條手臂,企圖裝病蒙混過關:“夫君,三郎,我好難受...”
有一次沈椿被先生?罰抄了十遍課文,她在書房熬到?深夜也沒?寫完,第二天交不上還得打手板,她那會兒大概是困糊涂了,居然趴在他肩頭,晃著他的肩膀求他幫自己抄寫兩遍。
她做出這樣舉動的時?候,完全沒?經過大腦,做完之后才開始后悔,垂頭喪氣地挪開,等著他責罵,沒?想?到?謝鈺定定看了她片刻,雙唇微張了張,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居然真用左手執(zhí)筆,模仿著她的筆跡為她完成了罰抄。
從沈椿的角度看去?,就見他冷玉般的側臉居然泛起一層淡淡的紅,還有往下蔓延的趨勢,只是神情還是一貫的端莊冷清。
果然,見她向自己撒嬌,謝鈺眼神軟了下,但又?很快冷淡下來,甚至比方才更冷。
他稍稍側身,沒?理會沈椿向自己伸出來的兩條手臂,撩起衣袍側身在床邊坐下,淡漠問她:“我沒?去?見回?鶻使團,不是正好稱了你的意?”
沈椿心里?一慌,身前又?沒?了支撐,‘哎呦’了聲便歪倒在床上。
她腦袋幾?乎耷拉到?胸口?,眼睛不敢看他:“跟,跟我有啥關系...”
她話?還沒?說完,忽然覺得身子一輕,整個人就被橫放到?了謝鈺腿上,整個人蒙頭蒙腦地還沒?反應過來了,屁股上居然挨了一巴掌!
他居然打她那里?!
她身上裹著被子,疼倒是不怎么疼,但就是羞恥極了,她不可置信地道:“你...”
謝鈺根本沒?給她開口?的機會,冷著臉:“設計誆騙我回?來�!�
又?打了一下。
“還拒不認罪,百般狡辯。”
第三下。
就是小時?候,沈椿也沒?被人打過屁股,她臉一下臊得通紅,一半是羞一半是氣:“我這病又?不是裝的,我就想?讓你多陪我一會兒嘛�!保M在晉江文學城
謝鈺瞥了瞥她:“你要是想?讓我陪你,直說便是,何必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沈椿唇瓣微張:“我要是直說了,你會回?來嗎?”
謝鈺微微冷哼了聲:“不會。”
沈椿:“...”
“你只管說清楚訴求,至于是否回?來,該去?哪一邊,我會自行判斷,若你當真身子不適,難道我還能拋下你不管?”謝鈺神色漸漸銳利,像是看著一個不懂事的稚童:“下回?若再耍這種心機,別怪我請出家規(guī)了�!�
沈椿聽明?白了,他能回?來可不是因為掛心自己的病情,為的就是教訓自己。
她當然知道說謊不好,她也不知道自己抽哪門子邪風,被那個拓跋公主一挑釁,就非要和她較勁,她有氣無力地垂頭:“我知道了。”
她見謝鈺還要訓自己,忙挪了挪身子,小聲道:“我屁股都?要被你打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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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鈺停了停,臉上冷色微斂:“真腫了?”
他輕易不會把武藝示于人前,可畢竟自幼習武,力道也遠非尋常人能承受,方才雖然刻意收斂力氣,但她這兩天身子也不大結實。
他皺了皺眉,不等沈椿說話?,手指便解開她的羅裙,又?扯下褻褲,只見那處連個印子也不曾留。
她又?胡說八道!
謝鈺屈指揉了揉眉心,頭一次感到?有些棘手。
方才以家規(guī)懲治,大概也只是說說而已,謝家的家規(guī)極其嚴苛,包括但不限于打板子跪宗祠等等,按照家規(guī)折騰一遭,她怕是半條命都?要沒?了。
難道就這么輕輕放下?那她以后更加要翻天了。
她今日穿了件魚戲蓮葉的羅裙,羅裙正松松裹纏在她的雙腿上,謝鈺眼睫低垂,瞧了片刻,修長如玉的手指忽然探入蓮葉間,靈巧地撥開蓮瓣,準確無誤地尋到?了當中的那顆蓮子。
沈椿低叫了聲,嗓音打著顫:“你干嘛...呀。”
謝鈺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未作答,指尖懲罰似的輕捏了下。
沈椿幾?次試圖掙脫,被他半強制地按在懷里?,直到?她身子幾?度癱軟,身上的羅裙被浸透,摟著他又?哭又?鬧地求饒,他才收回?手。
他用絹子一根一根擦拭手指,垂眸
弋?
問:“下回?還敢不敢了?”
沈椿眼神發(fā)直,胡亂搖了搖頭。
他瞧見她臉頰紅透,喉結上下滾了滾,不覺心生?幾?分逗弄的邪念,讓她看著自己袖上的深色痕跡:“我衣袂都?弄得濕透了�!�
沈椿簡直沒?臉見人,把臉埋在枕頭里?,怎么也不肯出來——早知道還不如讓他去?回?鶻那邊兒呢!
謝鈺緩緩吐出一口?氣,也知今日胡鬧太?過,盡量輕柔地幫她清理干凈,又?把她塞回?被窩里?裹好。
......
拓跋珠帶著使團的人住在客院,她聽到?謝鈺為了照料沈椿病情拒絕前來的消息,明?媚的笑容立馬淡了幾?分,等仆從走后,她整張臉便沉了下來。
她這個人,自小便是出了名的美貌,五歲起便有草原明?珠的美譽,莫說是回?鶻的優(yōu)秀男子了,就連不少和回?鶻有來往的漢臣,乃至和回?鶻敵對的突厥兩位王子,都?折服在她的裙下了。
她極享受這些人對自己的追逐仰慕,卻從未明?確答應過他們中的任何一人,但也不明?確拒絕,只和他們稱兄道弟,保持著不遠不近的曖昧距離。
她十分享受這些出眾男子為她攀比互博的過程,在她以為自己能輕易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時?候——謝鈺出現(xiàn)了。
她猶記得第一次見到?謝鈺的場景,少年一身廣袖長袍,發(fā)色檀黑,膚色極白,姿態(tài)優(yōu)雅地端坐在王帳之中,當真如天人下凡,她瞧的都?愣住了,不能相信世上竟有如此清絕人物。
只這么一眼,拓跋珠就打定了要把人弄到?手的主意——沒?想?到?她無往而不利的魅力和美貌,居然在謝鈺這里?折了戟,在謝鈺滯留回?鶻的這段時?間,她幾?乎把手段都?用盡了,也沒?能讓謝鈺對她親近半分,他待她永遠是那副客氣疏離的姿態(tài)。
假如謝鈺也跟那尋常男子一樣,輕輕松松就被她蠱惑,拓跋珠這會兒對他也就可有可無了,但就因為她在他身上失了手,便硬生?生?記掛了好多年。
在得知自己和親的二皇子殘廢之后,她便滿心歡喜地謀劃著和謝鈺的重逢。
但天不從人愿,她昨日便得知他已娶新婦,她心愿一下落空,沒?忍住對沈椿屢屢挑釁,反倒讓謝鈺維護妻子更甚。
她自視甚高,覺得只有謝鈺的家世才干背景容貌都?是億萬里?挑一的男子才能配得上她。
這世間仰慕謝鈺的女子眾多,只要贏得了這個男人,她便能享受到?其他女人的妒羨,這種感覺甚至比得到?謝鈺這事本身還讓她暢快。
拓跋珠正兀自生?悶氣,使臣拓跋瑞捋須笑道:“珠兒惱什么了?“
拓跋珠一臉煩躁:“王叔明?知故問�!�
拓跋瑞哈哈大笑:“你又?何必跟謝鈺那位夫人相比?”
拓跋珠神色不悅:“王叔這是什么意思?是我不年輕還是不貌美?還不配和那個鄉(xiāng)野村婦比了?”
拓跋瑞笑著反問:“難道她不年輕?她不貌美?那沈椿容貌的確在你之上,畢竟他們家全靠美人得了個伯爵的爵位,你怎么用自己的臉挑戰(zhàn)人家的飯碗?”
拓跋珠一臉憤憤。
拓跋瑞又?悠悠然道:“我昨日細瞧過,謝鈺言談間對她頗為袒護,只得謝鈺喜歡這條兒,便是你沒?有的�!�
拓跋珠煩躁之色更甚,拓跋瑞笑意忽然一斂:“知道你為什么輸嗎?”他自顧自地回?答:“因為你沒?搞清楚,你當前最要緊的對手是誰�!�
“謝鈺,你當前最大的對手就是謝鈺,至于什么年輕貌美,什么得謝鈺垂愛,不過都?是些細枝末節(jié)。”
拓跋珠神色一動,又?氣惱道:“我若是能讓他動心,何須在這兒生?悶氣?“
拓跋瑞一笑:“謝鈺又?不是真神仙,再如何冷酷強勢,總也有軟肋,依我看,他最大的軟肋就是家國公事�!�
他悠悠然道:“反正現(xiàn)在你是嫁不成二皇子了,你這回?來本就是為了和親的,嫁誰不是嫁?作為公主,你只要現(xiàn)在進宮,告訴他們的皇帝,說你想?嫁給謝鈺為妻,只要謝鈺肯,回?鶻和晉朝便能結成秦晉之好,回?鶻永不背叛,若這些籌碼還不夠,你就再加上晉朝最稀缺的牛羊戰(zhàn)馬,若還不夠,你就繼續(xù)加碼,加到?他同意為止,這樣于國于民?都?有利的事兒,你看他到?時?候動不動心�!�
謝鈺并非池中之物,以后能問鼎天下也未可知,而且二皇子出事,底下兩個皇子年紀又?太?小,拓拔珠要嫁也只能嫁個旁支的宗室子弟,實在委屈了她的性情美貌,思來想?去?,謝鈺還是最佳人選。,盡在晉江文學城
拓跋瑞極想?促成這門親事:“他們漢人為娶公主拋棄糟糠妻的例子還少嗎?多他謝鈺一個也不多,他再如何似神仙,畢竟也不是真神仙�!�
——拓跋瑞的法子很簡單,卻很實用,這是讓她以家國大事要挾謝鈺,直接把感情問題變成了政治問題,一旦上升到?這個高度,根本不需要他們出手,多得是人為他們解決沈氏這個麻煩。
“多謝叔父提點”,拓跋珠思忖片刻,笑著一禮:“過兩日我便進宮�!�
......
回?鶻使團很快住進了禮部?提供的住處,沒?出兩日,皇上又?喚謝鈺進宮,故意在他面?前長吁短嘆:“拓跋公主帶著誠意前來和親,只是朕左挑右挑,總是找不到?適合聯(lián)姻的宗室子弟�!�
謝鈺微微揚眉,不接話?。
皇上見他不接自己的話?茬,面?上不覺訕訕,直接道:“那公主不日前來尋朕,直言對你有意…朕喚你來便是想?問你一句,你意下如何?”
第037章
第
37
章
謝鈺重禮,
若非親耳聽見,他簡直不能相信這般不知廉恥的話是從堂堂一國之君嘴里出來的,當真荒謬!
他面色冷淡:“陛下莫非忘記我早有妻室?還是陛下親口指的婚。”
皇上顯然并不覺得這是問題,笑了笑:“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事,
便?是你?父親謝國公,
在迎娶公主之前也有幾個姬妾�!�
謝鈺微微揚眉,
冷聲道?:“難道?皇上要讓公主為?我侍妾?”
這話著實犀利,
皇上面上不覺訕訕,
很快又鎮(zhèn)定下來,扯開話頭:“當初定下你?和沈氏女的婚事,的確是朕草率了,
朕是聽沈家?她不錯,這才許婚的,
但聽她嫁入謝家?以?后,上不能侍奉姑舅,下不能主持中饋,待你?母親百年之后,她如?何能挑起謝家?宗婦的擔子?這樣看來,
你?們的確不是一路人,朕也是為?你?著想�!�
這話的倒是不假,且字字切中利害。
他擺出一副親厚長輩模樣,
一臉的推心置腹:“三郎,朕與你?不止是君臣,
更是舅甥,朕今日同你?一句知心話,
那位拓跋公主雖是異族出身,但出身尊貴,
又和你?謝家?頗有淵源,漢人的禮數規(guī)矩她也是學過的,不論從出身還是性?情,她都比沈家?女更適合你?�!�
這便?是讓他和離另娶的意思了。
謝鈺一向持重守禮,不管什么時?候什么地?方,他都不曾非議過拓跋珠一句——但這不代表他心里對拓跋珠沒有評價。
還記得他在回鶻的時?候,回鶻的貴女們曾經舉辦過一場騎射大賽,有個少女極是貌美驍勇,在王孫公子面前搶了拓跋珠的風頭,她便?故意做手腳讓這女孩墜馬毀了容貌。
——這般人品,便?是謝鈺如?今并未成婚,也斷不會考慮此女。
謝鈺聲音泠泠,如?金玉相撞:“臣并無休妻另娶之意,還望皇上為?公主另擇良人。”
皇上見他面色極冷,心下難免不快,又抬出國事來壓他:“這次拓跋公主遠道?而?來,肩負本朝和回鶻修好的重任,何況公主還向朕保證,只要能和你?成婚,回鶻便?會和我朝永結同好,更有五千良駒和牛羊鐵器相贈,這樁樁件件皆有利于晉朝,三郎,你?怎能因男女私情而?誤了國事?”
皇上算盤打的還挺好,謝鈺現(xiàn)在手里沒了兵權,只要他強壓著謝鈺娶了拓跋珠,好處是他來得,卻?得謝鈺來出賣男色,反正被罵停妻另娶拋棄糟糠的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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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
謝鈺眼?皮子都沒抬:“拓跋公主此次前來,本就是為?了和我朝修好,朝內不乏一些人品出眾又尚未娶妻的宗室子弟,讓臣一介有婦之夫迎娶公主,只怕才是真的輕慢回鶻�!�
皇上自是不甘,又不想和他鬧的難看,便?緩了緩神色,并未把話死:“三郎先下去吧,容朕再想想。”
他當真沒想到,這事兒?的阻礙是那個既無身份也無背景的沈家?女身上,他極力想促成此事,又不想和謝鈺撕破臉,不覺面露思索。
謝鈺少有的把不悅擺在臉上,這一路出宮被人瞧見,難免議論紛紛。
直到出了宮,他臉頰上忽的多了幾點涼意,長樂在一旁道?:“小公爺,下雪了,咱們還回衙署嗎?”
謝鈺當差一向勤謹,正要頷首,卻?忽然抬眼?看了看飄揚的雪花,擰眉自語:“氣溫驟降,不知道?家?里地?龍溫度有沒有升上去�!彼D身:“罷了,你?隨我先回去一趟。”
他們家?小公爺何時?操心過這等事兒?,無非記掛著夫人之前生了寒癥,怕夫人凍著。
長樂心里暗笑,忙點頭應了。
謝鈺回到寢院一瞧,就見沈椿面前放了一張碩大案板,前面放著三塊切好的面團,手邊兒?上還有三盆餡料,她一邊兒?搟面皮一邊兒?包餡忙的不亦樂乎,就連面沾到臉上了也不曾察覺。
她身邊的幾個下人倒是清清閑閑地?在一旁坐著,謝鈺輕輕蹙眉,目光掃向幾個婢子:“你?們是如?何當差的?”
侍婢忙要跪下請罪,沈椿見他誤會,連連擺手:“不是啦,是我自己要做的�!�
她揮了揮手里的餃子皮:“我在包餃子,我們鄉(xiāng)下那邊兒?每回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就得吃餃子,而?且必須是家?里人包的,不然入冬就得凍耳朵。”
謝鈺來了點興致,干脆撩起衣袍在她對面坐下:“長安也有類似的吃食,不過這里叫牢丸,有蒸有煮,多以?羊肉為?餡,你?做的又是什么餡料。”
她興沖沖指了指三盆餡料:“這個菌菇和雞肉餡是給公公和公主的,他們愛吃雞肉,這盆鮮蝦素餡兒?是給你?的,你?愛吃新鮮的�!�
謝鈺有點驚訝。
他自幼的規(guī)矩是食不過三,絕不能對某道?菜或者某樣食物表現(xiàn)出特別的偏好,就連他自己,現(xiàn)在都分辨不出自己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沒想到沈椿居然能瞧出來。
他仔細回想,他確實偏好新鮮瓜果?魚蝦之類的,反而?是咸肉臘肉臘腸之類的腌制品是一概不碰的。
明明方才什么都沒吃,謝鈺舌尖卻泛起絲絲甜意,一時?竟沒能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