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辯善面色青白，身形搖搖欲墜。

    我又道：「一直聽聞辯善和尚慈悲為懷，對所有香客都一視同仁。

    「但那日，許輕輕一句偈語敲開了你的房門，你便由著她破了你的清規(guī)戒律。

    「和尚，今日我說出這么多句偈語，你又該當(dāng)如何？

    「是不是任何人拿出幾句高深的話來，你都可以任由對方予取予求？

    「在你眼中，說不出偈語的，是紅粉骷髏，說出偈語的，是菩薩佛陀，但，佛，需要你渡嗎？」

    周遭的一切都仿佛凝滯了。

    辯善呆呆地站著，兩眼空空，好似不知今夕是何夕。

    所有人都靜靜地看著我。

    我能感覺到一種奇妙的情緒在我與眾人之間流轉(zhuǎn)。

    是啊！

    佛渡眾生。

    可已經(jīng)成佛的人，何須人渡？

    辯善明明該救的是那些陷入泥濘中的眾生，而不是已經(jīng)高高在上，掌握著財(cái)富，權(quán)勢，地位的許輕輕。

    他將自己關(guān)在房中，苦讀佛經(jīng)，以為如此離佛更近，以為與許輕輕多攀談幾句，便是修佛心。

    其實(shí)，佛性即是眾生性，佛相即是眾生相，佛界即是眾生界。

    他要修的從來都在人間，他拼了命想要掙脫的人間。

    許久，辯善閉眸，流下一行眼淚。

    「公主說得對，小僧有分別心，人不自渡，何以渡人？小僧會(huì)出家還俗，待明悟俗世，放下情緣，才有資格再出紅塵，侍奉我佛，多謝公主點(diǎn)化，小僧感激不盡�！�

    他慢條斯理地將手中佛珠摘下，恭恭敬敬地還給主持大師。

    就在此時(shí)，一聲嬌喝從臺(tái)階下傳來。

    許輕輕提著裙子快步上來，眸子嗔怪地瞧著我，一臉痛心疾首。

    「朝華姐姐，你為了自己的私心，便要逼辯善還俗嗎？」

    而她身后，宋庭燁疾步而來，眼眸似在噴火。

    「宋朝華，你又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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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gè)「又」字用得很妙。

    上一世若遇到這樣的情景，我的火氣定然被挑了起來。

    但這一世，將情愛獻(xiàn)祭，我只是淡漠地看著他，冷冷道：「你管我！」

    「你……放肆！」宋庭燁面色鐵青，冷斥道。

    「皇兄還想打我出氣？方才皇兄打了左臉，現(xiàn)在我把右臉揚(yáng)起來，求皇兄給我打個(gè)對稱的，如何？」

    「荒謬！你可還有半點(diǎn)兒女孩兒家的樣子？」

    宋庭燁怒容滿面。

    就在此時(shí)，一聲輕靈的提示音又響起。

    【攻略值+1，當(dāng)前攻略值

    91�！�

    宋庭燁再次愣住。

    我嗤笑一聲，厭惡透了。

    辯善挺身而出。

    「郡主，是草民自己要還俗的，草民有幾句話想要問郡主，那句菩提本無樹的偈語，可是郡主自創(chuàng)的，還是從哪里聽來的？」

    許輕輕自得一笑：「當(dāng)然是我自己做的，怎么，你看我年輕，便覺得不可以嗎？」

    辯善又道：「郡主，可否再賜草民幾句偈語？」

    許輕輕揚(yáng)眉，滿臉的青春恣意。

    「有何不可？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shí)，亦復(fù)如是。辯善和尚，這幾句送你，如何？」

    然而辯善只是失望地看著她。

    所有人都靜默了。

    許輕輕終于察覺到不對。

    她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眾人的表情不是贊美，驚嘆，而是帶著審視，懷疑，甚至還有淡淡的嘲諷。

    她臉上不由露出幾分驚慌。

    辯善垂眸，又道：「郡主，當(dāng)日，你說自己咳嗽，借用了小僧的帕子，如今那帕子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