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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吏部尚書備受寵愛的小女兒付清秋,與原杭州通判家的師三郎自小定親。

    師無涯性情孤傲,師家敗落后,他被接到付家養(yǎng)大。

    付清秋喜歡這個(gè)未婚夫,整日粘著他,心里時(shí)刻惦記著他。

    她盼著和師無涯成婚,做他的妻子,與他永生不離。

    可師無涯高傲,從不肯低頭,無論她如何討好,他都總是冷言相對。

    日子還長,清秋想有朝一日師無涯會愛上她的。

    直到那日她無意中聽到師無涯向姐姐立誓不娶,她心灰意冷地跳下金明池。

    只換來他一句,“付二姑娘賴上我了不成�!�

    后來,師無涯當(dāng)著她的面撕了婚書,扔了她親手繡的平安符,退還了付家信物,婚約就此作罷。

    付清秋放手把師無涯讓給姐姐,認(rèn)下他不喜歡她這件事。

    *

    師無涯寄人籬下十二年,婚約作廢后毫不猶豫地離開付家,他以為這樣就清凈了。

    可每至夜深,他便會想起付清秋憨傻笨拙的模樣,追在他身后叫他“無涯哥哥”

    這樣抓心撓肝的日子磨了他兩年,再回京時(shí),他手捧賜婚圣旨,滿心歡喜地回付家。

    卻見她眉眼如故,仍如當(dāng)年那般玲瓏可愛。

    知曉來意后,付清秋搖頭:“師無涯,你是不是以為我會永遠(yuǎn)等你?”

    言罷,一俊秀郎君前來接她去踏青賞花,師無涯見她笑意盈盈,含羞帶怯,心中妒意橫生。

    當(dāng)天夜里師無涯輕車熟路地躲在她臥房暗處,將她抵在門后,吻如雨下。

    “清秋,十四年了,你當(dāng)真忘得掉我?”

    “那人有我好?”

    “陪你十幾年的是我,你什么模樣我沒見過?清秋我們才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

    師無涯明白,他離不開付清秋,只是清秋好像不喜歡他了。

    他們是有過婚約的,是天生一對,是金玉良緣。

    一年,兩年......他這一輩子就這樣和她耗著。

    指南:

    1.男主與姐姐無感情線,有誤會,年齡差3,前期狗狗狗,男女主性格有缺點(diǎn),男主后期卑微火葬場。

    2.青梅竹馬,sc,he

    3.架空仿宋

    ——————

    【追妻火葬場|強(qiáng)取豪奪|死遁|1v3修羅場】

    崔瑯世家公子,少年得志,恃才傲物。

    因家族沒落,仕途艱難,為此他尋了個(gè)美人做棋子。

    *

    紈素伶人出身,瓊花玉貌,色藝雙絕。

    崔瑯喜她貌美識趣,欲將她獻(xiàn)給淳王世子。

    白日里她乖巧伶俐,夜里卻伏在崔瑯膝邊求他垂憐。

    春日雨歇,紈素溫言軟語喚他“崔郎”

    崔瑯明知她身份低微,卻仍縱她欺身而上。

    日夜廝磨半年有余,崔瑯只覺失控,心下生悔。

    床幃間,紈素淚眼迷離的問他:“崔郎待奴有幾分真心。”

    崔郎并不回應(yīng),只將她磨得香汗淋漓。

    若論真心,他倒樂意讓她做個(gè)妾。

    “我欲娶鄭氏女,你做個(gè)妾室,正好�!�

    念及此,他欲娶青梅竹馬,順道納了她。

    妾通買賣。

    紈素眸光一冷,原來崔瑯只拿她當(dāng)玩意。

    *

    兩年后春日宴重逢,崔瑯與淳王夫人遙遙對視。

    只一眼,他便知道,紈素墜崖未死。

    宴席間隙,他引紈素離開,將她圈在懷里,鼻尖縈繞著熟悉的氣息。

    他眼尾泛紅,目光可憐,唇齒間擠出三句話。

    “你為何要騙我?”

    “你早就與淳王世子暗通款曲,對嗎?”

    “你待我有幾分真心�!�

    紈素欺他,騙他,待他無半分真心。

    兩年來他催心折肝,紈素卻與他人柔情蜜意。

    *

    “素素憐我,摸摸它�!�

    崔瑯趁夜翻窗攀進(jìn)淳王府,伏在女子身前,眼尾通紅,眸光如乞兒求憐。

    紈素輕笑,赤足勾起崔瑯下顎。

    當(dāng)年自視甚高的少年郎,也不過如此嘛。

    第1章

    “無涯哥哥來過嗎?”……

    陽春三月,金明池畔春花綻,滿城枝紅柳綠,蜂蝶交纏飛舞,春息漸濃。

    打眼望去,相熟的世家貴女挽手并進(jìn),眉眼含笑,迎著春色像是古畫里走出的仕女,遙看池畔另一側(cè)又有攜妻子出游的神仙眷侶。

    輕靈的嬉笑聲盤旋在付清秋耳畔,金明池?zé)狒[,只她一人愣地站在池邊,出神地盯著澄澈透白的金明池水。

    碧空晴日,春鶯踏柳,行人紛至沓來,一抹綠影從錦繡衣堆中竄了出來。

    “姑娘,方才盛娘子來尋你,這會就在那邊等這您呢�!痹坡渡源跉猓蛏砗蟛贿h(yuǎn)處的八角亭。

    官家恩典,三月里金明池對百姓開放,是最熱鬧的時(shí)候,今日人多,她險(xiǎn)些迷路。

    付家從杭州搬來汴京已有七年,付清秋如今將笄之年,初來汴京時(shí)與貴女們不甚相熟,好在付清秋母親常帶她出門赴宴,這幾年也漸漸在汴京閨秀里冒頭。

    至少提及付二娘子,會有個(gè)乖順的好名聲。

    此刻付清秋背對著云露,一雙杏眼噙著淚,她手心緊攥繡帕,往池邊走了一步,啞著聲道:“你替我去回盛姐姐,我今日身子不適,待會便回去了,就不與她們一道賞花了。”

    “姑娘,池邊風(fēng)大�!痹坡缎南乱苫�,聽著聲似有些不對,又怕當(dāng)擱回話,只好應(yīng)道,“姑娘當(dāng)心些,我且去回話�!�

    付清秋垂首不作回應(yīng),等云露走遠(yuǎn)后才回頭去望了一眼,視線流轉(zhuǎn)之際正巧撞上一雙溫婉含情的眼眸。

    那人她曾在雅集詩會見過,是中書侍郎賀清的妻子——尹惜。

    初來汴京時(shí),付清秋便知京中有位才女,如今她到了尹惜才滿汴京的年紀(jì),卻腹中無墨,毫無才情。

    付清秋眸光忽黯,她知道尹惜才華出眾,逼近前輩,饒是她嫁給賀清,仍舊是汴京不可多得詞人,這樣的好才情,要是她也有就好了。

    是不是多讀點(diǎn)詩像姐姐那樣就能讓師無涯多回頭看看她,付清秋心底一酸,只恨自己沒那才學(xué),這么些年,在汴京也只有個(gè)乖順的名聲。

    試問汴京那個(gè)閨秀不乖順,也就是瞧著他父親的面子,這樣捧著她。

    尹惜覺察到付清秋的一掃而過的視線,抬眸朝她看去,這一看嚇壞了尹惜,手心生出冷汗,緊緊捏住賀清的手腕,驚呼一聲。

    “跳河了!”

    付清秋決絕轉(zhuǎn)身,悶著一口氣跳進(jìn)金明池。

    聞聲,賀清即刻回過神來,忙命人去撈。

    此時(shí)晴光正好,春色宜人,忽地一聲,金明池邊濺起數(shù)尺高的水花。

    尹惜快步上前,走到方才付清秋站的地方,暗想這是誰家的姑娘,怎么好端端地就跳了下去。

    這一動(dòng)靜引得不少人站在池邊觀望,世家貴女身著綾羅綢緞,頭簪珍珠金釵,紛紛挑眉望去,誓要看清是誰家的娘子跳了下去。

    “誰��?”

    “是不小心的?還是故意尋死?”

    “當(dāng)真是晦氣,怎么偏生是今日�!�

    尹惜眉心一擰,讓人疏散說嘴的婦人娘子。

    “姑娘!姑娘!”

    匆匆趕來的云露被尹惜的人攔在了一邊,見她淚如雨下,一個(gè)勁地要往里鉆,尹惜示意仆從放她過來。

    “你家姑娘,是何許人也�!币柕馈�

    “吏部尚書付......”云露不敢直呼主人名諱。

    恰在此時(shí),賀清過來了,只聽云露的前半段便知是誰了。

    賀清俯身在尹惜耳邊低聲道:“吏部尚書付大人的女兒,付尚書此刻恐在官家身邊�!�

    尹惜了然,微微頷首,溫聲向云露說:“已派人去撈了,你也莫急,且等會�!�

    池中付清秋不停地往下墜,強(qiáng)烈恐怖的壓迫感襲來,全身沁在春水里,冰冷的池水直往肺腑里灌,覆沒耳鼻口眼。

    那池水生冷,付清秋暗想水雖冷,卻沒有師無涯說的話做的事冷。

    思及此,那些壓迫感好像淡了許多,哀莫大于心死,死了就沒人知道她喜歡了師無涯十二年,她也再不會為他傷心斷腸。

    付清秋睫羽顫抖緊閉著眼,再憋不住一口氣,松了口任由池水將她吞沒,意識逐漸消沉,朦朧之際,她好像又見到了師無涯,他就在站在遠(yuǎn)處不屑地看她。

    付清秋委屈得想哭,淚水和池水混在一起,她掙扎著想要看清,然而淚光中她看到了從前在杭州小院里的溫馨時(shí)光。

    那會師無涯明明是會對著她笑的,為什么到汴京就變了。

    明明是她和他有婚約,為什么師無涯反悔了,為什么......

    思緒和身體同時(shí)下墜,沉重壓抑的窒息感漫開,心肺窒息,本能地求生欲望促使她在拼命撲騰掙扎,但為時(shí)已晚,付清秋半闔著眼,看著一道白光離她越來越遠(yuǎn)。

    好像有人,逆著白光往下游,攪開了一池漣漪。

    ......

    付宅。

    枝頭杏花迎風(fēng)飄搖,白墻青瓦,午后春雨如針。

    “快些!平日里懶散慣了,二姑娘有什么閃失,你們都去吃板t?子!”屋外,李媽媽厲聲道。

    李媽媽急得暈頭轉(zhuǎn)向,一面要去廚房看水,一面又怕屋里的炭火不夠,來來回回跑了好幾趟。

    偏生這日微雨蒙蒙,小徑路滑,院子里女使散漫,個(gè)個(gè)都不盡心。

    云露小心伺候在一旁,回想起金明池的那一幕就叫人害怕,賀清帶人撈了許久才帶著付清秋出水,她整個(gè)人憔悴病白,發(fā)髻散亂,衣裳盡濕。

    春日里最怕倒春寒,也不知道是掉到多深才撈起來的。

    尹惜卻很是細(xì)心,沒讓別人瞧見付清秋這般落魄的模樣,只要他夫妻二人不說,就不會有人知曉那日掉到金明池的人是付清秋。

    屋內(nèi)的木炭一直燒著,青釉蓮花香爐里燃著蘇合香,室內(nèi)暖和干燥,和外頭綿綿細(xì)雨是兩幅光景。

    請來為她看病的大夫只說嗆了些水,這幾日須得小心看護(hù),別再惹了風(fēng)寒就是。

    韋氏得知此事,發(fā)了好大一通火,扣云露的兩個(gè)月的工錢,云露心里委屈也沒地兒說,當(dāng)日究竟如何,她又怎么說得清。

    韋氏雖罰了她,卻架不住付清秋性子擰,要是韋氏打了她,待到付清秋醒來,怕是要在她面前鬧上好幾日,看在付清秋的面上,韋氏不再追究。

    “這幾日好生看著清秋,再不要叫她出門。”韋氏在屋外訓(xùn)話。

    韋氏眸光忽沉,似是想到什么,問:“付清歲呢?”她記得今日付清歲和付清秋是一同出門的,怎么到這時(shí)都不見付清歲露面。

    聞聲,云露從屋內(nèi)出來小心回話,“大姑娘與人相約對詩,這會估摸著還未結(jié)束,姑娘是知道的,這才和大姑娘分開了。”

    韋氏心有不滿,付清歲是妾室生的,那妾室死得早,將她一并養(yǎng)在身邊,付清歲比付清秋年長兩歲,女紅詩文她都出挑,這些年生養(yǎng)得比付清秋更像是個(gè)嫻淑的嫡女。

    到底是別人肚子里出來的,養(yǎng)在身邊,叫她越瞧越煩。

    韋氏不喜付清歲,卻也不曾苛待她,只是花的心思少了些。

    思及此,韋氏愈發(fā)心煩,付清歲她不怎么管反倒養(yǎng)的端正秀氣,可親生的嬌嬌女兒,怎么就笨得發(fā)愣,韋氏狠狠嘆了口氣。

    “清秋醒了便叫我,這事兒便不要告訴官人�!表f氏揉了揉眉心。

    這日夜里付清秋起了高熱,綠柳和云露忙前忙后地熬藥,直到大半夜才停歇。

    守到半夜綠柳掐了燈燭,坐在床邊沉沉睡了過去。

    春雨瀟瀟,窗外青梅樹搖曳,幽幽冷雨添一分寒氣。

    迷蒙之間付清秋做了一個(gè)夢,夢里她和師無涯回到杭州,仲夏時(shí)節(jié),杭州小院里的青梅樹枝繁葉茂,她倚靠著師無涯,聽他念著《長干行》。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干里,兩小無嫌猜......”

    那時(shí)師無涯讓她靠,任由她胡來。

    可如今他卻看她一眼都嫌煩,付清秋從師無涯的眼中看到了厭倦,憎惡,那樣的眼神如同冷冽刀鋒,一刀刀剜心蝕骨。

    榻上的付清秋悄然落淚。

    翌日一早,云露去請大夫,聽到昨夜付清秋已然發(fā)過高熱后松了口氣,道:“如今只待姑娘醒來便好,只是切莫染了風(fēng)寒�!�

    云露差人送走大夫,再回屋時(shí),付清秋幽幽轉(zhuǎn)醒,云露見此忙命人去請韋氏。

    韋氏昨夜因付清秋落水的事睡得不安穩(wěn),聽到人醒了,一路疾走至杏院。

    付清秋初醒,神思混沌,卻還不忘抬手擦淚,怕被人看出端倪,又叫云露為她凈面。

    韋氏進(jìn)屋,眼中喜憂參半,千言萬語凝在喉頭,見著付清秋活生生的樣子,眼眶一紅淚意朦朦。

    昨日她忍著,今日見她這副病怏怏的模樣心疼得緊,忙問,“究竟是怎么回事?怎得掉到池子里了,你曉得我懷你時(shí)夜不能寐,心里盼著你早早出世。”

    “昨兒個(gè),你要是有個(gè)好歹,我也不活了�!表f氏捶胸頓足,她當(dāng)年懷付清秋上了年紀(jì),大夫見狀紛紛勸其落胎。

    韋氏心有不忍,念著是個(gè)孩子,一狠心生了下來,見是一個(gè)閨女喜不自勝,從小至大,什么都先緊著付清秋,唯恐她傷心。

    聞言,付清秋不知該如何說金明池的事,那會誰也沒看見,是不是自己跳下去的,無人作證。

    望著韋氏涕淚縱橫,憂心忡忡的模樣,付清秋心內(nèi)悔恨不已,思索片刻后決心撒個(gè)謊,不叫母親擔(dān)心,也不讓云露受罰。

    “阿娘,昨日我瞧著池子里的魚兒游得歡,上前去瞧,一不留神便滑了下去�!备肚迩锫曇舭祮∏优�,她不敢太大聲,怕這笨拙的謊言被看穿。

    韋氏知她是個(gè)好奇的性子,加之這會她心里難過,只道,“嚇壞我了,可好些了,身子可還有不適?”

    付清秋被韋氏抱進(jìn)懷里,溫暖厚重的胸脯,讓她確切的感受著生命鮮活的氣息,她若真的死了,便是對不起父母的生養(yǎng)之恩。

    付清秋眼中含淚,貓兒似地往韋氏懷里蹭。

    聽她說話為難,韋氏抬手讓人去煮梨湯,自己則留下來寬慰她,“清秋,往后去哪都得小心些,可別像今日這般了�!�

    哄了好一會,韋氏才離開讓她好生休息。

    待她走后,付清秋慢慢接過梨湯,啞聲問云露:“無涯哥哥來過嗎?”

    云露站在門前,搖了搖頭,“除夫人外,便沒人再來了�!�

    付清秋手上一抖,被梨湯嗆紅了臉,心里酸澀異常,她出了這么大的事,外人不曉得,難道師無涯和姐姐也不曉得嗎?

    此刻她忽然想起前幾日師無涯和付清歲出門逛夜市的畫面,分明是她先去約的師無涯,可最后師無涯一言不合的和付清歲出門去了。

    他若是騙她生病了也好,回絕了也好,可為何要不作回應(yīng)的和付清歲出門,還叫她撞見了。

    付清秋睫羽輕顫,一圈圈攪著梨湯,心思飄遠(yuǎn),一口也喝不下了。

    正想著,云露在廊下忽地?fù)P聲,“姑娘,大姑娘和師郎君來了�!�

    第2章

    “這不一樣的�!�

    付清秋惶然抬眸,支起身子,綠柳見狀上前接過她手上梨湯,云露引著付清歲和師無涯進(jìn)來。

    “可好些了?”付清歲與師無涯一并進(jìn)屋,見付清秋臉色冷白,雙眸渙散,似乎還在后怕。

    付清歲柳眉微蹙,暗道要不是她沒能陪在她身邊,也不至于發(fā)生這樣的事。

    思及此,她心里愧疚起來,歉聲道:“是我的不對,金明池人那么多,不該留你一個(gè)人�!�

    付清秋眸光微顫,癡癡望向師無涯,見他一襲玄色云紋圓領(lǐng)長袍,玉冠綰發(fā),這幾年他愈發(fā)豐神俊逸,看他如此,付清秋眼中驀然失落,心里暗自和付清歲較勁。

    付清歲見她不開口,眉心深蹙,又問:“清秋,是怎么了?為何不說話?”

    付清秋的目光不加掩飾地落在師無涯身上,付清歲這才明白付清秋的心思,她自小便是如此,喜怒永遠(yuǎn)擺在明面,喜歡誰討厭誰,單看她的眼神便知道了。

    師無涯此刻正垂眼看她,眸光中倒映著一張病白稚嫩的臉,但她杏眼盈盈,眉目可憐,不由得讓人心生憐惜。

    只可惜這對他無用。

    付清秋仰頭,滿含希冀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她就是如此直白地想師無涯說些什么,哪怕是問她為何會掉進(jìn)金明池,為何會不肯開口說話。

    房內(nèi)炭火燒得正旺,合香繚繞,悶得人心口發(fā)慌,付清歲低眉不語,付清秋想要師無涯說話,那她就是唇舌說爛,付清秋也不會搭理她。

    云露和綠柳侍立在珠簾后,眼瞧著這屋里越來越沉寂的氛圍,兩人心里各自捏了把汗。

    一屋子人任誰都知道,此刻師無涯須得說些什么,好讓付清秋心里好受些。

    付家老來得女,人人都如珠似寶的疼著,就是府里灑掃的女使婆子見了她都曉得問好,指不定那日小主子心情好就得了賞。

    云露不動(dòng)聲色地瞟了眼師無涯,她還沒見過像師無涯這樣心高氣傲的,若是主子也就罷了,可他分明是寄人籬下,吃著付家的糧還一副貴公子做派。

    靜了好半晌,師無涯唇齒微動(dòng),有了要開口的意思,付清秋眸光忽閃,仍如方才那般地望著他。

    從前她磕破點(diǎn)皮,師無涯都要逮著她說個(gè)半日,如今只要他肯開口問問她,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還是能回到從前。

    恰此時(shí),付清歲小聲喊了句,“三哥�!�

    師無涯不以為意,只道一句:“清歲,付二姑娘福大命大,瞧著并無大礙。”

    話落,付清秋黯然垂首,心頭歡喜一掃而空,師無涯的話只是將落水一事草草揭過,她究竟如何,仿佛在他的心里并不重要。

    是......回不到從前了嗎?

    付清秋鼻尖一酸,登時(shí)甩開付清歲的手,徑直窩到被里縮成一團(tuán)。

    “三哥!”

    付清歲見罷,小聲嗔道:“清秋嚇得不輕,怎能這般說她,惹得清秋又生氣了。”

    師無涯不以為意地轉(zhuǎn)身往外走,長t?袍帶起一陣急風(fēng),攪散浮沉的合香。

    再三猶豫之下,付清歲慢步跟上師無涯,人一走,屋子里一下就冷了起來。

    珠簾碰撞聲格外刺耳,付清秋攥緊錦被,捏著被角擦淚,無聲地抽噎,屋里有云露和綠柳在,她不肯被人瞧見這副模樣。

    云露此時(shí)去關(guān)窗,氣惱道:“師郎君未免太傲了些,這些年住在付家——”

    聞聲,綠柳趕忙上前捂住云露的嘴,做了個(gè)噤聲的手勢,“快別說了,姑娘睡著呢�!�

    云露這才收聲,兩人關(guān)了門往外去。

    天色迷蒙,因斜風(fēng)細(xì)雨,廊下漫上水漬,院里杏花搖搖欲墜。

    “云露,你不知從前師郎君身份,心里自然瞧不上他,可當(dāng)初在杭州時(shí),人人都說是姑娘高攀了師郎君。”綠柳情切得拉過云露的手,躲在廊下悄聲說話。

    “師郎君在杭州是何身份?”云露挑眉,疑道。

    她服侍付清秋剛好七年,杭州那些事她一點(diǎn)都不曉得,院里從杭州來的女使婆子對師無涯的事閉口不談,實(shí)在讓人好奇。

    除了師無涯和付清秋有婚約這點(diǎn),云露隱約有感外,別的事一概不知,更何況付家下人也從未提過此事。

    仿佛無人知曉,若不是付清秋的只言片語,云露倒還不曉得這樁事,只當(dāng)師無涯是打秋風(fēng)來的。

    今日綠柳提及杭州那些事,她心里直癢癢,付清秋身邊雖然只有她和綠柳,可她始終是后來的,云露暗想她和綠柳的差別也就在那杭州的七年了。

    綠柳回頭朝房里看了眼,牽著云露往院外走:“師郎君的父親原是杭州通判�!�

    不待綠柳說完,云露急急地接過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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