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汪明揚不想讓李文博在調查組面前得到好印象，所以立即就嚴詞拒絕。
李文博微微一皺眉。
劉浮生卻笑道：“汪市長，你也和調查組的領導們，一起從省會過來的嗎？”
“不是，怎么了？”汪明揚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劉浮生又問：“那你一定吃過早餐了？”
“這個……”汪明揚被問得一滯。
劉浮生繼續(xù)說：“我看各位領導的年紀，都應該比我父親還大，到了我父親那個年紀，一日三餐幾乎都是定時的！吃的早了，吃不下去，吃的晚了還餓！如果三餐不規(guī)律，身體和精神狀態(tài)就要受影響！我請各位領導先吃早餐，并不是想討好領導，只是身為晚輩，對于各位長輩的關心和愛護而已！他們和汪市長不一樣，你住在遼南，他們從省會來遼南，至少也得早晨四點多鐘起來準備，年輕人還好說，上了歲數(shù)可就受不了了�。 �
這番話，劉浮生說的那叫一個情真意切，無論是調查組里年紀最大的高凌岳，還是最年輕的王建福，全都紛紛點頭，露出感慨的笑容。
領導也是人，尤其上了年歲，誰不想被年輕晚輩關心�。�
反之，汪明揚的臉卻黑了，他怎么可能聽不出來，劉浮生話里有話，在關心各位長輩的同時，還順便踩了一腳他這個市長！
劉浮生見汪明揚不說話了，立即轉頭對孫海說：“小孫！快點給各位領導安排早餐！各位領導安心吃，絕對不耽誤工作！各位吃早餐的工夫，我就把匯報也做完了！”
孫海立即點頭，笑嘻嘻的拎著早餐，最先來到了高凌岳面前，笑道：“高伯伯，我知道您早上喜歡吃油條，這是我特意跑了兩條街給您賣的！絕對酥脆，豆?jié){也是現(xiàn)磨的！”
高伯伯？！
聽到這個稱呼，接待室里所有人全都是一愣！
這時，高凌岳等人，才終于注意到了，這個買早餐的小警察孫海！
高凌岳略微恍惚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盯著孫海說：“你是……”
孫海笑嘻嘻說：“我是遼南市局審計室，新入職不久的警員，我叫孫海！您看看這油條合不合胃口？”
他這句話，明顯就是不想讓高凌岳說出他的身份，高凌岳豈能聽不懂，頓時接過豆?jié){和油條大笑道：“好！那我就嘗嘗看，遼南的油條和奉天的，能有什么區(qū)別！”
高凌岳懂了，其余三個調查組的領導，也全都懂了！他們也全是省委省政府大院里工作的人！
只有汪明揚一臉的茫然，他雖然級別也是正廳，可畢竟身在遼南市，根本不知道這幾位調查組的領導，是什么情況。
眼見著四名調查組的領導都接了早餐開始吃，汪明揚的臉色更加難看，他本來想等孫海給他拿早餐的時候，嚴詞拒絕，表現(xiàn)一下。可卻沒想到，孫海這小子，直接就把他給越過去了：“師父，外面還有調查組的同志，我去給他們安排？”
劉浮生多壞啊，登時便會意點頭說道：“行！我看屋里的各位領導也都有早餐了，你去安排別人吧！”
都有早餐了？
汪明揚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他也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好嗎？也是需要“關懷”的長輩��！就算吃過了，也得問一句吧？
這是什么意思？
表明了沒我那份了？
這家伙環(huán)目四顧，本以為至少得有位領導幫他說句話，沒想到的是，所有調查組的領導，全都悶頭吃著自已的東西，好像根本沒看見這個情況一樣！
汪明揚哪里知道，這就是劉浮生讓孫海去買早餐的另外一個目的，用孫海的身份背景，敲打一下調查組眾人，順便抽一把，汪明揚的嘴巴！
第241章
匯報
對劉浮生來說，打臉不是目的。
他只是通過這種方式，逐漸打亂對方的節(jié)奏，擾亂對方的判斷，以及讓第三方心中的天平，向著自已這一方傾斜！
此刻，他對汪明揚采取的就是這種套路。
經過這一波操作之后，汪明揚顯然已經有些焦躁了，他不但臉面掛不住，甚至對調查組眾人的默不作聲，產生了負面情緒。
他十分清楚，這些人里，除了高凌岳是主動請纓來遼南，明顯是想給李文博保駕護航的之外，其余三人都分別屬于省里的另外三個派系。
尤其是調查組組長陳志國，明明和自已屬于同一陣營的人！為什么陳志國一句話都不說？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難道事情又發(fā)生了什么變化？
實際上，他哪里知道，就算陳志國和他屬于同一陣營，也不愿意得罪孫海身后的那位存在！尤其是今天這種場合，得罪了孫海，也就等于得罪了調查組里除了高凌岳之外的另一位！到時候，事情就更不好辦了！
正在汪明揚滿腹狐疑時，劉浮生笑呵呵的說：“現(xiàn)在我就給各位領導，匯報一下，昨夜到今天凌晨，遼南市警局冬季掃黑行動的，大致過程與結果�！�
待眾人紛紛點頭之后，劉浮生繼續(xù)介紹：“昨夜遼南市的冬季掃黑行動，經過事前周密的部署與安排，共出動包括特警支隊、刑警支隊、稽查大隊、部分武警支隊等，共一千多警力！掃平遼南市最大的黑澀會組織，以‘羅豪’為首的閻羅幫，還有依附閻羅幫的二十多個大小非法組織！抓捕涉黑人員一千一百余人，搗毀黑幫窩點四十個！繳獲非法資金與物資共計……”
隨著劉浮生緩緩的報出各項數(shù)據(jù)，正在吃早餐的調查組領導們，全都緩緩的抬起了頭。
無論是在數(shù)量，還是深度、廣度上來說，這次遼南市警察局，所取得的成績，都令人非常驚訝！
警察系統(tǒng)每年都會有掃黑除惡的各種行動，可與遼南市的這次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沒想到，掃黑的成果，竟然這么大！看起來遼南市警方，做了大量細致認真的工作啊！”高凌岳笑呵呵的點頭說道。
可陳志國不想讓高凌岳把這件事定下基調，抬頭問劉浮生：“你們所抓捕的這些人，都確定是黑澀會分子？還是說，尚未來得及甄別？”
這句話，帶著明顯的陷阱的意味！
如果劉浮生說是，那就意味著，要接受調查！如果劉浮生說不是，那么剛才的報告，則有夸大其詞的嫌疑！
陳志國本想著，突施冷箭將劉浮生一軍，沒想到劉浮生從容點頭，自身后的包里拿出一疊文件，笑著說：“我所匯報的一千一百余人，全都都承認了，參與過黑澀會組織！沒有確認的，都沒有上報！這是名單統(tǒng)計，上面有他們詳細的身份信息，以及個人簽名！陳廳長可以審閱，并隨機抽查�！�
說著，劉浮生將文件交給了陳志國。
當看到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名字、身份證號碼，以及當事人簽名之后，陳志國都有點懵了！
那可是一千一百多個人！就算抓來之后，連夜審，也根本審不過來��！可遼南市局，竟然連表格都拉好了，歡迎隨機抽查？
其實，這是劉浮生早就已經準備好的，雖然羅豪的手下，他還沒有完全審完，可金錢豹的手下卻十分配合，早就在鮑宗林和鮑四海的安排下，把表格填好了！
金錢豹是遼南老牌的江湖大哥，需要排場的時候，揮揮手就是千八百人，弄這份名單簡直不要太簡單！
陳志國有些懵圈的點頭說：“看起來，遼南市局的工作能力，真的很強！李局長真是，強將手下無弱兵啊……”
李文博笑道：“陳廳長謬贊了！我的工作只是統(tǒng)籌全局，至于具體工作，都是像劉浮生這樣的同志來做的！他們的工作能力，的確可圈可點，我也深感欣慰�！�
見三兩句話之間，這次冬季掃黑行動的基調就要被定下來，汪明揚頓時急了！
調查組這次來，主要調查的內容，就是警隊與黑澀會之間的關系，以及其中是否有違規(guī)違紀的利益糾纏！若是基調起來，接下來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想到這，汪明揚頓時對李文博說道：“我有個問題！這次警隊的行動，固然收獲頗豐！但這位劉浮生同志，卻沒有提到，具體的傷亡情況，以及人民財產的損失情況！這么大的行動，如果說沒有人員受傷，或者沒有財物損失，恐怕就有些夸張了吧？”
汪明揚的切入點很犀利，只要傷亡與財物損失達到一定的級別，他就有把握，把這次行動的基調再次扭轉回來！
聽到這句話，高凌岳不禁皺了皺眉，目光看向李文博。
李文博亦是沉吟不語，因為在這些方面，劉浮生的報告中的確并沒有描述！
汪明揚見狀，不禁心中得意，看起來傷亡和損失的確存在！那么，這件事就好辦了！至少能讓這次冬季行動，功過參半！
這時，站在他們面前的劉浮生忽然輕輕咳嗽一聲，笑著問道：“各位領導，我可以替李局長回答這個問題嗎？”
李文博說：“劉浮生同志，你是這次行動的籌劃者與執(zhí)行者，你對一些細節(jié)掌握的最清楚！你直接說吧！”
其余人也沒有意見，汪明揚不禁冷哼一聲：“那就由小劉同志繼續(xù)說吧，不過我們要聽的是真實情況，而不是那些假大虛空，以及粉飾太平的話！有多少傷亡和損失，就如實報多少！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調查組的領導，如果發(fā)現(xiàn)你的匯報與事實不符，將會對你進行嚴肅處理！”
這赤果果的威脅，在座的其他人聽了，都忍不住皺眉。汪明揚再怎么說，也是一市之長，竟然對一個小小的刑偵隊長說這種話，太有失體面了。
可是，只有汪明揚知道，眼前這個叫劉浮生的小警察，到底有多難纏！何建國是他拉下馬的，李文博也是他間接給送進市常委的！就連他汪明揚的秘書陸成林，都是被劉浮生給干掉的！
如果不趁著這個機會，讓劉浮生這小子老實點，接下來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對于汪明揚自降身份，或者說臭不要臉的威脅與敲打，劉浮生云淡風輕的笑道：“汪市長和我想到一塊去了，我最老實了，不是實話，我可不敢說�！�
第242章
派系分明
你最老實？
接待室里在座的六個人，至少有三個人在心里表示不認同。
高凌岳雖然和劉浮生不熟，但也聽過他的一些事跡，知道這小子，就是孫猴子，他竟然說自已老實？
李文博最了解劉浮生，聽他這么說話，頓時就放心了。
至于汪明揚則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心說，你講這種話，難道不臉紅嗎？
其余三人，也感覺到了接待室里的氣氛有些微妙，不由得全都露出疑惑的表情，這個在他們眼里根本算不上官兒的小警察，到底什么情況？難道他也和剛才的孫海一樣，都是有來頭的？要不然，另外三人怎么表情都那么古怪？
這時，劉浮生已經徐徐開口了：“各位領導！根據(jù)目前的初步統(tǒng)計，此次遼南市冬季掃黑除惡行動中，警方受傷人員一共九人！其中一人因為道路原因扭傷腳踝，六人抓捕嫌疑人時，遭到少許抵抗，受了輕微擦傷！還有兩人輕微腦震蕩�！�
就這么點傷亡？汪明揚眼中露出失望的表情，這和想象中根本不一樣�。∧敲创笠�(guī)模的抓捕行動，怎么可能警方連重傷的人都沒有？不可能！
別說汪明揚，就連陳志國他們，都有些不相信。
“這幾乎等同于沒有傷亡，對方是有組織的黑幫團伙，你們怎么做到零傷亡的？”陳志國問。
劉浮生笑道：“這都是我們李局長指導的好！在行動之前，我們便已經對黑幫分子進行分化瓦解，導致在行動當天，兩個黑幫組織的人，全都自已鉆入了我們布置好的口袋！如果陳廳長想了解具體情況的話，可以看我的報告，上面記錄著詳細的過程！”
李文博立即搖頭說：“有一件事，劉浮生同志說的不準確！整個過程并不是我策劃的，幾乎全是小劉同志，統(tǒng)籌策劃，并且執(zhí)行的！之所以這次行動警方傷亡極少，正是因為小劉同志，在抓捕之前，就已經讓其中一個黑幫徹底放棄了抵抗，而另一個大幫派，則全都陷入了警方的包圍�！�
經過這么一說，陳志國他們全都產生了好奇心，紛紛翻看傳閱報告，只是簡單看了幾眼之后，他們就全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前期的部署和分化，實在是太精彩了啊！
眼見著劉浮生和李文博，在調查組眾人心里的好感越來越高，汪明揚不禁有些不爽，他沉聲問道：“劉浮生同志，你剛才說警方有兩人腦震蕩？應該是被黑澀會分子襲擊了吧？這么周密的部署，還會被襲擊，不應該啊！”
劉浮生笑道：“汪市長說的對，只不過，你顯然沒有仔細看報告，上面明確說明，這兩名同志是被我方臥底偵查員襲擊，而偵查員襲擊他們的目的，也是為了保護附近居民，以及這兩名同志的安全！因為那個窮兇極惡的歹徒，也就是此次掃黑行動的主要目標羅豪！當時手里持有一把手槍！”
原來如此！
陳志國等人，立即將報告翻到那一頁，紛紛點頭。
汪明揚的表情亦是有些尷尬，不再作聲。
這時，門外腳步聲響起，遼南市委書記谷峰，以及紀委書記張志杰，兩人走進了接待室！
這次省里的突擊調查組，實際上一共是七名領導。分別是省里的四人，以及遼南市本市市委常委的三人領導小組。而調查的主要對象，就是遼南市局局長李文博，以及遼南市警察局。
谷峰和張志杰的到來，調查組的人就全都齊了。
組長陳志國站起身，拍著劉浮生的肩膀說：“小劉同志雖然年輕，但無論但是魄力，還是頭腦，都無愧于警隊精英這個稱呼！只要你好好干，我可以保證，你一定會在警隊之中大放異彩，不僅是遼南市，也是整個奉遼省最璀璨的一顆明星！”
陳志國是省廳副廳長，他對一個支隊的大隊長如此褒獎，不僅罕見更是一項殊榮，其余眾人頓時紛紛點頭。
只有劉浮生察覺到，陳志國拍著他肩膀的手十分用力，尤其是在一些關鍵詞說出來的時候，拍擊的力度更大！顯然是話里有話！
他不動聲色的點頭說：“謝謝陳廳長的表揚，我會繼續(xù)努力。”
旁邊的李文博笑道：“好了小劉，你的匯報已經結束，出去工作吧。”
調查組要和李文博談話，劉浮生當然沒資格在場，他敬禮之后就退出了接待室。
……
孫海一直都等在接待室門外，立馬跑過來說：“師父，里面的情況怎么樣？”
“至少在定基調方面，汪明揚沒占到便宜，至于接下來是什么情況，還得等李局的消息。”劉浮生收起笑容說道。
雖然剛才他把汪明揚懟的很爽，可那根本改變不了事情的本質，就算陳志國等人真的很欣賞他，也要以派系的利益，與上層的意志為重點。
孫海嘆了口氣說：“哎，老爺子也是這么說的！這次李局這邊的人，力量太弱了！高副部長是李局父親的老部下，算是李局這邊的人。除此之外，只有駐省廳紀檢組的王組長，是我們家老爺子的老下屬。調查組組長陳志國，是和汪明揚一條線上的。副組長，省紀委副書記李洪新，應該也會站在陳志國他們一邊！”
這番話，孫海已經把整個調查組的格局說清楚了。
在老書記李宏良退休之后，省里如今剩下三大派系，分別是王佛爺，陸茶客和胡三國。
劉浮生早就知道，孫�？谥械摹袄蠣斪印本褪呛龂�，而無論是汪明揚，還是之前的副市長何建國，都是陸茶客的人。
也就是說，這次突擊調查是陸茶客所主導的，由陳志國出面，汪明揚做策應，并且聯(lián)合了王佛爺那一派的，調查組副組長李洪新！
這樣一來，七人調查小組，他們就占了三個名額！
至于李文博這邊，只有硬擠進調查小組的高凌岳算是鐵定支持李文博，至于王建福么……
劉浮生問孫海：“你們家老爺子，準備怎么做？”
孫�？嘈φf：“我們家老爺子誰也不支持，或者說誰更強，他就支持誰！今天能同意我扯他的虎皮，給各位領導送早餐，也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孫海當然知道，劉浮生為什么要讓他去買早餐！
“有時間，替我謝謝老爺子。”劉浮生微微一笑，隨后沉吟道：“不過，我覺得，這次陳廳長的目標似乎并不是要針對李局�！�
“不是針對李局？”孫海一愣。
劉浮生點頭說：“剛才雖然我們占了上風，讓汪明揚吃癟，但陳廳長卻根本不在意！以他的身份，想搶走我的話語權，簡直輕而易舉�？伤斡晌掖蚰樛羰虚L，甚至對我們的行動表示認可！我懷疑，他們的真正目的，是另一件事！”
第243章
不敢退
劉浮生已經猜到陳志國來遼南的目的，既然這次突擊調查，是唐先生安排的，那么他們的目的，一定就是羅豪！
他對孫海說這些，就是想看看孫海，或者說他們家的老爺子，對此事知道多少，又是什么態(tài)度。
在聽到這句話之后，孫海先是吃了一驚，隨后疑惑問道：“他們這么興師動眾的來遼南，除了針對李局之外，還能有什么目的？不針對李局，不值得這么搞��！”
看起來，孫海對唐先生方面的事，并不知情。
劉浮生心中有數(shù)后，笑著搖頭說：“我也只是猜測，該做的我們已經做到了，剩下的就看李局吧�！�
他說的沒錯，接下來的牌，必須要李文博自已來打，以劉浮生現(xiàn)在的身份和地位，還上不了這張牌桌。
……
接待室里，剛才融洽的氣氛一掃而空。
所有人都揣著各種心思，坐在自已的沙發(fā)上。
調查不是審問，這個階段也不需要正兒八經的開會，接待室里，更像一個茶話會，工作人員沏上茶水，眾人圍坐在一起，也沒有記錄人員。
“文博，這次的事，我也覺得有些突然！原本省常委要在今天開會討論，是否派出調查組的，可是昨天半夜，卻突然做出這個決定，你別怪我這個老領導，沒有事先通知你哦！”陳志國笑著說道。
李文博空降遼南市之前，是在省廳工作的，陳志國可以算做他的老領導之一。
李文博搖頭笑道：“我也知道，無論省里還是市里，對我之前縱容黑澀會分子的態(tài)度，都有些不滿。但當時是整個行動的關鍵階段，警隊有保密紀律，老領導應該了解吧。”
“了解。”陳志國喝了一口茶水，笑呵呵的說：“在車上我和李副組長，王建福同志，以及高副部長，都交換了一下意見。如今遼南市的三人領導小組也都到齊了，我們不是外人，不如深入探討一下？”
陳志國是調查組組長，其余眾人當然不會反對。
李文博雖然是被調查的對象之一，但為了表示組織對他依舊信任，所以也并沒有請他回避。
可是這句話，已經完全把李文博的話語權，給剝奪了！他不是調查組的人，只能聽著！不能發(fā)言！
陳志國放下茶杯之后說：“我先開個頭，昨天我和李洪新副組長，接到的指示是，這件事經過省常委會領導小組的研究，一致決定，對于遼南市所存在的黑惡勢力，以及警局內部的一些違規(guī)違紀情況，要進行深入調查！同時，對黑惡勢力進行性質上的確定，對黑惡勢力的頭目，進行面對面的甄別，確定其罪行，以及量刑標準！”
其他人聽到這句話，只是有些疑惑，尤其最后那些事情，已經牽扯到了甄別與量刑，等于插手司法系統(tǒng)！省常委怎么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李文博的臉色，卻陡然變了！
此刻，他也想明白了，調查組突然殺到遼南的目的，他們是為了羅豪而來！
同時，他也嗅到了陳志國這句話里的威脅，如果李文博在羅豪的事情上不配合，那么他們就會將矛頭，指向警局內部的違規(guī)違紀情況！
人無完人，想要找出一個人的缺點和疏漏，對于監(jiān)察部門來說，簡直不要太容易！尤其是李文博如今作為市局局長，統(tǒng)籌全局，下面的任何違規(guī)違紀，都有可能被輾轉牽扯到他的身上！
無數(shù)個念頭，瞬間在李文博的腦海中，升起落下！
他在權衡利弊！
如果羅豪只是一個普通的黑澀會頭目，哪怕犯下滔天大罪，在上層巨大的壓力之下，李文博也會選擇隱忍一二，因為硬扛的下場，很有可能，直接就被壓力碾碎！
可是，當李文博想到，羅豪就是十五年前一二九案的兇手之時，他就不敢退了！前面雖然壓過來一座山，可他后面卻有更大的靠山�。�
硬抗或許還有機會，退一步，后果不堪設想！
劉浮生告訴李文博，一二九案牽扯到魏祁山的原因就在這里了。
劉浮生很清楚官場的規(guī)矩，重壓之下，李文博不可能選擇硬鋼，除非，有足夠強力的人，在后面給他撐腰！
所以劉浮生拋出魏祁山這張王牌，讓李文博覺得撿到了大便宜，代價卻是，他必須咬牙在前面頂著！
深吸一口氣之后，李文博終于開口了！即便被剝奪了話語權，他也要說話！他必須表明立場，才能讓高凌岳，以及李宏良埋在遼南的“暗子”，市委書記谷峰，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換句話說，絕對不能讓調查小組形成統(tǒng)一的意見，插手司法系統(tǒng)對羅豪的調查和判決！
“抱歉，陳廳長，我插一句！省常委會，雖然有監(jiān)察司法系統(tǒng)的權限，但調查組卻沒有！我覺得，對于案件以及嫌疑人的甄別與量刑工作，調查組無權介入！除非這件事通過最高法，或者高等委員會來批示！”李文博強忍著頭皮發(fā)麻的感覺，用極為生硬的語氣說道。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自已的精神都有點恍惚了，這等于把他的前途放在了賭桌上，一局全給梭哈了！
話音落下，所有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高凌岳更是急得直皺眉頭，他覺得李文博太沖動了！只要這件事不針對你，你又何必強出頭？怎么四十多歲的人，還像個愣頭青一樣，這不是自已往槍口上撞嗎？
遼南市委書記谷峰，沒有表現(xiàn)出焦急的表情，但卻低下頭，看著自已手中茶杯里的茶葉，不知道在想什么。
接待室里的氣氛有點詭異，每個人的心里，都在想著不同的事情。
片刻后，被打斷發(fā)言的陳志國，忽然笑了起來：“文博同志的話，很有道理嘛！我當時聽到這個指示之后，也有些愕然！既然這樣，那么甄別和量刑的事情，暫時延后，等我向省委請示以后再做決定！接下來我們的工作重點，就放在，調查遼南市局內部違規(guī)違紀，乃至于違法的事情上！大家同意嗎？”
此話一出，高凌岳的臉瞬間就白了！
這明顯就是陳志國的報復！也可以說，他要先對李文博下手了！既然你敢攔，那我就先把你弄下去吧！
……
與此同時，刑偵二大隊隊長辦公室。
劉浮生對著撥通的電話嘆了口氣說：“李伯，如果您老腿腳還行的話，估計得來市局一趟了�！�
“呵呵，你能打這個電話，就還算是你小子有良心！早上你走之后，我思來想去，忽然想明白了一點！我們父子，都被你小子，給架在火上烤了��！”李宏良說出了實情，但沒有生氣。
劉浮生微微一笑：“不能這么說，官場如同逆水行舟，總不能一直見風使舵，總要硬氣一次……我現(xiàn)在去接你？”
李宏良哈哈大笑：“不用了！我就在你們市局門口！”
第244章
休息一下
老書記李宏良竟然已經來到市局了！
劉浮生急匆匆下樓之后，便看見李宏良穿著一身正裝，手里拎著一個老式公文包，笑呵呵的，仿佛是一個前來慰問感謝的老人。
因為今天調查組突然到來，市局門衛(wèi)的盤查也特別森嚴，正在對李宏良做登記。
劉浮生快步走過來說：“不用登記了，李伯先和我上樓吧�！�
門衛(wèi)當然認識劉浮生，正準備點頭。
李宏良卻搖頭笑道：“別壞了規(guī)矩，還是繼續(xù)登記吧。”
說著，他在登記簿上寫下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又在來訪事由上寫下“申訴”兩個字。
劉浮生見狀挑了挑眉毛：“李伯，你這是？”
李宏良說：“警局是執(zhí)法系統(tǒng)，法大過天，有人用法壓下來，我覺得不服，當然就要申訴了。”
“您老還真是，戰(zhàn)意十足啊！”劉浮生搖頭笑道。
上樓梯的時候，李宏良笑著說：“有句話，你小子說對了。見風使舵，是官場生存之道，但迎難而上，卻是官場升遷之道！既然是逆流，若沒有到中流擊水的勇氣和決心，這個人，就永遠都無法成長！你知道嗎，我這次非但沒有怪你，反而還想感謝你��！”
“為什么？”
“你們李局，圓潤有余，但剛性不足！若不是這次，你把他硬推到了最前沿，怕是他一輩子都無法突破自已！雖然對他來說，這事風險極大，但他得到的收益，也比任何人都多！”
說話之間，李宏良已經走上了兩層樓，別看他年歲不小，這腿腳卻絲毫不輸給年輕人。
看著把腰板拔得筆直，幾乎滿頭白發(fā)的李宏良，劉浮生深吸了一口氣，難怪這位老爺子，能在錯綜復雜的省級層面獨樹一幟，與王佛爺、陸茶客、胡三國并駕齊驅，平起平坐！
縱然現(xiàn)在已經退休失勢，這份氣魄與氣度，亦是如山岳般，令人不敢小覷。
……
此時接待室里，眾人都已經逐漸從剛才的變故中，緩過神來。
李文博的臉色有些難看，因為他徹底被剝奪了話語權，陳志國的話，是對調查組其余六人說的，而且內容已經涉及到了李文博本人，如果此時李文博再開口，很可能就會被直接請出去！
高凌岳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第一個說道：“我不反對，對于遼南市警局進行內部調查！但我建議，要給這次調查，劃一條線！比如調查范圍確立在什么級別，又在那些方面！如果牽扯過大，不但會影響警局的日常工作，也會讓人心動蕩！而且，遼南市局剛剛取得了，冬季掃黑行動的重大勝利，在這種時候，更不宜擴大事態(tài)！以免造成不良影響！”
調查是省常委領導小組做出的決定，已經不能更改，高凌岳只能用這種方式，間接力保李文博了。
陳志國沒有說話，但遼南市市長汪明揚，卻笑著說道：“高部長這個想法很好啊，可我覺得，卻有些理想化了，我們可以給調查劃線，可是違規(guī)違紀的人卻無法劃線！一旦有了這條線，我們調查的時候，過線了怎么辦？因為顧慮到劃線的問題，導致調查中斷怎么辦？”
汪明揚在官場混了這么多年，能做到一市之長這個位置，手腕也不可小覷！
略微停頓之后，他轉頭看向其余人說：“我覺得，省常委做出調查決定，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認為有必要才會這么做的！調查組既然來到遼南，并且讓我們遼南三套班子的一把手參與其中，那就絕對不是兒戲，不是走走過場！如果我們畏手畏腳，不僅是讓省常委的領導失望，更是讓遼南以及整個奉遼省的人民群眾失望！”
大帽子扣完，汪明揚喝了一口茶水，轉頭看向李文博：“李局長別誤會，我絕對沒有針對你的意思！就事論事，你擔任市局局長，乃至于兼任代理副市長這段時間，無論是工作態(tài)度還是成績，都令我們所有人刮目相看！只不過，功是功過是過！做的好，必須要表彰，做的不好的地方，也一樣不能姑息！這是我國的制度和原則，你說對嗎？”
這家伙嘴上說不針對李文博，卻分明把矛頭，對準了李文博！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算高凌岳執(zhí)意要劃線，那么這條線，也要劃在李文博這里，必須對李文博展開調查！
李文博的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汪明揚顯然是要把他往死里整��！而且，此刻不止是汪明揚，調查組的陳志國、李洪新，甚至包括王建福，似乎也都有這個傾向！
別說李文博現(xiàn)在無法說話，就算他能說話，恐怕也無法改變什么。
好在高凌岳的反應不慢，立即接著汪明揚的話說：“汪市長如果這么說，那這個調查范圍，恐怕就要擴大了！雖然你和谷書記、張書記，都不在警察系統(tǒng)內，但畢竟也在遼南主政，或者主抓紀律！如果不劃線的話，豈不是連你們，都要在調查范圍之內？”
不能不說，高凌岳這個以退為進很高明，直接就把汪明揚也給圈到了里面！
你不是決心要調查李文博嗎？你也是遼南市的父母官，李文博在職務上是你的下屬，那么就連你也一起調查，看看誰身上更不干凈！
汪明揚想了想，笑著說道：“呵呵！高部長講的不錯，如果組織對我的工作不認可，或者有疑慮，我歡迎組織對我進行調查！我覺得，谷書記和張書記，應該也是同樣的想法！對嗎，谷書記？”
他把話題轉移到市委書記谷峰身上，明顯是要讓谷峰出來給他擋一刀，順便讓高凌岳在谷峰這里也拉點仇恨，以便在調查組里，拉來更多的盟友。
谷峰此時，正在低頭看著手機，聞言笑呵呵的抬頭說：“我覺得，大家說的都有道理，我的建議是，不如暫時稍微休息一下？”
暫時先休息一下？
汪明揚一愣：“谷書記累了？”
谷峰歉意笑道：“是我個人的原因，我每天都要按時吃藥，現(xiàn)在時間差不多了�！�
眾人這才恍然，谷峰是所有人中年紀最大的，明年換屆之后，就要退休了。老年人或多或少都有些老年病，對于許多老年人來說，每天的藥，甚至比吃飯還得準時。
陳志國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暫時休息十分鐘，照顧一下谷書記的身體�！�
這種情況當然沒人反對，剛才高凌岳和汪明揚之間的爭論太犀利，其他人也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相互溝通試探一下彼此的意見。
就在眾人小聲討論的時候，李宏良忽然從門外笑呵呵的走了進來：“各位領導，久違了啊。”
這一刻，所有人都安靜了！
第245章
大殺四方
無論調查組的四個人，還是遼南市的三人領導小組，哪個能不認識李宏良？
這可是原來整個奉遼省，最有實力的四個人之一！原省政法委的老書記啊！
嘩啦一下！
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
調查組副組長，省紀委副書記李洪新第一個快步迎上來，驚訝道：“老書記！您怎么來了？”
李宏良呵呵一笑：“退休之后，我也變得清閑了，今天來遼南市局辦事，忽然聽說省里下來了調查組，而且有一些老熟人，我就過來看看！剛才你們在開會，我一直在外面等著，趁你們休息的時候，打個招呼就走！沒打攪吧？”
“沒打攪！沒打攪！……”所有人全都笑著搖頭。
陳志國目光閃爍了一下，笑道：“能在遼南市見到老書記，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原來您老，這段時間一直都住在遼南��？”
李宏良說：“我這退休的老家伙，四海為家，住在哪都不稀奇！今天可能住在遼南，明天或許就搬去燕京住了�！�
剛才劉浮生一直都在門外陪著李宏良，此刻聽到他和調查組眾人的對話，不禁暗暗點頭，若論說話的藝術，李宏良比前世的他，都要強得太多！這是大半輩子官場的磨練，以及身居高位者的姿態(tài)和格局！
初見面時，李宏良以退為進，直接就封住了調查組眾人，以會議為由，回避和他談話的退路。
而陳志國剛才的話，明顯是在試探李宏良最近的動向，李宏良卻巧妙的，用這句話，給了陳志國一個警告！我李宏良雖然老了、退了，但只要我這個人還在，就有能力跟燕京說上話！
果然，在聽到這句話之后，陳志國的臉色微微一變，笑容有些干澀。
一旁的王建福笑著圓場說道：“老書記現(xiàn)在是享清福了，您還記得我吧？您在位的時候，我還在政法委工作過一段時間！”
“當然記得！小福子嘛！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就屬你在辦公室里最能折騰！”李宏良哈哈笑道。
王建福聞言，也撓頭笑了起來，這一句話就扯到二十多年前了，沒想到老書記還記得那么清楚！
其余眾人臉上也都帶著笑容，同時心里暗暗贊嘆，不愧是原奉遼省四大天王之一，這才不到一分鐘的時間，李宏良就已經在眾人之中，樹立起不可撼動的形象了！
趁著眾人熱絡聊天的時間，陳志國和汪明揚兩人，悄悄交換了一下眼色。
他們這次突擊調查，本意是想要殺李文博一個措手不及，可卻沒想到李宏良會突然出現(xiàn)，反倒讓他們有些猝不及防！
汪明揚讀懂了陳志國眼神中的意思，陳志國是省里的老人，曾經也算是李宏良的下屬，有些話他不好出面說，現(xiàn)在只能讓汪明揚來說。
汪明揚沉吟片刻，上前說道：“呵呵，老書記！您可能不記得我，我之前只是偶爾去省里開會的時候見過您！我是……”
還沒等他開始自我介紹，李宏良就笑著說道：“汪市長我怎么會不記得！之前你在濱城市政府工作，那時候，我就聽說你的工作能力十分出眾，更對你做的，關于濱城城市發(fā)展規(guī)劃的報告，大加贊賞呢！這件事，高凌岳可以作證！”
高凌岳點頭笑道：“是�。∥乙蚕肫饋砹�！當時組織部曾經考慮過，要把你調到省經發(fā)辦，只不過濱城那邊死活不放人，最后也只能作罷！為了這件事，老書記還上了火，覺得濱城市的領導太不顧全大局……”
“哎……”
李宏良擺擺手，打斷了高凌岳的話：“小高，那些過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現(xiàn)在汪市長也算是主政一方，造福遼南百姓了！現(xiàn)在遼南市的發(fā)展這么好，肯定就是汪市長的功勞！”
此話一出，汪明揚的表情也變得尷尬起來！
雖然乍一聽這句話沒什么，可仔細一品，卻根本不是那個味兒！
汪明揚當市長的這些年，一直都被何建國架空，因為他們倆屬于同一個派系，汪明揚也不能把何建國怎么樣！這些年遼南市所取得的成績，和他可是沒有半點關系！
李宏良表面上是在夸汪明揚，實際上，卻是在說他很無能啊！
談笑間，李宏良不但接連把陳志國和汪明揚，全都不動神色的給懟了下去，更把王建福給拉了過來！
這套手腕，即便劉浮生，也不禁嘆為觀止！姜還是老的辣，這位老書記不動聲色，已經將整個調查組的力量對比，徹底逆轉了過來！
原本省里的四人調查組中，李洪新站在陳志國這一邊，王建福屬于墻頭草，高凌岳孤軍奮戰(zhàn)�，F(xiàn)在陳志國被打壓，王建福被拉攏，高凌岳這一邊的力量頓時就占據(jù)了上風！
只是，現(xiàn)在這樣，李宏良也不滿足，他轉頭看向李洪新說：“小李，我記得你對文玩很有研究吧？正好幫我看看，我這對核桃，盤的怎么樣？”
說著，他從兜里掏出了兩枚盤玩得水潤油光的核桃。
李洪新的眼睛不禁一亮：“這是好東西�。]想到老書記也玩起了這個？”
李宏良微笑說：“現(xiàn)在我清閑了，自然就要給自已找點樂子，總下棋也找不到對手……這是好東西就行，至少說明，那個老家伙沒騙我！”
李洪新一愣：“這是您下棋贏來的？”
“是��！不然我哪有那么多時間盤這個？就算天天盤，想盤成這樣也得十年八年的吧！”李宏良笑了笑，忽然仿佛想起了什么，搖搖頭說：“另外，這件事你可不許對那個老家伙說！他要是知道，我認為他輸給我的東西，不太靠譜的話，非得跟我吵架不可！”
這次，李洪新聽明白了！
李宏良這句話的重點，不是在這對核桃本身，而是在它原本的主人上！
他口中所說的“老家伙”，幾乎可以確定，就是省四大派系之一的那位王佛爺！而李洪新，正是王佛爺?shù)娜耍?br />
李洪新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老書記放心，我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一對核桃，李宏良又鎮(zhèn)住了李洪新！他明白的告訴李洪新，不要擅自做任何決定，因為上面人的意見，很可能隨時會發(fā)生改變！
做完這些之后，李宏良這才轉頭看向李文博：“李局長，今天我是專門來找你申訴一件事的�！�
李文博立即走到近前：“您……申訴？”
李宏良點頭說：“國家不是號召我們這種退休的公務員，充分發(fā)揮余熱嗎？所以我這些天在遼南市里轉了一圈，了解了些情況，發(fā)現(xiàn)有許多不公平，甚至涉及違法違紀的方面，其中包括各行各業(yè)，也有政府部門！這些就是我專門準備的資料，希望你這位代理副市長，有時間可以看看�！�
在把手里的公文包交給李文博之后，李宏良忽然想到了什么，轉頭看向調查組眾人笑道：“差點忘了，省里調查組正好也在！到時候可以一起參詳，其中有些案子，也涉及到了省里�！�
一起看看？涉及到省里？！
調查組里七個人，至少有四個人，忽然感覺到脊背有點發(fā)涼！
這位李宏良老書記，不是來申訴的，更不是來閑聊的，他是來大殺四方的��！
第246章
空包彈
大殺四方這個詞，用的一點都不夸張。
李宏良出現(xiàn)，不但逆轉了整個局面，更是拿出一枚重磅炸彈！
雖然，沒有人知道他的公文包里，到底裝了什么材料，但李宏良作為原奉遼省政法委書記，奉遼省四大派系之一的掌舵人，他手里的東西，分量肯定很重！
尤其李宏良說，這里的資料，不但涉及到遼南市，還涉及到省里！在場的人，誰敢確定，這些資料不會涉及到自已？他們?yōu)楣俣嗄�，誰又沒有做過一些違紀的事情？
先是一頓拉踩與合縱連橫，最后又拿出了這個震動所有人的公文包，李宏良這一波操作，堪稱官場教科書級別的表演！
就連門外遠遠觀看的劉浮生，亦是忍不住暗挑大拇指，這位李老爺子雖然棋下的臭，可手腕卻絕非一般人能比！難怪他已經退休失勢，派系里的人，依舊唯他馬首是瞻！難怪他一出現(xiàn)，陳志國等人，就如臨大敵一般的對待！
“看起來，我是需要好好沉淀一下了，無論前世今生，只說官場手腕這一點，相比于李宏良還是有所不如！若非有著前一世的先知，我怕是早就已經被那些高高在上的掠食者，輕而易舉的拿捏了吧……抑或者，連被拿捏的資格都沒有，直接一腳踩死？”
劉浮生心中暗暗思忖著。
與此同時，李宏良也笑呵呵的與調查組眾人告辭：“各位是因公務而來遼南，我這老頭子，就不多打攪了！如果有機會，咱們在奉天再聚，到時候，我做東，大家一定都要捧場！”
高凌岳他們自然全都笑著點頭。
陳志國、汪明揚他們臉上的笑容，卻都比哭還難看。
……
接待室的門重新關上，但談話的氣氛，已經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剛才還率先提出，要徹查遼南警局的陳志國，此時默不作聲，目光時不時的，掃視著李文博身邊的公文包。
滿口大道理的汪明揚，也沒話說了，他剛才大言不慚的說歡迎調查組調查他，可現(xiàn)在卻根本不敢再吭聲，誰知道那個公文包里，有沒有他的材料？要是有，那不是自已找死么！
通過這件事，汪明揚也終于意識到，一直笑呵呵低頭喝茶的谷峰不對勁，怎么就這么巧，偏偏李宏良來了之后，谷峰就要吃藥，提議休息？分明就是給李宏良進場找機會�。�
難道谷峰是李宏良的人？那么除了他和高凌岳之外，調查組里還有誰是李宏良的人？
“要不然……”
就在這時，高凌岳忽然開口說道：“我提議，今天上午暫時就先這樣吧！畢竟李文博同志還要主持冬季掃黑行動的收尾工作，汪市長他們也有市委市政府的工作要處理！如果因為調查，耽誤了他們的公務，那可不好了�。 �
話音落下，接待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
與此同時，劉浮生已經把李宏良請到了專門的小會客室。
“你還有話要說？”李宏良坐下之后，笑呵呵的問劉浮生。
他本以為，經過這件事之后，劉浮生肯定會對他更加恭敬，畢竟剛才他的表現(xiàn)，任何人都要贊嘆。
劉浮生卻微微一笑：“就算我不留李伯，李伯也會留下，因為你肯定有話要和我說�！�
這小子，難道就不能夸我兩句？李宏良暗暗翻了個白眼，嘆氣說：“你又看出來什么了？”
“三件事�！�
劉浮生掀了掀嘴角說：“第一件事，李伯著急把自已這張牌打出來，是想承擔最低的風險，因為你知道，接下來無論是我，還是對手的手里，都有更大的牌要出！”
李宏良點了點頭：“沒錯，你手里有魏祁山這張王牌，我就是來給你暖場的。而且，我現(xiàn)在出面，承擔的風險最小，得到的收益最大。你早上給我打電話時，不也這么想的么？”
劉浮生笑道：“李伯懂我啊！第二件事，我覺得李伯這次的威勢，最多能撐一天�！�
李宏良贊同點頭：“差不多吧！對手實在太強，就連陸茶客那種人，都不惜對我兒子出手，可見他的壓力啊……對手的根基，全都在燕京，而且層次絕對不低！一天的時間，足夠改變許多事情了……那么第三件事呢？”
“第三件事，我其實只是猜測……”
劉浮生沉吟說：“我猜，李伯的公文包里，應該什么都沒有。”
李宏良哈哈大笑：“這你都看能出來？你小子的腦袋，可比那些調查組的家伙，強太多了！”
劉浮生微笑搖頭：“李伯謬贊了，我能看出來，因為我是旁觀者。旁觀者清，當局者迷。他們都忌憚你曾經在官場上的威勢，而且本身也不干凈，即便懷疑也不敢確定……我確實覺得，李伯這一手，做的很高明��！”
正如劉浮生所說，李宏良那只公文包里，根本什么材料都沒有！那就是一只空包而已！所謂的炸彈，就是空包彈！
李宏良何等精明？既然知道對手強大，就算拿出一些材料，最多也只能拖延一天時間，他怎么可能把手里掌握的東西，全都拿出來？有些東西，一旦拿出來，就失去了威懾作用，甚至會被別人盯上，給自已引來不小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