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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真是好好的狀元宴,竟然出了這等事情!”有夫人嘆了口氣,而李老太君緊緊的握著拐杖,等待著里面的人將衣服穿好。

    過了一會,韋夫人從里面把門打開,韋凝紫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工整,發(fā)髻也重新挽起,只是臉上的脂粉都沒了,臉色越發(fā)顯得暗淡,透出一股蒼白。

    李老太君氣的渾身發(fā)抖,站都站不穩(wěn),在丫鬟扶著下坐到了屋中的椅子上,看著耿佑臣和韋凝紫的目光冰冷,冷聲道:“你們兩人把事情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眾人都知道,李老太君此舉是要在這件事還沒鬧到明帝皇后耳中的時候,自己先處理好了,而在場的人都看到這件事,強(qiáng)自避開,反而會引得動亂,不如一起在這聽著,反而有可能能洗刷耿佑臣和韋凝紫兩人的清白。

    耿佑臣一身雖然經(jīng)過整理,但是官袍上卻有著凌亂的褶皺,看起來還是很狼狽,他帶著疑惑,努力的回憶道:“母親,兒子坐在殿中喝酒,喝著喝著便喝得有些多了,腦中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怎么到這里來的……”

    他喝悶酒的原因,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一下被連降四級,對于正春風(fēng)得意的耿佑臣來,當(dāng)然是打擊,更何況又出來一個強(qiáng)力的爭奪爵位的對手。

    李老太君目光冰冷的看著他,這個庶子是眾多兒子里面最出色的,今日卻在殿上狀告狀元,結(jié)果狀告不成,還害的自己降了官,哪知道他就這么沉不住氣,竟然一個人去喝悶酒,這不是存心給人下手的機(jī)會嗎?

    她從鼻子里哼了一聲,轉(zhuǎn)而望著韋凝紫,她坐在另外一張錦杌上正低頭似在羞澀和哭泣的韋凝紫,目光里帶著疑慮,問道:“韋小姐,那你可否能說說來這屋子前發(fā)生的事?”

    韋凝紫低著頭,心里反復(fù)回憶之前發(fā)生的一切,總覺得其中有哪里不對,眼底都是陰鷙,左思右想,要怎么說,才對自己最有利。

    韋夫人見她沒有抬頭說話,以為她一個姑娘家,遇到這樣的事情,要再面對這么多人說出事情的經(jīng)過,也實在是為難了,關(guān)切的站到她身邊,將她摟住,“凝紫,告訴義母,之前發(fā)生了什么?你說出來,義母才好找出害你的人!”

    而安玉瑩站在門外看到這一幕,則是滿目驚訝,她明明是讓人把耿佑臣灌醉了,然后搬來和沈云卿放在一起,到時候進(jìn)去的時候,讓人抓到他們兩人的奸。

    今日大殿上,韋沉淵和耿佑臣兩人必定是敵人了,而云卿又和韋沉淵關(guān)系匪淺,只要沈云卿和耿佑臣搭在一起,就不得不嫁給耿佑臣,這樣一來,既可以去除瑾王世子對云卿的好感,又可以讓云卿以后生活在耿佑臣和韋沉淵兩人的夾縫里,水深火熱之中,可是,剛才她看到的,卻是韋凝紫和耿佑臣。

    這其中一定有什么環(huán)節(jié)出錯了。

    而韋凝紫的思緒比安玉瑩要快,她不僅想到了自己來這里之前,頭腦昏昏沉沉的,而且也記起當(dāng)時安玉瑩給果汁時,對著她打了一個手勢,讓她避開其中一杯果汁,而后來,便發(fā)生流翠腳被凳子壓到的事,那個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流翠身上,杯子,很可能已經(jīng)被換了。

    頓時韋凝紫明白了,什么壓腳,頭暈,那都是沈云卿的詭計,這個女人心思深不可測,哪里是隨便喝安玉瑩遞過去的果汁,更何況在場的還有自己!

    韋凝紫恨恨的咬牙,只恨自己反應(yīng)太慢,如今才想通這一切,只是……

    她抬起頭看到站在寧國公夫人旁邊的安玉瑩,眸底的光芒閃爍不定,如今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她的清白就算抓出了幕后的人也已經(jīng)毀了,安玉瑩,她以后有機(jī)會報復(fù),現(xiàn)在,正是好一力將沈云卿拉下水的時候!

    于是韋凝紫換上柔弱無辜的神色,抬頭望著李老太君,帶著閨中女兒的彷徨和無措,淚花漣漣道:“義母,李老太君,凝紫不知道自己怎么會在這里,我只知道當(dāng)時在殿中,和沈小姐喝了一杯果汁后,她便說頭暈,我見她頭暈,安小姐看到她頭暈,便說讓她先到這里休息,她去請御醫(yī),我便和沈小姐的丫鬟一塊扶著沈小姐到了此處,后來……后來的事,我就記不得太清楚了……這一切,安小姐可以作證的?”

    她說著,淚眼朝著安玉瑩望了一眼,安玉瑩剛才七上八下的心,在聽到這番說辭,和接收到韋凝紫的眼神后,安定了下來,看來,韋凝紫是要將這件事推到沈云卿的身上去,能讓沈云卿身敗名裂的事,她當(dāng)然愿意做。

    安玉瑩從寧國公夫人身后站出來,確認(rèn)道:“是的,當(dāng)時我和韋小姐帶著沈小姐來這里以后,便與她們分道了,如今我請來的御醫(yī),還在外面候著呢。”

    她請御醫(yī)過來的事情,是有幾位夫人看到的,此時這么一對,倒是也對的上。

    而李老太君看了一眼周圍,眉目緊縮,肅聲道:“你們有誰看到了韻寧郡君嗎?”

    所有人你看我,我看你,這才發(fā)現(xiàn),從事出到現(xiàn)在,怎么一直都沒看到這位郡君的影子,難道真的是她故意裝暈,然后將韋凝紫引到這里來,和耿佑臣弄到一起?

    這也不是沒可能的事,畢竟韋凝紫之前在揚(yáng)州與沈府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有人知道了,再加上耿佑臣剛才和韋沉淵的一番爭執(zhí),這兩個人明顯都是和云卿不同路的。

    如今又沒看到這位郡君的影子,難不成是害了人之后,躲了起來,不再出現(xiàn)了?

    安玉瑩見人們都在尋找著云卿,知道她們心里肯定是懷疑了,便故意左右巡了一圈,發(fā)現(xiàn)云卿真的不知去了哪里,便指著站在一處的流翠喊道:“看,那是沈小姐的貼身丫鬟,她肯定知道自家小姐在哪里?”

    流翠只參與了前面一部分計劃,后來御鳳檀出現(xiàn)的部分,她是不知道,此時看到韋凝紫和耿佑臣滾到一起,心里有著驚訝,但跟在云卿身邊,歷練了兩年后,現(xiàn)在的心理素質(zhì)強(qiáng)多了,再聽到安玉瑩和韋凝紫的謊話之后,被安玉瑩指到之前,她已經(jīng)在想小姐究竟去哪了,等下她肯定會被抓出來問。

    所以,此時她非常鎮(zhèn)定的對著眾夫人行了個大禮道:“韻寧郡君頭暈到此處休息了一會,便好了,先行到花園里散步去了�!�

    “散步,她散步怎么沒有帶上你呢?”安玉瑩冷笑說。

    流翠睜大了眼睛,十分不解道:“不是安小姐你讓人傳話,讓奴婢去代替你接御醫(yī)的嗎?郡君不忍你一番好意,才讓奴婢去了。”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安玉瑩一咬牙,點頭冷笑道:“那好,青羅,你和宮人一起去花園里找韻寧郡君,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站在幔簾后面,云卿聽著那些人的話語,心中冷笑不已,這個韋凝紫,真是什么時候都不忘把她拖下水去,此時她躲在這里,一句話都不能說,更不能出去證明什么,只能等著她將罪名坐死了。

    御鳳檀看著環(huán)在臂膀里的云卿雙眸里透出冰冷的雙瞳,狹眸里也是同樣陰冷的光芒,手臂微微收緊。

    感受到左右兩邊的壓力,云卿壓下胸口的冷意,抬眸輕聲道:“怎么出去?”她如今已經(jīng)被扯到事情里面,再不能站在這里安然看戲。

    就在這時,一只毛絨絨的蜘蛛從幔簾上爬了下來,到了御鳳檀的肩膀上,云卿自小最怕的就是這種八爪生物,眼睛頓時睜的老大,一聲低呼從喉嚨里溢出。

    御鳳檀立即捂住她的嘴,將另外一只手伸出食指壓在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

    云卿默默點頭,她剛才是被一下嚇的狠了,才會失聲,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他們在這里,那可真是坐上了下藥嫁禍的罪名了!

    與此同時,有人喊道:“誰人躲在那里?”

    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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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有人喊道:“誰人躲在那里?”

    云卿眼瞳縮緊,全身緊張了起來,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她和御鳳檀在這里,且不說剛才耿佑臣和韋凝紫在此處表演了一番春宮,她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家在這里看著已經(jīng)是極為不妥,再加上韋凝紫把污水往她身上潑,那還不坐實了,下藥后坐著看戲的罪名。

    但見御鳳檀神態(tài)自若,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緊張的神色,好似正在游園悠閑自在,在聽到有人喊聲之后,一手將引起云卿恐慌的八爪小蜘蛛彈開,右手迅速的一抬,一樣?xùn)|西迅速的從眾人頭頂空隙處飛了出去,落到了門口的樹叢中,緊接著樹林里,便響起了大叫,“哎喲……”

    剛才隱約聽到屋中有細(xì)心聲音的人,注意力頓時被外面的叫聲吸引了去,站在門外的御醫(yī)聽到叫聲后,抬起腳步往發(fā)出聲音的來源而去,而宮里的侍衛(wèi)也有聽到聲音往這邊趕來的,此時走到發(fā)出聲音的樹叢中,在發(fā)出聲音的地方揪出兩個內(nèi)侍丟在了眾人面前。

    就在眾人的吸引力全部被那兩個內(nèi)侍吸引的同時,御鳳檀攬著云卿的腰,從窗子悄無聲息的縱身而出,沒有發(fā)出一點的聲音,這樣的好身手,讓云卿感嘆,難怪半夜爬到她閨房而不引起任何人注意,輕功太好了!

    “這兩個內(nèi)侍如何會在樹叢里?”李老太君看著一大一小兩個內(nèi)侍,眸中透著精光,肅聲問道。

    安玉瑩一看到兩個內(nèi)侍的樣子,背部繃緊,心頭躍出一種不好的預(yù)感,這兩個人做了事,怎么沒跑掉,還被人綁到了這里,難道被人發(fā)現(xiàn)了她的計劃了,一時手指無意識的握緊,手心里有冷汗在冒。

    那兩個內(nèi)侍同樣也緊張,他們之前剛綁了人,糊里糊涂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在草叢里,不能動,也不能說話,剛才一個東西飛過來,砸到小內(nèi)侍的肩膀,那東西力道不輕,立即讓他抑制不住的叫了出來,而不能開口的他,也在這一瞬能發(fā)出聲音了。

    看著面前站著這么多貴婦小姐,兩人心內(nèi)七上八下,只覺得今天辦事撞邪了,無緣無故的就倒下去,心里十分忐忑。

    韋凝紫坐在一邊,狀似傷心的抹淚,其實一直在看場中的情形,當(dāng)這兩個內(nèi)侍出來之后,便看到安玉瑩眼神慌張,便知道這兩個內(nèi)侍,只怕是之前她安排好得,不知怎么卻被人丟到了這里。

    她腦中飛快的想著,如何能將兩個內(nèi)侍引到云卿的身上,只要兩個小內(nèi)侍能咬死承認(rèn)是被云卿收買的,那今日這事情,她清白不保,沈云卿的名聲也會臭不堪言!

    于是她凄凄切切,抬起朦朧的淚眼看了兩個內(nèi)侍一眼,狀似激憤的指責(zé)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你們兩個將耿大人弄到這里來的,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素不相識,為何你們要設(shè)下這樣的局來毀我清白,讓我和耿大人無緣無故的承受這樣的……”

    她說到這里,哽咽得好似說不下去,還抬起眼眸看了耿佑臣一眼,柔弱的模樣,加上剛才話語里對耿佑臣的維護(hù),讓耿佑臣心內(nèi)對她十分的憐惜,想起她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子,還在掙扎的維持最后一點尊嚴(yán),又生了一絲敬佩。

    本來覺得今日官品降級,又發(fā)生了這種事情,以后前途肯定是受阻了,生出心灰意冷之意,此時也受到鼓舞,若是能證明受人陷害,總比自己酒后在宮中亂來的好,終于側(cè)轉(zhuǎn)身去看了那兩名內(nèi)侍一眼。

    這一眼,便發(fā)現(xiàn)那個大內(nèi)侍正是在殿中給他倒酒的那個,模糊中想起,后來他喝的迷迷糊糊,這個大內(nèi)侍好似攙扶著他要去哪里,他指著那個內(nèi)侍道:“是你,我認(rèn)得你啊,是你在殿上給我倒酒,然后扶著我說去休息的。”

    大內(nèi)侍的穴道已經(jīng)被侍衛(wèi)解開,聽到耿佑臣的指責(zé),跪下來,滿臉慌亂道:“耿大人,奴才只是看你醉了,扶你來休息而已,可是走到一半,奴才就眼一暈,什么都不知道,剛從樹林中醒來,這和奴才沒有關(guān)系啊……”

    大內(nèi)侍口中喊冤,眼眸不定的往安玉瑩那邊瞟,而安玉瑩則望著韋凝紫,這個女人柔柔弱弱的,卻每說一句話,都有其目的,現(xiàn)在很明顯,韋凝紫便是要這兩個內(nèi)侍指證云卿,只要他們說是云卿做的,一切就很容易嫁禍了。

    于是她也適時的開口,對著兩個內(nèi)侍道:“你說你沒有關(guān)系,那你怎么會倒在林中,快說,究竟是不是有人買通你們,讓你們在酒里做了手腳,將人扛在這里,目的就是為一己私欲,報復(fù)韋小姐和耿大人!今日你若是不說出來,這么多夫人小姐在這里,定不會饒過你等滿心污臟之人!”

    她的這一番話,說的倒是很正氣,大小內(nèi)侍兩人豈能聽不明白,特別是大內(nèi)侍,在殿中伺候著耿佑臣喝酒,聽了耿佑臣不少抱怨的話語,自然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寧國公府在朝中是有著一席之地的貴胄,可撫安伯府雖然也升了爵,可是由商人升上來的,朝中基礎(chǔ)薄弱,哪個不好得罪,哪個好得罪,在宮里呆了不短時間的大內(nèi)侍還是明白的。

    他腦中這么一轉(zhuǎn),立即做出判斷,痛定思痛道:“奴才,奴才說,是,當(dāng)時奴才扶著耿大人出來的時候,剛好遇見了韻寧郡君,是她對奴才說,若是能把耿大人扶到這個房間里面,就給奴才一大筆銀子,奴才,奴才一時起了貪念,就想不過是扶到這個房間里面而已……”

    耿佑臣在一旁聽著內(nèi)侍所言,是云卿指使人將他和韋凝紫扶到一起的,心頭不知怎么,就有一股怒火竄起,她怎么可以這樣做,這樣卑鄙的將他送到別人的床上……

    他三步兩步的走過去,對著那內(nèi)侍就是一腳踢下去,眼眸怒睜,“就為了一點銀子,你把我弄到這里來,里面有人你看不到嗎?看不到嗎?”

    雖然耿佑臣自問對沈云卿一直是出于男人的正常肖想,但是不知怎么,心里好似有一種深藏的怒意,想到這個女人把自己推到別人的床上,是十分不對的,這種感覺,仿佛上輩子就存在心底了一般,別扭又自然。

    那大內(nèi)侍被踢到胸口,受痛翻到在地,口中卻依然道:“不關(guān)奴才的事,是韻寧郡李老太君看耿佑臣踢了兩腳,出了氣,以免他將這證人踢出什么毛病來,等會沒人作證,還是開口道:“佑臣�!�

    她的聲音自有一股威嚴(yán),耿佑臣聽了后,收回腿,惡狠狠的瞪著那個內(nèi)侍,冷哼了一聲,這般情狀落到各位夫人眼里,微微感嘆,平日里看起來溫厚的耿佑臣原來發(fā)起火來,也是這般的殘暴無情,只怕那溫厚是表面掩飾罷了,此時才是他真正的面目。

    耿佑臣此時哪里管得到自己的形象,今日進(jìn)宮,他已經(jīng)是沒了任何形象了,他拉了拉衣襟,嫌惡的看著那兩個內(nèi)侍道:“等會和我一起去見陛下,將這件事說清楚�!泵獾盟坏钕抡`會,是在公眾宣淫之人。

    安玉瑩見事情已經(jīng)發(fā)展的差不多了,但是還差最重要的一個人,“韻寧郡君也不知道在不在花園,指不定躲了起來,若是面君的話,一定要帶她一起去!”

    驀然間,只聽門口傳來清新悅耳的女聲,嗓音中含著笑意,如同春日里花開緩緩,雍容和暖,“怎么,發(fā)生了什么事,安小姐要拉著我去面見圣上呢?”

    隨著聲音,一名容色傾城,鳳眸清眉的少女,淺笑淡淡,雙眸里帶著明亮璀璨的光芒出現(xiàn)在了門前,正是被人惦記著的云卿。

    “韻寧郡君你來的正好,眼下這事,需要你做出一番解釋。”李老太君望著門前的少女,正聲問道。

    “噢,我剛從花園賞花回來,不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何事?還特意讓安小姐派了丫鬟去尋我過來。”云卿望著眾人,唇角微勾,儀容大方的問道。

    李老太君到底是年老人精,說話不逼不迫,并不直接說出這下藥嫁禍之事和云卿有關(guān),只說有事需要解釋,若是心里有鬼之人,肯定會因為聽到這樣的問話,而辯解或是爭執(zhí)。

    而一個在花園散步,沒有參與此事的人,是不會知道這里發(fā)生了什么的,一旦說出一點關(guān)于這里的事,那就真的是再也洗不脫嫌疑了。

    聽到云卿的回答,李老太君眼眸微微一瞇,這個少女說話滴水不漏,若不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情,那就是心機(jī)深不可測。

    安玉瑩看了跟在云卿身后進(jìn)來的青羅一眼,青羅低頭回道:“奴婢在花園里,正好遇見了韻寧郡還有我�!�

    慵懶散漫的男聲,聲線宛若古箏般動人的穿入到青羅低沉的女聲中,頓時讓安玉瑩的心弦也為之一動。

    御鳳檀穿著白色的大袍,領(lǐng)口繡著藏藍(lán)色的云紋,斜靠在門口,對著一室女賓正笑著,那雙細(xì)長的狹眸里光芒流光,瀲滟動人,在不經(jīng)意間,將尊貴和華麗揉為一體,令人無法忽視慵懶中那份皇族的威儀氣勢。

    云卿回頭,與他對望一眼,剛才御鳳檀的不慌不忙,原來早就胸有成竹,布置好了一切。走一步而知身后數(shù)步,事情的發(fā)展他都已經(jīng)在掌握中。

    這樣的男人,明明看起來慵懶散漫,不知不覺,卻給她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

    青羅抬頭望了一眼御鳳檀,又迅速的低垂著頭,接著道:“還有瑾王世子,正和韻寧郡君一起�!�

    安玉瑩聽完這句話,肺部一股氣體充斥在其中,胸口好似要爆炸了一般,御鳳檀又是和沈云卿一起,他們怎么又到了一起……

    韋凝紫見安玉瑩面上掩飾不了的嫉妒,知道她這一時情緒無法控制,便抽噎了幾聲,引得身旁的韋夫人又回看了她一眼,想起自己義女受的委屈,立即道:“韻寧郡君和你一起又如何,她完全可以在陷害了凝紫和耿大人之后,再到花園去,遇上瑾王世子你的。”

    御鳳檀抬頭斜乜了韋夫人一眼,淡笑道:“可是本世子一早就遇見了韻寧郡君,一起在園中賞花,不知道她如何分身,又來此處搞什么陷害呢?”

    御鳳檀表面上看是個閑散世子,可是誰都知道,他在朝中的地位,并不見得比皇子低,不論是瑾王世子的身份,還是鎮(zhèn)西大將軍的身份,都是實打?qū)嵉模螞r,明帝對這個侄子,感情還不一般。

    韋夫人一時結(jié)舌,不知道如何說,丈夫雖然是威武大將軍,可到底也只是三品,哪里比得過御鳳檀。

    不過聽到韋夫人的話,安玉瑩也回過神來,她不能一味沉在嫉妒之中,首先是要讓云卿名聲變臭,于是醒神,接著道:“她在這里做了什么,這兩名內(nèi)侍都可以證明,他們是受了韻寧郡君的指使,陷害韋小姐和耿大人!”

    云卿順著安玉瑩所指,看到那兩名跪在地上的內(nèi)侍,眸中閃過一道銳利聰慧的光芒,儀態(tài)端莊的走到他們面前,笑道:“你們抬起頭來看看,是不是我指使了你們?”

    那兩名內(nèi)侍心里有鬼,抬起頭迅速的看了一眼,雞啄米的點頭,“是的,是的�!�

    云卿很滿意的點點頭,“那你們說說,我第一次進(jìn)皇宮,讓你們替我辦事,是靠著我的權(quán)勢,還是靠著什么指使你們的?”

    那兩名內(nèi)侍不知道云卿為何會問這種問題,相互對看了一眼,都道:“是給了我們銀子,讓我們辦事�!�

    其他夫人都覺得奇怪,韻寧郡君怎么會這樣問,她第一次進(jìn)宮,宮里又沒有認(rèn)識的人,靠什么權(quán)勢,那都是不可能的,撫安伯府剛來京城,還沒那個勢力能讓宮中的人隨意辦事,也許不了什么好處,唯一的當(dāng)然是給銀子了,誰都知道,撫安伯府有錢啊。

    “那我給了你們多少銀子,你們拿出來給大家看看吧�!痹魄錅喩砩舷律l(fā)著一股隨意,眼底的笑容也是從容不迫,像是很隨意的問話,沒有逼迫,也沒有匆忙。

    可偏偏是這樣,卻讓兩名內(nèi)侍渾身發(fā)冷,你看我,我看你,他們哪里拿得出銀子來,他們是安家在宮中的內(nèi)線,只要安玉瑩一聲吩咐就辦事,哪里會要銀子的,干脆低頭道:“奴才把銀子藏了起來�!�

    “你們不是被人打暈了丟到樹叢里,怎么有時間藏銀票了呢?”禮部尚書夫人此時出聲,引得寧國公夫人望了她一眼,她看了寧國公夫人一眼,眼底都是諷笑。

    寧國公夫人從看到兩個內(nèi)侍出來,就知道今天這事,肯定都是女兒一手安排的,可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個時候,再要置身事外,已經(jīng)是不可能的,索性讓女兒將事一把說了下去,誰知道,看似完美的一個局,結(jié)果一下就被人打開了。

    “這,這,奴才記錯了。銀票在身上�!贝髢�(nèi)侍反應(yīng)快,立即從身上掏出一張銀票,而小內(nèi)侍看到他的動作,也從身上掏出一張銀票來。

    他們在宮中不需要花銀子,所以極少帶很多銀兩到身上,還好有兩張銀票,是安玉瑩打賞給他們的,此時也可以用來應(yīng)急。

    流翠上前把那銀票接過來,卻是噗哧一笑,忍得眾人全部將目光集中了過來,云卿望了流翠一眼,流翠心中一凜,立即收起笑容,將銀票遞到云卿的面前。

    而云卿掃了銀票上的數(shù)量一眼,臉上的笑容也越發(fā)的意味深長了,“云卿是第一次進(jìn)宮,也不知道宮中的規(guī)矩,原來讓宮里的內(nèi)侍們做出陷害朝中大臣,大臣之女這種事情,只需要各自打發(fā)五十兩銀子,這價格倒是便宜,難怪耿大人和韋小姐,這么容易被人就陷害了�!�

    她的話雖然輕,但是可以說極盡嘲諷,這一屋的人,哪個不是在天越有頭臉的貴婦,這些宮中內(nèi)侍,在宮里見慣了榮華富貴,就是平日里隨便讓他們送句話給宮里的人,也得一百兩的銀子開路,若是要陷害,那也可以一百兩,但是,得是金子。

    五十兩,那就是笑話。

    有些東西,是潛規(guī)則,雖然不說出來,大家心里都明白,此時便知道這說話反復(fù)無常的內(nèi)侍,只怕是另外被人收買了,用來誣陷韻寧郡安玉瑩怎么甘心如此一局就被扳回去,插嘴道:“那也可以不用銀子,可以許給什么好處,那也是可以的!”

    “什么好處,安小姐可別太看得起云卿了,我第一次進(jìn)宮,人生地不熟,連來休息間都要安小姐你帶路才能來,至于好處,那真是無稽之談了,一個連宮殿還不知道怎么走的人,怎么去許好處,還是說這些內(nèi)侍都傻的,只要我說以后給個好處,然后塞五十兩銀子,就心甘情愿冒著被斬頭的危險,來幫我陷害朝中大臣,永毅侯府的耿大人?這其中孰輕孰重,他們難道分不清楚嗎?還是說安小姐自己做慣了這等許人好處,然后塞上五十兩銀子讓人辦事的事情了,所以以己之心來度人呢?”

    一番長辯,將安玉瑩堵的滿口無言,雖然滿肚子都是想著如何讓云卿吃癟,可是被她這么說,反而沒辦法開口了。

    而其他夫人,在聽了云卿這段話后,也隱隱約約覺得,安小姐似乎一直在盡量將臟水往云卿身上潑,這種做法,好似有著心虛的成分在了。

    云卿看著這些人,只覺得無聊至極,安玉瑩和韋凝紫兩人,一個下藥陷害她不成,反而要將一切賴在她身上,一個被人陷害,偏偏不去怪那陷害之人,拼命將臟水往她身上潑。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天生仇敵,不管怎樣,都要讓她不好過嗎?

    她覺得很厭煩,轉(zhuǎn)過頭望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御鳳檀,看他站在門前,半身在外,半身在內(nèi),半明半暗的將一切掩在他的身后,卻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在看她。

    御鳳檀在一旁看著這一切,可以望見云卿臉上深藏的厭惡,她可以步步揭開這個局,可是雙眸里卻有著不爽,很明顯對這種非要賴在她身上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排斥感,更何況,這個局,真的非常容易解開。

    何必讓她這么勞心呢。

    于是心疼自家卿卿的御鳳檀閑閑的開口了,語氣清涼,態(tài)度冰冷,“剛才我的侍衛(wèi)不小心看到了一場好戲,不如讓他出來跟大家解釋解釋,也好解開你們的疑惑。”

    他一開口,便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只見易勁蒼從一旁走了出來,冷酷的面容,平板的聲音,開始敘述道:“方才屬下見到韻寧郡君頭暈由安小姐和韋小姐扶著進(jìn)來休息,安小姐和韋小姐扶了人進(jìn)來后,便走了,留流翠姑娘在門口守門,過了一會,韻寧郡君起來,說是頭疼好了,到花園走走,讓流翠姑娘在此處等會通知安小姐,莫讓她們著急,突然來了一個小內(nèi)侍,說讓流翠姑娘去接安小姐,待流翠姑娘走了之后,他立即讓大內(nèi)侍抱著一個人放了進(jìn)去,過了一會,又抱了一個人進(jìn)去……”

    易勁蒼將事情半真半假的說出來,韋凝紫瞇著眼眸聽著,忽然開口問道:“你是瑾王世子的侍衛(wèi),怎么關(guān)心這等事情來了?”

    這也是其他人心中存在的問題,易勁蒼怎么會對這樣的事情關(guān)心呢?

    易勁蒼被這么責(zé)問,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因為韻寧郡君進(jìn)宮之前,屬下看到的時候是沒事的,于是回去看了一下她喝過的杯子……”

    易勁蒼說著,從手中拿出三個杯子,拿出其中一只,“這杯子邊緣上抹有‘情絲’”。

    情絲,是一種春一藥的名字。

    他曾經(jīng)為大內(nèi)侍衛(wèi),看到這樣的東西,當(dāng)然會要注意了。

    而云卿恰到好處的開口,“這果汁和杯子,都是安小姐拿來請我和韋小姐喝的,難道……”

    她的眼眸放大,臉上露出驚訝的神色,極度不敢置信的望著安玉瑩,“難道安小姐,你要陷害韋小姐,故意給韋小姐喝了這個……”

    韋夫人聽到易勁蒼所言,再看那兩個內(nèi)侍,也是一臉憤怒,“安小姐,我家凝紫和你有什么仇恨,你竟然要在果汁里面下這等腌臜的東西,這種下三濫的東西,你怎么用的出來?”

    安玉瑩被韋夫人指責(zé),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連忙否認(rèn)道:“沒有,我沒有要害韋凝紫,明明那杯子是給沈……”

    眼看她就要說出事實了,寧國公夫人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手指暗暗的在安玉瑩腰間一掐,將她的話弄成了一聲痛呼,然后厲聲對著青羅道:“這杯子是你幫小姐拿的,你說,你究竟做了什么?!”

    事情轉(zhuǎn)瞬即變,站在后方一直未曾開口的青羅沒想到一下子扯到了自己身上,抬起小臉,滿是驚訝的望著寧國公夫人。

    寧國公夫人卻不給她反應(yīng)的時間,接著道:“枉小姐對你和全家照顧有加,你竟然在宮中做出這等事情,還害得小姐被人說,你快點將事情說出來,不要連累其他人!”

    她聲色俱厲,言語里卻是一再的提醒青羅,她全家都在府中,若是這次不頂下這個罪名,回去之后,寧國公夫人肯定會將她家人狠狠的處置。

    青羅望著寧國公夫人陰狠的眼眸,嚴(yán)厲的神色,滿心的不甘都被那威脅掩埋了下去,心里無限心酸,明明是小姐做的事,她卻要頂了這罪名。

    只是口中卻不得不配合著,撲通的跪了下來,“是奴婢,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不關(guān)小姐的事�!�

    安玉瑩被寧國公夫人猛掐之后,也知道自己差點就將事情暴露了,看到青羅認(rèn)罪,轉(zhuǎn)過彎來,面上露出失望的神情,“青羅,我對你一向不薄,你怎么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害我一直以為是沈小姐所為,原來一切都是你做的�!�

    “是的,都是奴婢和韋小姐起了爭執(zhí),所以心有怨恨,就借著小姐的手陷害了,都是奴婢做的!請小姐饒過奴婢!”青羅趴在地上,淚水直流,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幫著安玉瑩去下藥了,可是她如今后悔也沒用,為了家里人,就算是死,她也必須要扛下去。

    安玉瑩見青羅已經(jīng)認(rèn)下罪名,臉上露出又愧又疚的神情,望著云卿囁嚅道:“沈小姐,原來這都是一場誤會,我,都是我錯怪你了……”

    “是不是錯怪,安小姐心中清楚就可以了�!痹魄淝鍦\的一笑,淡然道。

    李老太君老眼從安玉瑩,寧國公夫人,青羅身上掠過,眼底帶著一抹不屑和惱怒。

    她當(dāng)然看的出來,這藥究竟是誰下的,但是永毅侯府如今衰敗,寧國公府卻是如日中天,她便是將此事查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最后也不過是一頓責(zé)罵,陛下難道還會為了這件事,對寧國公府下什么大責(zé)罰嗎?既然是小痛小癢的,還不如讓寧國公府記得永毅侯府這份情,日后還能有助力。

    能在永毅侯府動亂這么多年,依舊坐鎮(zhèn)的李老太君,想東西必定是長遠(yuǎn)的。雖然心里不忿,雙手緊緊的握住拐杖,也將胸口這口悶氣先掩了下來。

    而韋凝紫同樣也知道青羅頂罪,便是要將這件事掩了過去,她今日已經(jīng)是名聲敗壞,未婚先出丑事,若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聲,反而弄得自己不好,而如今,沈云卿有了瑾王世子的作證,再加上易勁蒼的一番話,也翻供不了,她不如就坐了這個被害者的身份。

    韋夫人看著眼前這一切,卻是有話要說的,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就是安玉瑩所為,可是她要開口的時候,卻被人拉了拉袖子,看見自己的義女滿眼盈淚,心里又憐惜起來,一個少女發(fā)生這種事,肯定不希望人總提起,還是不說算了。

    云卿看著這一樁嫁禍,嘴角揚(yáng)起的諷刺越發(fā)的濃厚,其實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青羅一個丫鬟是沒有辦法指揮得到兩個內(nèi)侍的,這肯定是安玉瑩所為,只有寧國公府的嫡出小姐才有這個能力,可是縱使這樣又如何。

    韋凝紫和耿佑臣的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寧國公府也給出了一個頂罪的丫鬟了,既然當(dāng)事人都不追究,她們何苦去做這得罪人的事情。

    只是眾人心里對這個一直有‘京都第一才女’之稱的安玉瑩,卻是不屑了,一個未婚的女子,就下這等腌臜的藥物,若是嫁出去還不知道如何,還不天天給相公下這個,頓時對她的好感大打折扣。

    耿佑臣的臉色鐵青,狠狠的盯著安玉瑩,他比任何人都知道,這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安玉瑩一定是看到殿上,他和韋沉淵起了矛盾,想要利用這一點,將他和沈云卿弄到一起,身敗名裂。

    今日他已經(jīng)倒霉了,安玉瑩還拉著他做這么一回,但是他卻只能忍下。寧國公府是四皇子的重要支持者,他不可能硬將安玉瑩扯出來,弄的寧國公不快,四皇子不舒服,他如今沒有這個實力和寧國公府去抗?fàn)帯?br />
    御鳳檀宛若置身事外,看著這一屋精彩的眾生百相,嘴角揚(yáng)起一抹傾斜的弧度,狹眸里光彩詭異莫測。

    這件事就如此結(jié)束了,兩名內(nèi)侍和青羅都被拖出去杖斃,寧國公知道這件事后,羞愧難當(dāng),為此,專門去求陛下給耿佑臣和韋凝紫賜婚。

    明帝知道此事后,也是大怒,但是看在寧國公和威武將軍的面子上,將此事壓了下去,讓威武將軍府盡快和永毅侯府商議婚事,一個月內(nèi)完成婚禮。

    而寧國公夫人參加宴會回來后,喊了安玉瑩跟著她到房中。

    安玉瑩一臉委屈,對著她道:“娘。”

    “跪下!”寧國公夫人厲聲一喝,以從未有過的嚴(yán)厲語氣嚇得安玉瑩雙腿一軟,跪到了地上。

    “娘,這不關(guān)女兒的事啊,女兒怎么知道會是這樣子,我明明是下的藥給沈云卿,可那藥,不知怎么就換成了韋凝紫喝了!”安玉瑩雙腿跪在硬硬的地上,痛的眼淚都掉了下來,口氣中盡是委屈。

    “你!”寧國公夫人聽到她的話,一聲怒斥后,停了下來,看著女兒如花似玉的小臉,想起今日那些夫人眼底的鄙視和嘲笑,又換成了恨鐵不成鋼的音調(diào),“玉瑩,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做錯了什么?”

    安玉瑩知道寧國公夫人肯定是氣得狠了,但是她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特別是后來,御鳳檀竟然幫沈云卿說話,妒火幾乎要燒毀了她的理智,“女兒沒錯,錯就錯在沈云卿太狡猾了,竟然換掉了杯子,一定,一定是那時候她身邊丫鬟假裝摔倒的時候換掉的!”

    她的妒忌,寧國公夫人都聽到了耳中,她看著女兒因為感情而變得有些猙獰的臉,聲音冷漠道:“對,你的出發(fā)點是沒錯,對自己有害的,阻攔到你的,當(dāng)然都要除掉,但是你錯了一點�!�

    安玉瑩聽到母親說自己沒錯,后來又說錯了一點,收住委屈的眼淚,疑惑道:“母親,女兒錯了哪里?”

    “你不應(yīng)該這么急,要出手害人,要么就不出手,一出手,就要她沒有辦法逃脫,這才是本事!”寧國公夫人語調(diào)平和,可是話語里卻有著無盡的寒意,雙眸中透著陰冷的神色,那個沈云卿的確不簡單,從她出現(xiàn)后的每一句話,每一步路,都是逼得人只有招架,而沒有還手之力,這是一個難纏的對手。

    安玉瑩聽到寧國公夫人所說的話后,似有所悟的抬頭望著她,眼里還掛著淚花,“娘,你教教女兒……”

    望著愛女的樣子,寧國公夫人嘆了口氣,大概是在家中,她是嫡女,在府中自己和老夫人寵著,雖然聰明,到底所知所遇到底有限,所以這次才會在宮中冒然的出手,但是這件事老夫人和寧國公肯定不會輕饒玉瑩,她雖然不舍,還是開口道:“你先去家廟里面反省,等你祖母和父親氣消了,再說吧�!�

    當(dāng)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云卿笑了,表面上看起來,明帝是將此時蓋了過去,但是又要求耿佑臣和韋凝紫一個月內(nèi)成婚,又不是下旨賜婚,永毅侯府和威武將軍這樣的人家,如此倉促的結(jié)婚,任誰都會知道里面有問題,而且這些夫人雖然表面上是不會再提,可是心里,對安玉瑩不恥的很。

    一時安玉瑩和韋凝紫成為京中夫人教導(dǎo)未婚女兒的典范,說起來便是:“你千萬莫學(xué)那寧國公府的小姐,未婚就下那腌臜藥去害別人,結(jié)果不成,反而丟盡了臉面,也不要去接別人隨便遞來的酒啊,做那未婚茍且之人……”

    不過在笑過之余,云卿又覺得微微諷刺,上一世里,韋凝紫千方百計陷害她,就是為了去做耿佑臣的正室,如今這一世,雖然方法有些不上臺面,可到底韋凝紫還是做了耿佑臣的夫人了,說到底,他們兩人的確是有緣分的,真正是夫妻命啊。

    而四皇子知道這件事后,卻沒有訓(xùn)斥耿佑臣,對著他,反而和顏悅色了幾分……

    0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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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四皇子知道這件事后,卻沒有訓(xùn)斥耿佑臣,對著他,反而和顏悅色了幾分,因為威武將軍韋剛城如今受明帝的重視,而韋凝紫是他收養(yǎng)的義女,娶了韋凝紫,就等于和韋剛城沾上了關(guān)系。

    耿佑臣在聽到這樣的話后,心內(nèi)想著韋凝紫那溫柔嬌媚的樣子,也覺得雖然這個妻子,是婚前發(fā)生了關(guān)系才娶回來的,但是好在貌如嬌花,性格也對他頗為體貼,四皇子再這么說,就舒坦了許多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對于沒娶到云卿,他心中總有幾分怪異的感覺,好似她就應(yīng)該是他的妻子一般。

    他當(dāng)然不知道,這是上一世里所發(fā)生的事情,這一世改變了,依舊在他心底有些怪異的感覺。

    不過感覺也只能是感覺了,耿佑臣回去之后,又被李老太君數(shù)落了一頓,然后就開始準(zhǔn)備了婚事,雖然一個月是急了點,兩家都是有頭有臉的,有些手續(xù)簡化可以,省略就不行。

    而韋凝紫回到威武將軍府后,韋夫人臉色更加不好,到了韋凝紫居住的小院里,視線停在她的臉上,聲音里有著隱隱的怒意,“凝紫,你義父派人從揚(yáng)州將你接回來后,你義父是你親大伯,自然不必說,就說我,也是將你當(dāng)親生女兒一般,你說在揚(yáng)州的時候,是因為沈家不喜歡你,才故意找茬將你趕出來的,還說沈云卿刻薄小氣,對你很是苛待,可是今日我到宮中聽到當(dāng)日的事情,還有沈云卿,都不是和你所說的一般,你這樣,讓我很失望�!�

    韋夫人和韋將軍是在戰(zhàn)場上認(rèn)識的,韋夫人是一個千戶的女兒,因為性情耿直,聽到韋凝紫被沈云卿欺負(fù)的話,所以到了宮中的時候,說話也不好聽,但是宴會上,她卻聽別的夫人說起當(dāng)初韋凝紫被趕出來的事,完全和韋凝紫所說不同,這讓她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她一直是將韋凝紫當(dāng)作自己女兒看待的,因為韋將軍當(dāng)初離家的時候,只有這個韋凝紫的父親,偷偷的去塞了一包銀子給韋將軍,才沒讓他流浪街頭,而到了軍中。

    這份恩情,韋將軍記得,韋夫人和韋將軍感情頗好,自然也感激。

    除了本身的親戚關(guān)系外,這也是她為什么將韋凝紫當(dāng)成親生女兒來看的原因之一。

    韋凝紫從進(jìn)門起,就察覺到這個義母的臉色不好,她心里冷笑,水眸里卻是帶著黯然,柔婉的抬起頭來,眼底蓄了淚水,“義母,外人又如何得知事情的真相,她們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當(dāng)日明明是沈家故意陷害于我的,目的就是不喜歡我和我娘住在她家……”

    韋夫人眉毛緊鎖,細(xì)小的眼睛里帶著幾抹打量的光,看著眼前這個眉眼柔和秀麗的義女,聽著她說的話,心內(nèi)很是猶豫。

    若是說真的,眼前這個義女,舉止得儀,外表也出眾,她自己沒有女兒,有了這個義女后,心里也很開心,可是這一次進(jìn)了宮后,她卻是不怎么相信韋凝紫說的話了。

    韋夫人雖說是武將之女,但是粗中有細(xì),方才在宮中,她來不及細(xì)想,出來后到了馬車上,她卻漸漸發(fā)現(xiàn),自家這位義女,從被抓到與耿佑臣茍且之后,所有的話,都是指向沈云卿,似要將所有污水都往沈云卿身上潑,而當(dāng)罪名到了安玉瑩身上的時候,她就一言不發(fā)了。

    按理來說,一般人在發(fā)現(xiàn)了真正的下毒陷害之人后,不是應(yīng)該更加激怒,更加傷神的嗎?

    可韋凝紫不,她很冷靜,她在發(fā)現(xiàn)安玉瑩的罪名沒辦法洗脫了之后,就不說話了,就意味著什么,這意味她從一開始就知道真正下手的人是安玉瑩,而她自己,是被嫁禍的。

    韋夫人其實心里很不愿意這樣想,畢竟這幾個月的相處,她對這位乖巧的義女還是很喜歡的,也不愿意往這方面猜測,也許是自己想多了,那個時候凝紫嚇傻了呢。

    于是緩和了口氣,道:“以前的事也就算了,以后你不要再去針對韻寧郡君了,她不是那么好對付的,莫要自己再吃虧了。”

    聽到韋夫人說不要針對韻寧郡君,韋凝紫手指在袖子下握緊,為什么義母才見沈云卿一面,就幫著她說話了,是她想對付沈云卿嗎,明明是沈云卿想對付她,故意將這藥給她喝了,才讓她如此倒霉,明明如今有三品的義父做后盾,她有可能嫁入皇家的,可如今……

    心內(nèi)如同一只手在使勁的扭著,扭得胸口發(fā)悶,悶得發(fā)疼……

    不過她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兒的黯然和怨恨,眉目中都帶著小女兒的嬌俏和愁悶,望著韋夫人道:“義母,你對我真好,總是想著不讓凝紫吃虧,只可惜,這次在宮中,讓你丟臉了,是凝紫太笨了,丟了你的臉……”

    韋夫人看她那模樣,笑道:“這事怪不了你,陛下也知道是寧國公府做的手腳,不許人說這件事情,說起來,你今年也及笄了,剛好要尋親事,耿佑臣這個人,義母覺得外表,才貌也都還不錯,你覺得呢?”

    韋夫人說完,視線就落在韋凝紫的臉上,要看清楚她每一個表情。

    而韋凝紫則嬌羞的低下頭,露出纖細(xì)的脖子,眸中一閃而過的猙獰,她想嫁的不是耿佑臣,若是以前還好說,如今耿佑臣又只是個五品戶部郎中,比義父的官位低了不少。

    然,她也明白,在眾人之前發(fā)生了那等事情,雖然明帝讓人緘口不提,但是哪個夫人心底不是明鏡似的,若是不嫁給耿佑臣,她以后只會成為一個笑話。

    “凝紫聽義母安排就是�!�

    嬌細(xì)的聲音露出女兒家的羞澀,韋夫人看到她兩頰羞紅了,滿意的點點頭,“那就這樣了,義母一定會辦的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不會讓你丟臉的�!�

    雖然耿佑臣這次在殿上被陛下降了級,但是到底還是在戶部,也勝在年輕,朝中二十出頭能做到正五品的年輕人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以后路還長。

    韋夫人在心中想著,倒覺得這門親事還真不錯的,而且耿佑臣也沒什么經(jīng)常逛青樓花巷的不好傳聞,大抵還算是個好對象。

    “嗯�!表f凝紫繼續(xù)低著頭,心里卻很清楚,她以后也只有靠義父義母了,自己的娘就是個‘活死人’,什么也管不了,此時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來。

    韋夫人見此,微微一笑,便讓她趕緊繡上兩條枕帕,畢竟婚事太快,要繡嫁衣的話,已經(jīng)來不及,但也得要有出嫁女親自繡出來的東西,在嫁妝里,才說得過去。

    待出了韋凝紫的住的閣樓后,韋夫人去找丈夫,將今日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韋將軍是個高壯的人,長相很平凡,只能說五官端正,聽完夫人說的話后,沉吟了一會,道:“你之前說的那話,也確實不妥�!�

    韋夫人點點頭,“是,我在想,凝紫到底和沈家是親戚,鬧得這么僵,要是傳出去也不大好,我想趁著這時,去撫安伯府見見韻寧郡君,一來去道個歉,二來就是讓凝紫和沈家和好,畢竟都是親戚,在京城鬧翻了也不好�!�

    自己夫人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韋將軍點頭,“也好,那這事就給你去辦吧�!彼m是書香門第人,但是不喜讀書,更不懂后院之事,都是交給韋夫人辦理的。

    于是,云卿隔天便收到了韋夫人的拜帖,她倒是有點意外,這個韋夫人怎么會突然給她拜帖,微微沉吟后,便讓流翠給她換了衣服,去見了韋夫人。

    韋夫人見到云卿后,并沒有太多的客套話,而是直接道:“韻寧郡君,上次在宮中,由于對你有一些誤解,說了一些不好聽的話,還請你諒解�!�

    云卿望著她細(xì)小的雙眸,但是那雙眸里閃著是真誠的光芒,倒不似作偽,上一世,韋凝紫可沒有這么個叔叔出現(xiàn),她直到死也沒有聽到過韋剛城的名字,但是這一世,很明顯很多事都在變化,也許細(xì)小的改變,也導(dǎo)致了其他人命運(yùn)的改變。

    但是云卿卻不得不說,韋凝紫的運(yùn)氣,也不算太差,山窮水盡之時,還能有韋將軍夫婦支持她。

    人家既然是來客氣道歉的,云卿也不會咄咄逼人,而且背后說兩句不痛不癢的,對她來說,不會造成什么傷害,她也沒那個空閑時間去追究這些。

    “既然是誤解,解除了就好了。”云卿清淺的一笑,鳳眸微微一彎,很是豁達(dá)的模樣。

    韋夫人看著云卿臉上一絲端倪都不露,暗嘆這個少女,在知道她是韋凝紫的義母之后,還能表情自然的回話,心里覺得有些驚訝外,更有微微的恐懼。

    她頓了頓,見云卿沒有再開口說話的樣子,才接話道:“是這樣的,凝紫跟我說,以前你和她在揚(yáng)州有些不愉快,但是那些事都過去了,所以,我希望韻寧郡君可以和她化解這些事情,她畢竟是你表姐�!�

    云卿瞳眸微微一緊,紅唇勾起的弧度越發(fā)的冷冽,看著韋夫人的的雙眸里透著無盡的犀利和冷漠,原來韋夫人今日來,是要跟她說這些的,是來替韋凝紫求和?

    “韋夫人,這些話,不是韋小姐說的,是你的意思吧。”云卿手指交錯在一起,摸了摸有些冰涼的手背,心也如同這手背一般的涼,她不相信韋凝紫會來求和,因為韋凝紫十分清楚,那天的藥,是她換的。

    韋夫人一時結(jié)舌,沒想到面前的少女如此準(zhǔn)確的說出她的心思,的確韋凝紫從來沒說過這等的話,她知道面前的少女雖然看起來年歲不大,可是雙眸里的光芒卻讓人不能忽視,便是自己在她面前,也好似透明了一般,心知說假話反而不好,微嘆了一口氣,“韻寧郡君是個通透人,凝紫的確沒和我說過,但是,我想兩家都是親戚,不要鬧的如此僵……”

    “韋夫人,你不用說了�!彪m然知道打斷韋夫人的話,是有些不禮貌,但是云卿不想聽這些和韋凝紫和好的話,如果可以,其實她連韋凝紫三個字都不想聽到。

    “你可能不知道當(dāng)初韋凝紫母女在沈家所做的那些陷害我母親,甚至殺害我祖母的事情,但是我心里明白的很,韋夫人你是一片好心,我也明白,但是親戚親戚,重在一個親上,若是狼心狗肺,害人全家的事情都做得出的人,我們撫安伯府是不會認(rèn)作親戚的,引狼入室,一次也就夠了,再來一次,我就只怕?lián)岚膊疀]這好運(yùn)氣能避得開了�!�

    云卿話說出來,也讓韋夫人心內(nèi)一驚,她所說的一些事,韋夫人是不知道的,特別是關(guān)于殺害祖母的一事,“那祖母一事,可以與我說說嗎?”

    “韋夫人若有興趣,可以回去問問韋凝紫,這樣的事情,云卿沒有興趣再說�!�

    韋夫人看她顯然對韋凝紫是相當(dāng)?shù)膮拹�,那雙極致瑰麗的鳳眸里透露出來的厭惡,是毫不遮掩,心知此事是沒有回旋的余地,在感覺云卿心地堅硬的同時,對殺害祖母一事,更是心有余悸,也不再多留,“如此,那就不打擾韻寧郡君了�!�

    “韋夫人慢走。”云卿揚(yáng)唇一笑,揮手讓青蓮出去送客。

    她和韋凝紫兩人之間是絕對沒有化解的可能了,和沈家都沒有化解的可能,現(xiàn)在府中不管是沈茂,還是謝氏,老夫人,對這兩母女都是深惡痛絕。

    更何況韋凝紫會想要和好嗎?她想的是如何讓沈家死無葬身之地才對。

    過了一會,云卿便起身到謝氏那去看看,正巧秋姨娘也坐在那里,秋水站在她身后,眼珠子不安分的到處亂看。

    “大小姐來了�!鼻镆棠锟吹皆魄浜�,便站了起來,手似不經(jīng)意的放在腹部,被云卿目光看到之后,微微一僵,然后又放了開來,捏住帕子。

    “嗯�!痹魄鋵λ恍�,過去坐到謝氏的身邊,問道:“好幾天沒看到墨哥兒,軒哥兒了呢�!�

    謝氏看到女兒,一笑:“你每次來這里,就是要看墨哥兒,軒哥兒,如今有了弟弟,把娘都忘了�!�

    云卿捂著嘴,對著李嬤嬤道:“李嬤嬤,這可真是新奇了,沒看到娘為了女兒,吃兒子的醋的。”

    李嬤嬤知道云卿這是故意的,也湊趣道:“是啊,老奴這也是頭一回瞧見呢�!�

    “好啊,你們都來笑話我,云卿,你還取笑娘了�!敝x氏故意斜覷著云卿,假作生氣的樣子,其實嘴角是擋不住的笑意。

    說了一會子笑話后,外頭小丫鬟打起簾子,喊道:“老爺回來了�!�

    便看到沈茂穿著一身深灰色的暗紋常服,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換了衣服,而他后頭,就跟著墨哥兒和軒哥兒的奶娘。

    “今兒個,一家人全部都在這啊�!鄙蛎次葑永镌魄�,秋姨娘都在,眼底帶著笑意道。

    云卿先給沈茂行了禮,便直接過去,看墨哥兒和軒哥兒了,他們兩個如今都滿了周歲,前不久辦了抓周,墨哥兒抓了只小金稞子,軒哥兒則抓了個小毛筆,把沈茂樂得不行,說一是一文一商,以后家業(yè)有人繼承,又有人讀書,是最好不過了。

    墨哥兒性子活潑,看到屋子里這么多人,小腿兒在奶娘懷里一蹬一蹬的,就要下來走路。

    云卿站在前面不遠(yuǎn)處,雙眸發(fā)亮,對著墨哥兒道:“來,來,到姐姐這里來。”

    墨哥兒穿著大紅福字的薄衫和開襠褲,兩只小腳上套著虎頭鞋,頭上帶著虎頭帽,小胖臉咧著笑,朝著云卿邁開小短腿,小孩兒骨頭軟,腳上沒勁,走了兩步就跌倒了,奶娘要上來抱,云卿擺擺手,阻止她上來的動作,謝氏雖然心里擔(dān)心,也知道小孩兒就要自己多走走,一屋人就都看著墨哥兒。

    只見他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手?jǐn)[了兩下,不哭不鬧,小屁股一擺,從地上搖搖擺擺的爬起來,又笑呵呵的朝著云卿那搖搖擺擺的走去,口齒不清的喊著,“姐……姐……”

    那小胖模樣,看的云卿心都軟了,恨不得直接將他抱起來,在臉上啃上幾口。

    到云卿面前的時候,一把撲到她裙子上,手指急牢牢拽著她裙子,呵呵呵的笑個不停。

    云卿彎下腰,將墨哥兒抱在懷中,在他胖臉上親了一個,“墨哥兒真棒!”小孩子的奶香味讓她覺得心都是甜的,整個人都要軟成一團(tuán)。

    墨哥兒被兩只手在云卿臉上摸著,嘴里吐著口水泡泡,似是很驕傲的對著軒哥兒擺了擺手,兩只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對著軒哥兒眨了又眨,好像在向軒哥兒炫耀自己被姐姐抱了,軒哥兒一直好奇的睜大眼睛看著哥哥走路,深棕色的眼睛眨了眨,也學(xué)著他搖擺,“姐姐……”

    謝氏看著兒子和女兒,眼底都柔軟成了一灘水,沈茂一把將軒哥兒抱在懷中,坐到她身邊,一邊逗著軒哥兒站在他腿上,一邊對著謝氏道:“我現(xiàn)在可是滿足了,兒子也有了,女兒也有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在乎了�!�

    旁邊秋姨娘一手撫著腹部,正看著軒哥兒可愛的小胖臉,暗道老爺如此喜歡小孩,自己的孩子生下來,也會有這么可愛,到時候老爺肯定也會喜歡的時候,聽到沈茂這句話,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老爺已經(jīng)有了墨哥兒,軒哥兒,無所謂有沒有孩子了,她肚子里這個,是不受期待的。

    再抬眼去看這滿室的溫情,只覺得自己仿若置身事外,和她沒有一點兒的關(guān)系,這種感覺讓秋姨娘很難受,也越發(fā)的想起秋水說過的話,若是沒有墨哥兒,軒哥兒,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會是寶貝了……

    她突然覺得有些坐不下去了,站起身來,對著謝氏和沈茂道:“老爺,夫人,婢妾突然有點不舒服,先退下了。”

    沈茂看了她一眼,點點了頭,謝氏望了她一眼,眼底劃過一道光,白皙的容顏溫和帶笑,關(guān)切了問了句,“要不要緊,要請大夫來看看嗎?”

    秋姨娘聽著謝氏關(guān)切的問話,心底苦笑,每次她有什么想法,但是看到謝氏對她真的很好,總有一種不忍感,她搖了搖頭,“只是有點頭暈,回去休息下就好了�!�

    謝氏也沒有強(qiáng)求,讓她回去好生休息。

    云卿抱著墨哥兒,余光卻落到了秋姨娘顯得落寞和羨慕的眼眸里,甚至隱隱可以看到,羨慕中含著一抹嫉妒,她眼中劃過一道冷光,將墨哥兒遞給奶娘,也跟著走了出去。

    “秋姨娘�!痹魄湓诤竺鎲玖艘痪�,秋姨娘停下腳步,面上有一點蒼白,“大小姐�!�

    “自從揚(yáng)州來,還沒和姨娘好好聊過天的,去姨娘院子里坐下,姨娘介意嗎?”云卿笑道,很客氣。

    她是府中的大小姐,要去自己的院子,秋姨娘哪里能拒絕,心里知道這個大小姐不是一般的大家小姐,心里忐忑,難道自己懷孕的事情她難道知道了?

    到了院子里,秋姨娘讓秋水去倒茶,她不耐的翻了下眼,對著一旁的楓兒道:“還不快去倒茶過來�!�

    剛才明明姨娘喊的是她,她還讓自己去,楓兒抿了抿唇,走出去,吩咐小丫鬟燒水倒茶。

    云卿將這一幕收到眼底,沒有發(fā)話,等著小丫鬟將茶水端上來之后,秋姨娘知道她肯定是有話要說,便遣了秋水和楓兒出去。

    “大小姐,有什么話要對婢妾說?”秋姨娘知道在云卿面前,說那些虛假的話,不如直接,免得引起她反感,這個年歲差不多她一般大小的少女,實在不是好相與的人。

    云卿喜歡秋姨娘,便是她懂得看臉色這一點,見她此刻識趣,也不拐彎抹角,微抿了一口茶,笑道:“這是好茶,是雪山毛尖吧,這茶家中不多呢,看來老爺夫人對秋姨娘還是很好的。”

    她邊說,邊將茶杯放下,“秋姨娘,你是個聰明人,若是為了一些不必要肖想的東西,害了自己,落得和蘇眉,水姨娘她們一樣的后果,恐怕不值得�!�

    秋姨娘臉上的血色一寸寸的褪盡,少女那雙閃著幽幽光芒的鳳眸很明顯寫著她什么都明白,她的手又不由自主的停在了腹部,語氣很輕,“大小姐,婢妾不敢�!�

    “是,你是不敢,但不代表你沒想過,你也得慶幸你不敢,否則今日,你沒有機(jī)會坐在這里�!痹魄浯缴蠋е稽c諷笑。

    秋姨娘聞言卻是一驚,原來大小姐早就暗地留意她的舉動了,她此時除了心驚外,又多一點慶幸,慶幸自己沒做什么動作。

    云卿將她的表情收于眼底,接著道:“屋里的姨娘,只剩下你,是因為秋姨娘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位置是什么,所以就算你有些壞心思,我都視而不見,人都是自私,有些想法是正常的,但是若要以我家人來成全你的利益,我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最后一句話,云卿聲音帶著冷意,擲地有聲,秋姨娘心跳加速,手卻更是緊緊捂住自己的腹部,搖頭道:“大小姐,婢妾不會,不會對墨少爺,軒少爺有什么想法的,婢妾只求能生下自己的孩子,老來也有個伴……”

    后院的女子,最靠得住不是男人,而是子嗣,秋姨娘急切的眼神,沒有一點摻假,云卿看著她小心翼翼護(hù)住腹部的模樣,想來對這個孩子是真正傾注了母愛,想了想,終于道:“你并沒有懷孕�!�

    “怎么可能!”前面那些話,秋姨娘都沒有太大的驚愕,這一句,卻讓她差點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美眸里都是緊張,似要等云卿說這句話的真假。

    “秋水在外面認(rèn)識了韋凝紫的丫鬟,那盒茶餅有問題,你還是早點將這個妹妹弄出去。”云卿笑了笑,又端著茶喝了一口,“不要等到我出手,那時候就會太遲了。”

    被云卿如此直接的將話說透,秋姨娘有些狼狽,也有些難堪,她此時已經(jīng)想到了,自己有了身孕,正是吃了那盒茶餅,而后那天楓兒請大夫來的時候,又太快了一點。

    不過,她還是決定要請大夫來再確認(rèn)下,才敢全部相信,畢竟這么多天,寄托都在肚子上了,哪里能被云卿一句話就全否定。

    云卿也不再多說,從容的走出屋子,留下一屋驚愕的秋姨娘。

    秋姨娘自然請了大夫,這次請來的,是在醫(yī)館請過來的大夫,經(jīng)過確診,大夫搖頭,表示她肚子里并沒有孩子,但是喝了極為寒涼的東西,將小日子推遲了。

    聞言,秋姨娘如同雷擊,送走大夫之后,一個人坐在屋子里面,想了很久很久。

    次日,她便整理好妝容,去了謝氏的院子里。

    0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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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氏聽到翡翠說秋姨娘來了,以為她是來請安的,便走到了正廳里。

    秋姨娘一看到謝氏,首先行了禮,然后便不說話,站在一旁。

    她的舉動引得謝氏側(cè)目,謝氏并不是個喜歡靠規(guī)矩來擺主母架子的人,家中姨娘請安后,便可以走了,她不需要姨娘在一旁伺候,秋姨娘也不是府中新人,這等規(guī)矩她也知道,今日這么站著,定是有其他的話要說。

    謝氏也不匆忙,端著丫環(huán)送來的燕窩粥,不慢不快的喝了一口,靜靜等著秋姨娘開口。

    秋姨娘聞著滿室的粥香,肚中雖然有些餓,卻絲毫沒有食欲,她不是在等謝氏先說話,而是在想,如何說,才會更好。

    “夫人,婢妾想求你個事情�!鼻镆棠镄÷暤恼f著,面色上顯出幾分真摯的恐慌,她不知道,昨日云卿對她說的那些話,謝氏是不是也是知情的,若謝氏知道,那么眼下她出言相求,怎么也顯得底氣不足。

    謝氏睨了眼秋姨娘的臉色,心中微存了疑惑,這些年秋姨娘衣食不缺,能讓秋姨娘開口相求的事情,實在不多,她放下手中的燕窩粥,“什么事,你先說出來�!�

    秋姨娘見謝氏臉色如常,并沒有對她露出不滿或者其他的神色來,心下稍松,道:“夫人,年前在揚(yáng)州時,婢妾母親曾將婢妾的妹妹送來府上,也就是如今在婢妾身邊的秋水,她年歲不小,婢妾的母親想給她找門好點的親事,才讓婢妾將她帶在身邊,之前婢妾便想求夫人做個主,只是府中剛遷來京城,萬事皆忙,如今現(xiàn)下府里在京城也安定了下來,婢妾便想讓夫人相看,可有合適的人家,能讓秋水嫁過去。”

    謝氏靜靜的聽著她說完,柔和的雙眸里始終帶著溫和的光,秋水跟在秋姨娘身邊的目的是什么,謝氏一直是清楚的,對于秋水那等小姐作風(fēng),她也早聽李嬤嬤說過了,心里多少也有些想法,畢竟一家有一家的規(guī)矩,既然說是做下人留在府中,表面功夫還是要做到的。

    今日秋姨娘求到她面前,她還是有些訝異,看秋姨娘之前的情狀,是打算給妹妹尋個稍微高點的人家,如今求到她面前來,難道是已經(jīng)有看好的人家,需要她出面去說親了嗎?

    “如今來京城,我認(rèn)識的人也不多,若是秋姨娘你有看好的人,提出來便是,若是合適的話,我倒也樂意成其好事�!�

    謝氏的一番話,秋姨娘知道她一定是誤會自己的意思,連忙道:“不,夫人,婢妾并沒有看好的,想來自己看到的人總有限,邀夫人給挑選一個,秋水本來就是一介草民,只要對方人好,家世尚可,便行了�!�

    謝氏聽她的話,知道秋姨娘的意思,也就是尋個普通殷實的人家,主要是做個正頭娘子,不是妾室就好了。其實這事情說難也不難,揚(yáng)州這種人家多的是,只是如今到了京城,合適的人選相對就少了。但是秋姨娘求到她這里來,打得是什么主意,謝氏還是要多思量下。

    “秋姨娘自己也可以多相看,若是有合適的,我再幫你出面,會更好一些�!�

    謝氏還是委婉的拒絕了,若是她去挑,挑了好也就罷了,日后若是出了什么漏子,少不得要怨到她身上,她犯不著為了一個秋水,讓秋姨娘對自己帶上怨恨。

    但是秋姨娘也聽得出,謝氏除了委婉的拒絕,也給足了她面子,若是看中了人家,謝氏可以出面去說說,撫安伯夫人的名頭出面,總是比她一個姨娘要好得多,這樣秋水以后嫁到婆家去也有面子。

    她今次來,也不抱著十足十能成功的想法,得到這句話很滿足,于是謝恩出去。

    昨日自云卿跟她說了那些話后,她想了一夜,以前也不是不知道秋水品行甚差,但是怎么想,到底還是當(dāng)作不懂事的少女純真無邪罷了,可是當(dāng)知道茶餅里面含了讓人假孕的藥,而且秋水一直往外面跑,接觸的那個丫鬟就是韋凝紫身邊丫鬟的時候,她就知道,韋凝紫還沒有對沈家死心。

    想利用她,來挑起沈家的內(nèi)亂,而她一直都是安分守已,唯一的做法,就只有讓她以為自己肚子里有孩子,女人,一旦做了母親,很可能為了孩子,做出很多平時做不到,做不出的事情。

    再加上秋水一直在旁邊說些風(fēng)涼話,挑唆話,雖然她沒有立即就動心,但是慢慢的,這些話也會入了她的心,然后……也許她一沖動,就會對墨哥兒,軒哥兒下手,就算到時候查出來,死的也是她,和韋凝紫完全沒有關(guān)系。

    想到這里,秋姨娘心里打了一個寒顫,內(nèi)心對韋凝紫也生出一股寒意來,秋水若不是受了她的挑撥,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到了院子里后,秋水就跑了過來,對著秋姨娘不客氣道:“你找個理由讓我出去吧,在家里悶死了!”

    “你昨天上午已經(jīng)出去過了,又要出去做什么!”秋姨娘看著她,眉頭微蹙道,“是不是又要去見你那個什么認(rèn)識的朋友?”

    秋水心里驚訝秋姨娘怎么知道,但是也沒太放心上,抬起手?jǐn)[了擺,“別說她了,昨天我出去到約定的地方,她就沒在了,竟然騙我,害我出去等了她好久,真是,騙我,下次見到她,一定讓她好看……”

    秋水嘀哩咕嚕的話,讓秋姨娘知道,云卿只怕已經(jīng)揭穿了韋凝紫的這個陰謀,韋凝紫見沒利可圖了,自然不會讓丫鬟再來見秋水。

    不過,秋姨娘看秋水舉手投足之間,透出一股嫵媚,無名指和尾指說話間開始微微翹起,說話雖然還是那么中氣十足,但是尾腔已經(jīng)拖長,美眸中帶著考量的目光,對著秋水?dāng)Q眉道:“好好的,手翹得和個孔雀一樣做什么!”

    秋水一看自己的手,特意捏了個翹指,在秋姨娘眼前晃了晃,笑道:“我看姐姐就是這么做的,看起來挺漂亮的,就學(xué)學(xué)羅�!�

    秋姨娘心內(nèi)一驚,自己在沈府做姨娘,自然一舉一動,都是姨娘的做派,可是秋水,她不打算讓她也去做妾室的,自然不能學(xué)姨娘一樣,眸中帶媚,手指翻翹,腰如蛇擺,這樣的作態(tài),就算到一般人家家里,給公婆姑嫂看到都要嫌的。

    想到這里,她的語氣自然凝重起來,“秋水,你以后不要學(xué)這些動作了,如果非要學(xué),就學(xué)大小姐那樣,端莊大方,舉止幽雅。”

    秋水聽著秋姨娘說話,想起云卿端坐在椅上,嘴角含笑,雙眸盈然的樣子,遠(yuǎn)覺得沒有側(cè)坐扭腰,側(cè)睨著的眼神醉人,嘴里隨便的應(yīng)道,“好了,知道了知道了�!�

    秋姨娘看她一臉敷衍的樣子,知道她雖然嘴上應(yīng)著,其實什么都沒聽進(jìn)去,皺了皺眉,心道,加快開始的決定,要在這一兩個月里,趕緊給秋水找一個合適的人家嫁出去,以免到時候秋水滿身都沾染著不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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