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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沈清秋哧道:“岳掌門,在這里殺你?你嫌洛冰河給我的罪名還不夠多?再說了,你以為你是什么人?我無藥可救,岳掌門把自己當(dāng)成那一劑良藥,未免太往臉上貼金了�!�

    岳清源像是鼓足了勇氣,叫道:“小九……”

    沈清秋斷然道:“別這么叫我�!�

    岳清源低下頭,重新握住他的手,輸入源源不絕的靈力,緩解他的傷勢。

    像是勇氣被打散了,接下來的時間內(nèi),岳清源再也沒有開口說話。

    輸完之后,沈清秋說:“你滾吧。今后我都別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岳清源才走了出去。

    能走多遠(yuǎn)走多遠(yuǎn)吧,岳掌門。

    若能逃過一劫,從今往后,再也不要和沈清秋這種東西再有任何聯(lián)系了。

    7

    沈清秋用僅剩的一只眼睛盯著地窖的入口。

    不知道盯了多少天,洛冰河終于來了。

    即便身處陰暗潮濕的地牢,洛冰河依舊一派清逸優(yōu)雅,一塵不染,踩過地面凝結(jié)成污黑的血痕。

    “岳掌門果然如預(yù)赴約。真是要多謝師尊那封哀慟婉轉(zhuǎn)的血書了。否則弟子一定沒辦法這么輕而易舉得手。原本想把岳掌門尸身帶回來給師尊一觀,奈何箭身淬有奇毒,弟子靠近前去,輕輕一碰,岳掌門便……哎呀,只好帶回佩劍一柄,當(dāng)是給師尊留個念吧。”

    洛冰河騙他。

    洛冰河是個滿口謊話陰險無恥的小騙子,他撒的彌天大謊太多了。

    可是沈清秋不明白。

    洛冰河在一旁那把椅子上坐了下來。這是他以往看沈清秋哀嚎尖叫時的固定上座。他刮了刮熱氣騰騰杯中載浮載沉的茶葉,品評道:“名劍配英雄,玄肅的確是把好劍,倒也配得上這位岳掌門。不過,其中還有更加玄妙之處。師尊在此頤養(yǎng)天年,若閑來無事,大可以好好瞧瞧。一定非常有趣�!�

    他曾想過無數(shù)次,幻花宮水牢見的最后一面,他極盡刻薄挖苦惡毒之能事,讓岳清源滾,岳清源便滾了。他未必會受血書所邀。但凡人能如常思索,都不會踩入這個毫無掩飾之意的陷阱。

    不明白啊。

    為什么啊。

    不是不來的嗎。

    洛冰河對結(jié)果還算滿意,笑瞇瞇地道:“哦,對了。師尊那封血書雖然感人至深,不過未免太過潦草隨意。畢竟是劇痛之下寫就的,弟子理解。所以為表誠意,我特地附上了兩樣其他的東西。”

    沈清秋明白,“其他的東西”,那是原先長在他身上的兩條腿。

    這真是太滑稽了。

    叫他來他不來。不讓他來,偏偏就來了。

    沈清秋嘴角掛著冷冷的微笑:“哈。哈哈。岳清源,岳清源啊�!�

    洛冰河的心情原本還稱得上愉悅,見他笑得古怪,莫名不快起來。

    他溫聲問道:“你笑什么?”

    沈清秋不理他,兀自嗤笑。

    洛冰河收起得意神情,凝神道:“師尊,你不會以為,裝瘋賣傻對我有用吧?”

    沈清秋一字一句道:“洛冰河,你是個雜種,你知道么?”

    四周忽然一下沉寂了。

    洛冰河盯著他,沈清秋也直勾勾回盯他。

    突然,洛冰河唇角一挑,右手撫上沈清秋的左肩,捏一捏。

    慘叫刺耳駭人。

    沈清秋右臂斷口處血噴如瀑,他邊慘叫邊大笑,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洛冰河,哈哈哈哈……洛冰河……”

    這幅場景刺目至極。

    對洛冰河而言,殘虐沈清秋,原本是件極其愜意的事情。沈清秋的慘叫能讓他飄飄欲仙�?蛇@一次,不知怎么的,洛冰河不是那么痛快。

    他胸口起伏越來越厲害。一腳踢翻沈清秋,踢得他在地上轉(zhuǎn)了幾個圈,血漿滿地。

    當(dāng)初洛冰河也是這樣撕掉他的兩條腿,仿佛扯掉蟲子的四肢。痛到仿佛身處地獄之后,這感覺卻不真實(shí)了。

    沈清秋反而口齒清晰,有條有理起來:“洛冰河,你有今天,都是拜我所賜,怎么你不感謝我,反而這么不識好歹?果然是個不知感恩的雜種哈哈哈哈……”

    暴怒過后,洛冰河忽然冷靜了下來,陰狠一笑,輕聲細(xì)語道:“你想死?哪有這么便宜的事。師尊,你這一生作惡多端,跟你有怨有隙也害,跟你無冤無仇的也害,半死不活了還能搭上一位掌門,你不死得慢點(diǎn),將所有人的苦楚都同受一次,怎么對得起他們呢?”

    他一揮手,玄肅的斷劍擲于地上。

    聽到這一聲響,沈清秋仿佛喉嚨被塞進(jìn)一只拳頭,笑聲戛然而止。

    披頭散發(fā)、滿面血污之中,一雙眼睛越發(fā)亮的仿佛白火燒耀。他哆哆嗦嗦朝著斷劍挪去。

    什么都沒了。

    只剩一把劍了。

    洛冰河的今日是他一手促成,他的結(jié)局又是誰一手鑄就?

    岳清源本不該是這樣的下場。

    為赴一場遲了數(shù)十年的舊約,完成一個于事無補(bǔ)的承諾。

    劍斷人亡。

    不應(yīng)該是這樣。

    血線蔓延,就在即將匯聚成一結(jié)時,錯了開來。

    斷了。

    第92章

    打飛機(jī)奇遇記3

    向天打飛機(jī)菊苣有一個不好的習(xí)慣,那就是砍大綱。

    在正式動筆寫文之前,他會先在文里種個小苗頭,觀察書評區(qū)的風(fēng)向,以此來決定大綱中情節(jié)的取舍。

    比如被人排了一萬多遍“賤人不解釋”的沈清秋,就是砍大綱的悲劇產(chǎn)物。

    哦,還有冰哥他爹,砍得更狠,直接沒出場了。

    這樣的好處是服務(wù)讀者,起碼保證不至于訂閱大跳水一頭摔死在池子里。

    壞處呢,就是原先埋下的伏筆作廢,漏洞滿地,坑坑洼洼,稍微有點(diǎn)追求、有點(diǎn)品位、不太好被唬弄的讀者就會破口大罵。

    向天打飛機(jī)經(jīng)常也很郁悶。因?yàn)樗鋵?shí)也不喜歡總是寫瘋狂打臉,尤其是打得都是一群智商低于及格線的反派的臉。偶爾他也想塑造一下立體的反派多面的炮灰,表示一下他也對人性有基本的研究,在文學(xué)理想上有點(diǎn)追求。

    不過讀者不買賬。

    所以跟讀者一比,人性和文學(xué)理想算個p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歸正傳。正是由于這種不好的習(xí)慣,導(dǎo)致原本的許多細(xì)節(jié)丟失,胎死腹中。比如……

    漠北君是什么時候逮到尚清華的!

    正文當(dāng)然沒提。正文主線是冰哥霸氣側(cè)漏大殺四方,誰理你丫個炮灰怎么變成間諜的。

    而這部分的遺失,會被這個世界自動補(bǔ)完。于是飛機(jī)菊苣完全失去了作為作者的先知優(yōu)勢,于是當(dāng)情節(jié)真正開始上演,他居然遲了好幾拍才進(jìn)入狀態(tài)!

    x師兄拔出了(作為安定峰弟子八百年也沒機(jī)會出鞘一次的)劍,中氣十足喝道:“何方妖孽敢爾!”

    一眾師兄弟紛紛激動不已,隨行拔劍:“竟敢在蒼穹山派弟子面前顯……”

    漠北君顯然心情非常不好,連慣例應(yīng)該給炮灰的出場詞也不讓說完,指節(jié)喀喀作響,冰箭掠如風(fēng),人頭落砰砰。

    尚清華心中一邊慘叫一邊咆哮:好可怕!但是好帥!真tm帥�。�!

    但是再怎么帥的驚天地泣鬼神,如果今后注定要被他殺,尚清華也果斷不干!

    冷不防x師兄在他肩頭推了一把:“還不快去!”

    尚清華心如油煎火烤,但神志清醒至極,手腳更是口香糖一樣牢牢粘在車上:“去干什么?”

    x師兄:“除魔衛(wèi)道,替天行道!”

    你怎么不先去?

    尚清華道:“師兄先請!”

    x師兄大怒:“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這么多廢話!”聯(lián)合其他人,七手八腳,對尚清華連扒帶踹。尚清華哪里不知道,無非是這群外門弟子要他去拖住漠北君,給他們爭取逃跑時間,立場堅定至極,牢牢占據(jù)一片根據(jù)地始終不為所動,如泣如訴:“不要啊師兄!同窗數(shù)載,你忍心在這種時候讓我去當(dāng)炮灰!”

    x師兄口不擇言:“什么炮灰。你若拿下這魔族妖人,必定立下大功,從此飛黃騰達(dá),這是咱們這些外門弟子唯一的出路,就在眼前�!�

    尚清華覺得自己快抱不住車身了,撕心裂肺道:“我去了啊。我真去了�。 �

    話音剛落,他就被活生生從車上剝了下來,扔到地上,擋在漠北君腳前。

    劍,還有一半插在鞘中,沒決定好該不該拔出。

    漠北君冷笑,眼眸有冰冷的藍(lán)色一閃而過。說時遲,那時快,尚清華撲通一聲,抱住了他的大腿。

    眾師兄:“=口=”

    漠北尚清華:“大王,請讓我跟隨你一生一世!”

    漠北君本想一腳踢開他,奈何尚清華黏著力太強(qiáng)。想一掌打死他更困難了,他就跟壁虎游墻似的,靈活地爬來爬去,還牢牢粘在人大腿上。

    不由得火冒三丈。

    安定峰眾外門弟子見他有此絕技傍身,大喜過望,扔下車貨飛奔而逃。

    尚清華剛在心中破口大罵,不出三秒,只聽前方慘叫一片。

    無數(shù)纖細(xì)瑩白如銀絲的冰弦洞穿胸膛,血花四濺。

    見狀,尚清華立刻抱牢了漠北君大腿。開始絮絮叨叨:“大王請收下我吧。我很有用的!”

    漠北君的身體似乎歪了一下,道:“哦?你有何用?”

    “我會端茶送水洗衣疊被……不是。”尚清華給他貼心地分析道:“大王你看,我可以給你在蒼穹山派當(dāng)臥底,傳遞情報,實(shí)現(xiàn)魔族一統(tǒng)人界之壯舉�!�

    漠北君呵呵。

    “外門弟子,而且是安定峰的外門弟子,你做臥底,何年何月才能實(shí)現(xiàn)魔族一統(tǒng)人界之壯舉?”

    尚清華訕訕地道:“峰別歧視,這樣,不好吧�!�

    話說為什么連魔族都歧視他們這一脈……而且對“安定峰”這個概念的歧視、甚至超過了對“外門弟子”的歧視……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正痛哭流涕、糾纏不清、抵死要從之間,漠北君毫無征兆地——倒下了。

    尚清華尚且抱著他的大腿,漠北君一倒,他險些被壓個正著,連忙撒手。他怔怔蹲了一會兒,忽然反應(yīng)過來了:

    漠北君身上帶著傷過來的吧?

    怪不得臉這么臭,火氣這么大,這么容易推!

    是不是剛好被自己手賤戳到傷口了啊?

    有時候手賤也是優(yōu)點(diǎn)啊!

    尚清華謹(jǐn)慎地挪了過去,仔細(xì)察看。

    果不其然,漠北君的后腰大概是右腎的地方,有個一指節(jié)長的細(xì)細(xì)傷口。從傷口中間破出一點(diǎn)金色的鋒利尖角,依稀看得出以金絲打造、工藝繁復(fù),是花瓣邊緣形狀。

    如此風(fēng)騷,是幻花宮的菱花鏢,沒錯!

    這種武器是作為作者的飛機(jī)菊苣隨手胡謅的,鏢身輕薄細(xì)小,而且涂了一點(diǎn)麻醉劑,中鏢者很難覺察自己體內(nèi)被打進(jìn)了東西。動得太厲害,鏢身就會華麗麗地“開花”,長出鋒利的六片花瓣,切割中招者的內(nèi)臟。是不是聽起來有點(diǎn)耳熟?像是和某種魔界生物撞設(shè)定了對吧?沒關(guān)系,很好辦,這個可以解釋為菱花鏢是某位從魔界死里逃生的幻花宮前輩根據(jù)那種叫做“情絲”的異生物設(shè)計出來的�?傊灰谝膺@種細(xì)節(jié)!

    畫外音結(jié)束,強(qiáng)行扯回正題。

    也就是說,這個今后很有可能一掌劈死自己的大魔頭,現(xiàn)在不僅腎被幻花宮捅了,而且還被中度麻醉了。

    看樣子,漠北君剛從幻花宮的包圍圈中殺出來啊。魔族都是很記仇的,剛好仙盟大會圍剿那次幻花宮死傷人數(shù)最多,和他的設(shè)定恰恰能接的上……

    尚清華一邊心里嘀嘀咕咕,一邊臉上嘿嘿嘿嘿,在地上尋了半晌,尋到一塊半個腦袋大的石頭,掂啊掂,挺沉。

    一、二、三、作勢往雙眼緊閉的漠北君頭上砸去。

    系統(tǒng)沒有警告提示和攔截音。

    尚清華放下了心。

    沒有警告,就是說:可以殺!

    “大王啊大王,天意如此,你可別怪我�!鄙星迦A毫無誠意地祈禱一番,手起石落!

    ——生生在漠北君堪稱完美的鼻梁尖前面,剎住了車。

    漠北君對他而言,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

    可以說,漠北君是打飛機(jī)菊苣夢想成為的男人類型。強(qiáng)大、酷炫、我行我素,就像每個孩子童年都夢想過成為奧特曼那樣。

    他怎么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親手殺掉奧特曼呢!��!

    尚清華唏噓了一會兒。

    唏噓完了之后,十分不要臉地想,不要眼睜睜看著就好了嘛。

    于是他轉(zhuǎn)過頭,高高舉起石頭。

    ——不行還是辦不到。

    尚清華撲通一聲,扔開了笨重的兇器,雙目炯炯有神,整個人都快撲到漠北君身上了。

    不行啊不行啊,越看越覺得這張臉太魔性了。

    冰哥那種白凈小美男的長相,其實(shí)他內(nèi)心不大瞧得上。向天打飛機(jī)菊苣給主角這個配置,只是為了讓種馬的硬件設(shè)施更完備,種馬也要種得有科學(xué)性。主角免不了被噴,冰哥可謂是三步一粉五步一黑。

    可是漠北君就不一樣了。配角都是拿來愛的,漠北君就幾乎沒被黑過。

    這個角色,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來創(chuàng)造的。作為一個被作者暗搓搓偏愛的角色,漠北君體現(xiàn)了向天打飛機(jī)作為一個文人對同性理想型的審美。

    不要問為什么洛冰河不體現(xiàn)他的審美,洛冰河的作用主要是滿足他的裝b打臉欲【劃掉】和□□【劃掉】。

    即便是現(xiàn)在沒長開,也完全符合他“眼睛深邃、鼻梁高挺、英氣十足、冷傲絕倫”的十六字真言。

    這,就是他心中的夢幻美男!

    石頭兇器舉起又落下,落下又舉起,尚清華生平(穿到這邊來之后的生平)第一次面臨著艱難的人生抉擇。

    最終,尚清華決定:去開房!

    到客棧開房……哦不,住房。

    此地尸橫遍野,尚清華躊躇一番,把清靜峰那堆又重又沒用的勞什子從小板車上倒垃圾一樣倒干凈了,把漠北君抗上去,面朝下,罩住他那張一看自己就把持不住的臉。

    蒼穹山派暫時是回不去了。那邊也不會這么快覺察出了什么事,因?yàn)檫@一趟出來,預(yù)報的行程是七天,這才過去兩天。

    大好機(jī)會嘛。在遭受襲擊的魔族小世子身心脆弱的時候守護(hù)在他身邊不離不棄什么的,多少也算個人情。

    尚清華一邊這么自我安慰著,一邊吭哧吭哧,推著大板車往城里的方向走去。

    開房,花的是尚清華這些年自己攢下來的一點(diǎn)私房錢。

    他目前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外門弟子,沒能有管賬和挪用公款的權(quán)限。開一間房,已經(jīng)是他經(jīng)濟(jì)水平能支撐的極限。那么理所當(dāng)然的,是一間單人房。房里也理所當(dāng)然的,只有一張床。

    這張床屬于誰,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

    當(dāng)然是給他自己!

    尚清華成大字型在床上挺了一會兒尸,舒展筋骨完畢,又爬起來把漠北君抱上了床。

    開玩笑,本來漠北君受了傷就心情不好火氣大,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地上或者窩在椅子里,還要不要命了。當(dāng)心他不分青紅皂白就賞自己一梭子冰錐。

    剛才路過藥鋪時尚清華買了點(diǎn)xx膏,雖說依照魔族異形般的生命力就這么扔著不管,戳多大個窟窿也會慢慢長好,但既然決定抱大腿,就要懂得拋棄矜持,表現(xiàn)誠意。他豪邁地挖了一大坨,往漠北君破了個洞的腎上堵,覺著差不多堵好了,再把漠北君翻過來,擺成雙手合十的睡美人姿態(tài),欣賞了一下腦內(nèi)理想建模的完美臉龐,尚清華這才枕著雙手睡在了床的外側(cè)。

    夏夜悶熱,開著窗子也無一絲涼風(fēng)。

    輾轉(zhuǎn)反側(cè)半宿,好容易打了個盹兒,冷不防被人當(dāng)臀一腳踹下了地。

    尚清華險些被這一踹得嚇破了膽。

    連滾帶爬驚魂未定鉆到桌子下,扭頭一看,漠北君直挺挺從床上坐了起來,眼里藍(lán)光亮得如同充電充過了頭。

    尚清華早就想好臺詞了,聲情并茂,捶胸頓足道:“大王,您總算醒了——”

    漠北君不為所動,冷冷看著他。

    尚清華:“您還記得我是誰嗎?”

    對方不搭理他,尚清華也一點(diǎn)不覺得尷尬,自顧自道:“那個,咱們剛才在小路見過面的。我說我要追隨您一生一世,做大王您的……”

    漠北君打斷他:“你抱著我作甚�!�

    “……貼心小棉襖……”尚清華怔了怔:“您說啥?我怎么您了?”

    “你抱著我。”

    恍然大悟,晴天霹靂。

    這鬼天熱得跟烤爐似的,偏偏漠北君體質(zhì)陰寒,他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往清涼的那邊靠,越靠越?jīng)鲈绞娣�,怪不得做夢夢到一根大雪糕,幸福地四肢章魚狀齊齊纏上,邊舔邊流出了眼淚。

    尚清華仔細(xì)窺看漠北君的臉和脖子,沒有異樣的水光,忍不住阿彌陀佛。

    他小心翼翼道:“您身上冰冷,我怕您是不是要不行了,這才抱著您啊�!�

    漠北君聞言,嗤道:“蠢貨。我天生如此,身體越冷越好。又不是人�!�

    尚清華一直察言觀色,見他表情松動,立即笑逐顏開,正準(zhǔn)備從桌子下鉆出來,漠北君忽地恢復(fù)了冷冰冰的音容:“你敢再動試試�!�

    尚清華立刻不敢動了,可憐巴巴地抱住木腿,像只倉鼠一樣團(tuán)在桌子下。

    “你有什么目的�!�

    尚清華厚顏道:“沒有什么目的,就是想一生一世追隨您�!�

    漠北君只當(dāng)沒聽見:“你是安定峰外門弟子。”

    尚清華現(xiàn)在總覺得別人強(qiáng)調(diào)“安定峰”這三個字就帶著一種歧視的意味,生怕他嫌自己沒用直接滅了,鉆出個頭:“大王你聽我說,我還年輕,還有上升的機(jī)會……”

    “進(jìn)去!”

    尚清華連忙退回安全地帶。

    等到這個距離漠北君滿意了,他才道:“你助我,是為‘上升的機(jī)會’?”

    果然心高氣傲,不說“救”這個偏向弱勢的動詞,而換成了“助”這個輔助意味的詞。

    尚清華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是”?可信度低于3%。“是”?漠北君比較鄙夷那類沒風(fēng)骨的小人,這也是為什么原著殺原裝尚清華不手軟的原因,因?yàn)閺囊婚_始就沒打算讓這貨活著。何必說出來上趕著降好感度?

    好在漠北君心中早有定論,尚清華已經(jīng)被“啪”的蓋上了一個“貪生怕死須溜拍馬出賣師門”的章,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冷哼了一聲,重新躺下。

    尚清華等了半晌,沒有進(jìn)一步動作。

    這……算是暫時接收了他的投誠?

    不過也說明,漠北君腎上這傷比他想象的要重,不然恐怕沒這么容易罷休。

    最終,尚清華還是沒敢貿(mào)貿(mào)然靠前,窩在桌子底下,胡亂湊合了一夜。

    折騰大半夜,早上醒來,尚清華就正式開始了當(dāng)牛做馬忙忙碌碌的一天。

    光是上午,尚清華就任勞任怨地上上下下跑了二十多次,給浴桶換了七八次水。

    這些水是給漠北君療傷用的,冰法總歸泡在水里方便些。泡不了小半個時辰,好好的一桶水就能泡成冰渣子。

    尚清華縮在角落,一邊啃隨身帶的干糧一邊看漠北君脫衣服。

    看著看著,忽然發(fā)現(xiàn)漠北君不脫了,不是很高興地盯著他。

    尚清華嚼吧嚼吧兩下,急急多吃了幾口,防止漠北君突然要他把干糧交出來。

    漠北君:“很閑?”

    尚清華忙道:“不咸,這個是甜的。”

    他還沒來得及再吃幾口,幾條黑影兜頭罩臉撲來。

    于是尚清華不閑了,他還要給新認(rèn)的主子洗衣服。

    是的,魔族小世子出來就穿了這么一身,又是破洞又是血又是汗的,還能穿嗎?當(dāng)然要縫縫補(bǔ)補(bǔ)洗洗曬曬了。

    低魔仙俠世界就是這么的不浪漫,慘淡的、萬惡的現(xiàn)實(shí)主義!尚清華發(fā)誓,如果還有機(jī)會變回向天打飛機(jī)菊苣,他下本要寫個高魔玄幻流,腦洞可生吞、科學(xué)給狗啃的那種,織云成衫剪月為帶,所有的力氣活勾勾小指就解決了,再也不需要有安定峰這種悲哀的存在!

    貼心地補(bǔ)好了漠北君腎那塊兒的小破洞,擰干凈掛在屋子里,尚清華覺得這天自己的表現(xiàn)夠好了,腆著臉想爬上床去,沒靠到床沿,歷史重演,又被踹了一下。

    他坐在地上,兩眼含淚:“大王啊,你不讓我躺在床上,萬一你夜里冷了、渴了、餓了、想翻身了……該怎么辦?”

    漠北君道:“好辦�!�

    一根繩子,一端系在漠北君手指上,一端系在尚清華……

    手指上?

    哪有那么好的事,脖子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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