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這個副本的可怕簡直超過想象。
衛(wèi)胥晷想知道自己的情況,走向鄰居:“那我……”
“等等,先不要被她看到。”
衛(wèi)胥晷身后傳來了一句起碼聽起來相當正常的聲音。
那是沈星流。
他現(xiàn)在居然已經(jīng)能夠開口說話。
衛(wèi)胥晷回頭,卻見沈星流十分艱難地往旁邊走了兩步,然后才道:
“載具提升了她的能力,被注視太久會不大好�!�
衛(wèi)胥晷只怔了很短一會,隨即便反應過來。
之前的[一次性能力載具]里裝的能力不是她以為的[言出如反],而是程亭羽自己的能力。
難怪她重復了大半天,嗓子都沒出現(xiàn)任何異常。
“密瞳的能力也適合裝在載具當中嗎?”
沈星流只簡單搖了搖頭,沒有進一步解釋。
不過要是有其它的早期白塔畢業(yè)生在旁邊,大概就能明白個中緣由——跟老師大賢者一樣,程亭羽身上不止一種類型的能力,那個盒子里,大約是被她放入了屬于造夢家的某些東西,所以才會在注視的時候,一不小心污染了沈星流。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點熟悉的污染,觸發(fā)了制造商這具容器的警戒機制,強行將他從待機狀態(tài)中喚醒。
沈星流面上難得沒帶笑容,只是看了衛(wèi)胥晷一眼,忽然開口:“你是不是認識我?”
衛(wèi)胥晷蹙眉:“你沒有關于我的記憶?”
對方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完全不像是螺絲刀那邊的業(yè)務員,讓人覺得他即使成功入職,也會被迅速辭退。
沈星流:“我很早就被放在了這個副本內,并切斷了與外界的聯(lián)系,無法從本體那邊獲得信息。”
他回答得相當簡略,卻透露出大量的信息。
衛(wèi)胥晷忽然想到以前挺姑母提起過的八卦——螺絲刀的制造商偶爾會假裝出一個普通的業(yè)務員在外城區(qū)活動,甚至還因為沒得到擺攤允許而被督察隊請去喝茶。
她看了看疑似制造商相關人員的沈星流,又看了看程亭羽。
以前危險假面跟督察隊的人都曾提說過,衛(wèi)胥晷說不定是造夢家的走狗。
如今看來,走狗應該另有其人。
道具的效力終于過去,沈星流走到了程亭羽面前。
程亭羽看他,再度強調:“你是花壇。”
聽到老同學的話,沈星流似乎想要笑,旋即點頭,一本正經(jīng):“是,我自愿成為花壇,為舞臺布景做出貢獻�!�
衛(wèi)胥晷剛剛輕松了一點的心又再度吊起。
她本來以為沈星流是一個有著基本邏輯能力的友方單位,然而后者卻有著對自己花壇身份的堅定認知……
衛(wèi)胥晷想說些什么,還未開口,卻覺得手臂上傳來一股大力——不知為什么,程亭羽毫無預兆地伸手,把她往前強行拖了一截,也讓衛(wèi)胥晷意識到,這位鄰居不愧是一個能在督察隊面前保持住自己血肉型玩家人設的存在。
只是拖了五米左右,程亭羽就松開手,重新站在原地發(fā)呆。
衛(wèi)胥晷:“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她想往后看,去被沈星流擋住。
沈星流微微搖頭。
不管是程亭羽,還是沈星流,兩人的動作都傳達了同樣的意思。
不要回頭,不要觀察。
是一個建立在參與者認知上的世界,卻也是一個處處存在破綻的世界。
整個副本中似乎存在著一股特別的力量,一旦有參與者接觸到世界的破綻,那股力量就會侵蝕他們的理智,并撫平他們心中的懷疑。
衛(wèi)胥晷幾乎是立刻收回了目光,卻仍然覺得有些眩暈跟恍惚。
直覺告訴衛(wèi)胥晷,被沈星流擋住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個“破洞”——那并非是真的洞,而是這個世界的存在,被強行溶解掉了一部分。
不能去看,一旦去看,他們對世界的認知就會被錯誤的訊息所覆蓋。
沈星流:“先找一個——”他環(huán)視四周,道,“找一個清晰安靜點的地方�!�
衛(wèi)胥晷印象里,最清晰也最安靜的地方有兩處,一個是姑母的小木屋,一個是讓鄰居成功走上二房東之路的出租樓。
出租樓,502室。
程亭羽站在窗邊,神色平靜地看著周圍的事物,還有一行行此起彼伏的鑒定信息。
她不是很能理解,為什么衛(wèi)胥晷要帶自己去馬路邊搬花壇。
雖然花壇本身看起來不但沒有意見,甚至還十分樂意被搬走,然而身為一名督察員,程亭羽覺得自己不但不應該成為共犯,還得適時制止對方破壞城市綠化的行為。
程亭羽當時僅僅猶豫了一下,就愉快地決定了隨波逐流——覺得既然已經(jīng)選擇了翹班,倒不妨將擺爛進行到底。
“這里面積很大,細節(jié)完成度也非常高�!�
沈星流沒有直接點名“副本”二字,不過衛(wèi)胥晷卻能理解對方言語表達的含義。
除了502的三個人之外,副本內還有其他人。
這個人長期待在外城區(qū),對這里有著深刻的了解。
衛(wèi)胥晷看了看鄰居身上的制服,道:“步無尚�!�
沈星流露出回憶的神色:“是督察隊那個小姑娘?”
“……”
衛(wèi)胥晷有些想知道沈星流今年貴庚。
不過考慮到制造商跟造夢家是同時期的人物,她覺得自己還是別深究這個問題比較合適。
衛(wèi)胥晷:“我之前曾聽她提過,蘑菇也沒有引號�!�
一句話說完,看著沈星流不解的神色,衛(wèi)胥晷才醒悟自己的表達聽起來顯得精神不大正常,還沒等她,卻聽見了程亭羽的聲音從窗邊傳來——
“不是的�!�
程亭羽說話的速度很緩慢。
她沒有去看房間內的任何一個人,反而側過身,眺望窗外的云層。
外面的天色一直是適合上班的白晝,映照在程亭羽臉上,卻顯出了某種類似黃昏的朦朧。
程亭羽不疾不徐道:“你要找的人,并不是蘑菇�!�
剎那間,有種她恢復了理智的錯覺,很快又垂下目光,觀察著空氣中飛舞的灰塵。
衛(wèi)胥晷覺程亭羽知道許多,然而對方并不能控制那種“知道”。
對于程亭羽來說,很多訊息就像是腦海中驟然閃過的靈光,即使她自己,也很難說明白靈光的來源。
衛(wèi)胥晷向沈星流的方向走了兩步,壓低聲音——其實程亭羽現(xiàn)在并不會在意旁人的對話,衛(wèi)胥晷卻依舊不想驚擾到對方。
即使理智很清楚地知道,程亭羽此刻就站在窗邊,沒有突然跑路的打算,衛(wèi)胥晷依舊有種對方的存在正逐漸變得模糊的錯覺。
衛(wèi)胥晷:“我恢復了,你也恢復了,那她呢,怎么能讓她好轉起來?”
沈星流沒有立刻說話,神情沒有明顯變化,但給人的感覺,卻驟然沉郁起來,就像有誰突然將墨水潑進了他的目光之中。
沈星流:“好轉……”他重復了一遍衛(wèi)胥晷話里的詞語,仿佛要將那兩個字細細拆碎一般,隨后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對此一無所知。
衛(wèi)胥晷仰頭看天,一時間有點想學習鄰居那樣,用手揉自己的額角。
——難怪程亭羽經(jīng)常這么做,估計是覺得周圍人都不夠靠譜。
衛(wèi)胥晷想了想,反正一時半會也沒什么好的破局方法,就對沈星流道:“我先把之前的事情跟你說一遍�!�
她從步無尚的失蹤開始講起。
“當時一個督察隊的實習人員過來找我,讓我確定一份文件,上面寫了‘督察官步無尚’的名字�!�
在那個時候,衛(wèi)胥晷才恍然察覺,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居然忘了外城區(qū)的督察官到底是誰,甚至以為卓流青才是在外城區(qū)耕耘已久的督察官閣下。
看完文件后,她覺得有些疲倦,在沙發(fā)上睡了過去,等醒來后,莫名其妙地走出了螺絲刀的辦公區(qū),跑回了趨于荒廢的小木屋,跟假裝姑母的怪物住在了一起。
此刻回想,衛(wèi)胥晷自然能發(fā)現(xiàn),她到底都做了多少莫名其妙,前后缺乏邏輯的事情,然而但當時的她,也是的的確確沒覺出有任何問題,甚至覺得自己的生活很不錯。
沈星流:“[做夢時不必在意所有細節(jié)]�!�
雖然此前從未聽聞過,不過名稱中的“做夢”兩個字還是讓衛(wèi)胥晷產(chǎn)生了某種聯(lián)想。
“無盡城那邊的道具?”
沈星流:“差不多�!�
他也在思考。
與本體的聯(lián)系被切斷之后,沈星流已經(jīng)很久未曾獲得過外界的訊息,好在他現(xiàn)在這具容器之中,也加載了不少跟無盡城有關的訊息。
在他的印象里,造夢家確實有著能夠降低周圍人疑心的能力,然而步無尚的遭遇,已經(jīng)涉及到了命運的層面。
不但她的存在被人遺忘、被人取代,更加令人心緒震動的,是當時的外城區(qū)之中,真的恰好有那么一個人,可以填補步無尚消失后留下的空白。
衛(wèi)胥晷心中升起一個念頭。
能被她看見的,僅僅是這個世界最淺層的部分。
而程亭羽一定曾見過世界的另一重姿態(tài)。
第181章
嘗試
衛(wèi)胥晷此刻產(chǎn)生了一種正被命運牽著走的強烈不妙感。
邊上的沈星流點頭:“我大略已經(jīng)明白�!�
這個副本的機制倒不復雜,
目前可以確定的一種進入方式是“察覺到周圍的不對勁”。
比如衛(wèi)胥晷,就是發(fā)現(xiàn)步無尚的存在被某種力量所抹去,才會被拖進來。
至于程亭羽,
可能是發(fā)現(xiàn)了原本住在對面的鄰居被所有人遺忘,
才跟著走進了副本。
沈星流往窗邊看去,頓時覺得老同學現(xiàn)在的遭遇多少有點自作自受在里頭。
不過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難免會遇見些問題。
因為程亭羽同時也是造夢家。
世界絕不存在任何一塊拼圖,能夠填補造夢家不見后留下的空白。
當年秩序之塔的隕落影響了整個世界,大賢者亦然。
倘若造夢家忽然消失不見……沈星流僅僅是想一想,就覺得結果有些恐怖。
屬于夢境的力量,
哪怕只有一部分泄露到現(xiàn)世當中,
也會給很多人帶來滅頂之災。
還有存放在培育區(qū)里的諸多夢境之種,帶著明顯的怪誕、無序等特征,一旦失去控制,
連晨曦等級的能力者進入其中,都可能葬身其中。
沈星流環(huán)顧四周。
能夠影響命運的副本,
只能出自老同學之手,
可這樣一顆珍貴的夢境之種,又怎么會流失在外?
衛(wèi)胥晷:“我們應該先想辦法跟……”出于對亂刷狀態(tài)的擔憂,
省掉了后面的“步無尚匯合”五個字,讓邊上的人意會。
她雖然還不清楚破局的思路,
卻知道應該逆著副本的機制,
盡量把被分散到各處的參與者匯聚起來。
沈星流:“那個小姑娘現(xiàn)在在……”
衛(wèi)胥晷:“據(jù)我所知,督察官閣下大部分時候都在工作。”
沈星流:“沒有下班時間?”
衛(wèi)胥晷冷冷道:“沒有下班時間�!�
她并不擔心自己給不知在什么地方待著的步無尚刷一個“好逸惡勞”狀態(tài),
一方面是[言出如反]有著自己的能力范圍,
不能對全世界起效,
另一方面則因為真要把狀態(tài)刷上了,
對一天能加班二十三小時的督察官閣下來說也未必是一件壞事……
沈星流思考:“督察隊的安保挺嚴格�!�
衛(wèi)胥晷:“這里不是……”她用口型說出了“副本”兩個字。
沈星流再次看了老同學一眼:“所以只會變成難以預測的嚴格�!毕肓讼耄�,“總體來說,我們應該慶幸,這里還有著基本的運行邏輯�!�
衛(wèi)胥晷聽著對方的話,也點了下頭。
她會愿意待在小木屋當中,也是有著“小木屋是姑母的住所”這個邏輯做支撐,而程亭羽得到的人設則更生硬一些。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她才跑出了自己的活動范圍,達成了跟友方單位匯合的成就。
沈星流:“去督察隊里找人不大容易,不過我們能以‘螺絲刀’的名義給那個小姑娘發(fā)公函,讓她自己出來跟我們見面�!�
衛(wèi)胥晷:“你身上有螺絲刀的公函?”
沈星流:“沒有,而且也拿不到……”
程亭羽忽然開口:“不用擔心,他會偽造。”
衛(wèi)胥晷看了過來。
或許是察覺到鄰居的疑惑,程亭羽難得多解釋了一句:“請假條�!�
衛(wèi)胥晷聯(lián)系上下文,覺得應該是沈星流曾經(jīng)偽造過請假條,所以給了程亭羽充足的信心,相信對方也具備偽造“螺絲刀”公文的本事。
她的目光在房間中另外兩人身上掃過——雖有疑心,不過衛(wèi)胥晷其實無法確定程亭羽是誰,畢竟大賢者的學生不少,程亭羽又表現(xiàn)出了明顯的密瞳類能力。
沈星流不愧是制造商的容器,造自己的假的時候,同樣是一把好手。
僅僅花了一刻鐘的時間,沈星流面前就多出了一張紙,哪怕讓程亭羽過來看,得出的結論也是“一封足以以假亂真的‘螺絲刀’公文”。
沈星流:“我會把公文投遞到螺絲刀那邊,一切順利的話,等著人來見我們就行�!�
公文制作完成后,沈星流自己出門投遞,不過衛(wèi)胥晷覺得已經(jīng)聚集起來的人,最好別二次分散,還是拉著在窗邊發(fā)呆的程亭羽趕上了某位業(yè)務員。
帶靠近督察隊場景時,沈星流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塑料盒子——非密瞳玩家也能看出來不對,里面搖漾著令人聯(lián)想到傍晚的一抹昏黃。
沈星流看著盒子,低聲道:“當時的我也是挺有先見之明的人……”他看著手中的塑料盒,自己的神情也像是被籠罩在了一片黃昏當中,“倒是沒想到,能一直保留到現(xiàn)在�!�
畢竟在最開始,那只是為了方便合作完成小組作業(yè)才做的準備。
造夢家雖然不會主動跟同學打成一片,不過要是同學有需要,態(tài)度熱情地表達出想復制祂力量的意愿,也不會堅拒。
因為當時同在白塔求學,聯(lián)系方便——起碼對制造商而言挺方便,在與造夢家的接觸中,他向來是一鼓作氣,再鼓作氣,三鼓作氣,態(tài)度堅定地把“氣餒”兩個字從自己的社交字典上摳掉——沈星流當時沒有保存太多裝著老同學力量的[一次性能力載具]。
到了現(xiàn)在,舊日的載具越來越少,他只有在非常關鍵的時候才會選擇使用。
馬路、行道樹、來往的車輛與行人,所有的一切都以印象里最為合理的姿態(tài)展現(xiàn)。
沈星流沒去仔細觀察周圍的環(huán)節(jié),在進入督察隊場景后,他動作迅速地將準備好的公文交到了一位面部不便細看的督察員手里,而后立刻退開。
這個副本中徘徊著大量的人形怪物,怪物的行動、言語都會對參與者的精神產(chǎn)生負面作用。
也正因此,沈星流才會在恢復智慧之后,立刻尋找一個無人的居所暫留。
如果放寬心態(tài),不去細究周圍環(huán)節(jié)的種種破綻的話,整個副本還是相當正常的。
起碼在衛(wèi)胥晷眼里,督察隊與她印象中的沒什么區(qū)別。
沈星流公文交到一名同樣帶著引號的督察員手中——衛(wèi)胥晷全程拉著程亭羽,沒讓她出現(xiàn)在那些“同事”面前——三人就近找個沒什么人的咖啡店坐下,等著捕捉被誘出辦公室的督察官閣下。
據(jù)沈星流說,這個咖啡店是螺絲刀的產(chǎn)業(yè)。
衛(wèi)胥晷不知道塑料盒中的能力是做什么用的,不過從沈星流的行動中猜出了一點,使用了載具后,他好像能保持住跟那份公文間的感知。
一直半閉著眼睛的沈星流忽然搖頭:“不用等了�!�
正常情況下,督察員接到螺絲刀的緊急公文,自然得親自過來一趟。
然而從遞交公文,到督察官接到公文并做出反應之間,經(jīng)過的步驟太多,不知道從哪個場景開始,原先的邏輯便會中斷。
衛(wèi)胥晷蹙眉:“就沒辦法……”
沈星流指了下已經(jīng)空了的塑料盒:“我已經(jīng)有所準備,只是難以與這里的力量對抗�!�
衛(wèi)胥晷相信對方說得是真的,畢竟她看到的所有同時包含了螺絲刀跟無盡城的新聞中,螺絲刀都是在沖突中居于下風的那一個。
沈星流:“而且我進來的方式比較特別,身上沒準備增加事件成功概率的道具�!�
衛(wèi)胥晷指了下自己,示意她可以試試。
只是步無尚離這邊實在有些遠,她不確定自己的能力是否可以起效。
衛(wèi)胥晷看向程亭羽:“你的[舒筋活血貼]用掉了沒?”
她說話時的語氣很沉重,帶著不確定鄰居能不能理解自己發(fā)言的憂慮。
衛(wèi)胥晷的擔憂沒錯。
程亭羽分明聽見了她的話,卻只是向聲源的方向偏了偏頭,全程未發(fā)一語。
衛(wèi)胥晷心累異常。
坐在對面的人似乎也是頗為苦惱,建議道:“如果可以提升你的咒言之力……”
衛(wèi)胥晷的露出了沉思的神色。
通常來說,存在血緣關系的人傾向于覺醒出同一類型的能力。
然而衛(wèi)衡本人是界域,衛(wèi)胥晷卻是咒言。
她一直懷疑,自己會覺醒力量,是受到了外部條件的誘導。
衛(wèi)胥晷忽然道:“姑母家有一個地下室�!彪S后搖頭,“不過姑母去世后,危險假面的人去過一次,督察隊也去過一次,就算曾經(jīng)有什么,也早就被他們所帶走�!�
沈星流卻搖頭:“如果真的找到了東西,危險假面沒必要繼續(xù)追殺你�!�
衛(wèi)胥晷霎時明悟。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危險假面在督察隊是埋伏了暗樁的,如果后者真的在地下室里取得了特別的東西,危險假面多半會得到一點消息。
危險假面之所以沒有選擇跟督察隊硬嗑,而是堅持往自己這邊送人頭,多半是因為雙方都沒得手。
衛(wèi)胥晷慢慢道:“所以他們才將我拉進了副本……”
這樣想來,也難怪她這樣一個普通的[無光]級能力者,能夠在副本中堅持到現(xiàn)在。
危險假面的人還要靠衛(wèi)胥晷找東西,所以不能像對待步無尚或者程亭羽那樣,把她丟到人煙相對密集的地方,讓怪物侵蝕她的理智。
衛(wèi)胥晷:“如果真有什么秘密,就只能在那座房子里頭�!�
畢竟從進入副本到現(xiàn)在,衛(wèi)胥晷停留最長的場景就是那個小木屋。
衛(wèi)胥晷對程亭羽道:“去看看?”
既然跟步無尚匯合的方案中途折戟,三人也只能選擇從其它角度下手。
程亭羽依舊沒有回應。
衛(wèi)胥晷跟沈星流兩人初步清醒后,就都勉強維持住了自己帶腦子出門的狀態(tài),至于程亭羽,看上去反而越發(fā)糟糕。
第182章
道具之又見道具
幸好不管程亭羽的精神值多低,
經(jīng)過衛(wèi)胥晷的解釋后,總算還是理解了另外兩人打算切換場景的意思。
程亭羽的目光輕飄飄地滑過周圍的一切,隨后投入到無盡的虛空當中。
衛(wèi)胥晷松了口氣——至少鄰居沒表現(xiàn)出反對。
在這個副本中,
場景切換起來非常簡單,
只要具備強烈的前往某個地方的意愿就行,缺點則是每次切換成功后,都會消耗一部分精神值。
衛(wèi)胥晷踉蹌著走到木屋門口的空地上,她的肢體不斷顫動,幾乎要維持不住自身的清醒,衛(wèi)胥晷彎下腰,
似乎這樣做可以使自己好受一些,
破碎遲緩的聲音從口中接連逸出:
“我們瘋了。
“我們都瘋了�!�
邊上的程亭羽居然恰時“嗯”了一聲,似乎很贊成衛(wèi)胥晷的說法。
要不是時機不合適,衛(wèi)胥晷都得以為對方是在講冷笑話。
衛(wèi)胥晷顫著聲音,
重復了十多遍,直到嗓子眼再度泛起力竭的血腥鐵銹味,
才終于打住。
有了[言出如反]的加成,
衛(wèi)胥晷至少不會完全遺忘掉世界的不正常,但她確實能感覺到,
自己已經(jīng)不那么清醒。
小木屋內有一個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處矗立著一扇黑色的窄門,看著讓人心里發(fā)憷。
沈星流:“我看過資料,
危險假面當時得到了確切的消息,
東西就在地下室里面,結果他們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
衛(wèi)胥晷:“所以他們就有了別的推測�!�
沈星流點頭:“后來危險假面那邊的人就在想,
會不會‘東西在木屋地下室’這條線索本身沒有問題,
只是那個地下室,
并不是現(xiàn)實中的地下室。”
雖然不清楚危險假面為什么會得出這個結論,
不過衛(wèi)胥晷完全可以照著這個思路進行一次探索。
衛(wèi)胥晷看著黑色的窄門,微微點了下頭。
沈星流先往前走了一步,卻忽然被人攔住。
攔住他的人是程亭羽,后者雖然還是那副沒恢復理智的神情,卻慢慢攤開了手掌。
她的掌心內有一把黑色鑰匙。
沈星流猜測:“你的意思是,讓我用這把鑰匙開鎖?”
程亭羽沒有回答,然而從現(xiàn)下的情況看,也不會有更合理的解釋。
沈星流聳了聳肩,接過鑰匙,插入鎖孔。
“……”
衛(wèi)胥晷覺得,自己應該是聽到了葡萄果肉被捏碎的聲音。
在插入鎖孔的剎那間,面前“沈星流”的身體忽然從中間裂開,露出了被鑰匙切割的痕跡,灰色的、仿佛泥漿一樣的東西從里面緩緩淌出。
就像眼睛上的灰塵被拂去,衛(wèi)胥晷忽然察覺到,面前人的真實面貌。
那個“沈星流”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你,為什么……”
程亭羽目不斜視,簡略道:“引號。”
怪物未必能懂,衛(wèi)胥晷卻是聽懂了。
面前的存在并不是真正的沈星流。
一個怪物不知什么時候混到了她們周圍,本以為自己順利瞞過了身邊的兩人,卻因為對程亭羽的情況缺乏預料而徹底失敗。
她只是沒了理智,不是沒了視力。
如果這個怪物在模仿沈星流之前,能跟被模仿的正主多交流交流的話,大約會對自己的遭遇感到釋然。
早在白塔時期,造夢家對危險情況就有著天然的戒備。
一個理智的夢境之主當然不容小覷,一個陷入瘋狂的夢境之主,并不會束手就擒,而是會對周圍所有紅名展開無差別攻擊。
程亭羽遞給怪物的不是地下室的鑰匙,而是之前從衛(wèi)衡故居內撿到的[銜尾匙],作用是切開使用者自己的身軀。
衛(wèi)胥晷回想著方才的情景,那個怪物提到過危險假面的一些情況。
如今看來,對方并不是通過螺絲刀的渠道得知的消息——極有可能,怪物本身就是危險假面的一員。
招不在老,好用就行。
危險假面的成員已經(jīng)在同個道具上翻車了兩回。
程亭羽注視著怪物一點點融化,撿回之前交給對方的黑色鑰匙,然后特地把新的果凍裝進了之前落在客廳的水桶之中。
衛(wèi)胥晷吐出一口氣。
她再度看向面前的黑色窄門。
怪物gg后,衛(wèi)胥晷覺得自己稍微清醒了一些,至少成功想到了一個不用鑰匙也能開門的方式——這個副本是可以依靠個人的強烈意志進行場景轉移的。
或許她可以直接進入到地下室當中。
程亭羽忽然開口:“不在里面�!�
衛(wèi)胥晷微驚:“你知道?”
程亭羽好像笑了一下,黑色的眼睛彎起,不疾不徐地回答道:
“我看到了。”
夢境副本永遠充滿了各種變數(shù)。
沈星流想,自己在察覺到自身處境的時候,就應該意識到,之后不管遭遇什么意外事件,都是正常情況。
僅僅是出門投遞個公文的功夫,他回出租屋一看,便發(fā)現(xiàn)程亭羽跟衛(wèi)胥晷兩人就不見了蹤影。
好在那兩人都不是全無戰(zhàn)力的存在,最后還是成功找回了502室。
衛(wèi)胥晷看到沈星流,反而后退半步,詢問:“這一個呢,有沒有引號?”
程亭羽慢悠悠道:“是花壇。”
衛(wèi)胥晷松了口氣。
沈星流也松了口氣——會說他是花壇的人,當然只有當年的白塔同學。
衛(wèi)胥晷:“剛剛我們被怪物騙到了小木屋那邊。”
沈星流沒問怪物去了哪里。
在夢境副本中遇見造夢家,只能算是怪物的不幸。
衛(wèi)胥晷進入502室,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別人:
“……歩督察?”
步無尚一動不動地坐在客廳內,對于衛(wèi)胥晷的呼喊,沒做出任何反應。
吃一塹長一智,衛(wèi)胥晷先不急著跟步無尚交流,而是詢問程亭羽:“她身上有引號嗎?”
程亭羽搖頭,但不等衛(wèi)胥晷高興,又補了一句:“中度畸化。”
衛(wèi)胥晷心中微沉,然后看向沈星流:“你居然真的把人……”
“具體過程比較復雜�!鄙蛐橇骰卮�,“簡單來說,就是我用夢境的力量來對抗夢境,最終把人給撈到了其它場景當中�!�
衛(wèi)胥晷:“你很了解夢境副本?”
沈星流誠心誠意道:“那可太了解了�!�
畢竟白塔從不禁止學生間互相切磋,甚至還挺鼓勵。
他當時經(jīng)常主動湊到造夢家同學身邊,希望能跟對方一起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也因此積累了許多寶貴的實戰(zhàn)經(jīng)驗。
衛(wèi)胥晷盯著沈星流,想問該怎么離開副本。
沈星流卻搖了下頭:“這里有改造過的痕跡。”
這里并不只有純粹的夢境力量,反而夾雜許多讓他覺得不舒服的渾濁氣息。
可惜他現(xiàn)下所使用的容器不是為了攻略副本而制造的,戰(zhàn)力平平,內部存儲空間不夠,可調用資料更是不足,目前還無法分析出,渾濁氣息的源頭是什么。
沈星流:“不過不用太擔心這位督察官的情況,她還沒有完全畸化,尚且有治療的余地,而且她之所以會開始畸化,是因為受到了雜質力量的浸染,想辦法從她身上把那些雜質給抽離出來,就會恢復。
“我可以試試看,用載具將那些雜質給分離出來�!�
程亭羽抬頭,凝視著面前的花壇。
與其它沒有引號的存在不同,沈星流的鑒定信息中有一條“耐久度:60100”的字樣。
容器是會損耗的。
每制造一個[一次性能力載具],他的材料就會減少一部分。
等到耐久歸零之后,容器便會徹底破碎。
程亭羽伸手,按住了正在制造物品的花壇。
沈星流:“怎么了?”
程亭羽:“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