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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她謹(jǐn)慎地問：“你說的糖，

    是那種脫氧核糖嗎？”

    梁衍沒有說話。

    喉結(jié)動了一下。

    沒有見識過這種世面的舒瑤頓時方了，

    顫巍巍詢問：“那是怎么吃？像吃軟糖一樣？”

    梁衍被她逗笑了，連帶著眼下的淚痣也輕輕牽動。

    他輕聲說：“怎么舍得你做這種事？”

    微微低頭，

    看著舒瑤驚慌的目光，梁衍捏著領(lǐng)帶的手握緊：“欺軟怕硬�！�

    舒瑤很謹(jǐn)慎：“您現(xiàn)在說的軟和硬，

    是形容詞嗎？”

    梁衍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額頭，

    無奈笑了：“小機(jī)靈鬼�！�

    或許是喝酒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上也有著淡淡的酒氣。

    并不是那種聞到就惡心的酒肉味，略帶苦澀的清冽氣息，

    連帶著蹭到舒瑤鼻子上。

    舒瑤怕繼續(xù)下去自己真的要吃硬，偏了頭，努力讓自己避開他的觸碰。

    梁衍微怔，他放下手，

    說：“我今晚喝的有些多，抱歉�！�

    舒瑤小雞啄米一般點(diǎn)頭：“看出來了。”

    等梁衍一松開手，舒瑤立刻站起來。

    雖然舒瑤并不排斥梁衍的接觸，但現(xiàn)在兩人認(rèn)識的時間還不是很長。

    舒瑤沒談過戀愛，可也知道，上來就炮的情況下鮮少能有好的結(jié)果。

    她的確喜歡梁衍，隱約感覺到梁衍對她也有好感。

    但這些喜歡，還不足以支撐她真的把自己交付給他。

    和艾藍(lán)口嗨是一回事，真槍實(shí)彈的又是另一回事。

    舒瑤想要長久擁有一個人，而非短暫的一朝一夕。

    “回去好好休息，”梁衍說，“早晨餓了可以用平板自助點(diǎn)餐，服務(wù)人員會送上來。別擔(dān)心，她們送到外面桌子上就會離開，你不會見到她們�！�

    這簡直就是社恐福音。

    舒瑤老老實(shí)實(shí)：“好。”

    “離許世楚遠(yuǎn)點(diǎn)，”梁衍再一次叮囑，“那個小崽子和鄧玠一樣不安分�！�

    舒瑤還是第一次聽梁衍用“小崽子”這個詞形容人，愣了一下，笑起來，眼睛彎彎：“好�！�

    本來也沒有太多交際，如果梁衍不喜歡，她遠(yuǎn)離許世楚也不是什么難事。

    等舒瑤離開之后，梁衍坐在椅子上，才輕輕地嘆口氣。

    醉酒后的自制力下降，他剛才明顯有些沖動。

    梁衍一粒一粒解開襯衫紐扣，褪下衣服，走入浴室。

    半小時后，梁衍出來。

    只腰部圍著一條浴巾，水滴順著肌肉流下來，簡單擦拭干凈。

    往日里，這種情況下，梁衍會習(xí)慣性抽一根煙。

    舒瑤聞到煙味后會咳嗽難受，自從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之后，他就戒掉了。

    梁衍已經(jīng)有三年未曾碰過煙草。

    恰好負(fù)責(zé)調(diào)查的人在這時打電話過來。

    “先生，我們聯(lián)系到了之前少年宮負(fù)責(zé)教授古箏的老師，”那邊一邊嘩嘩啦啦地翻著紙張，一邊認(rèn)真地做著匯報，“因為當(dāng)時出事的是學(xué)生家長，古箏老師對那天印象很深刻。他告訴我，那天他身體不適，最后一節(jié)課讓學(xué)生自己練習(xí)，他去了醫(yī)院看病。”

    梁衍問：“其他人呢？”

    公-眾-號：嗑書少女

    下屬知道梁衍的行事風(fēng)格，他要求很高，因此事無巨細(xì)地說：“我們又去尋找了當(dāng)時的門衛(wèi)、值班室老師、負(fù)責(zé)這個案子的警察，舒瑤當(dāng)時的同學(xué)，以及舒家的鄰居等人。多方證實(shí)，舒瑤提前離開了少年宮，背書包回家。”

    梁衍安靜地聽，手指壓在一疊紙上。

    “事發(fā)的當(dāng)天下午，鄰居當(dāng)時都在上班，不了解情況，但他們家有個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告訴我，她記得那天舒瑤書包里掉了杯子下來，她剛想去撿，結(jié)果那杯子被一輛紫色的車壓扁了。那個時候紫色的車很少見，她印象特別深刻�！�

    “警察那邊破例讓我看了檔案中的現(xiàn)場照片……蘇綰滟那天開的車，就是紫色�！�

    梁衍壓住紙張的手背隱隱有青筋凸起：“別說了�！�

    那邊的人不敢說話，一時間只有呼吸聲。

    “把你查到的所有檔案都發(fā)到我郵箱，”梁衍說，“我自己看�！�

    他打開電腦，文件已經(jīng)傳輸過來，梁衍移動著鼠標(biāo)，下拉，一張接一張。

    其中就有舒瑤的照片。

    站在警察身旁，沒有看鏡頭，一臉的茫然。

    小時候的她也很瘦，頭發(fā)不長，剛剛到肩膀，眼睛很大，臉上全是淚痕，穿著一條娃娃領(lǐng)的小裙子，可憐的像是路邊生長的小野花。

    梁衍伸手，觸摸到了電腦屏幕。

    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舒瑤黏著他睡覺，晚上經(jīng)常做噩夢，總會哭著說一些夢話。

    譬如，不要開門。

    媽媽。

    好疼

    她一直這樣哭泣著呢喃。

    當(dāng)時梁衍只知曉她父母死于意外，誤以為她只是想念母親，并未往其他地方想。

    外加那時候舒瑤精神過于脆弱，梁衍不曾追問過她為何不肯回家，為何會找上他。

    在此之前，梁衍與舒家人毫無交際。

    而如今，抽絲剝繭，梁衍終于明白，舒瑤當(dāng)年或許親眼目睹了命案。

    父母過世的時候，她還不到十歲。

    接下來的八年時光里，自我保護(hù)機(jī)制讓舒瑤“忘掉”這些事情。

    卻又在十八歲那年，爆發(fā)出來，擊垮她的精神世界。

    梁衍把資料給舒明珺發(fā)去一份。

    給舒明珺撥去電話，她很快接了：“梁衍？”

    梁衍直接問：“你先前說，高考第二天就把瑤瑤送回了她以前的家，對不對？”

    “是。”

    “往后瑤瑤有沒有給你打過電話？”

    “有，前面幾天一直在打，”舒明珺簡略回憶，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不過后來說發(fā)燒了嗓子痛，改成了發(fā)短信，一直到了7月末，她突然不發(fā)短信也不接電話，我回國之后，才去找她。”

    “瑤瑤去找我的時候身上沒有手機(jī)，你確認(rèn)那些短信是瑤瑤發(fā)的？”梁衍問，“從什么時候開始？”

    “……好像是一星期左右。”

    梁衍冷靜地告訴舒明珺：“我見到瑤瑤的那一天，是5月35日�！�

    舒明珺呼吸急促，她立刻反應(yīng)過來。

    高考5月8日結(jié)束。

    假設(shè)從5月15開始，“舒瑤”開始給她發(fā)短信，那后面這些日子，是誰拿著舒瑤的手機(jī)？

    而中間的這一星期，舒瑤在什么地方？

    梁衍說：“你現(xiàn)在去找到當(dāng)時用的手機(jī)，恢復(fù)短信記錄。我需要知道那段時間瑤瑤發(fā)生了什么�！�

    舒明珺顫聲說了個好字。

    究竟是什么摧毀她的心理防御，讓她變得自閉？變得唯獨(dú)對他一人親密？

    梁衍很想知道這點(diǎn)。

    他關(guān)上手機(jī)，閉上眼睛，沉思。

    初見時，舒瑤身上臟兮兮的，而當(dāng)時給她洗澡的傭人偷偷告訴梁衍，這女孩身上有傷。

    梁衍并未放在心上，他起初對舒瑤沒有別的心思。

    只是個長的很美的小姑娘而已。

    爬上梁衍床的那天，瘦伶伶的舒瑤被他趕下來。

    她站在床邊，手指一直在顫抖，把裙子脫下。

    她說：“哥哥，你別趕我走，我什么都給你好不好？”

    暴露在他面前的身體如玉一般美好，但她的胳膊上，腿上，多處青青紫紫一片。

    梁衍早已瞧出這女孩情緒不對勁，下意識地聯(lián)想，或許是舒世銘一家虐待她，她才逃了出來。

    舒瑤抱著胳膊，眼睛中閃著淚花。

    明明很怕，還要裝作成一幅無所謂的模樣。

    在梁衍靠近的時候，她甚至閉上了眼睛。

    一直在抖，宛若被獵人捉住的天鵝。

    梁衍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裙子，重新為她穿好，耐心告訴她：“你要好好珍惜自己，別這樣隨意地交給我，不值�！�

    舒瑤猛然睜開眼睛。

    她怔怔地看他許久，忽然踮起腳，主動親他一口。

    軟綿綿的唇生澀地貼到他唇瓣上。

    完全不會親吻，只是單純地貼在一起，緊張兮兮。

    梁衍僵住。

    他忘記了推開舒瑤。

    舒瑤后退一步，看著他：“我聽人說，女孩子的第一次都是很寶貴的東西。另一個你不要，那這個你可以收下嗎？”

    梁衍伸手，蓋在她腦袋上。

    她太矮了，甚至還不到他的肩膀。

    梁衍重新坐回床上，看著她：“那有沒有人告訴你，男人的第一次也很重要？”

    舒瑤沒能理解他的意思，只是一臉茫然地看他。

    梁衍嘆氣，放在她頭頂上的手揉了兩把：“算了，我們互相贈送，扯平了。”

    -

    舒瑤次日果真沒有成功起床。

    梁衍早早起床，去了公司，似乎涉及到收購的問題。昨天舒瑤隱約聽了幾耳朵，具體的聽不明白。

    剛剛點(diǎn)開酒店提供的訂餐平板，舒瑤就看到平板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建議你選擇套餐四，另外多點(diǎn)一些水果，營養(yǎng)均衡�！�

    她本以為紙條是酒店人員提供，剛想丟掉，又瞥見字條右下角的簽名。

    梁衍。

    舒瑤把紙條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放入包中。

    梁衍為她選擇的套餐四中，并沒有她喜歡的肥宅快樂水，也沒有炸雞和漢堡，沒有高熱量高GI食物，健康又清淡。

    舒瑤猶豫了好久，艱難地下決定。

    她按照梁衍的建議，選了這個。

    ——結(jié)果還是忍不住，偷偷另點(diǎn)上一份快樂炸雞塊。

    垃圾食品使她快樂。

    早餐很快送了過來，舒瑤聽著外面腳步聲離開，這才下了床。

    舒瑤坐在桌子前，一手捏著炸雞塊，一手點(diǎn)開B站，花了十多分鐘還沒找到合適的下飯劇，倒是瞧見自己重新上傳的舊視頻下，一堆人發(fā)評論。

    看情況，都是許世楚的粉絲。

    [求放過許世楚，他不喜歡和瘋批合作]

    [求放過+1]

    [許世楚專注音樂，不想被蹭熱度，蟹蟹]

    [抱走全世界最好的許世楚，我們不約]

    ……

    炸雞塊沾上特制的酸甜醬料，舒瑤咬了一口，腮鼓起來，用力咀嚼幾口，咽下去。

    另一只手點(diǎn)開微博，粗略看了下，她終于明白發(fā)生什么。

    原來是有人提前放出瑤柱菌和許世楚即將合作的風(fēng)聲，因著瑤柱菌的名聲不好，再加上“知情人士”“無意間”提起，許世楚曾在私下中說過想和陸歲歲合作。

    這么一來，許世楚的粉絲自發(fā)組織起來，去瑤柱菌的平臺賬號下面“申請”，拒絕和她合作。

    瑤柱菌這么多年也積累了一些粉絲，立刻不甘示弱地撕了回去。

    [菌菌古箏琵琶二胡笙簫樣樣精通，許世楚直播次次翻唱翻車，菌菌還不想和你家合作呢]

    也有理性分析的。

    [菌菌先前說過了，合約都在上家，賬號都是被迫營業(yè)，之前罵人什么的都不關(guān)菌菌的事情；現(xiàn)在換了新公司，不可能再走黑紅路線，希望許家粉絲也約束好自己]

    還有暴脾氣老哥，滿屏臟話輸出。

    哪怕是隔上幾個字就是口口，幸存下來的字詞仍舊激烈到令舒瑤嘆為觀止。

    這么看了一圈下來，舒瑤意外地發(fā)現(xiàn)自己心理素質(zhì)竟然好了許多。

    半年前，她看到這樣的評論后，還會氣的難受胸悶，但現(xiàn)在就像是在看別人的瓜一樣，內(nèi)心毫無波動。

    新消息跳出來。

    新的經(jīng)紀(jì)人祁青私聊她了。

    祁青：[瑤瑤，許世楚那邊給了新消息，說不想合作]

    祁青：[抱歉，沒有為你爭取到這個機(jī)會]

    舒瑤愣了一下，把炸雞塊放回餐盤，單手戳著鍵盤，認(rèn)真地給祁青回復(fù)。

    舒瑤：[麻煩你了]

    舒瑤原本并不在乎這些，畢竟工作上不可能一帆風(fēng)順，這頂多算得上是合作交易談崩，失敗。

    也算不上什么大問題。

    一點(diǎn)兒小挫折而已。

    這樣想著，舒瑤切換回微博，刷著消息。

    冷不丁彈出兩條熱門來。

    歌手許世楚：[不想沾上橡皮糖，感謝理解]

    歌手許世楚：[新歌約定，請多指教]

    陸歲歲在他的評論下面比了愛心。

    舒瑤怔了兩下，熱血一下子就沖上腦子。

    ——這人也太沒有腦子了吧！不合作就不合作，選擇別人就算了，他這樣一幅高冷又踩低別人的操作是怎么回事？

    陰陽怪氣的，檸檬成精了吧他！

    果然，有營銷號迅速地搬運(yùn)了這條消息，話里話外，一直在嘲諷瑤柱菌蹭熱度失敗，慘遭本尊打臉。

    順便還夸了許世楚性格耿直敢做敢說，陸歲歲真是一朵白蓮出淤泥而不染。

    絕配啊。

    舒瑤冷靜不下來，她有一個專門發(fā)生活的私人記錄，怒氣沖沖地登上，剛剛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長串話，冷不丁收到祁青的新消息。

    祁青：[公司這邊想讓你和青念合作，你覺著怎么樣？]

    青念！

    國風(fēng)南波灣青念�。�

    多少入古風(fēng)坑人心中的白月光！

    和許世楚一比，這位簡直就是元老級別的人物。

    舒瑤回祁青，絲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啊啊啊啊啊啊]

    舒瑤：[好期待！我可以！]

    得到她的回復(fù)之后，祁青回了個ok的表情。

    祁青：[我馬上處理和青念的合作事宜]

    另一邊，蔡栝正喝著水潤嗓子，順便得意地告訴陸歲歲：“我早說過，我能捧紅一個人，也能把一個人拉下來�！�

    陸歲歲沒有說話，她乖巧地聽著。

    她不比舒瑤，簽了花籃娛樂之后就再沒有別的選擇。如今鄧玠已經(jīng)拋棄了她，而陸歲歲跟著鄧玠紙醉金迷了一陣，再也忍受不了平凡。

    她無法容忍自己買不到當(dāng)季的奢侈品包包，也無法忍受坐百萬以下的車。

    這個時候再讓陸歲歲過這種平淡的生活，她不甘心，也過不下去。

    于是她和蔡栝簽訂了十年的長約。

    好在蔡栝還挺看中她，大力捧著，又吸取了先前瑤柱菌失敗的例子，畢竟如今不流行黑紅那一套，想讓陸歲歲走干干凈凈的路子。

    “你別看舒瑤現(xiàn)在走了，良景娛樂那邊頭號的還是青念，不可能再去捧舒瑤，”蔡栝說，“好在許世楚沒腦子，幾句話就能煽動過來。出名的國風(fēng)歌手就這么幾個，除非舒瑤和青念合作，不然絕不會壓過你的熱度。”

    陸歲歲笑：“青念一年就發(fā)一首歌，今年年初已經(jīng)發(fā)過了，不可能再出第二首。”

    話音剛落，蔡栝拿起手機(jī)來，隨手看了眼，一口水含在嗓子中，險些嗆住。

    青念：[和小師妹，期待與你們在洪荒中重逢]

    瑤柱菌：[熱烈期待和師兄的合作！]

    青念基本處于半隱退狀態(tài)，佛系發(fā)歌，首首精品，粉絲數(shù)量龐大。

    尤其是古風(fēng)圈內(nèi)，大半都是他的小迷妹。

    如今看到青念要重新發(fā)歌，頓時猶如過年，搬運(yùn)轉(zhuǎn)發(fā)，慶祝男神今年破例出山。

    圈內(nèi)人士更是熱情高漲，轉(zhuǎn)發(fā)抽獎，連帶著瑤柱菌也蹭蹭蹭地漲粉——

    青念親口蓋章的小師妹��！

    從他出圈來，第一次這樣承認(rèn)。

    熱度高漲不下，很快上了熱搜榜，越過#許世楚陸歲歲合作#，穩(wěn)穩(wěn)地往上爬。

    蔡栝氣的摔了杯子，爆粗口：“這丫頭哪里來的狗屎運(yùn)！”

    -

    獨(dú)自吃了午餐。

    一整個下午，舒瑤的心情都極度愉悅。

    青念人很好，溫文爾雅，在祁青發(fā)消息后沒多久，他便主動加了舒瑤的聯(lián)系方式，問她有什么好點(diǎn)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