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不做人啦��！
＊
和卡修斯神宮之中的清冷不同，甫一靠近傲慢之神的宮殿，溫黎就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奢靡之感。
巍峨恢弘的殿前鋪著長長的天鵝絨毛毯，一直蜿蜒向望不見盡頭的遠方。
兩側(cè)三步便然著一盞高高的鶴形燈，栩栩如生的獨角獸在頂端冷漠地俯瞰著地面。
溫黎運氣很好，剛剛接近神宮便望見一串長長的隊伍。
貌美的女仆們低眉順目地兩步一人排成一排，彼此之間的距離恰到好處，像是被精心丈量過。
她們穿著整齊劃一的精致服裝。
——這些現(xiàn)實生活中貴婦才能夠享受得起的高定禮服，此刻卻再稀松平常不過地套在這樣多的女仆身上。
游戲公司賦予珀金的財力可見一斑。
溫黎抬手理了理發(fā)頂?shù)募儼装l(fā)帶，自然尾隨在最后加入了隊伍。
她的接近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隊伍末端的少女背影略略凝滯了一瞬，隨即便若無其事地隨著隊伍繼續(xù)向前行去。
珀金的宮中魔使女仆眾多，可比起冷清的卡修斯宮中，反倒安靜許多。
就像是刻意消弭了一切聲音，生怕觸怒了誰。
隊伍在一道雕花精細的門前停下來。
溫黎恍然大悟，她們這一隊人是來給珀金送餐的。
為首的女仆一言不發(fā)地將掌心托盤中的銀碟一個個分發(fā)給后面的女仆。
后者一一沉默地接過，看上去像是在演一出啞劇。
銀碟數(shù)量有限，最后一個落在了溫黎身前的女仆手中。
溫黎心頭抖了下。
如果銀碟和人數(shù)是一一對應(yīng)的，她貿(mào)然加入豈不是很容易穿幫？
然而，視野之中，纖細的背影也肉眼可見地顫了下。
為首的女仆只淡淡瞥了溫黎一眼，面上沒有顯出什么怪異的神色，似乎并不奇怪多一個人出現(xiàn)在這里。
她冷漠地吐出了這段時間來的第一句話：
“今天沒有你的活。想活命的話，你可以走了�！�
溫黎愣了下：“我……”這可不興走啊。
她剛想扯出點理由，小臂卻猛地被一只手死死抓緊。
“可不可以替我去？”
前面的女仆用力抓著溫黎的手臂，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我剛從赫爾墨斯大人身邊調(diào)來這里服侍珀金大人，我還沒有準備好……”
準備好？做女仆還需要準備嗎？
不會又有什么十八禁的東西混進來了吧？
溫黎滿頭問號。
可雖然現(xiàn)在乙女游戲越來越往成年人的愛情上偏移，但這樣的福利也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在非女主之外的女性角色上。
溫黎斟酌著措辭，試探著問：“……可是，珀金大人并不會對你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對嗎？”
“他的確不會做什么�！�
女仆慘白著一張臉，抓緊溫黎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浸滿冷汗，“可他會要了我的命！”
“珀金大人喜怒無常，而且極為挑剔，但凡有一點令他不順心，他便會毫不留情地取了我們的性命�！�
“聽說，他的神宮花園之中，白骨堆積如山……”
“夠了�！�
為首的領(lǐng)事始終事不關(guān)己地揣著手，聽見話題愈發(fā)隱秘，面色微變。
她嚴厲地打斷，壓低聲音道，“知道你在說什么嗎？背后妄議珀金大人，我現(xiàn)在就可以以這個罪名將你就地處決�！�
空氣中瞬間安靜下來。
溫黎感受著小臂上無從忽略的顫抖。
看來，這名NPC口中所說的，多半是真的。
領(lǐng)事盡管出言制止，卻也沒有反駁，反倒是默認的態(tài)度。
甚至……
溫黎開始懷疑，色谷欠之神身邊的女仆為什么會被莫名其妙調(diào)來珀金身邊。
該不會是珀金殺人如麻，神宮之中女仆供不應(yīng)求，這才不得不向赫爾墨斯（魔淵之中身邊女人最多的神明）借點人手吧？
傲慢之神在對待女主之外的人時，居然這么兇殘的嗎？
她突然開始釋然了。
被這種性格的可攻略男主喂一次BE，似乎不算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遭到領(lǐng)事嚴厲斥責(zé)，女仆的哭喊聲戛然而止。
她的指尖一點一點自溫黎手臂上抽離。
被冷汗浸濕的布料暴露在空氣中，刺激得溫黎一個哆嗦。
她做了個深呼吸，作出了決定：“我替你去。”
說完，溫黎在對方又驚又喜的目光中轉(zhuǎn)過臉，“可以嗎？”
溫黎不想死。
她很怕痛，是個手上被劃了道口子都能跟閨蜜吐槽半天的“膽小鬼”。
但現(xiàn)在，她沒有別的選擇。
她必須要在下次搖骰子前見到珀金。
領(lǐng)事上下掃了她一眼。
少女身段玲瓏，凹凸有致，長腿在蓬松的裙擺之中更顯得纖細，一頭淡金色的長發(fā)盤在腦后，配上那略有些浮夸的發(fā)帶，顯得顱頂飽滿圓潤，
她的面容更是精致得過分，哪怕和身邊人穿著一般無二的衣裙，卻依舊瞬間便從中脫穎而出。
尤其是那一雙鳶尾色的眼眸，像是蘊著水光般熠熠生輝，令人移不開視線。
領(lǐng)事回想起溫黎剛才那句話。
——“珀金大人不會對你做什么過分的事情，對嗎？”
她的眼神淡了下去，唇角若隱若現(xiàn)勾起一抹譏諷笑意。
看來，又是一個自命不凡的女仆，妄想得到墮神的垂憐。
這樣愚蠢的女人，她并不是第一次見。
領(lǐng)事收回視線。
“隨便你�！�
她沒興趣和死人廢話，只撂下一句便轉(zhuǎn)身回到了隊首。
溫黎不是看不出領(lǐng)事眼中的輕蔑，但她什么也沒說，只接過身前女仆手中的銀碟。
在生死面前，被誤解根本不算什么。
更何況，她要做的事嚴格意義上說，和領(lǐng)事想象中的也差不了太多。
隨著厚重的大門開啟的聲音，強烈的光線自門縫之中爭先恐后地逸出，溫黎瞇了瞇眼。
隊伍再次動了起來。
“謝謝你……”身后傳來女仆的聲音。
溫黎心底嘆了口氣。
她也并不是真心想要幫忙，只不過各取所需罷了。
她只抿唇笑了下，便邁開步子，跟上了隊伍。
珀金的宮殿和卡修斯簡直處在兩個極端。
如果說卡修斯充滿了低調(diào)慵懶的生活理念，那么珀金一定是最為講究鋪張的那個。
溫黎幾乎數(shù)不清這偌大的殿宇之中到底燃著多少盞燈火，才能將這陷入永夜的魔宮照得亮如白晝。
大廳四角擺著與人齊高的花瓶，其中插滿了白玫瑰花束，一陣淡雅又高貴的清香充斥著整個空間。
地上是長的幾乎能夠湮沒腳踝的純白地毯，反射著水晶燈中璀璨的光線。
美好得簡直和晦暗腐朽的魔淵格格不入。
女仆們低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地先后上前，將手中捧著的小碟整齊地擺放在王座之前的小幾上。
就連領(lǐng)事也一改先前的囂張氣焰，妝容精致的面上掛著恰到好處的討好笑容。
溫黎也低著頭，直到快輪到她時，才第一次認認真真打量手中捧著的東西。
——她手中的銀碟里，并沒有擺盤精致的食物，只有一對純銀打造的刀叉。
溫黎傻眼了。
她是需要負責(zé)為珀金布菜嗎？還是只是像其他人那樣把銀碟放下就行？
沒有人教過她�。�
在場眾人并沒有給她留出多少糾結(jié)的時間，隊伍迅速地前進著。
女仆們邁著標準的步伐優(yōu)雅捧著銀碟，放置在桌上時，甚至連半點聲音也沒有發(fā)出。
很快就輪到了她。
溫黎長長吐出一口氣。
再怎么說，她也有一背包的N卡加身。
對她這種貧民來說，N卡也是卡，BE前她一定要全都用出去。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溫黎暗暗為自己打氣，面上鎮(zhèn)定地邁開步子。
在她越過其余女仆身邊，朝著更加靠近珀金的方向前進時，溫黎聽見一片此起彼伏的吸氣聲。
這是做錯了？
還沒等她想出辦法補救，她便感到身前像是接觸到一面看不見的屏障。
指尖受到強烈的阻力，甚至隱隱有灼燒的刺痛向全身蔓延。
溫黎強忍住痛意停下腳步，強作鎮(zhèn)定地抬起頭。
冷靜，慌了就輸了。
純白的神座和其中翹著腿倚靠的神明，瞬間霸占了她的全部視線。
盛放的白玫瑰綿延，將整個王座包裹在一片絢爛又純潔的花海之中。
然而那個倚靠在王座中的神明卻比滿室奢華亮眼的裝潢還要奪目。
他穿著一身純白西裝，胸口處別著一枚白玫瑰樣式的胸針，手中捧著一本硬皮書交疊兩條長腿，金發(fā)比太陽還要耀眼。
更耀眼的是他鼻梁上架著的金絲眼鏡，細長的金鏈自鏡腿處蜿蜒而下，一直順著他分明的輪廓和下頜滑入他微敞的襯衫領(lǐng)口，沒入隱約可見的鎖骨處。
鏡片之后，那雙湛碧細長的眼眸正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溫黎面上平靜地和他對視，心里卻早已翻了天。
這就是傲慢之神珀金！
她第一眼就被立繪吸引的男人！
果然很帥啊啊啊——
溫黎打量他的時候，珀金眼底浮現(xiàn)起輕蔑。
多久了。
多久沒有女仆敢用這種眼神明目張膽地直視他了？
掌心微微用力，珀金“啪”地一聲捏緊書脊，似笑非笑地看著這個大膽的女仆。
“新來的？”
他慢條斯理地將金絲眼鏡取下，收攏。
高挺的鼻眉和細長好看的碧眸徹底暴露在溫黎眼中。
努力從美顏暴擊的眩暈中掙脫出來，溫黎點頭：“是的�！�
她一瞬間的失神沒有逃過珀金的眼睛，他薄而凌厲的唇畔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如果你的腦子和膽子一樣大，想必命會長些。”
說罷，他便冷笑著靠回椅背，隨意一抬手。
安靜減少存在感的女仆們瞬間圍攏過來。
來者不善。
饒是溫黎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還是被珀金這說殺就殺的反應(yīng)驚到了。
她趕在女仆們押倒她之前低下頭，毫無愧疚地徹底接手了門外女仆的身份：
“珀金大人，我是自赫爾墨斯大人宮中新來的女仆�！�
圍攏過來的女仆一頓，似乎沒想到她不僅沒有嚇哭，還有膽子狡辯。
趁著這個機會，溫黎接著說，“不過，我自作主張到您身邊，并不是不懂規(guī)矩，只不過實在不想您遇上半點可能受傷的可能�！�
“哦？”珀金挑眉，不置可否。
“你在胡說什么？尊貴的珀金大人怎么可能會受傷？！”
領(lǐng)事?lián)渫ㄒ宦暪蛟跍乩枭砗�，殺了她的心都有�?br />
這胡說八道的女仆如果惹怒了珀金大人，就連她也有可能受到連累！
如果早知道溫黎這樣無禮，她絕對不可能容許她接替這項工作。
“珀金大人，請寬恕她的無禮，屬下這就將她處決，不再玷污您的視線。”
仿佛旁人并沒有在談?wù)撍纳�，大殿正中的少女面上毫無絲毫驚慌之色。
溫黎望著不遠處的白衣神明。
他的神色并沒有任何變化，俊美的臉上依舊噙著笑意，看不透在想什么。
但多半不是什么好事。
沒想到走到這一刻，溫黎竟然反而感受不到多少恐懼，頭腦瘋狂運轉(zhuǎn)。
她打開游戲背包，在剩下的道具中挑挑揀揀，視線最終定格。
[N:心愿賀卡
神明將無條件滿足你的一個小愿望。
Tips:觸發(fā)條件是一個與使用對象的浪漫擁抱。]
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溫黎心下一橫。
對不起了，老公，她要下手了。
不就是浪漫的擁抱嗎？
她有辦法！
第7章
SAVE
07
溫黎毫不猶豫地點擊背包中黃燦燦的香蕉皮圖標。
[N:討厭的香蕉皮
是誰這么沒有公德心？香蕉皮掉在地上，很容易摔倒的。
Tips:保護環(huán)境，人人有責(zé)。]
這是她能夠想到的，合情合理地和珀金產(chǎn)生近似“擁抱”的肢體接觸的唯一途徑。
幾乎是同時，珀金整齊的銀白褲腳邊，出現(xiàn)了一團朦朧的金黃色光芒。
珀金眼神倏然變冷。
他能夠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正不加掩飾地撕扯著他的腳踝。
那力道幾乎下一瞬便要將他自神座上扯下去。
什么東西，也敢用在他身上丟人現(xiàn)眼。
珀金喉間逸出一聲冷笑，慢條斯理地起身。
锃亮的皮鞋和地面碰撞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溫黎一直“關(guān)切”地注視著珀金的方向。
在他身前，香蕉圖標正瑩瑩發(fā)光。
然而，下一秒她便睜大了眼睛。
她清楚地看見，在珀金腳跟落地的那一刻，原本熠熠生輝的圖標驟然歸為一片黯淡。
技能……失效了？
【親愛的玩家，由于你使用的道具只有N級，所以如果可攻略男主有意抵抗技能效果，道具是有一定概率失效的哦~】
溫黎：？
【那什么級別的道具才能在他們面前蒙混過關(guān)？】
【如果可攻略男主并沒有刻意壓制技能效果，那么任何級別的道具都可以順利生效。】
【但想要逃脫他們有意識的查探，需要達到SSR級別才保險�！�
說白了，還是太非。
變故來得突然，但她的心愿賀卡不能不用。
溫黎心一橫，在眾人瞠目結(jié)舌的視線中，三兩步?jīng)_上高臺，張開雙臂，撲向王座旁插著兜負手而立的珀金。
現(xiàn)在珀金的精力應(yīng)當(dāng)都用在對付道具效果上，先前阻礙她靠近的屏障說不定已經(jīng)失效了呢？
賭一把。
不出她所料，先前禁錮身體的那一陣刺痛消失了。
溫黎毫無滯澀地欺近珀金，扎進一個蘊著薄荷清香的懷抱。
[肢體親密度+30]
不同于看上去那樣清瘦，珀金的身體頎長而富有韌勁。
哪怕是隔著一層西裝外套，溫黎也能夠依稀感受到他胸口腹間起伏的肌肉線條。
在珀金反應(yīng)過來之前，她便迅速地站直身，雙手不輕不重地扶在他臂間直視著他，面上毫無旖旎之色。
這一次，就連吸氣聲也沒了。
空曠的大殿寂靜如死。
幾乎所有人，都用看死人的目光望向神座旁的少女。
珀金大人從來不讓旁人近身。
之前有一名女仆不小心靠近他一米之內(nèi)，瞬息間便被絞碎成了一灘血泥。
今天這個女仆更過分，竟然不要命地抱了上去。
珀金大人會怎么處置她？
溫黎感受到背后無數(shù)道如芒刺背的視線，但她只注意著徐徐展開的心愿賀卡。
不管怎么樣，目的達到了。
但是……
心愿賀卡會像香蕉皮那樣失效嗎？
溫黎心里多少有些沒底，斟酌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在愿望欄中下筆。
【成為珀金的貼身女仆。】
她是來認真打工的，只是有事業(yè)心想快點升職罷了。
珀金總不至于抵觸到拼死掙脫技能效果吧？
她又沒有一口氣要求成為他的新娘。
在溫黎強作鎮(zhèn)定的視野中，珀金視線不咸不淡地落在他揣在西裝褲兜里的右臂——她膽大包天的雙手上。
然后，他忽地一笑，朝著她的方向傾了傾身。
珀金高大的身體掩住水晶燈璀璨的光芒，在她身上拓下一片淺淺的陰翳。
曖昧中，氤氳著致命的壓迫感。
溫黎驚了一跳，一時間顧不上享受男色，飛速地抬起眼望過去。
他們之間早已越過了安全距離。
珀金微卷的發(fā)尾順著重力向下垂落，發(fā)梢流淌的光暈在耳骨墜下的流蘇上迂回，落入他狹長湛碧的眼眸。
他俊美精致的臉上似乎帶著笑意。
但溫黎沒有錯過他眼底逐漸醞釀的冰冷殺意。
她不會真的這么非吧？心愿賀卡失效了？
可還沒等她來得及恐懼，那令她膽寒的殺意就迅速褪去。
溫黎雙手猛然落空。
珀金邁步與她錯身而過，將手臂輕描淡寫地自她掌心抽離。
熟悉的游戲界面再次飛速地滾動起來。
【“從今往后，她就跟在我身邊�！�
珀金重新在神座上坐下，兩條長腿漫不經(jīng)心地交疊。
在滿室皆驚得說不出話的目光之中，他的視線遙遙落在你身上。
你瞬間反應(yīng)過來，這個“她”指得正是你。
你不由得有些忐忑，面上卻強作鎮(zhèn)定地回視著他，不愿暴露出一絲半點的怯意。
通明的燈火在水晶吊頂上無數(shù)次折射，絢爛的光芒落在不遠處鮮花盛放的神座上，聲音仿佛從悠遠的云層之中傳來。
“和她們不一樣，”
說出這半句話時，神座中的男人一瞬不瞬地注視著你，指尖輕點下頜，唇畔勾起興味的弧度。
“——對你，我要的是，剛才那樣的距離�！�
在這跪滿了女仆魔使的殿宇之中，這句話，他只對你一個人說。】
整個空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跪在最近處的領(lǐng)事險些繃不住表情。
她服侍傲慢之神已有上百年。
或許在其他墮神宮中這不算什么，但這么長時間都沒有死在傲慢之神的利刃下，她無疑已經(jīng)是整個宮中最有資歷的女仆。
心懷不軌想爬上珀金床上的女仆，她見了不說一萬也有八千。
可無一例外，全都是死無全尸的下場。
可她剛才聽見了什么？
珀金大人竟然不僅沒有將那個別有用心的女人處死，還破格將她任命為貼身女仆？
自珀金大人成為墮神以來——不，哪怕還未成為墮神時，他身邊也從來沒有貼身女仆隨行！
這個女人……她憑什么？！
領(lǐng)事不由得抬起頭打量著神座上那道身影。
哪怕光暈瑩潤，身周環(huán)繞著花海，這種純粹潔白卻依舊無法中和他瞬間陰郁冰冷起來的氣息。
——這是珀金大人動怒殺人前慣有的模樣。
領(lǐng)事一個激靈，連忙重新低下頭。
珀金唇畔笑意緩緩變淡。
在他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這里。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在他的腦海之中，朦朧得仿佛不過幻夢一場。
他并沒有動，支著下巴微微偏頭，狹長的眼眸瞇了瞇。
在他視野之中，是依舊筆直站在原地的金發(fā)少女。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無論是處死她，還是任命她，似乎都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她仿佛早已預(yù)料到一切，又像是對自己的下場毫不關(guān)心，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他。
——就像他是她最珍視的、比她生命還重要的什么人一般。
真是惡心的眼神，要不要干脆把那雙眼睛挖下來？
珀金心下冷冷嗤笑一聲。
今晚接二連三的怪異，似乎都與她有關(guān)。
很美，的確。
但除了一張臉以外，她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他絕不可能為了膚淺的容貌，而莫名做出這樣怪異的決定。
他又不是赫爾墨斯那個家伙。
不過，話已出口，便是神諭。
推翻神諭有損神格——為了這樣愚蠢又不自量力的對手，顯然并不值得。
珀金指尖輕擊扶手，這不算大的聲響在空蕩的殿宇之中清晰可聞。
層層回音落在耳畔，仿佛惡魔敲響的喪鐘。
他唇畔勾起冷艷的笑意。
有點意思，但她還是賭錯了。
即使是貼身女仆，他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殺了她。
在溫黎眼中，自從說出那些話之后，珀金便低著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并不確定他是否在試圖抵抗心愿賀卡的效果，心里忐忑緊張得不行，只能將視線定在他指尖，試圖分散一些注意力。
珀金的手十分好看，指節(jié)骨感，膚色白皙，手背隨著他的動作甚至能夠望見隱隱約約的筋絡(luò)，幾乎滿足手控的一切幻想。
溫黎胡思亂想間，珀金動作一頓。
簡直像是高考查分一樣緊張……
溫黎緩慢地抬起眼。
絢爛的花海之中，白衣金發(fā)的神明閑適起身，看上去圣潔而高傲。
然而，他的眼眸卻蘊著毫不遮掩的譏誚和嘲弄。
“這些東西，全部撤掉，今晚我沒什么胃口�！�
珀金不甚在意地掃一眼琳瑯滿目的餐點，視線慢悠悠落在溫黎的身上。
“名字是？”
溫黎摸不清狀況，順著他乖巧回答：“……溫黎�！�
“好，溫黎�！�
珀金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唇角噙著一抹曖昧不明的弧度。
他伸展了一下四肢，懶懶道：“我累了�！�
“既然是貼身女仆……”
他抬起手扯了扯領(lǐng)口，清晰的鎖骨隨著他的動作毫無遮蔽地暴露在溫黎視線中。
“那就過來給我更衣�！�
溫黎：？
眾人：？？
還有這種好事？
溫黎目瞪口呆。
她萬萬沒有想到，驚心動魄的等待之后，迎接她的不僅僅是“計劃通”，還有這樣主動放送的“福利秀”。
她竟然有機會近距離欣賞老公美好的肉.體？
不是卡面，不是立繪，這可是看得見摸得著的真人��！
賺翻了！
溫黎毫不猶豫地上前，按捺住內(nèi)心的躍躍欲試，面上恭敬道：“好的，珀金大人。”
珀金注視著少女迫不及待的表情，鼻腔逸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氣聲。
既然她想要靠近他，那么，他給她這個機會。
只不過，接下來如果她做出任何異動——
他就立刻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