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除了澤維爾大人承認(rèn)的神后以外,
就連他最信任最強大的神眷都沒有資格靠近夜明砂。
黑霧扭了扭頭,看著定格在半空中裝死的小火團:“尤伊,你怎么不說話?平時不是最喜歡撒嬌嗎?快點幫我勸一勸澤維爾大人�!�
突然被點名,小火團的光都熄滅了一點。
它安靜了一會,
小心翼翼地打量溫黎。
少女穿著一身酒紅色的包臀長裙,金發(fā)雪膚,
唇瓣飽滿紅潤像是鮮艷的玫瑰花,
一雙鳶尾色的眼睛又大又亮。
像紅酒一樣。
小火團再次開始變紅。
不然它怎么感覺自己好像醉了?
它重新在空氣里歡快地飄起來,
劃出一顆愛心的形狀,開始裝傻:“澤維爾大人威武,
打敗赫爾墨斯!搶走他的美麗未婚妻!”
就算不是它的新娘,是澤維爾大人的神后也可以呀。
它想天天都能見到她。
溫黎感覺小火團若有似無地往她身邊飛,
微笑著著伸出掌心接住它。
澤維爾的神殿里沒有魔使和女仆,空曠偌大的空間里只有這兩團小東西。
看得出來,澤維爾和它們關(guān)系親近,也足夠信任它們。
如果能夠得到它們的喜歡,改造澤維爾的計劃會不會進行得順利點?
感受到她的善意,尤伊的顏色變得更紅了。
它在她身邊掩飾般又轉(zhuǎn)悠了一圈,才總算心滿意足地停在溫黎掌心。
少女的體溫毫無保留地傳遞過來,她身上帶著淡淡好聞的馨香,它感覺自己像是漂浮在云層里。
原來這就是被女性撫摸的感覺。
該死,為什么澤維爾大人身邊從來沒有這樣溫柔的女性呢?
好香,軟軟的,唔,快樂得要暈過去了。
溫黎驚訝地發(fā)現(xiàn)掌心的火苗越燒越旺,顏色也從一開始的橙紅逐漸過渡到深紅。
現(xiàn)在,甚至開始冒煙了。
發(fā)生什么事了?她不會把它玩壞了吧。
可她什么都沒做啊。
真沒出息。
黑霧眼不見為凈地撇過頭,正要再說什么,便聽見澤維爾冷冽的聲音。
“行了,尤伊,尤里,你們出去。”聲線里帶著些不易察覺的不悅。
澤維爾慢條斯理地將骷髏盒子拋起來,然后穩(wěn)穩(wěn)地接在掌心。
他就著這個散漫的姿勢伸出手臂,把尤伊從溫黎掌心上扯下來,往遠(yuǎn)處黯淡的走廊里隨手扔過去。
做完這些,澤維爾手臂搭在膝頭,朝著溫黎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黑霧冷哼一聲。
但它的聲音實在太軟萌,聲音根本聽不出多少攻擊性。
好可愛好想rua一把,她剛剛摸過火,還不知道霧摸起來什么感覺呢。
溫黎的視線灼灼地落在它身上,黑霧像是感覺到什么一般冷不丁抖了一下,恨恨地飄走了。
它叫尤里?看起來,它的戒備心比尤伊重了不少。
摸摸它看來只能等以后了。
溫黎有些遺憾地收回視線,提起裙擺一步一步踏上臺階,朝著暗黑陰森的神座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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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神座的階梯密密麻麻,一眼望過去根本數(shù)不清。
明明澤維爾的神術(shù)可以輕而易舉地幫助她省下這些體力,他卻自始至終懶洋洋地翹著腿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
溫黎不打算和叛逆期弟弟計較,正好她可以簡單地進行一些減肥活動。
人嘛,活著就是要拼心態(tài)。
好在,乙游女主是不會累的。
不知道走了多久,溫黎走上平穩(wěn)的圓臺上時,甚至連氣都沒喘一下。
不知什么時候,神座旁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新的座位。不過,看上去不比神座那樣奢華。
——主要是不管大小還是上面鑲嵌的骷髏數(shù)量,都和神座遠(yuǎn)遠(yuǎn)不能比。
身為“長輩”,她當(dāng)然要坐最好的位置。
經(jīng)過澤維爾為她準(zhǔn)備的座位時,溫黎腳步絲毫沒有停頓。
在澤維爾愈發(fā)冰冷下來的眼神中,她在他身邊站定。
“干什么,你該不會是想要我身下這座位吧�!睗删S爾狹長的黑眸微瞇,譏誚地嗤了下,“這是象征著嫉妒之神身份和無上神力的神座�!�
“你?”他唇角掀起冷意,“不夠格。”
說到這里,澤維爾撩起眼皮睨她一眼,神情暗藏陰冷殺意。
現(xiàn)在她站在他身邊。
她的影子落在他身上,像是要不自量力地包裹住他。
而他想要看她,竟然還得該死地仰視她。
澤維爾不悅地冷笑了一下:“趕緊給我滾回去坐好�!�
“只要坐好就可以嗎?”溫黎十分聽話地轉(zhuǎn)過身,在他身邊繞了半圈,屈膝在神座扶手上輕輕坐下。
她垂下眼無辜地盯著澤維爾,“這樣算嗎?”
這一堆骷髏頭硌得她屁股痛死了,其實她一秒鐘也不想多坐。
澤維爾渾身肌肉都繃緊了,薄唇緊緊抿著,冷冷地抬眸盯著她。
但也就是這一眼,他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溫黎這條裙子竟然是開叉的。
隨著她這樣屈膝坐在他身邊,一條又細(xì)又長的月退若隱若現(xiàn)地露出來。
雪白細(xì)膩的皮膚在酒紅色的裙擺掩映下,泛著一種玉一般瑩潤的光澤感。
而他的耳側(cè),正巧和她的胸口平行。
她卻像是沒有意識到,依舊若有似無地傾身湊到他耳邊,語氣很平靜地跟他說話:
“我不離您近一點,怎么能看得清夜明砂呢?”
澤維爾忍無可忍地按了按眉心,眸底泛著刺骨的冷意直視她。
他正要伸手把她從扶手上扯下來,便看見她眼底不加掩飾的調(diào)侃和戲謔。
哈,她又是故意的。
澤維爾簡直被她氣得想笑,一字一頓從牙關(guān)里擠出來:“原來你還記得,你是來看夜明砂的�!�
他還以為她逗弄尤伊已經(jīng)玩得樂不思蜀。
現(xiàn)在竟然還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
真是膽大包天。
等他嘗夠了那種新鮮的愉悅感,厭煩了她之后,他一定會仁慈地賜予她最殘忍痛苦的死法。
這么想著,澤維爾唇角挑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指尖挑開骷髏盒子:“看吧,真不知道這種東西有什么好看的�!�
溫黎一瞬不瞬地注視著盒子。
在蓋子被隨意掀開的那一瞬間,燦白的光芒瑩瑩從縫隙里爭先恐后地涌出來。
晶瑩的細(xì)沙像縮小版的鉆石一般,鬼斧神工的切割面折射著通明剔透的光澤,五彩斑斕的色彩在不同的角度變幻閃爍。
溫黎眼睛一點點亮起來。
這也太漂亮了,如果能鑲嵌在衣服上,她絕對是整個魔淵最靚的崽。
不過,更重要的是,夜明砂的體積比她想象中還要小。
就算她順走其中一顆,也無異于在汪洋里取走一滴水,根本不會被察覺。
溫黎定定地盯著那些夜明砂看了許久。
在她的腦海里,隨意散落在盒子中的夜明砂不斷地變幻著形狀,就像是她曾經(jīng)在網(wǎng)上看過的沙畫視頻,最后定格在少女嬌滴滴又矜貴的側(cè)臉上。
2星洋娃娃,她來了!
“真是神奇,明明看上去和普通的沙礫沒有什么區(qū)別,可為什么唯獨它們可以發(fā)光?”
溫黎把話題往夜明砂上帶了帶,順勢傾身靠近,假裝成認(rèn)真觀賞的模樣。
澤維爾垂著眼盯著她的動作,見她眼睛都比平時更亮了些,語調(diào)輕蔑地嘲諷:“這算什么?只有由神明親手煉化的夜明砂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夜明砂。”
他黑濃的睫羽掃下來,不屑一顧地掃一眼盒子里晶亮的東西,屈指隨意一彈,“這些,只不過是些上不了臺面的贗品�!�
“也只有魔淵那幫沒見過世面的老古董,才會把這種無聊的東西當(dāng)成寶貝�!�
沒關(guān)系不重要。
溫黎佯裝好奇地歪了歪頭,實際上不著痕跡地朝著夜明砂更靠近了些:“贗品?”
管它真的假的,她要的就是澤維爾的。
“真正的夜明砂形成時就能發(fā)光,但你面前的這些——”澤維爾撥了一下眉間有些遮擋視線的碎發(fā),姿態(tài)又拽又痞地單腿踩在桌面上,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都是以燃燒亡靈為代價點亮的�!�
“生靈死后,亡靈都會進入魔淵,之后才能尋求轉(zhuǎn)生的機會。在這里為了制作夜明砂而被燃燒的亡靈,永遠(yuǎn)都不會有機會重見天日�!�
他唇角微勾,“也就是,永遠(yuǎn)地消散在這個世界上,只留下你眼前這些漂亮卻無用的小東西�!�
溫黎愣了一下,竟然還有這種背景設(shè)定。
她臉上總算流露出了點與惡劣嬉弄無關(guān)的其他情緒。
澤維爾暢快地抬了抬眉梢:“啊,忘記告訴你了,剛才那兩團東西曾經(jīng)就是亡靈�!�
他滿懷著惡意地嗤笑。
“現(xiàn)在,你還喜歡這些夜明砂么?”
溫黎沒有說話,緩緩抬起眼睫,看向澤維爾。
黑發(fā)神明五官精致而銳利,就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渾身都蘊著刺骨的鋒芒。
他惡作劇般壓低聲音,慢悠悠地拖長了尾音,抬起手將夜明砂湊到溫黎眼前。
“每一顆夜明砂,都代表這世界上多了一條冤魂�!�
配上他刻意為之的陰森語氣,還有周遭骷髏頭空洞的眼窩,溫黎突然感覺周遭陰風(fēng)陣陣,有種毛骨悚然的氣息。
很難想象澤維爾的心理年齡。
【溫馨提示:親愛的玩家,距離您需要去傲慢之神珀金的房中為他更衣,還有五分鐘哦~】
溫黎面色如常地保持著微笑,心里卻突然一涼。
糟糕,都是剛才尤里和尤伊耽誤了太多時間。
時間稍微有點來不及了。
可眼下澤維爾正玩心大起想要嚇唬她,主動把盒子拿到了她面前。
是個好機會。
但與此同時,這一盒滿滿的夜明砂也無疑被擺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溫黎心里腹誹。
她現(xiàn)在根本沒有悄悄順走其中一顆的機會,也沒有時間漫無目的地等下去。
合理地退場需要時間,和洋娃娃交接后自然地上場也需要時間。
掐頭去尾,她能夠留在澤維爾身邊的時間不足一分鐘。
溫黎盯著背包欄里的傳送陣圖標(biāo)。
她只能賭一把,如果觸怒了澤維爾,她就立刻使用傳送陣離開。
赫爾墨斯如果聽見這種小插曲,應(yīng)該不會責(zé)怪她吧?
這么想著,溫黎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先前那些怔忪和訝然盡數(shù)褪去,此刻她看起來對這一盒夜明砂格外感興趣。
“竟然有這樣的故事,真是有趣�!睖乩韫饷髡蟮厣斐鍪�,側(cè)過臉看向澤維爾,“那澤維爾大人,我可以摸一下這些夜明砂嗎?”
就一下,摸一下少一顆的那種。
白玫瑰交織纏繞的神座上,金發(fā)碧眸的神明若有所思地緩緩張開雙眼。
他穿著剪裁熨帖的純白色西裝三件套,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金絲眼鏡,設(shè)計繁復(fù)的鏈條在空氣中搖曳著,末端沒入他肩窩。
珀金湛碧的瞳眸微轉(zhuǎn),眸光意味不明地落在緊閉的門扉上。
那扇門本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推開了。
緊接著,那個格外喜歡當(dāng)著他的面說些肉麻表白的少女就會一蹦一跳地走進來,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
然而今天,什么都沒有。
珀金淡金色的睫羽垂下來。
他姿態(tài)優(yōu)雅地端起身側(cè)桌面上的骨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
但那茶水已經(jīng)太久沒有被人更換過,溫度徹底冷卻。
薄唇剛沾染上茶水,珀金便神情陰郁地停下動作,興致缺缺地“砰”一聲將茶杯重新按回桌面上。
這都是貼身女仆應(yīng)該替他辦好的事。
她不僅不做,還竟然遲到了。
珀金重新倚回神座上,隨手抽了一本書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心底卻涌上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煩亂。
口口聲聲都是傾慕他、依戀他。
可每日清晨來向他問安這樣簡單的小事,她竟然連堅持幾天都做不到。
該怎么懲罰她好呢。
還是直接認(rèn)定她欺瞞神明,借著這次機會正好將她永遠(yuǎn)地甩掉。
珀金有些煩躁地按了按眉心,干脆將那本書重新甩了回去。
這一次動靜大了些,幾乎是書本落在桌面上的同時,大門便被立即推開了。
兩排女仆低眉順眼地飛快步入房中,整齊劃一地行了一禮。
她們似乎已經(jīng)十分習(xí)慣珀金時常莫名涌上來的脾氣,隊伍格外熟練地分散。
有人上前替他整理桌面,有人安靜替他更換茶水,有人任勞任怨地施展法術(shù)清理衛(wèi)生。
但自始至終,整個神殿中,就連呼吸的聲音都幾不可聞。
珀金指尖輕輕抵著額角,漫不經(jīng)心地打量著身前像蜜蜂一般勤勞忙碌的身影。
他的視線在女仆身上只是一掃而過。
珀金從來不會花心思去記住她們的長相或者名字。
反正,或許第二天她們就會成為他花園里的肥料。
還是沒有那個最熟悉的。
珀金眼神染上些森冷的寒意,但直到女仆們大氣不敢出地退出房門,他也沒有問出心里那句話。
他不可能主動去問溫黎去了哪。
那樣聽上去,簡直像極了他在關(guān)心她。
這種誤解實在太可笑了,他會覺得整個神格都受到了不可磨滅的玷污。
珀金重新端起茶杯,短短一眨眼的功夫,那些冷透了的伯爵紅茶便已經(jīng)重新染上了溫度。
清香氣息和白玫瑰高雅的香味交纏在一起,他神色舒緩了些。
不如就看看她究竟在做什么。
身為傲慢之神神宮的主人,這里的每一寸角落時時刻刻發(fā)生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只不過,珀金平時嫌棄這些聲響太過聒噪吵鬧,嫌棄地屏蔽了那些干擾他的噪聲。
珀金已經(jīng)不記得上一次解開禁制是什么時候的事。
一瞬間,無數(shù)的聲響和畫面涌入他的腦海。
明亮的走廊,一塵不染的落地窗,飛揚的紗簾,蔥翠明媚的花園,還有三三兩兩走在一起的女仆……
她們不再是在他面前那樣謹(jǐn)小慎微的模樣,神情鮮活得像是換了個人。
珀金碧眸微瞇,眸底的溫度漸漸冷卻,掠過一抹令人心驚肉跳的冷芒。
畫面的另一頭,女仆們絲毫沒有察覺到神明的審視,依舊在熱火朝天地聊著八卦。
“溫黎小姐實在太過好命,這哪里是貼身女仆,分明就是神宮里的第二個主人——不僅整日享用珀金大人的藏品,現(xiàn)在竟然還將所有的工作都丟給我們?nèi)ネ瓿�。�?br />
“好命?那也是造化。在她之前,神殿里什么時候出過這樣‘好命’的先例?不知道什么時候,她或許就要真正成為我們神宮的女主人了�!�
“怎么可能!珀金大人怎么可能將她封為神后?他的性子,你們還不了解嗎?或許她的日子暫時好過了些,但總有一天,在她被珀金大人厭棄的時候,一樣是會被送來這里喂花的�!�
“真是期待那一天呢,我早就看不慣她那副得意洋洋享受的樣子了。”
“就是,明明都是女仆,她憑什么比我們更高貴?”
“……”
另一人正要再說什么,耳邊便陡然如驚雷一般降下一道冰冷的男聲。
“那你倒是說說看,她哪里不比你更高貴?”
這一道聲音并不大,但卻像是無處不在般。
聲線攪動氣流,在高聳的羅馬柱上碰撞,響徹整座神殿。
與此同時,嘹亮的懺魂曲響徹云霄。
這意味著魔淵神宮中的墮神動用了神明的力量,降臨世間。
這是幾千年來,傲慢之神的神殿之中第一次響起懺魂曲。
“是,是神降——”
“怎么會這樣,珀金大人怎么會……”
“珀金大人,珀金大人饒命!”
幾名躲在花園角落里閑聊的女仆面色慘白,毫不猶豫地躬身“撲通”一聲跪拜在地上,眼角因恐懼而滲出生理性的淚水。
珀金大人分明從來不愛理會神殿和世間里的種種,怎么今天竟然一改常態(tài),主動解開了禁制?!
那她們剛才的那些話……
“我們不該在背后妄議您……”
空氣中傳來一道不咸不淡的冷笑,下一瞬,燦金色的光芒幾乎化作實質(zhì)性的風(fēng)卷,在虛空之中匯聚,凝集成高挑修長的青年身形。
跪拜的女仆們意識到什么,身體顫抖得更厲害,頭顱愈發(fā)向下低,簡直要將自己埋入泥土里。
哪怕她們平日能夠靠近珀金大人服侍他,可那是因為珀金大人根本沒有以神降的身份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
可現(xiàn)在,她們身體劇烈顫抖著,卻一個比一個更加用力地低下頭,恨不得陷入塵泥里。
墮神可以聆聽信徒的心聲和禱告,無論是神宮中的還是魔淵的,亦或是人界的。
這道金色的虛影,便是神明降臨的真身,其中蘊含著至高的法則和神力,任何人都不可直視。
只需要一眼,便會立刻爆成一團血肉。
想到這一層,幾人抖得更厲害了,像是快要被狂風(fēng)吹折的枯樹。
“為什么要害怕呢。”
珀金的身影慢條斯理地俯下.身。
他似笑非笑地伸出指尖,掠過女侍因顫抖而搖曳的發(fā)絲,“說得不錯,我只是很感興趣,接下來,你們會說些什么?”
千年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神降,是為了在幾步之遙的花園中聽她們?nèi)绾巫h論溫黎?
盡管珀金語調(diào)慵懶平和,但沒有一個人相信他的話。
珀金好整以暇地等待了一會,見幾人只知道一味地發(fā)抖,頓覺無趣。
他唇角的笑意倏地淡下來,意興闌珊地重新直起身。
“不想說?”
珀金抬了下單邊眉梢,“這么吝嗇的話——”
“那就永遠(yuǎn)沉默吧�!�
空氣中金色的虛影輕描淡寫地抬起手臂凌空一擺。
伴隨著“噗嗤”幾聲,跪拜在地面上的幾名女侍頓時炸成一團團血霧。
血雨簌簌而下,滴滴答答地墜落在碧綠的葉片和草面上,將翠綠染成血腥的深綠色。
而那道影子甚至沒有低頭看上一眼,便四散化作無數(shù)金色的光點,散入虛空。
神座上的神明緩慢地睜開眼睛。
“咔嚓”一聲,被他平穩(wěn)端在掌心的茶杯轟然崩碎。
碎裂的瓷片和四濺的茶水被一股可怖的力量擠壓,半點也沒有弄臟他身上質(zhì)感極佳的白色西裝。
珀金不帶什么情緒地盯著自己收攏的五指,冰涼地嗤笑一下,重新降下禁制。
真有趣。
不聽不知道,竟然所有的人都認(rèn)為他一定會殺了溫黎。
這樣一來,他反而暫時有些不想殺她了。
既然她的到來本身就是一場意外,如果接下來的一切都按照別人的設(shè)想按部就班地發(fā)展,那還有什么意思。
珀金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從神座上走下來。
門前侍立的女仆也聽見了剛才的懺魂曲,聽見他靠近的聲音,連忙主動替他拉開門:“珀金大人,您回來了,有什么吩咐嗎?”
“溫黎在哪?”珀金撥了撥金絲眼鏡上垂下的金鏈,唇角挑起,笑意卻不達眼底。
“前面帶路�!�
他決定了。
現(xiàn)在,他不僅不殺她,還要好好地“寵”著她。
既然要“寵”,自然要主動走到她的房間,去看一看。
看一看,她到底在做什么。
第32章
SAVE
32
溫黎壓根不知道珀金心血來潮想出來的“新游戲”。
她現(xiàn)在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緊張感之中,
簡直像是屁股后面有鬼在追。
五分鐘。
她必須要在五分鐘之內(nèi),找到合理的理由離開澤維爾的神宮,回到珀金身邊。
——在此之前,
她最好提前順帶料理好她嬌氣的洋娃娃。
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嗎?
眼前畫面陡然一花,耳畔傳來一聲不耐煩的輕嘖。
溫黎瞬間回過神,
眨了眨眼看向澤維爾。
黑發(fā)黑袍的青年單腿張揚地踩在矮幾邊緣,動作慢條斯理地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點,便將骷髏盒子“啪嗒”一聲闔攏。
而那些讓溫黎星星眼的夜明砂,
也同時被他一把攏在掌心。
澤維爾似笑非笑地挑了下眉,狹長的黑眸微微瞇起,
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睫盯著溫黎看。
“想摸?”
“不可以么?”
溫黎勉強維持著臉上平靜的笑意,內(nèi)心抓狂地看著游戲面板上一點點流逝的倒計時。
[倒計時00:04:29……]
少年,
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至理名言。
浪費時間就是慢性自殺!
不自覺的,
溫黎眼神染上些許真實的情緒,
那雙鳶尾色的眼眸也就被襯得更明亮了些。
這雙眼睛原本便十分迷人漂亮,此刻一瞬不瞬地凝視著他。
澤維爾突然感覺心頭好像被什么蟄了一下。
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看見她流露出這么真實的情緒。
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口,澤維爾下意識收緊了五指。
冷白的指尖扣在冰冷的骷髏裝飾上,襯出一種殘忍冷酷的美感。
她對夜明砂就這么感興趣?
看上去,
比對他的興致還要高上不少。
澤維爾的眼神陡然沉冷下來。
“想摸可以�!�
他壓下心口莫名其妙生出的戾氣,脊背懶洋洋地向后一靠,
將銀質(zhì)骷髏盒子在空中輕輕拋起來,
再穩(wěn)穩(wěn)接入掌中。
——“那就討好我。”他慢悠悠地說,
“直到我滿意為止�!�
澤維爾唇角弧度戲謔。
“或許心情一好,我就懶得介意你肖想夜明砂的罪過。”
他饒有興致地撩起眼皮看著溫黎,
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惡劣。
“甚至,賞賜給你一枚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
討好他?
溫黎當(dāng)機立斷地站起身想走。
這種“討好”,
放在平時是情趣,她也不介意陪他玩一玩。
但是放在現(xiàn)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簡直是催命符。
留在澤維爾身邊的時間最多只有一分鐘。
別說是一分鐘,就算是一個小時,她都沒把握讓有心刁難她的澤維爾滿意。
——現(xiàn)在她的道具背包比錢包還干凈,根本沒有什么可以依仗的技能。
溫黎甚至已經(jīng)開始思考暫時放棄這枚夜明砂。
畢竟,還是保命比較重要。
洋娃娃就算不能用了,以后她也有機會再想別的辦法瞞天過海。
溫黎向來不是賭狗性格,雖然有點肉疼,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然而就在溫黎想要轉(zhuǎn)身離開的瞬間,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卻搶先一步攬住她的月要。
溫黎有些意外,條件反射地停住腳步,隨即便感覺那只手倏地用力,將她向后一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