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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珀金靜默片刻，并沒有說什么。

    像是借此而竭力克制著什么，他只是冷笑一聲：“笨手笨腳，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抱歉啦�！鄙倥�吐了吐舌尖，顯然沒有把他這句毫無威懾力的譏諷當(dāng)真。

    雖然她的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但在他懷中卻像是拋卻了一切恐懼，安心而依賴地看著他。

    半晌，她有點困惑地問，“沒有了水晶……您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珀金垂眸掃了她一眼，不自覺回想起那道幾乎將他震聾的呼喚。

    不只是他，恐怕無論是魔淵還是神國之中，都從未有任何一個神明聽到過如此震耳欲聾的祈禱。

    他想聽不見都難。

    但少女卻像是只不過隨口一問，沒等珀金給出答案，便自顧自轉(zhuǎn)移了話題。

    “珀金大人，您能不能送給我一樣?xùn)|西，留給我防身？”

    系統(tǒng)驚愕地上線：【你明明已經(jīng)復(fù)制了他的神術(shù)[絕對臣服]，竟然還要接著薅羊毛？】

    溫黎神情不變：【他又不知道這些，遇到這樣危險的事情，給他的貼身女仆一點照顧不是應(yīng)該的嗎？】

    而且，她已經(jīng)想到了拿到升級傳送陣材料的辦法了。

    溫黎伸手拽住珀金的袖擺，在空中輕輕晃了晃，像是在撒嬌。

    她煞有介事地說，“您看，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想要我的命，但是這一次對方?jīng)]有成功，以后肯定還是會再出現(xiàn)的�！�

    頓了頓，她耳根爬上一抹薄紅，聲音小了一點，“您……我又不能一直跟在您身邊得到您的庇護，萬一出了什么事，您不一定每次都能趕到我身邊�！�

    珀金仿佛是聽到了什么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冷不丁嗤笑出聲：“我說過要庇護你嗎？”

    說到這里，他稍俯身，低頭看她，“還有，你想多了。”

    他不甚在意地笑了下，“只要我想，這片神土中發(fā)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瞞過我的眼睛�！�

    “不是的�！�

    少女飛快地?fù)u頭，薄紅自耳根蔓延到臉頰上。

    “我是說……晚上，休息的時候……”

    她似乎在斟酌措辭，語氣有點委婉，但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聞言，珀金臉上的神情凝滯了片刻。

    “我很忙�！�

    他極快地挪開視線，金色碎發(fā)掩蓋下冷白色的耳根依稀泛起一點淡色的薄紅。

    “那種事情，我沒興趣知道�！�

    “是啊！”像是一直在等他這句話，少女更加用力地抓緊了他的衣擺，再一次加快了頻率地輕晃。

    “您就答應(yīng)我吧�！彼���(xì)聲細(xì)氣地說，“這么愛慕您的我，要是不小心死掉了，可就沒有第二個了哦�！�

    “死掉”兩個字傳入耳中，珀金不悅地皺眉，冷聲道：“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少女沒有說話。

    她的神情稍微有點僵硬，像是驚愕，視線有點訝然地落在他身上。

    珀金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反應(yīng)有些過激。

    他不自然地撇過臉，“我是說，我不稀罕。”

    少女沒有反駁他的話，那雙明亮柔和的鳶尾色眼眸卻自始至終盯著他，討好般眨了眨。

    那道視線太過專注，像是這世間最柔和的月色般落在他臉側(cè)。

    珀金感覺那一側(cè)的耳根像是被灼傷。

    他一把伸手蓋住那雙令他不適的眼睛：“……下不為例。”

    “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一定會答應(yīng)的。”少女驚喜地抬眸。

    她纖長的睫羽掃過珀金的掌心，像羽毛一般輕輕掠過，帶來一陣令他心悸的癢意。

    珀金指尖蜷了蜷，正要抽回手，手腕便被兩只手牢牢抓住了。

    “您對我最好了�！苯鸢l(fā)少女仰著臉，雙手親昵地攏著他的手腕，語氣雀躍地感慨。

    她的膚色白皙，哪怕是與他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布料相比都不顯遜色，反而更顯得瓷白嬌嫩。

    像是這世間最珍貴的寶物，卻無端讓人想要狠狠碾碎，看它留下只屬于他的印跡。

    珀金淡金色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皺著眉轉(zhuǎn)開視線不再去看令他心底泛起莫名沖動的罪魁禍?zhǔn)�，冷淡地問：“你想要什么？�?br />
    “唔……”

    金發(fā)少女睜大眼睛，認(rèn)認(rèn)真真地思考了一陣，視線落在他胸前的領(lǐng)帶夾上。

    “那個……您可不可以送給我？”

    神國中屬于愛神的神宮中，猛然傳來一陣震天動地的轟鳴聲。

    幾名正捧著托盤經(jīng)過的天使身體一陣，視線落向聲源處，互相對視一眼，無奈又習(xí)以為常地離開。

    “原來是愛神啊，這是這段時間來的第幾次了”

    “應(yīng)該是神座又被她損壞了，如果沒記錯的話……好像是第三次？”

    “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了，心情似乎格外煩躁�！�

    “聽說人類女性有更年期，難道神明也會有？”

    “……”

    不遠(yuǎn)處的神宮正殿內(nèi)，一道身影站在坍塌的神座旁。

    她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神袍，淺粉色的長發(fā)如水般曳地，面容精致姣好，幾乎令人過目難忘。

    然而她周身的氣息卻格外陰郁，無端折損了幾分美貌。

    無數(shù)名天使涌入正殿，一批忙碌地清理著狼藉，另一批施展神術(shù)試圖將碎裂的神座復(fù)原。

    一時間，殿中充滿了此起彼伏的明亮光暈。

    光線落在粉色長發(fā)的神明側(cè)臉，勾勒出她完美得挑不出錯處的臉型和五官。

    圣光沐澤，光芒在她身上的神袍上流淌，看上去格外圣潔。

    妮可面無表情地盯著被她盛怒之下不小心轟成了渣的神座，雙手垂落在身側(cè)，五指緊握，指甲幾乎刺傷她的掌心。

    失敗。

    竟然又失敗了？！

    這一次，她在派出去的天使們身上留下了印跡。

    因此，在第一次死亡降臨時她便已經(jīng)有了感應(yīng)。

    這是格外反常的事情。

    ——區(qū)區(qū)一個人類少女，就算空有些不入流的神術(shù)，又怎么可能威脅得到神國的精銳？

    那時妮可還心存著零星的希望，期待著是他們自己遇到了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一切只不過是個意外。

    但是，很快她的幻想便徹底破滅了。

    一個，兩個，三個……

    短短不到五分鐘的時間里，她派去魔淵的天使們便死得只剩下了一個。

    這……這究竟怎么回事？！

    妮可漾著迷人色澤的酒紅色眸底掠過一絲被挑釁的不悅。

    這一定和那個人類少女有關(guān)。

    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竟然不僅迷惑了珀金，還能夠接二連三地解決實力強勁的天使。

    上一次或許是意外，但是經(jīng)過這一次，妮可不認(rèn)為那個人類少女什么都沒有做。

    她面色陰沉地等待著最后一個死亡的降臨。

    但過了很久，僅剩的那名天使和她之間的聯(lián)結(jié)卻依舊沒有斷裂。

    竟然活下來了一個。

    妮可狐疑地皺眉，身側(cè)卻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妮可大人，您的神座已經(jīng)被復(fù)原�！�

    妮可興致缺缺地掃了一眼重新立于高臺上的神座，便不怎么在意地收回了視線。

    她隨意擺了擺手：“嗯，你們出去吧�！�

    天使們迅速地退出了正殿，兩條隊伍涇渭分明地從兩側(cè)涌出。

    然而正中間卻出現(xiàn)了一道略顯狼狽的身影。

    “妮可大人�！�

    他此刻還是一幅魔使的打扮，身上看不出多少明顯的傷痕，但是臉色卻極其蒼白，像是剛經(jīng)歷過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你？”妮可瞬間認(rèn)出來，冷聲追問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她死了嗎？”

    “抱歉……”天使匍匐著艱難道，“我們——”

    然而，他還沒有將后半句話說完，臉上便猛然浮現(xiàn)起一抹猙獰復(fù)雜的神情。

    驚愕，絕望，痛苦。

    像是凝集了這世間所有恐怖負(fù)面的情緒，充斥著死亡和殘忍的意味。

    那是一個令人難以描述的神情。

    只看了一眼，妮可便感覺頭皮發(fā)麻。

    搞什么鬼？

    竟敢用這種表情面對她。

    她質(zhì)問：“繼續(xù)，怎么不說了？”

    回應(yīng)她的，是一串痛苦的“嗬嗬”聲。

    匍匐著的身影難耐地徹底倒在地上，像是忍受著什么不可想象的折磨，癲狂地來回翻滾。

    他的身體極速膨脹，仿佛有什么即將撕碎他的身體，從里面破土而出。

    妮可瞳孔猛縮。

    她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本能般釋放神術(shù)護在自己身前。

    隨即——

    轟——

    愛神的神宮中再次發(fā)出一道沉重的轟鳴聲。

    這道聲音比之前那道更加驚天動地，仿佛就連神宮都要被掀翻。

    方圓千里之內(nèi)的神土都在顫抖，無數(shù)道視線投向動靜發(fā)出的方向。

    “出什么事了？”

    “愛神最近到底怎么了？”

    “比起這個……這氣息，像是屬于那位大人的——”

    愛神的神宮中塵土飛揚，風(fēng)沙四濺，好不容易修復(fù)好的神座再一次化為齏粉。

    神宮穹頂甚至被這一道蘊滿了慍怒的神力擊穿，光線傾落而下，將空氣中亂竄的砂石照得無處遁形。

    妮可艱難地從神座之后走出來。

    她察覺到這道攻擊正是對準(zhǔn)了她的方向時，便迅速退到了神座之后。

    妮可向來柔順光澤的長發(fā)上沾了點灰塵，質(zhì)感昂貴剪裁合體的神袍也有些許破損，看上去竟出奇的狼狽。

    妮可掃一眼神座的廢墟。

    在那里，在四散的塵煙之中，就連指節(jié)大小的殘垣都拼湊不起來。

    如果她剛才的反應(yīng)慢上一點，現(xiàn)在恐怕——

    妮可驚魂未定地瞥向剛才天使所在的位置。

    他就連尸體都沒有留下，在一瞬間便被強大的神力碾碎成了齏粉。

    與此同時，一道蘊著冷意的清冽聲線響起。

    “我說過，不需要的話，我會毫不留情地拆了你的神座�！�

    “珀金？！”妮可驚訝地睜大雙眼。

    “妮可，別做多余的事�！�

    回應(yīng)她的是一道流露著嘲弄和殺意的冷笑。

    “否則，下一個被我碾碎的，就是你�！�

    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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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

    那道聲音清冷中蘊著不加掩飾的不悅和輕蔑，

    妮可不可置信地凝視著半空中那道徐徐凝集起來的虛影。

    珀金？

    他竟然這樣毫不留情地給她來了個下馬威。

    就因為那個人類少女？！

    妮可勉強笑了一下，理了理沾染了灰塵的凌亂長發(fā)：“你可能是誤會了什么，珀金，

    我其實……”

    她還沒有來得及辯駁，便被珀金打斷。

    “她不是人類。”他淡淡地撂下一句話。

    珀金沒有明說，

    但那個“她”字說出口，妮可瞬息間便明白他在指代誰。

    “什么？！”妮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珀金�！�

    珀金是失心瘋了嗎？

    她的判斷絕對不會出錯，那個貼身女仆一定就是預(yù)言中提到過的人類。

    “那是神國的預(yù)言確認(rèn)的，

    珀金，難道你現(xiàn)在是在質(zhì)疑預(yù)言嗎？”

    妮可的聲線有點顫抖，

    純粹是氣的。

    她還從來沒有受過這么大的委屈。

    不僅在一個弱小的人類手中接二連三、節(jié)節(jié)敗退，甚至現(xiàn)在她說的明明是真相卻根本沒有人相信。

    妮可胸口一股氣沒上來，

    險些憋出內(nèi)傷。

    預(yù)言是一定不會出錯的。

    神國的預(yù)言對于神明而言意義非凡，

    不僅僅在神國，

    哪怕是魔淵中的神明，對神國的預(yù)言都生來有著敬畏之心。

    可珀金現(xiàn)在竟然這么輕描淡寫地否認(rèn)了預(yù)言中提到的可能性。

    妮可感覺一口郁結(jié)之氣直接涌上來。

    她勉強克制住聲線的顫抖，不可思議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珀金沒有立刻回應(yīng)。

    他眼神不屑地掠過她的神宮，半晌，

    才從鼻腔里哼出一道意味不明的氣聲。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辩杲鹛羝鹈祭湫α艘宦�，“今天的事，

    是我最后善意的提醒�！�

    “如果再被我發(fā)現(xiàn)你的屬下踏足我的神土，

    那么下一次，

    我向你保證，你將付出無法承受的代價�！�

    說完這句話，

    他的氣息便漸漸消失，虛影倏地散去。

    妮可站在一片狼藉的廢墟前。

    良久，

    她才脫力一般靠著還未完全被炸裂的羅馬柱，緩緩蹲下身。

    妮可覺得不敢置信。

    珀金難道確認(rèn)了那個人類少女的身份嗎？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他怎么會如此斬釘截鐵地認(rèn)定她不是人類。

    難不成那個人類還有什么別的手段迷惑住他？

    又或者……

    妮可心里慢慢地浮現(xiàn)起一個可能性極低的、她不愿面對的想法。

    ——經(jīng)過她上一次的提醒，珀金已經(jīng)默認(rèn)了他的貼身女仆其實是個人類。

    但盡管他明知道這一切真相，他卻不僅不戳穿她殺死她，還順從她保護她。

    是他親手屠戮了她派去魔淵的天使，留下唯一一條自以為逃出生天的性命到她面前，只為了警告她。

    不——

    這不可能！

    妮可正怔愣著，門外冷不丁涌入幾名神仆。

    “妮可大人，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們一早便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但是礙于感受到了傲慢之神的氣息，所以一時間沒有靠近。

    直到那道陰冷的氣息消失，他們才壯著膽子過來查看情況。

    這些動靜像是驚醒了什么，妮可騰地一下站起身。

    她沒有理會身后傾頽坍塌的神宮，十分生硬地拋出一個問題。

    “今天的魔淵，有沒有傳來有關(guān)神降的消息？”

    幾名神仆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會被問到這樣地問題。

    神國和魔淵涇渭分明，通常并不會干預(yù)對方的事務(wù)。

    但強大神明的消息卻總是會在兩邊暢通無阻地流傳。

    “妮可大人，的確有。”

    一名神仆仔細(xì)回憶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語氣有點不自然地說，“今天，傲慢之神的神宮傳來了鐘聲……”

    喀——

    他話還沒有說完，愛神身后的羅馬柱便轟然坍塌。

    原本就被珀金用神力捅了個大窟窿的神宮，現(xiàn)在傷上加傷，看上去極其凄慘。

    塵煙彌漫，將神宮穹頂巨大窟窿中傾落而下的光線遮蔽了大半。

    面容姣好的神明臉色沉郁地抬起頭，她沉默了片刻，冷冰冰地吐出三個字：“都出去�！�

    迎著這樣的眼神，幾名神仆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個傳言。

    ——這些天來這里總是接二連三被轟出窟窿。

    聽說愛神可能是到了更年期，情緒會變得比平時更暴躁，性情會變得更加喜怒無常。

    雖然他們并不知道更年期到底是什么。

    幾名神仆渾身一凜，也不敢多問，連忙飛快地退了出去。

    妮可眸光冷郁地盯著他們的背影。

    直到他們徹底消失在她的視線里，她若無其事的神情才終于緩緩變了。

    神座上盛放的薔薇花早已在珀金一擊之下化作了塵泥，妮可咬牙切齒地一掌擊碎天花板上搖搖欲墜的水晶吊燈。

    轟——

    水晶吊燈轟然砸落在地，精美的吊墜和流蘇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妮可了解珀金。

    畢竟是她曾經(jīng)激起她好奇和征服欲的神明，她不會不熟悉他的性格。

    ——他根本不像神國中大部分的神明那樣慈悲而悲憫。

    他自私，冷漠，殘忍嗜血，睚眥必報。

    認(rèn)真說起來，珀金一點也不像是神國之中受萬千天使敬仰的神明。

    ——他簡直像是一個天生的邪神。

    這樣骨子里自我冷酷的神明，怎么可能會回應(yīng)信徒的祈禱。

    妮可的印象里，上千年的時光里，她從未聽說過珀金任何一次神降。

    這一次，他卻破天荒地這樣做了。

    說不是為了那個人類少女，她根本不會相信。

    那個人類少女竟然已經(jīng)在珀金心里擁有了這么重要的位置？！

    妮可幾乎在口腔里嘗到血腥味，是她不經(jīng)意間在不甘和嫉妒中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實際上，一開始看見那個預(yù)言，知道她勢在必得的魔淵四主神身邊圍繞著一名人類少女時，妮可并不覺得這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雖然很殘酷，但人類的力量在神明面前簡直卑微得不值一提。

    身為愛神，被神國上上下下的神明們眾星捧月了數(shù)千年，妮可根本不能接受自己被美神超越取代。

    她更不想丟臉地作為一個被剝奪神格的廢物一樣死去。

    那么她只有這么做。

    ——誰擋了她的路，那就殺掉。

    一切原本應(yīng)該就是這么簡單的。

    可現(xiàn)在看來，事情好像變得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樣。

    ——只是一個人類而已。

    殺死那個預(yù)言中的人類少女，對于妮可而言原本應(yīng)該像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可現(xiàn)在，那個人類不僅沒有無聲無息地死在她派出的天使手中，還沒有被盛怒的珀金殺死。

    現(xiàn)在，更是把珀金的怒火轉(zhuǎn)移到了她的頭上。

    妮可感覺一股無名火從胸口一直燒到太陽穴，幾乎把她這么多年的優(yōu)雅和理智全都燒盡。

    她看著碎落在地面上的神座，感覺自己引以為傲的自尊也跟著一起被碾成了渣。

    她竟然會因為一個人類被逼到這種地步。

    而且，珀金是在她和那個人類之間，堅定地選擇了后者嗎？

    妮可眸光漸冷。

    她堂堂愛神，是魔淵和神國中聞名公認(rèn)最貌美、最強大的女神。

    這樣的她，竟然有朝一日會被人類騎在頭上。

    簡直是奇恥大辱。

    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她在神國還怎么見人？

    自從卡修斯墮落，眾神之主繼承者的位置空懸已久。

    那些與她暗中爭奪這個位置上千年的神明如果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一邊嘲笑她一邊大肆宣揚，恨不得拿這件事踩死她不可。

    仿佛虛幻的泡沫被戳碎，妮可突然感覺渾身發(fā)冷。

    一種濃郁的危機感爬上她心底。

    珀金對她的態(tài)度實在是太差了，她不是蠢人，自然知道走到這一步，得到他的愛已經(jīng)幾乎不可能。

    如果珀金從未動情，這倒也并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她還有魔淵中剩下三位主神的愛意可以爭取。

    但如果珀金其實動了情，對象卻不是她……

    妮可渾身一凜。

    如果說小神明的愛意就像是涓涓細(xì)流，那么像珀金這樣強大神明的愛意就像是一片望不見盡頭的汪洋。

    這份力量能夠左右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她的神格恐怕不僅得不到滋養(yǎng)撫慰，還會反過來再次被削弱。

    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妮可眸光漸沉。

    珀金如此明目張膽地維護著那個人類，這對她來說，簡直是不能更消極的信號。

    夜長夢多。

    這次她要直接殺了那個人類少女。

    “杜勒斯�！蹦菘纱浇浅镀鹄湟猓�吐出一個名字。

    在她話音落地時，她身前的空地便瞬間出現(xiàn)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一頭湖藍(lán)色長發(fā)的天使恭敬地單膝跪地，他身上穿著和神仆類似的長袍，但是款式卻繁復(fù)華貴許多，顯然身份更加尊貴。

    他安靜地垂下眼：“妮可大人�！�

    “你是我最信任也最得力的手下，這件事情交給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夠替我做好的，對嗎？”

    妮可指尖在半空中輕點一下，空氣開始如水般波動。

    她伸手探入漣漪般的空間，從里面取出一面光滑的水鏡。

    “用這個，把那個人類少女困在時空縫隙之中，殺了她�！�

    淺粉色的神光從她指尖涌出，包裹著水鏡輕盈朝著湖藍(lán)色長發(fā)的天使方向落下。

    后者沒有抬起頭，就著單膝跪地的姿勢舉起雙臂，恭敬地接過那面水鏡。

    “是，妮可大人�！�

    妮可滿意地收回手，唇角笑意微冷。

    這面水鏡是掌管時間的神明送給她的禮物。

    沒想到隨手收下的禮物竟然能在這時候派上用場。

    人類的壽命連一百年都沒有，但凡被困在時光縫隙之中，就算是她不動手，也會自然而然地老去，死亡。

    人類就是這么卑微脆弱的生命。

    妮可心底嘲弄而冷漠地想著。

    既然是預(yù)言中要將整個魔淵攪得天翻地覆的人類，那么那個人類一定不會只乖乖待在珀金身邊。

    她可以不再踏入珀金的神土。

    但這樣的約定救不了那個女人。

    妮可沒什么情緒地笑了下。

    要怪，就只能怪那個人類太過貪心。

    “那個……您可不可以送給我？”

    將那抹分.身召回，珀金便感覺一道灼灼的視線落在胸口。

    他皺了下眉垂下眼，順著身前少女的目光，看見他燙金領(lǐng)帶處的領(lǐng)帶夾。

    “不行�！辈粡�(fù)在愛神神宮中不加掩飾的袒護，珀金毫不猶豫地拒絕。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特殊道具在普通劇情下無論怎么樣都是拿不到的�！�

    【玩家，這邊建議您不要頻繁質(zhì)疑游戲系統(tǒng)呢�！�

    溫黎原本也只是想試一試，試一下又不會掉塊肉。

    見珀金臉上的確沒有流露出多少能夠商量的神情，她收回視線。

    【那好吧，我要解鎖珀金的約會線�！�

    溫黎沒覺得多失望，順?biāo)�推舟地切換到浪漫佳約玩法界面，在金發(fā)白衣的神明立繪后面的小鎖圖標(biāo)上輕點一下。

    【解鎖[傲慢之神，珀金]的個人約會線需要支付150點肢體親密度，玩家肢體親密度當(dāng)前結(jié)余650點，是否確認(rèn)解鎖？】

    溫黎：【確認(rèn)。】

    她一點多余的話都沒有說，系統(tǒng)突然覺得有點不習(xí)慣：【你這次怎么突然這么大方？】

    溫黎神秘地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她當(dāng)然要大方啦。

    區(qū)區(qū)150點肢體親密度而已，到時候直接選擇【親密玩法】，要多少她都可以掙回來。

    說不定還能多出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