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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待會您有什么想要的安排嗎?需要為您準(zhǔn)備一些甜點和紅酒嗎?”

    溫黎自然而然地露出一點被驕縱已久的任性:“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需要赫爾墨斯大人�!�

    她心里卻微微一頓。

    這是什么意思,

    赫爾墨斯不想見她?

    系統(tǒng)還記著先前她話不說完吊它胃口的事,陰陽怪氣地笑了一下:【色谷欠之神終于動怒了,

    不能容忍你了?】

    溫黎定了定心神:【我覺得不是�!�

    她沒有再說什么,

    也沒有理會女仆略顯尷尬的解釋,

    轉(zhuǎn)身仰起頭望向窗外。

    夜色茫茫,晦暗的色澤濃稠而無盡。

    血月如輪高高懸掛在天幕上,猩紅的色澤不知什么時候從纖細(xì)的彎弧變得圓潤。

    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不詳?shù)陌导t色眼眸,

    高高地在天邊俯瞰著整片空間,氤氳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氛圍。

    今天是月蝕之日。

    是赫爾墨斯神罰的日子。

    溫黎了然地收回視線。

    她永遠(yuǎn)忘不了曾經(jīng)她誤打誤撞碰見赫爾墨斯受神罰時的經(jīng)歷。

    也正是那一天,

    讓她真正認(rèn)識到這個看上去俊美風(fēng)流,

    風(fēng)度翩翩的男人面具之下徹骨的薄涼和危險。

    難怪他只是不輕不重地和她分享了一個故事,

    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放過了她。

    溫黎更傾向于赫爾墨斯此刻不愿意見到她。

    他不想把自己脆弱、失控的一面展露在任何人面前。

    但這簡直是蒼天相助,給了她一個如此巧合而絕佳的機(jī)會。

    “算了,

    我不想聽你說�!睖乩柙俅窝鹧b嬌慣地打斷女仆的解釋,拿捏著曾經(jīng)在電視劇里看過的張揚跋扈寵妃的狀態(tài),

    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她知道女仆受了赫爾墨斯的意只為了阻攔她。

    她也不想為難任何人,但她必須要在這個時候見到赫爾墨斯。

    “您、您別……您……慢點走。”

    女仆蒼白的阻攔聲被她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

    赫爾墨斯對這位未婚妻的寵愛有目共睹,所以哪怕她此刻正在做違抗赫爾墨斯神諭的事情,一時間也沒有女仆敢上前阻攔,只好不遠(yuǎn)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真的有點華妃娘娘的那種感覺了。

    溫黎心里默默感覺有點爽。

    她在整個神宮里繞了好幾圈,連花園都沒有放過,依舊沒有找到赫爾墨斯的身影。

    最后,她停在了她從未涉足過的神殿門前。

    這扇門在神宮最深處最盡頭的位置。

    夜明珠的光輝驅(qū)不散黑暗,朦朧的光暈掠過門上的獅鷲獸浮雕,反射著冰冷的機(jī)制性光澤。

    溫黎站在門前思索了片刻,抬起手觸上堅硬的浮雕。

    一直跟在她身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女仆看見她這樣的動作,總算按捺不住地上前勸止:

    “請您停下。這里是整片神宮的禁地,除了赫爾墨斯大人以外,任何人都不可以靠近�!�

    溫黎蜷了蜷指尖,倒是沒有立刻推開門。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扇門,也頭一次聽說這里是整片神宮的禁地。

    溫黎半側(cè)過身來,像是有點好奇:“禁地?那么如果我不聽話地闖了進(jìn)去,會有什么可怕的后果嗎?”

    “這……”女仆沉默了一會,“先前,從來沒有人敢違抗赫爾墨斯大人的神諭進(jìn)入這里。所以,您如果問后果,很抱歉我也并不清楚�!�

    溫黎若有所思地點頭。

    竟然從未有人擅闖禁地。

    看來,比起殺人如麻的珀金,反倒是赫爾墨斯這個整日笑意翩翩的色谷欠之神更令眾人服從,積威已久。

    可她要的,就是在赫爾墨斯的底線上反復(fù)橫跳,肆無忌憚地蹦迪。

    讓他一點點接受這樣的她,一點點為了她降低心防,一點點習(xí)慣她的存在,真正地包容她順從她。

    想到這里,溫黎便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重新轉(zhuǎn)過臉,伸手推門:“那就讓我來做第一個嘗試者吧——不要攔著我,我今天有必須見到赫爾墨斯大人的理由�!�

    女仆額前滲出些許焦急的冷汗:“您可以稍微等待一下嗎?只需要一天。”

    溫黎堅定搖頭:“不行,必須要今天。”她等的就是這句話。

    說完這幾個字,她微微垂下眼睫,遮掩住眼底的情緒,輕聲喃喃,像是在說給自己聽,“過了今天,就沒有用了……”

    她的聲音實在是太小,哪怕是周圍一片寂靜,女仆也沒有完全聽清楚。

    “您說什么?”

    “沒什么�!�

    溫黎重新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微笑,擺了擺手,“你們回去吧,如果赫爾墨斯大人怪罪,我不會牽連你們�!�

    最后撂下這一句話,她便堅決地推開殿門,邁開步子走了進(jìn)去。

    在她推門的瞬間,幾名女仆便下意識向后退了好幾步,然后“撲通”一聲匍匐在地,深深地低下頭閉著眼睛,不敢去看門內(nèi)的景象。

    像是生怕觸犯了禁忌,觸怒了什么。

    溫黎推開門,看見一片空曠而昏暗的大殿。

    沒有立即發(fā)現(xiàn)赫爾墨斯的身影。

    溫黎小幅度地邁開步子向內(nèi)走去,一邊尋找赫爾墨斯,一邊小心地觀察著四周。

    和她想象中奢靡華貴的景象截然不同,這里和赫爾墨斯整個神宮的陳設(shè)相比,簡直稱得上簡陋。

    除了寬闊,只剩下寬闊。

    溫黎粗略估計了一下,這里幾乎能夠同時容納她整個高中三個年級的學(xué)生,甚至還有余地在中間開辟一片田徑跑道,開運動會。

    天花板高高地懸在頭頂,她仰起頭。

    大片大片的浮雕和壁畫在她視野中連綿,天花板距離她太遠(yuǎn),遠(yuǎn)得像是夜幕中流淌的星河,看上去浩瀚卻極具壓迫感。

    整片大殿之中,只有正中央修建著一座高大的祭壇。

    祭壇兩側(cè),擺放著四根高聳的羅馬柱,最上方分別陳列著一枚純金打造的碗,金色細(xì)膩而奢靡,上面還精心雕刻著繁復(fù)的雕紋,巧奪天工。

    可碗中卻盛著暗紅色的液體,陣陣黏膩的甜腥氣味在空氣中彌漫著。

    溫黎心頭一跳。

    敏銳的直覺告訴她,那里盛著的不是什么惡作劇血漿。

    而是真正的、屬于人類的鮮血。

    灌滿這樣深的碗,這種出血量,足以奪走一個人脆弱的性命。

    而這里卻足足有四個這樣的碗。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或許還有更多。

    一種十分濃郁的危險感如有實質(zhì)地攫住溫黎的心臟,像是一只無形的手,一點一點收攏,擠壓。

    她感覺心臟停跳了幾拍,然后胸口處傳來陣陣刺痛,一種喘不過氣的窒息感籠罩下來。

    這是精神緊繃到一定程度才會產(chǎn)生的生理反應(yīng)。

    “救、救命……”

    一道微弱的呼救聲將溫黎的注意力扯回現(xiàn)實。

    她做了個深呼吸,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循著聲源望過去。

    這才發(fā)現(xiàn),此時此刻,祭壇旁并非是空無一人的。

    神殿中光線太過昏暗,溫黎湊近幾步,神情一點一點僵硬起來。

    ——隨著她的靠近,血腥味越發(fā)濃郁地往她鼻腔中鉆,那味道甚至已經(jīng)濃到了令人作嘔的程度。

    這里究竟發(fā)生過什么?

    溫黎做好心理準(zhǔn)備,這才最后靠近出聲的方向,蹲下.身借著高懸在墻面上的夜明珠散發(fā)的光輝看去。

    只一眼,她的視線便凝固了。

    在祭壇不遠(yuǎn)處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不少具尸體。

    那數(shù)量實在太多,冰冷的尸體疊在一起就像是一座人肉堆疊而成的小山,一眼看過去,溫黎甚至無法辨認(rèn)其中的數(shù)量。

    他們似乎剛死去不久,鮮血還沒有流盡、凝結(jié),此刻依舊汩汩順著可怖的傷口向外涌出,像是血腥的噴泉一般不斷地流淌。

    祭壇旁邊的地面微微凹陷下去,而積蓄起來的血水實在太多,甚至匯聚成了一條人造的血河,幾乎滿溢出將近二三十厘米高的臺階。

    別說是四個深深的金碗,恐怕就算是四個金桶,在這里隨手按一下都能被裝個盆滿缽滿。

    然而令溫黎毛骨悚然的不僅于此。

    這些尸體的死狀極其凄涼慘烈。

    有些死不瞑目,有些表情猙獰,就像是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經(jīng)歷了不可想象的可怕事情。

    更有甚者,他們的尸體并不是完整的。

    溫黎渾身發(fā)冷,十分慶幸她今天出門前穿了一套便于行動的連體褲,這時候才不至于被泥濘的血污沾染一身。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具缺少雙手的尸體。

    尸體腕間的切口并不平整,血肉模糊,參差不齊,看起來就像是被一種怪力殘忍地生生撕扯下來一般。

    這具尸體被壓在最底層,溫黎甚至看不見他的臉,而在他之上的那具尸體半個身子都落在外面,腦袋向下歪倒著,嘴巴不受控制地張開,像是一個黑洞。

    溫黎不可避免地看見了他空無一物的口腔。

    他的舌頭……被拔了下來。

    溫黎忍著頭皮發(fā)麻想要嘔吐的沖動,繞了一圈找到了幾具還算能夠辨認(rèn)的尸體,細(xì)細(xì)觀察。

    除了失去雙手、舌頭,她竟然還看見一具尸體下身赤裸,某個需要被打上馬賽克的地方一片血肉橫飛,被連根拔起。

    溫黎感覺頭發(fā)都要炸的立起來,幻肢一痛。

    霧草,這……這也太疼了吧。

    她的鞋跟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嗒嗒”聲響。

    在這充斥著嗜血的環(huán)境里,聽起來格外詭異。

    溫黎不敢動了,她瞇著眼睛不想看到什么更多的會讓她做噩夢的畫面,試圖尋找一開始出聲吸引她的那個人。

    姑且……還算是個人吧,至少他還沒有完全死去。

    可或許死亡對于此刻的他來說才算是解脫。

    沉默在血腥氣味之間蔓延,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道嘶啞不成人聲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救、救……救我……”

    這聲音似乎不是從尸堆里傳來的。

    溫黎凝神辨認(rèn)了片刻,意識到這道聲音似乎來源于不遠(yuǎn)處的四根羅馬柱。

    她心頭抖了一下,突然有一種十分不詳?shù)念A(yù)感。

    但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沒有發(fā)生什么變故,也沒有任何危險降臨。

    溫黎十分順利地走到了羅馬柱旁,附近墻面上黯淡的夜明珠甚至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十分體貼地自動點亮,為她照明了前方的路。

    還有景象。

    出聲求救的人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口,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半點破損,和不遠(yuǎn)處令人不忍目睹的尸山血海相比,可以說是幸運了不少。

    可是……

    溫黎幾乎無法維持表情管理,僵硬地看向他的雙眼。

    在那里,他的兩顆眼球被生生剜出,僅余兩個深深的血洞,向下不斷流淌著血淚。

    “救救我……”

    這畫面實在太刺激了,就像是一個人體驗全息版午夜電影,在氣氛渲染的特別到位的地方來了個貼臉殺。

    溫黎本能般向后退了一步,一個沒站穩(wěn)下意識抬手撐了一把身側(cè)的羅馬柱。

    然后,她便感覺指腹觸上了什么滑膩、有彈性的球狀物體。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在溫黎腦海中迅速閃過。

    該不會是……

    溫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驚疑不定地看向羅馬柱。

    在內(nèi)側(cè)的凹槽中,赫然鑲嵌著一對新鮮的眼球。

    上面的鮮血已經(jīng)被人細(xì)心地清洗干凈,就像那些殘忍的事情不曾發(fā)生。

    溫黎想被燙到一般收回手,另一只干凈的手死死捂住嘴唇,將險些逸出的尖叫聲憋了回去。

    她回想起上一次撞見赫爾墨斯神罰時,他慵懶倚靠在軟塌間,指尖執(zhí)著一杯紅酒優(yōu)雅地?fù)u晃。

    或許,那根本不是紅酒。

    而是……血液。

    光線驟然一亮,兩側(cè)墻面上黯淡的夜明珠倏地在這一刻煥發(fā)出炫目的光暈。

    整座神殿的一切都被點亮,一覽無余地暴露在溫黎眼前。

    她正站在祭壇中央。

    在距離祭壇將近百米的地方,臺階一層層攏合而上,在最上方,是一座冰冷寬闊的神座。

    神座色澤沉郁,通體烏黑,間或有燦爛的碎金閃躍其上,黑金流淌,就像是深邃夜幕之中閃爍的星辰一般明亮。

    赫爾墨斯就坐在那里。

    他松松垮垮地披著一件深藍(lán)色的長袍,領(lǐng)口敞開露出蜜色的胸肌,清晰的鎖骨勾勒出一道深深的溝壑,盛滿了晦暗而壓抑的陰翳。

    他半支著身體,手臂處的長袍順著重力落下來搭在神座扶手上,露出手臂上有力的線條。

    修長的指節(jié)按在額角,半張臉陷落在陰影里,僅剩眉間金色的吊墜搖曳出炫目的金色光影。

    他的五官深邃英俊,沒有笑意的時候,側(cè)臉線條顯得冷漠而鋒利。

    金色的咒文爬滿了他渾身的每一寸皮膚,若隱若現(xiàn)間更多了幾分神秘和壓迫感,讓人感覺格外不祥。

    這是溫黎從未見過的赫爾墨斯。

    他在她面前向來是體貼入微、深情款款的,臉上的笑意迷人得甚至稱得上溫柔,就像是能夠包容她的一切任性和要求。

    可此刻他高高地坐在神座上,眼神涼薄,神情冷漠。

    就像是居高臨下的君王睥睨俯瞰著眾生。

    薄情,寡恩,任何人或事都走不進(jìn)他的眼底,更不會讓他在意。

    赫爾墨斯的臉色是有些蒼白的,可在這種壓迫感和掌控感之下,沒有人能夠直視他。

    就算看出了他與平日不一樣的蒼白,也絕不會有人認(rèn)為他是弱小的。

    他身上帶著屬于上位者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

    他永遠(yuǎn)屬于強(qiáng)大。

    在神座臺階下左右兩旁的暗處,更多還未死亡的祭品滿臉淚痕地遙遙注視著溫黎。

    可能是全程目睹了剛才神殿中發(fā)生的一切,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祈求。

    然而在絕對的掌控和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下,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呼救。

    可那種幾乎溢出眼眶的灰暗情緒卻幾乎淹沒了整片空間。

    光鮮亮麗的神座之下,是充滿著罪惡和死亡的囚牢。

    溫黎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那種情緒太真實,很容易影響她的心態(tài)。

    她也是頭一次和氣場全開的赫爾墨斯對上。

    盡管一早心里就有了計劃,可真的走到這一步,她還是不受控制地感覺有一點口干舌燥。

    溫黎輕輕抿了一下嘴唇,沒有貿(mào)然開口。

    倒是赫爾墨斯略顯輕佻地挑了下眉,神情帶著一如既往的懶散笑意。

    仿佛他們之間隔著的不是尸山血海,而是再尋常不過的一頓晚餐。

    他沒有問她的去向,沒有問她先前有沒有真的昏迷,沒有問她有沒有聽見他說的那些話,也沒有問她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在這里。

    像是一早就洞悉了一切,又像是能夠無條件地包容她的一切,他輕笑一聲問道:

    “還滿意你所看到的嗎,甜心?”

    溫黎深吸了一口氣。

    她放松了眼部肌肉主動控制了焦距,讓視線變得模糊一片,然后才目光平靜地掃視了一圈周遭。

    溫黎沒有掩飾臉上的訝然和些許害怕,但最終還是定定地注視著赫爾墨斯,像是鼓足了勇氣一般。

    “赫爾墨斯大人,您……”停頓了片刻,她斟酌了一下,似乎改變了措辭,“我有很重要的話要對您說�!�

    赫爾墨斯眉目間笑意慵懶:“愿聞其詳�!�

    “我只想說給您一個人聽�!�

    溫黎定定地直視著他,伸手一指神座下的那些祭品,“赫爾墨斯大人可以讓他們回避一下嗎?”

    赫爾墨斯金色的眼眸鎖定著她,琥珀一般蠱惑人心的眼底醞釀著暗涌。

    他什么也沒說,就這樣辨不清喜怒地看著她。

    半晌,不知想到什么,倏地愉悅地笑起來。

    “當(dāng)然�!彼f,“只要是甜心的要求,我有什么理由拒絕呢�!�

    說著,赫爾墨斯輕輕打了個響指,神座臺階下瑟瑟發(fā)抖的人群周遭便赫然閃爍起一道燦爛的金色光芒。

    五芒星的圖案如流水般在地面上傾斜,點亮,金光愈演愈烈,將整個空曠的神殿都映得亮如白晝。

    光芒散去時,擁擠的人群、猙獰的尸堆都消失一空。

    這里只剩下他們兩人。

    神座上俊美深邃的白發(fā)神明勾了勾手指,溫黎瞬間感覺身體一輕,身體被一陣不輕不重的引力牽引著不受控制地落到了赫爾墨斯身前。

    她側(cè)著身體落在赫爾墨斯雙月退上,緊接著肩頭一緊,被按在一個蘊滿了深邃木質(zhì)味道的懷抱里。

    “或許你沒有察覺,其實我是個耐心極差的人�!�

    赫爾墨斯伸出兩根手指捏住溫黎的下頜,強(qiáng)迫她仰起臉來。

    “甜心,你知道嗎?在你身上,我?guī)缀鮾A注了我所擁有的全部耐心�!�

    “所以——我更希望你接下來想要對我說的話的確像你所說那樣重要,重要到值得我為了你做出這一切�!�

    赫爾墨斯像是雕塑般完美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寵溺而縱容的微笑,眸底卻緩慢凝集起寒涼的冷芒。

    “否則,其實我偶爾也會好奇,我會為你賦予什么樣與眾不同的下場。”

    溫黎順?biāo)浦鄣仨槕?yīng)著這個力道仰起臉,一瞬不瞬地凝視著赫爾墨斯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

    聞言,她輕輕眨了眨眼睛,半是順從半是挑釁地?fù)P起唇角,輕聲說:“赫爾墨斯大人,我也很期待�!�

    就在幾秒鐘之前,赫爾墨斯為了她清空了整座神殿的旁觀者時。

    她的腦海里響起了一道悅耳的系統(tǒng)提示音。

    【可攻略對象,[色谷欠之神,赫爾墨斯]改造度+10,當(dāng)前改造度33.5】

    [改造對象:色谷欠之神赫爾墨斯

    中級目標(biāo):眼里心里只有一個你(NEW)(11)]

    [原來“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色谷欠之神也會有“滿心滿眼全是一個人”的一天嗎?]

    [究竟是誰,竟然有如此大的魅力!]

    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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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9

    果然,

    和可攻略男主的神格對著干,她就能夠最高效地收割改造度。

    溫黎原本只是抱有不到百分之五十的期待,然而試探的結(jié)果令她更加篤定之前的猜想。

    赫爾墨斯是色谷欠之神。

    無論真實的他究竟是什么樣,

    傳聞中的他依舊浪蕩不羈,夜夜笙歌。

    只要她能夠讓他在意她多一點,

    哪怕是采取一些投機(jī)取巧的手段,竟然也能達(dá)到她想要的效果。

    溫黎心頭沉甸甸的壓力稍微松了一點,連帶著方才所見到過的那些恐怖血腥場面帶來的壓迫感都減退了些許。

    她安靜地窩在赫爾墨斯懷中等待了一會,然后才小聲試探道:“赫爾墨斯大人,

    您……今天心情不好嗎?”

    “嚇到你了嗎?”

    赫爾墨斯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句,另一只手隨意搭在神座扶手上,

    修長的指節(jié)一下一下地輕點。

    半晌,他冷不丁慢悠悠笑了一下。

    “如果我說,

    這樣的我……才是真實的我呢?”

    說這句話時,

    赫爾墨斯纖長的淡白色睫羽掀起,

    一雙金色的瞳眸緊鎖著溫黎。

    就像是一種巨型獵食動物,眼底醞釀著不易察覺的危險。

    溫黎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他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的異樣。

    她絲毫沒有嫌棄他皮膚上蔓延的金色咒文,視若無睹地伸出手臂勾著他的脖頸。

    “您這么做一定有您的道理�!�

    金發(fā)少女沒什么所謂地說,也沒有掩飾自己真實的情緒,

    將全部真實的自己像一張白紙一樣坦誠地展露在赫爾墨斯面前。

    “雖然的確有些害怕,但是——我只要相信您就足夠了,

    不是嗎?”

    說完這句話,

    溫黎便像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一般不再談及這個話題。

    她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香薰遞到赫爾墨斯眼前。

    “我要說的重要的事情就是它�!�

    她像是獻(xiàn)寶一樣輕快地眨眨眼睛,

    刻意維持的平靜神情下掩著些期待的興奮感。

    “您快看一看,喜不喜歡?”

    赫爾墨斯接過那塊造型熟悉的香薰。

    他意味不明地垂眸打量了一眼,

    沒有說話。

    這個東西赫爾墨斯已經(jīng)許久沒有見到過,久到他甚至要忘記他身邊曾經(jīng)有過它的存在。

    但這并不妨礙在它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那一瞬間,

    他便將它準(zhǔn)確地認(rèn)出來。

    說認(rèn)出倒也不算準(zhǔn)確。

    ——畢竟,此刻躺在他掌心的,充其量不過是個造型雷同的贗品。

    而真正能夠發(fā)揮功效的東西,早已在魔淵之主長眠的那一瞬間,一同被他深埋,不復(fù)存在。

    這本該是一種混合了魔淵之主神魂的熏香。

    點燃之后可以將那一縷單薄的神魂充滿整個空間,日復(fù)一日地幫助他抵抗神罰,也減輕一日日累積對于身體的負(fù)擔(dān)。

    但魔淵之主已經(jīng)死去。

    失去了他神魂的熏香,對赫爾墨斯來說不過是一塊造型精美的廢物。

    分明這個東西早在幾百年前就應(yīng)該消失在了魔淵之中,他的甜心倒是給了他一些驚喜,能夠?qū)⑦@種已經(jīng)絕跡的東西拿到他的眼前來。

    而且——

    不為了別的任何,只是為了他。

    赫爾墨斯眼神晦暗不明,他直直地盯著溫黎,將她臉上不似作偽的善意盡收眼底。

    這種沒什么意義的情緒,此刻卻像是溫柔的流水一般沖淡了他因她擅闖禁地而躁動的暴戾。

    甚至讓他在神罰之下千瘡百孔的身體都減輕了些許痛苦。

    赫爾墨斯沉吟不語,輕敲著扶手的動作卻不知不覺間放緩。

    良久,他指尖一頓,辨不清喜怒地吐出幾個字。

    “甜心,”赫爾墨斯薄唇掀起一抹深情款款的弧度,“我覺得,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但也沒有說明白,究竟是她為什么出現(xiàn)在澤維爾神宮中的解釋,還是她此刻出現(xiàn)在這里的解釋。

    溫黎仔細(xì)想了想,決定把人設(shè)貫徹到底。

    她面不改色地把早已準(zhǔn)備好的說辭說出來:“赫爾墨斯大人,我知道,您先前提醒過我遠(yuǎn)離嫉妒之神。無論如何,我都違背了我們之間的約定,這是我的不對。”

    說到這里,她抿了下唇角,微微沉默了片刻,臉上卻沒有流露出絲毫撒嬌討巧的神色,只固執(zhí)地半低著頭。

    明明口中在認(rèn)錯,卻怎么看都不像是知錯的樣子。

    赫爾墨斯看得想笑。

    而他也向來不喜歡壓抑自己的沖動,鼻腔里逸出一聲悶笑:“這件事,我可以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過�!�

    頓了頓,他挑起眉梢,“還是剛才的那句話——只要你接下來說的,足夠取悅我�!�

    然而這一次,溫黎卻面色平靜地?fù)u了搖頭。

    “赫爾墨斯大人,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取悅您�!�

    她堅定而執(zhí)著地看著他,一字一頓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的�!�

    深知她截至目前嘴里沒有一句實話的系統(tǒng):【……】

    沒想到當(dāng)時那個初入游戲世界時驚惶的玩家竟然能修煉出這種堪比城墻厚的臉皮。

    是它打擾了。

    溫黎沒有回應(yīng)系統(tǒng)。

    臉皮厚怎么了?說幾句善意謊言怎么了?

    她只是嘴甜的小姐姐一枚吖~

    “自從上一次不小心發(fā)現(xiàn),我就一直記掛著您身上的……”

    金發(fā)少女停頓了一下,像是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去形容。

    她落在赫爾墨斯肩頭的手指輕輕撫過若隱若現(xiàn)的金色咒文。

    “總之,您知道的,我想要盡我所能幫助您,哪怕只能解決一小部分無關(guān)痛癢的問題�!�

    像是鼓足了勇氣,溫黎坦白道,“聽說在嫉妒之神的神宮之中會出現(xiàn)一面水鏡,在鏡中里的時空縫隙中,將會有一些我想要的東西�!�

    “所以……我就去了澤維爾大人那里�!�

    系統(tǒng)對她這一串張口就來的謊話目瞪口呆:【色谷欠之神真的會相信嗎?】

    溫黎不確定。

    她說完這些便不再開口,靜靜地看著赫爾墨斯。

    英俊的白發(fā)神明眉間的金墜小幅度地?fù)u曳著,他金眸微瞇,沒有立即開口。

    半晌,赫爾墨斯不置可否地勾唇,問了個毫不相關(guān)的問題。

    “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這面水鏡的?”

    這個問題絕對是積極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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