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接完電話,看向穆晚晴:“走,回去了�!�
說完轉身走向陸可珺,當著妻子的面交代女人:“你也忙去吧,別折騰昕辰,不用回來�!�
陸可珺點點頭:“好,我這就給他打電話。”
文湛沒有回頭再看妻子,筆直的大長腿徑直朝外走去。
穆晚晴趕緊跟上。
路過陸可珺身邊時,她本打算一個眼神都不給的,可不料對方先開口:“昨晚的事,你別誤會,是一個商務應酬,很多人在場。”
穆晚晴心頭冷笑,暗忖文湛眼光實在不咋地,怎么就看上這種茶里茶氣的女人。
她淡淡回應:“我沒誤會,他喜歡你又不是什么秘密,在他心里,只有你配得上文少奶奶這個身份�!�
聞言,陸可珺得意倨傲的臉蛋突然哀傷了幾分,默然了下說:“命運弄人,我只當他是兄長,我愛的人從來都是顧昕辰。”
“這話你應該跟他說,看看他痛不欲生的樣子,多刺激�!�
穆晚晴過于冷血的回復讓陸可珺很是不滿,她臉色又變,壓低聲生氣地道:“你們現(xiàn)在是夫妻,你應該對他好點,而不是盼著他傷心痛苦。”
穆晚晴微抬眼眸:“顧少奶奶說教夠了嗎?”
“你——”陸可珺被她的態(tài)度氣到攥拳,忍了忍索性放開說,“你身為文家少奶奶,也該注重下自己的形象。這樣邋里邋遢,叫文湛怎么喜歡你?連看一眼都嫌磕磣!”
第5章
聽說穆晚晴跟你鬧離婚?
這般羞辱之詞,任誰聽了都勃然大怒。
可穆晚晴怒極反笑,頓了頓擲地有聲地硬懟:“不喜歡我是他有眼無珠,關我什么事?你這咄咄逼人氣急敗壞的樣子,才真是丟豪門少奶奶的臉�!�
“你!”
陸可珺畢竟是大家閨秀,從小接受的是淑女教育,當即被懟得啞口無言。
望著穆晚晴勝利離去的背影,她轉身幾步走到蔣麗娟身側,委屈又生氣的吐槽:“爺爺?shù)降自趺聪氲模且扛缛⑦@種女人!簡直就是玷污門楣!”
蔣麗娟也打心眼里看不上這個兒媳。
可聽了干女兒的話,她也沒有完全幫腔,反倒埋怨說:“阿湛一心中意你,可你眼里只有顧家那小子,我兒子哪里比顧昕辰差了?你要是跟阿湛在一起,早點結婚,也輪不到老爺子亂點鴛鴦譜了�!�
“……”陸可珺碰了一鼻子灰。
————
穆晚晴落后了幾步,剛進電梯,文湛的電話就打來了。
“你還在磨蹭什么?我趕時間去公司�!币唤油�,那邊冰冷不悅。
穆晚晴心情也不好,但懶得跟他多言,于是回復:“那你直接去公司吧,不用送我。”
“你怎么回去?”
“打車,地鐵,公交,我怎么不能回?”她好笑地懟回去。
自己又不是三歲小孩,更不是傻瓜白癡,還能回不了家?
文湛沒回應,直接掛了電話。
穆晚晴落下手機時,人也正好走出電梯。
等她走到大廳門口,遠遠瞥見文湛的賓利豪車駛離停車場。
心頭麻木,竟沒有任何感覺。
她停下腳步,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都十一點了。
自從生了龍鳳胎,她的日子便被兩個孩子徹底困住。
沒有工作,沒有社交,甚至在這座城市,她連知己好友都不曾有。
本想四處逛逛,可走下臺階她又打消念頭。
算了,還是回去吧……
剛出醫(yī)院,她準備走向地鐵站,手機響起。
拿起一看,臉色大喜,連忙接通。
“喂,歡歡,怎么想到給我打電話?”來電是她高中同學,閨蜜葉歡。
葉歡說:“我來崇城出差啊,順便看看你這個富婆。當初說好的茍富貴勿相忘,看你這做了豪門少奶奶,都忘記小女子了吧?”
穆晚晴高興大笑,“胡說!我忘記誰也不敢忘了你��!你在哪兒?我請你吃飯。”
“好啊,我要吃豪華大餐�!�
“沒問題!”
掛了電話,穆晚晴稍稍一思索,想到一家不錯的餐廳,便搜了位置發(fā)給閨蜜。
一小時后,兩個闊別大半年的女孩子興奮團聚,抱在一起。
落座后,葉歡打量著她,皺著眉調侃道:“你這也太低調了……千億身價的總裁夫人,穿的跟我們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嘛。”
穆晚晴有點不好意思,解釋道:“生完孩子胖了,穿什么都不好看�!�
“哪有。你以前太瘦了,跟搓衣板似的,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闭f完她湊近些,壓低聲一臉曖昧,“女人就要豐滿肉感一點,男人才著迷�!�
穆晚晴莫名紅了臉,只好把菜單推過去岔開話題,“看看吃什么�!�
兩人點了餐,邊吃邊聊。
穆晚晴這才知道,閨蜜的老公工作變動,即將高升調到崇城來任職,他們一家三口都得過來。她這次來出差,還得順便看看房子,租好房就等搬遷。
“那太好了!以后我也有個伴兒了!”穆晚晴很高興。
葉歡說:“我也是想到你正好在崇城,覺得挺巧的。”
兩人相談甚歡,都忘了時間,后來是家里打電話,說孩子們鬧了,穆晚晴不得不回去。
結賬時,她取出一張黑金卡遞給服務員。
葉歡笑著揶揄:“這個做派,就是妥妥的豪門少奶奶了。”
穆晚晴卻哀嘆了聲:“其實我更想出去工作,靠自己的能力養(yǎng)活自己�!�
雖然文湛給了她這張卡,并且不設上限,可她就是用的毫無底氣。
她渴望馳騁職場,渴望實現(xiàn)人生價值,渴望體驗更充實的生活。
豪門深似海,葉歡也能明白一些,安慰道:“等孩子們大點,你肯定可以的�!�
服務員將黑金卡送回,穆晚晴起身告別好友,匆匆回家。
————
公司里剛開完會的文湛,看著手機上一條銀行短信,眉心微蹙。
一家餐廳的消費記錄,876。
這張卡在當初結婚后,他就給穆晚晴了。
但兩年來,刷卡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今天奇了怪了,她跟誰出去吃飯?
這反常的舉動讓文湛有些困惑,不禁把穆晚晴跟他鬧離婚的事聯(lián)想起來。
難道是找律師咨詢?還是找朋友出主意?
想到那個女人,文湛思緒又混亂起來。
她這兩天把離婚掛在嘴邊,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兩年前結婚時,他們的確達成協(xié)議——等老爺子與世長辭后,他們就和平離婚,他會給予適當?shù)慕洕a償,就當是答謝她的配合。
那時候,他們沒想做真夫妻,更沒想生孩子。
一年前,可珺跟昕辰結婚,他身為發(fā)小兼伴郎,親眼看著深愛多年的女人出嫁,心情可想而知,當日喝得酩酊大醉。
穆晚晴夜里照顧他時,被他誤當做可珺,兩人稀里糊涂發(fā)生了關系。
事后,他道歉了,也叮囑對方及時服藥,但沒想到兩個月后,依然傳來她懷孕的消息。
之后又發(fā)生了很多事,他至今回想起來依然憤懣惱火。
誰能想到精明一世的他,會被個看似單純無害的女人算計,滿盤皆輸。
手機響起,喚醒了他凌亂的思緒。
看著來電顯示,他臉色收整,眸底的冰冷瞬間消散不少,“喂,可珺。”
電話是陸可珺打的,開口就問:“三哥,聽說穆晚晴跟你鬧離婚?”
文湛臉色一沉,“你聽誰說的?”
“干媽說的�!标懣涩B解釋,“干媽上午從醫(yī)院離開后,去御景灣看望孩子們,聽到傭人談論,說早上她跟你提離婚,你沒搭理。”
文湛皺眉,臉色陰翳,一手撐在座椅扶手上,清冷地揉捏著眼角。
看來家里的傭人要好好整頓了,背后議論主人家的私事,這是大忌。
第6章
她深夜跟誰聊這么開心?
見男人沒否認,陸可珺就知道是事實了,好奇不解地問:“她這是腦子被門擠了?兩個孩子才剛滿百日,嗷嗷待哺,她就想著離婚?就算不為爺爺考慮,她難道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能狠心拋棄?”
都知道穆晚晴無父無母,相依為命的爺爺幾年前也去世了。
她孤苦伶仃一人,離婚不可能帶走兩個孩子,根本沒法養(yǎng)活。
“還有,干媽上午去御景灣,她不在家,兩個孩子餓得哇哇大哭,她直到中午吃飯都沒回。我早說過,這女的絕對不像表面看起來這么純良,爺爺是一心想著報恩,看走了眼�!�
文湛聽她埋怨個不停,忽而變得不耐煩,搶聲道:“家里有奶粉,冰箱也有凍母乳,孩子們不至于餓著。她一個成年人,偶爾外出的自由總還是有的�!�
陸可珺一愣,遲疑了下,吱嗚:“三哥……你,你怎么……”
她想說,你怎么幫她說話起來了?
可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妥——畢竟,穆晚晴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是他孩子的親媽,他言語上維護也是天經地義的。
想著穆晚晴今天在醫(yī)院嗆她的話,陸可珺忽而有幾分內疚起來。
“阿湛……對,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她弱弱地懺悔道歉。
文湛知道她沒頭沒尾的道歉是什么意思,心頭一滯,話音也平:“你沒什么對不起我的,別瞎想。我這兒還忙著,沒事掛了。”
“嗯,拜拜……”
男人利落地切斷通話,沒有遲疑,轉手打去別墅座機,吩咐管家洪叔處理下傭人多嘴的事。
另一邊,被掛斷電話的陸可珺,看著手機有點莫名的失落。
以前,他倆通話都是她先掛斷的,可今天,文湛卻先掛了她的。
還有他剛才不經意間維護穆晚晴的話,也很奇怪……
難道一個女人只要生了孩子,即便丈夫并不愛她,也會因此對她態(tài)度改善?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她的確應該聽從文爺爺?shù)慕ㄗh,趕緊給昕辰生個孩子。
————
穆晚晴回到家給孩子們喂奶時,聽到樓下的嘈雜聲。
她喚來周嬸詢問,才知是管家洪叔要辭退兩名傭人。
“為什么辭退?她們不是做得挺好嗎?”穆晚晴上午不在家,還不知家里發(fā)生了什么。
周嬸也不敢多言,怕被殃及池魚,只好隱晦地說:“那兩個愛嚼舌根,得罪了老夫人�!�
穆晚晴一回來就聽說婆婆蔣麗娟上午來家里看過孩子們,她還慶幸自己不在家,不然見面肯定又是劍拔弩張,渾身不自在。
想不到婆婆來一趟,還能鬧出這動靜。
她只是這個家名譽上的女主人,對家中事務并無發(fā)言權,所以詢問之后也沒說什么,由著那兩名傭人被開除了。
下午,她午休起來后,找了個筆記本電腦上網,看招聘信息。
她想離婚是真的。
只不過文爺爺現(xiàn)在身體不好,暫時得壓下這事,可她要提前為離婚后的生活做打算,所以得先看看工作。
后來孩子們醒了,她急忙起身去哄孩子,電腦隨手一放,也忘了關電源。
傍晚時分,文湛下班回來。
他習慣性進屋先上樓沖個澡,換上舒適的家居服,再好好陪孩子們。
隨手擱腕表時,一手碰到了旁邊的筆記本鼠標,原本黑掉的屏幕一亮,他都掉頭走開了,突然又回過頭來,眼眸微瞇,盯著電腦屏幕。
搜索引擎上全都是招聘網頁,行政、營銷、財務,還有法務、秘書等等。
文湛盯了幾秒,薄唇冷冷地掀起一笑。
看來想離婚是動真格的,都開始找工作了。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
住在這價值數(shù)千萬的豪宅里,出入豪車接送,里外七八個傭人伺候,身份尊貴,衣食無憂,如今還兒女雙全——她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還要鬧離婚?
可珺說的對,她的確腦子被門擠了!
————
樓下的穆晚晴,從文湛回來的一刻,心頭就又七上八下了。
她上午在醫(yī)院懟陸可珺的事,不知陸可珺有沒有跟他打小報告。
還有婆婆上午來過家里,而她不在,也不知婆婆有沒有跟他告狀。
他倆若是正常的夫妻關系,這些事都可以開門見山坦白說。
可問題就是,他倆不正�!�
吃飯時,文湛比往日更清冷淡漠,而她也緘默不語。
餐桌上只有餐具觸碰的輕微聲響。
穆晚晴挺佩服自己的,這種氛圍下她的胃口居然不受影響,一直吃到肚皮撐起快打嗝了,才放下碗筷。
文湛比她先離席,她瞥了眼男人的背影,心里早已有數(shù)。
看來白天的事,他八成全都知道了。
那張臉明顯情緒不對,但礙于場合他絕口不提。
穆晚晴也不想在餐廳里說那些,省得傭人聽見了又亂嚼舌根,再被開除。
這點上兩人倒是默契十足。
晚上十點,給孩子們哄睡后,穆晚晴也準備睡了。
手機響起,是葉歡發(fā)來的微信,說起白天看的幾套出租屋,問她的意見。
她對崇城其實也不太熟,雖然生活了兩年多,但十月懷胎加生產后的三個月,她基本沒去什么地方。
兩人聊著說起以前的趣事,穆晚晴忍不住竊笑,催促閨蜜早點搬過來,這樣她也有個說話的人了。
文湛推門進來時,正好看到她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不禁神色愕然。
結婚兩年了,還從未見過她這般高興——所以,她到底是在跟誰深夜聊天,還聊得這么開心?
難道是遇上喜歡的男人了?
所以不顧一切地想要離婚,去追求真愛?
穆晚晴看到男人,兩人視線對上的一刻,她臉上的笑突然收斂。
【我要睡了,不然等會兒又要喂奶,你也早點休息吧�!�
止住笑意后,她馬上跟閨蜜道別。
葉歡回了一個壞笑的表情包。
【是不是你老公催你了?嘿嘿嘿,我不打擾你們的好事了,明兒再聊。】
穆晚晴看著手機,莫名臉紅,沉默著躺下后側轉過身去。
這一幕落在文湛眼中,更成了她“偷情”、“心虛”的表現(xiàn)。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她放著好端端的日子不過,突然要鬧離婚。
雖然他們并無感情,可畢竟是夫妻,一想到她喜歡上別人,連一雙兒女都能拋棄不要——文湛心里極為不滿,甚至隱隱卷起怒意。
穆晚晴丟了手機準備入睡,身后床墊動彈時,她硬著頭皮緊聲問:“你……不去別的房間嗎?”
第7章
我沒吃事后藥
文湛剛把雙腿伸進被窩,聞言臉色驟冷,轉眸看向她后腦勺:“我為什么要去別的房間?”
“你別誤會,我不是趕你走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不必勉強自己,或者……我去睡客房也可以的。”
穆晚晴站在他的角度考慮,覺得挺可憐的,喜歡的女人嫁給了好兄弟,他被迫與一個不愛的女人組建家庭,還得天天同床共枕——那得睡覺都做噩夢吧?
話音消弭,女人坐起身準備下床,可才挪了一下便聽身后冰冷地問:“那個男人是誰?你們怎么認識的?”
“嗯?”沒頭沒尾的問話讓穆晚晴吃了一驚,回頭,漂亮的杏眸瞪圓,“什么男人?你在說什么?”
文湛薄唇輕勾,冷笑著嘲諷:“還裝什么?好端端的突然鬧離婚,還要分房睡,不是你心里有人了?”
“我……”穆晚晴眼睛瞪得更大,嘴巴動了動又閉上,語塞,片刻后才發(fā)聲,“我提離婚,是因為……你,你跟陸可珺……”
“她已經結婚了,跟我沒關系�!�
“呵!”穆晚晴覺得太可笑了,突然豁出去,學著他的口吻來了句,“你裝什么?你看她時的眼神,激光都割不斷,還說跟你沒關系?”
文湛臉色怔愣,似乎不相信。
穆晚晴動了動身子,轉過來對著他,“我是覺得你在這段婚姻中挺痛苦的,想著早點讓你解脫,你不領情就算了,還信口開河污蔑我!”
兩人每次對峙,穆晚晴都是一開始小心翼翼戰(zhàn)戰(zhàn)兢兢,可一旦被激怒,就會伶牙俐齒,火力全開。
文湛也發(fā)現(xiàn)這點了。
她身體里好像住著兩種人格。
溫順乖巧、恬靜淡雅只是表象。
實際上,她堅定果敢,頭腦清醒,連懟人都別具一格,從不膽怯。
相對比第一種裝在盒子里擺在展臺上的陶瓷娃娃形象,他竟莫名地覺得第二種人格更具吸引力。
鮮活、伶俐、勇敢,甚至帶點潑辣,好像隨時要跳起來跟人打一架。
文湛定定地注視著她,第一次認真端詳這張臉。
她五官生得很好,額頭飽滿,濃眉大眼,鼻梁挺翹,唇紅齒白。
不是當下流行的精致錐子臉,而是傳統(tǒng)審美中那種端莊大氣,國泰民安的感覺,非常耐看。
當初剛認識她時,因為生活條件不好,她渾身還透著一股子土氣。
如今榮華富貴地滋潤了幾年,皮膚養(yǎng)白了,氣質提升了,即便素面朝天,顏值也足以讓人一眼驚艷。
文湛心想,如果不是她表里不一,頗有心機,又精于算計,他是愿意看在一雙兒女的份上,嘗試著與她過下去。
可如今,沒等他說服自己接受她,反倒是她先提出離婚。
好像呆在這個家讓她多難忍受一樣。
真是不識好歹!
穆晚晴見他定定地盯著自己,跟以往那種不屑一顧的眼神完全不同,心里突然忐忑打鼓起來。
“你……你這樣看我干什么?”她底氣不足地問。
文湛微蹙眉宇,收回失怔的心神,拉了被子準備躺下,“沒什么,我只是不信你會這么好心,只怕又是什么圈套�!�
“我……”穆晚晴真是氣得不輕,打算今晚跟他撕破臉好好掰扯掰扯,“你把話說清楚,我什么時候給你設過圈套,給人定罪是要拿出證據(jù)的!”
她越火,越怒,文湛心里就越來勁兒,不過面上依然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
他躺下來,不緊不慢地說:“證據(jù)你天天抱在懷里,還需要我拿出?”
“……”女人咬牙,她就知道,還是這件事!
頓了頓,她直起身板舉起右手,臉色嚴肅,語調鄭重中帶著嘲諷:“文先生,我對天發(fā)誓,當年那晚之后,我第二天真的吃了事后藥,騙你我就被天打五雷轟!”
文湛睜開眼,雖然是躺著,位置上處于下風,可他倨傲清冷的態(tài)度依然高高在上,“發(fā)誓有用的話,雷公電母早就忙死了�!�
“……”穆晚晴覺得自己氣得要背過氣去。
男人慢條斯理地繼續(xù):“其實你坦坦蕩蕩承認,我也認了,反正我這個年紀,也該當父親了——我不齒的是你明明做了還……”
“我沒有!沒有的事為什么要承認?醫(yī)生都說了,沒有任何避孕方式能確保百分百有效,我就是那個例外!”穆晚晴不禮貌地打斷他的話,再次為自己辯駁。
文湛目光探究地再次看向她,被她義憤填膺的態(tài)度勾起興趣,又坐起身靠在床頭,淡淡地問:“醫(yī)生說,你如果吃了事后藥,不建議留下孩子,因為有致畸風險——可你非常堅決,就是要留下孩子。這還不能說明,你根本就沒吃藥?否則,你冒著風險生下可能畸形的孩子,又圖什么?”
穆晚晴微微提了口氣,“當我得知懷孕的那一刻,我腦海里第一想到的也是打掉,雖然很殘忍,但沒辦法,的確不能冒那樣的風險�?墒亲鰴z查時,醫(yī)生說是雙孕囊,就代表是雙胞胎�!�
她看著男人深邃幽暗的眼眸,擲地有聲地問道:“雙胞胎,兩條生命啊!放著誰都不忍心打掉!我想的是,現(xiàn)在醫(yī)療技術那么先進,我可以賭一把,等后面檢查胎兒確實有問題,再引產也不遲。如果沒問題,那更是皆大歡喜。事實證明,我賭對了!”
男人嘴巴微動,正要說話,再次被她搶白:“況且,犯錯誤的人是你,憑什么后果讓我承擔?你以為流產不傷身體嗎?萬一發(fā)生什么意外,我這輩子都不能生育了怎么辦?現(xiàn)在孩子平安出生,我當了母親,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完成了,我很慶幸自己當時的堅持。哪怕被你冤枉,被你污蔑,我也不后悔當時的決定!”
鏗鏘有力地說完這話,穆晚晴氣橫橫地起身下床,“我覺得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再這樣被你氣下去,奶水都要氣沒了!”
她下床繞過床尾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來,又停住轉身看向男人:“對了,我這次沒吃事后藥,那種藥很傷身體,我在哺乳期,不能拿孩子們的健康開玩笑�!�
文湛皺眉,這才想起很重要的事。
他看著臉色鐵青的女人,破天荒地說了句底氣不足的話:“你……現(xiàn)在應該不會再懷孕吧?”
第8章
胡說,文湛不是這種人!
剛生完不久,體內各項激素都還沒恢復,這也能懷上那真是奇跡。
穆晚晴冷哼了聲,似笑非笑:“誰知道呢,一切皆有可能。”
“……”
見他嚇得不吭聲了,穆晚晴心里莫名爽了把,嘴上嘲諷更甚:“你放心,就算又懷了,該離還是得離,我不會訛上你�!�
“……”文湛抿唇,臉色很是無語。
穆晚晴拽了自己的睡袍披上,轉身往門口走去。
文湛看著她的背影,也不知腦子里在想什么,突然出聲:“你確定要分房睡?”
女人頭也不回,“怎么,文先生不舍得了?”
“呵!”男人笑得極為不屑,淡聲道,“分房睡被他們知道,沒準兒又傳到老爺子那邊去�!�
穆晚晴拉開了門板,閃身出去時回頭丟了句:“那你就想辦法封他們的嘴!你文少爺若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那也太弱了!”
“……”男人臉色鐵青,再次無言以對。
去到客房躺下,穆晚晴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覺得憋屈幾年的委屈終于宣泄干凈,從頭到腳都輕松不少。
反正都要離婚了,還在乎什么?直接撕破臉,就圖一個痛快!
原本,她想說說今天刷他卡消費的事,誰知他這么可惡,把她氣到昏頭,差點都想打人。
算了,反正幾百塊錢對他來說就不是錢,也懶得說了。
睡意襲來,她打了個呵欠,很快昏昏沉沉睡去。
可一墻之隔的主臥室里,被她罵到狗血淋頭的男主人,獨霸大床卻了無睡意。
文湛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耳邊一遍遍回蕩著女人的聲音,漸漸開始反省。
難道真是他冤枉人家了?
翻個身,他強迫自己閉上眼,不要再想。
但越是這樣暗示,腦子就越是不受控地琢磨。
實在不怪他懷疑這女人的人品。
結婚兩年,只要她跟老爺子碰面,他必定要挨老爺子的訓斥。
罵他不識好歹,罵他不聽老人言,罵他不懂憐香惜玉,罵他日后肯定會后悔。
甚至,老人家也知道他們打算以后離婚。
如果不是她在老爺子面前挑撥,告小狀,老爺子能知道他倆之間的事?自己能隔三岔五地挨批?
而她背后搞小動作的原因不就是想利用老爺子的威嚴來壓制他,讓他更投入這段婚姻嗎?
她就是想假戲真做,想永遠當這個文家少奶奶。
畢竟這樣顯赫榮耀的家世,一生都揮霍不盡的財富,那是多少人幾輩子做夢都不敢想的榮耀。
何況她之前那么貧窮,身世凄慘,無依無靠。
這種人一旦抓到翻身的機會,就更加不可能放手了。
暗暗給自己洗腦了一番,文湛心里翻騰的浪潮終于漸漸平息……
對,就是這樣,她就是這樣的人。
————
文老先生這一病,文家上下都緊張起來。
每天去探病、陪伴老先生的人絡繹不絕。
文湛性格清冷,跟自己父母的關系說不上多好,倒是跟爺爺奶奶非常親近。
但文奶奶去世的較早,他沒怎么盡到孝心,這一直是他心中的遺憾。
所以對爺爺,他就格外上心。
這也是為什么兩年前爺爺患癌后,說想看到他成家,想看到戰(zhàn)友的孫女兒找到好歸宿,他就愿意跟穆晚晴結婚的原因。
每天不管工作多忙,他都會抽時間跑醫(yī)院一趟,問問老爺子的情況,陪爺爺說幾句話,哄他多吃點東西。
原本挺好一件事,可落在文家其它人眼中,就成了居心叵測。
穆晚晴拎著補湯走到病房外,正要推門進去,忽而聽到走廊拐角那邊,竊竊私語,提到丈夫的名字。
“老爺子就是偏心,幾個孫女兒就不提了,姑娘要嫁出去,備一份豐厚的嫁妝就可以了�?蓪O子也有三個呢,不想著一碗水端平,偏偏讓最小的文湛接管公司,憑什么��!”
“就是!你家文磊從政,仕途平坦,無心經商也就算了。可我家文巖,也比文湛大兩歲,論資排輩也到不了文湛啊�!�
“誰叫你家文巖不會來事?看看文湛,平時冷冷清清的,沉默寡言,但在老爺子面前可會表現(xiàn)了!我聽說老爺子昨天不肯吃飯,文湛過來一口一口哄著喂的。做到這份上,誰不說他孝順!”
“我家文巖也孝順老爺子��!”
“那老爺子入院這幾天,文巖來過幾次?看看人家文湛,天天都來報道!”
“還有��!當初老爺子想從幾個未婚的孫子中挑選一個娶那個野丫頭,文巖躲到國外出差了幾個月吧?你看文湛多精明,精準地把握住老爺子的心思,連喜歡了那么多年的陸可珺都能放棄,娶一個出身貧賤來歷不明的丫頭片子。要不說活該人家受寵呢,對自己都這么狠,還愁辦不成事?”
穆晚晴本不想偷聽墻角,可人家聊的話題全都圍繞他們夫妻,讓她實在挪不開腳步。
那兩個聲音分別是文湛的大伯母跟三嬸,她們膝下都有兒有女。
文磊是大伯母家的老大,也是文家的長子長孫。
按說,論資排輩的確應該由他接管文遠集團,做新一任的執(zhí)行總裁。
但文磊對掌管企業(yè)做老板不感興趣,研究生畢業(yè)后憑著自己的能力考進了體制內,如今已在省里任職,前途不可限量。
而三嬸家的老大文巖,是文湛的二堂哥,按說也比文湛有資格繼承公司,可偏偏文巖性格不羈,熱愛自由,在公司掛著個副總的頭銜,負責一些不太重要的業(yè)務,只要得空就去周游世界。
穆晚晴也是在家族聚會中聽別人聊的,說那位二堂哥酷愛滑雪,潛水,去非洲草原看動物遷徙,去南極探險,去征服珠峰,還曾經一個人駕駛單板帆船在海上漂了個把月——總之人生閱歷極為豐富,極其精彩!
與其說老爺子偏愛文湛,倒不如說他是被現(xiàn)實逼到這個位置上的,憑一己之力替兩位堂哥扛下了所有,讓他們能隨心所欲,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長輩們絲毫不領情,還把他想得那么不堪,咬定他是居心不良。
穆晚晴越聽越氣憤。
她跟文湛雖不是正常夫妻,可骨子里的正義感讓她忍不住想替文湛辯駁幾句。
然而,就在她準備走出去時,三嬸又開口了:“聽說老爺子要更改遺囑,文湛這些天頻頻表孝心,肯定跟這事有關�!�
大伯母吃了一驚,“什么意思?你說他還想爭取更多的財產?這野心也太大了!公司由他繼承,這還不夠?”
“哎呀,誰會嫌錢多��!再說了,人家現(xiàn)在一兒一女,兩個孩子,按人頭算也可以多拿多要�。≌l讓你家文磊只生一個的,還有我家那個逆子!一催結婚就跟我玩消失,氣死我了!”
大伯母恍悟:“你這么一說,還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文湛看著老實,沒想到心里……”
“你們胡說!文湛不是這種人!”穆晚晴再也聽不下去,突然走出拐角,高聲反駁。
第9章
三嬸怎么咒我離婚?
大伯母跟三嬸雙雙嚇了一跳,回頭看到她,兩人臉色尷尬了一瞬,立刻露出點笑意。
“小晴啊,你……來給爺爺送飯?”三嬸上前兩步,主動寒暄。
穆晚晴沒回應,接著她們之前的話題:“文湛是發(fā)自內心的孝順爺爺,不是你們說的為了爭寵,為了搶財產�!�
大伯母這會兒鎮(zhèn)定下來,又恢復了當家主母的從容端莊,微微笑著道:“小晴,你別誤會,我跟你三嬸就是閑聊家常而已�!�
“拉家常不是背后胡亂誹謗,你們都是長輩,說的話多少有些分量,這些話傳出去,會讓晚輩們信以為真,個個心里對文湛都會有意見的�!�
穆晚晴還是據(jù)理力爭,希望她們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做好長輩的榜樣。
這話有點重,大伯母臉色頓時拉下來,“晚晴,你也知道我們是長輩,你對待長輩是不是應該恭敬一些?”
大伯母娘家殷實,嫁到文家?guī)资�,也一直受人尊敬�?br />
今天被一個她打心眼里瞧不起的野丫頭當面硬懟,面子里子都掛不住,當即擺出長輩的威風來。
穆晚晴看她這副神色,心里也緊張,可想著道理在自己這邊,她還是不卑不亢地反駁:“您若是做得對,我肯定會尊敬您�?赡龐鹫f的那些,完全是你們臆想的。還有公司的事,雖然我不參與,可文湛接管公司的這幾年,有多辛苦我是看在眼里的。你們的兒子不愿意挑這重擔,文湛一個人承受了,你們坐享其成,不感激也就算了,反倒在背后這樣編排他。”
這話一出,大伯母臉色更難看,三嬸也板著臉氣得不輕。
“你懂什么!文家的事何時輪到你來評判?一個無父無母沒人要的野丫頭,不過是運氣好了點,得了老爺子青睞,逆天改命嫁入文家,你還真以為自己是根蔥了?老爺子身體撐不了多久的,到時候你看文湛還會要你!得意什么?連我們都敢說教,沒規(guī)矩!”三嬸不如大伯母那么裝,被激怒后立刻口不擇言,犀利開罵。
大伯母冷笑了下,接著妯娌的話:“你都說她是無父無母的野丫頭了,誰教她規(guī)矩?”
穆晚晴一對二難免有些落于下風,被戳中痛點,一時臉色受傷,“就算我沒規(guī)矩,也知道不該背后說人是非。你們倒是懂規(guī)矩,可做的事又是另一套。”
“你——”三嬸氣得臉色鐵青,突然拔步要沖上來。
好在大伯母一把拽住她,低聲提醒:“別跟她一般見識!呆會兒鬧到老爺子面前,后果更嚴重!”
三嬸咬了咬牙,這才理智回籠,眼神憤憤地盯著穆晚晴咒了句:“我等著文湛把你休了的那天!看你還得意什么!還維護他,他不過當你是一顆棋子,多個人頭罷了!”
“三嬸,侄兒是怎么得罪您了,惹得您咒我離婚,盼我家庭破裂?”突然,一道低沉清冷的語調不緊不慢地傳來,將幾人都嚇了一跳。
穆晚晴倏地回頭,看到周身冷峻,面帶冷笑的男人款款走來,心里驟然松了口氣,目光溢出幾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