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也不會跟文湛分開。
其實她心里挺希望蔣麗娟此時爆發(fā)的,這樣無論以后發(fā)生任何事,她都問心無愧了。
可惜,蔣麗娟最終還是心軟了。
尤其是聽到孫女兒那句發(fā)音并不標(biāo)準(zhǔn)的“neinei”時,心弦一緊,眼淚瞬間奔涌,染紅了眼眶——
第406章
你獨自承受這么多,我會心疼愧疚的
“哎……奶奶在,奶奶在的……奶奶抱抱好不好?”蔣麗娟顫抖著雙手抬起,想抱走孫女兒。
穆晚晴心里挺復(fù)雜的,竟覺得有點遺憾,但最終還是欣慰,而后將女兒遞過去。
“你若是體力不支,去沙發(fā)上坐著吧�!�
穆晚晴看著蔣麗娟,發(fā)現(xiàn)短短一陣子不見,她瘦了好多。
整個人氣色也不好。
半個多月前,在商場偶遇她跟杜依倩逛街那次,她看起來還紅光滿面,雍容華貴。
據(jù)說有的人不知道自己得絕癥了,能安然無恙活好得好好的,一旦得知,馬上就會消沉頹靡,一病不起,很快就走到生命的終點。
她暗暗思忖,蔣麗娟是不是也因為被這個噩耗打擊,才突然憔悴消瘦成這副模樣。
但是以文家的地位,什么樣的專家教授都請得起,請得到——她若好好配合治療,應(yīng)該預(yù)后不錯吧……
穆晚晴繼續(xù)思量,很快,心里不知想到什么,眼眸陡然看向蔣麗娟。
文湛沒把這事告訴她,肯定是擔(dān)心她心軟主動離開。
而蔣麗娟卻不會這么為兒子考慮,相反,她肯定用生病的事逼迫過兒子。
甚至,用抗拒治療威脅。
只有這樣能解釋,為什么她得了癌癥卻沒住院,而是在家里悶著,整個人萎靡不振,枯槁憔悴。
這么一想,穆晚晴心里又冷硬起來——用自己的生死去左右兒子的決定,不讓兒子幸福,這種母親真是枉為人。
中午,文江河執(zhí)意留她在家吃飯。
盛情難卻,加上還沒弄清蔣麗娟到底是什么絕癥,她就留下了。
“你們吃吧,我乏了,上去休息�!钡弥峦砬缫粝鲁燥�,蔣麗娟的臉?biāo)查g垮塌下來,將孫子放回嬰兒車,起身就走。
穆晚晴:“……”
文江河看著固執(zhí)強勢的妻子,有心無力,回頭安慰穆晚晴:“不管她,我們吃,走吧,去客廳�!�
周嬸上前幫忙,將兩個小寶一起推到餐廳。
廚房做了寶寶輔食。
這是文江河第一次跟兩個孫子一起吃飯,很高興。
看到孩子們乖乖戴好圍兜,都能自己拿餐具,他連聲夸贊:“你把他們教育得很好,看得出用心了�!�
穆晚晴不敢邀功,“這都是周嬸跟月嫂的功勞,我只是晚上回來陪伴下。”
“你不用謙虛,當(dāng)媽的有沒有責(zé)任心,是不是真的愛孩子,我一眼就看出�!蔽慕有χ貜�(fù)她,抬手招呼,“吃飯吧,別拘束�!�
“好�!蹦峦砬缧χ饝�(yīng),低頭吃飯,偶爾回頭照顧下兩個孩子。
文江河知道她今天過來還有另外的事。
見她一直不提,他索性主動問道:“你趁著文湛出差,帶著孩子們過來,是因為昨天他母親給你打的那通電話吧。”
穆晚晴有些不好意思,但想著話題攤開也好,于是抬頭直接問:“我想知道孩子奶奶的病……到底有多嚴重?”
文江河直接說:“卵巢癌�!�
果然!跟穆晚晴猜測得差不多。
“其實發(fā)現(xiàn)得早,好好配合治療,問題不大,但她……”
文江河猶豫,不知該不該挑明來說。
但他不說穆晚晴也能猜到,“她是想用抗拒治療拿捏文湛,讓他跟我分開吧�!�
“是�!蔽慕右膊浑[瞞。
餐桌上氣氛沉默下來。
片刻后,穆晚晴再次主動開口:“您的意思呢?是希望我們分開還是……”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么問。
大概是因為太舍不得文湛了,想要得到一點支持的力量,這樣她就可以忽略良心,自私地繼續(xù)跟相愛的人廝守著。
文江河有些意外,她會征詢自己的意見。
這倒是個難題。
與他來講,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管是失去相伴幾十年的妻子,還是讓親生兒子痛不欲生,他都是最為難糾結(jié)的那個。
“這……”他無奈地笑了笑,實話實說,“這事我做不了主,你是老爺子選中的孫媳婦,我對你挺滿意,其實我很希望你跟文湛復(fù)婚,一家四口好好過日子。”
穆晚晴心里欣慰不少。
“但你們之間狀況不斷,聽說你親媽回來,找到你了,她二嫁的那個家族復(fù)雜得很。前幾天你出差遇險,文湛大半夜的趕過去……”
穆晚晴心里的慰藉還沒來得及落定,被這一句“但……”又擊散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意思不言而喻。
穆晚晴苦笑了下,點點頭說:“是……我親生母親回來了,我最近也確實遇到點麻煩,但還不清楚到底跟她有沒有關(guān)系�!�
她徒勞地想解釋,為自己挽回一點“分數(shù)”。
文江河看出她的窘迫,于心不忍,又找補說:“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別往自己身上攬。我尊重文湛的意思,做父親的,只希望孩子過得幸福安穩(wěn)�!�
穆晚晴心里是感激的。
感慨這位前公公跟文老爺子一樣,宅心仁厚,寬待后輩。
只可惜,他也破不了這僵局。
吃完飯,穆晚晴帶著孩子們準(zhǔn)備離開時,庭院里又駛來一輛豪車。
不意外地,她看到杜依倩輕車熟路地下車,進屋,仿佛是回自己家。
而原本拒絕跟穆晚晴一起吃飯起身的蔣麗娟,這會兒又下樓來,對待杜小姐的態(tài)度跟上午面對她時,用“判若兩人”都不足以形容。
“穆小姐,聽說你前幾天遇到些麻煩,都處理好了嗎?”杜依倩朝她走來,抬手摘了墨鏡,微笑著關(guān)心問道。
穆晚晴可不認為這是關(guān)心,但她還是客氣地笑了笑:“處理得差不多了,勞煩杜小姐過問�!�
她錯身要走,杜依倩又開口,“你這名不正言不順的,只身帶著孩子回來,心理夠強大�!�
穆晚晴聽完,一笑了之。
蔣麗娟見她要走,心里不知琢磨到什么,大概覺得不吐不快,忙交代杜依倩:“倩倩,你先進屋,我跟她說幾句話�!�
穆晚晴正幫忙收起嬰兒車時,蔣麗娟在傭人的陪同下走上前來。
“你離開文湛吧,就當(dāng)是可憐可憐我這個老太婆�!笔Y麗娟破天荒地放低姿態(tài),把穆晚晴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在她的靜默中,蔣麗娟又說:“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不希望他有什么意外。我這病,活多久也是未知,我只想一家人和和睦睦安安穩(wěn)穩(wěn)。你還年輕,如果你那親媽拖累不死你,你總歸比我時日多一些,急什么呢……”
穆晚晴陡然抬眸,盯著她,不敢置信地問:“你什么意思?”
蔣麗娟沒說話,穆晚晴吞咽了下替她把話表明:“你難道是想讓文湛跟杜小姐在一起,起碼等你……”
蔣麗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聲,“這有什么不可?他當(dāng)年不也是為了老爺子,才這樣跟你結(jié)婚的嗎?”
所以現(xiàn)在用同樣的手段,成全下她這個親媽,有何不可?
也許日久生情,相處幾年后真愛上杜依倩,那不就兩全其美了?
穆晚晴眨了眨眼,心情復(fù)雜得難以形容,沒等她做出回應(yīng),蔣麗娟轉(zhuǎn)身走了。
到了主屋門口,她立刻跟杜依倩有說有笑,挽著進屋了。
回家的路上,穆晚晴心里陷入天人交戰(zhàn)。
她怔怔地望著外面的街道,這些日子跟文湛相處的點點滴滴走馬觀花般在眼前重放。
從前婚姻中的那些苦澀與煎熬,被這些日子的甜蜜和溫馨取代。
有那么一些瞬間,她甚至都幻想著跟這人白頭到老的畫面了。
原來,終究只能是幻想。
————
晚上,她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文湛的視頻請求。
看她在車里,文湛吃了一驚:“都快八點了,你才下班?”
穆晚晴軟軟地道:“是啊……我中午才去工作室,晚上就拖了會兒。”
經(jīng)過大半天的沉淀,她的心早已平復(fù)。
有些事,當(dāng)斷不斷反受其亂,是時候做出選擇了。
“你都不問我,上午做什么去了?”
文湛笑了笑,順著她的話說:“那你上午忙什么去了?在家陪娃?”
“也算是吧……”她平靜自然地說,“我上午帶著兄妹倆去了老宅,帶他們看望爺爺奶奶�!�
話音未落,男人含笑的俊臉?biāo)查g一僵,眸光都聚焦敏銳:“你上午干什么?”
“帶他們?nèi)タ茨惆謰尠��!蹦峦砬缁卮鸬美硭?dāng)然,“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從我跟你和好,這么長時間都沒見你帶孩子們回去過,我替你盡盡孝�!�
文湛沒有被她的玩笑話轉(zhuǎn)移注意力,而是嚴肅地問:“我媽又找你了?”
否則以他對穆晚晴的了解,她絕對不會沒事找事。
女人沒回答,而是反問:“你媽患癌的事,為什么不跟我說?”
文湛道:“沒必要�!�
乍一聽,這話也有道理。
前婆婆生不生病,確實跟她這個前兒媳沒關(guān)系。
可前婆婆用生死存亡威脅著她跟文湛,這事就跟她有關(guān)系了。
穆晚晴一時有很多話想說,可顧慮到他在外出差,如果起爭執(zhí)的話,肯定影響他的心情,耽誤他的正事。
“我明白你的考慮,是為我好,怕我心里有壓力,有負罪感。”她心平氣和地說出男人的心思,語帶感激。
而后話鋒一轉(zhuǎn),更加溫柔地道:“可你一人獨自承受著這么多,我也會心疼愧疚啊,覺得是我讓你左右為難了。”
文湛原本心情一跌,恨不得馬上打電話回去跟母親大吵一架,可聽她綿綿軟軟地說著心疼自己——胸口那股剛燒起來的火,瞬間就得到安撫。
“傻瓜,這怎么能怪到你身上去。首先不是你讓她生病的,其次也不是你死纏著非要跟我在一起的�!�
第407章
莫家家主的來電
文湛語調(diào)也緩和下來,拿著手機更近了點,仿佛是想離她更近一些。
猜透她的想法,男人一語中的:“都是我自愿的,你可別打著為我好的幌子,又說什么離開我的話,那是背刺我。”
穆晚晴心里卻是確實這么想了。
不止是因為蔣麗娟的原因,還因為自己親媽這邊的不穩(wěn)定因素。
但這件事顯然不適合在視頻里商議。
這定是兩人決裂,彼此傷筋動骨的時刻。
“好,不說這些,那聊點別的。”穆晚晴主動岔開話題。
她說到上午回老宅,文江河對孩子們的關(guān)心喜愛,說他以后應(yīng)該多帶孩子們回老宅看看。
“都說隔代親,你看文爺爺對你疼愛有加,現(xiàn)在爸對孩子們也疼愛有加,一代一代延續(xù)多有愛。”
文湛聽她一直稱呼“爸”,心頭有些意外,等她話音落定才問:“上午你在老宅,也是這么稱呼我爸?”
“嗯?”穆晚晴一愣,頓了頓反應(yīng)過來,臉色有些羞赧,“那個……我一時忘了改口,我應(yīng)該——”
“沒關(guān)系,挺好的。我爸其實挺喜歡你,只是架不住我媽太強勢。當(dāng)初我們要離婚,我爸也是不同意的。你喊他這聲爸,他心里肯定也高興�!�
聽他這么說,穆晚晴又釋然不少。
“我這邊進行得差不多了,如果明天順利的話,晚上能趕最后一趟航班回去�!�
“明天就回?”穆晚晴驚訝地問,“之前不是說周六嗎?”
“等不及了�!�
她臉色一羞,連眸光都別開,等面部管理做好后,才回到鏡頭前,唾道:“兩三天而已,有什么等不及的。”
“這么說,你是一點都不想我……”
“呃……倒也不是�!�
見她難得主動承認,文先生臉上揚起笑,“白眼狼終于喂熟了�!�
“去!你才是白眼狼!”
兩人相視一笑,透過屏幕看向?qū)Ψ降难凵�,都含著濃濃的思念與愛戀。
可若細細看去,那思念愛戀的背后,都深深地壓抑著復(fù)雜難辨的傷痛。
視頻掛斷,穆晚晴臉上的笑意緩緩落下,心頭竟比之前還要惆悵些。
而遠在外地出差的文湛,同樣好不到哪里去。
看了看時間還不算太晚,他短暫思忖后給文江河打了電話。
沒料到,他還未開口提及,父親竟率先猜中他打電話的用意。
“我以為你早早就要打電話來興師問罪,沒想到還能忍到現(xiàn)在�!蔽慕有χf出這話。
文湛臉色有點尷尬,合上文件起身走到房間陽臺上,才解釋說:“我不知道她上午帶著孩子們?nèi)チ死险瑒偯ν杲o她打視頻電話,她才說�!�
文江河道:“這丫頭也是個沉得住氣的。”
“你們……有沒有對她說些不該說的?”這才是文湛擔(dān)心的點,因為剛才視頻里,他明顯感覺到穆晚晴對他的距離疏遠了些。
雖然掩飾得很好,可他直覺敏銳,還是察覺到。
文江河笑了笑,“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覺得還需要我跟你媽說出來?她來就是想弄清楚,你媽到底得什么病,嚴重到怎樣的地步。她是個聰明人,問清楚這些,心里肯定就有打算了�!�
文湛一聽,心里頓時慌了。
他害怕等明天回去,那女人就會煙消云散,無影無蹤。
心情復(fù)雜難辨,既生氣憤怒,又擔(dān)心恐慌,想到母親的病情,還有幾分無奈憂心。
文湛握著手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我媽身體怎樣?她還是不肯去治療嗎?”
文江河說:“不肯去醫(yī)院。不過,杜小姐托人找關(guān)系,說是請到一個很有名的中醫(yī),準(zhǔn)備嘗試中醫(yī)療法�!�
“靠不靠譜?別被人騙了�!蔽恼坎皇菓岩芍嗅t(yī),只是現(xiàn)在太多人打著中醫(yī)的幌子行騙,最后人財兩空。
“你媽很相信,我阻止也沒什么用。”
“……”文湛無語極了。
父子倆又簡短地聊了幾句,文湛這邊有新的電話進來,掛斷。
等接完工作電話,他左思右想還是不放心,便給東哥發(fā)了消息。
讓他這兩日多留心些,不管太太去哪里都要跟隨。
可盡管如此,文湛也無心工作了。
連夜將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壓縮,原本就算效率高,馬不停蹄地干活,也得到晚上才能走——可他硬是讓秘書部連夜重新安排,將行程全都擠壓在半天內(nèi)完成。
這一夜,不止是他,幾乎所有跟著出差的員工全都熬了個大夜,又在早上六點鐘起來,投入到工作中。
這一夜,遠在家里的穆晚晴也沒睡好。
明明兩個孩子都很聽話,沒怎么鬧騰,可她就是睡睡醒醒,心里不踏實。
后來凌晨四點醒來,喂了妹妹后,就再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弄得心情煩躁,她索性起來打開電腦,繼續(xù)寫稿子。
處女作《十八歲的星空》,寫的是青春校園,是她自己讀書那些年真實的體驗和感受。
第二本書,她寫的是愛情與友情,站在女性視角下對這兩者的思考與看法。
每當(dāng)對著文檔,將自己代入到故事中的男女主角身上,她腦海里便會瘋狂串起無數(shù)跟文湛相處的畫面。
寫著寫著,淚流滿面。
不知不覺間,外面天色漸亮,東方泛出魚肚白。
周嬸心疼她夜里一個人帶孩子,才剛剛六點,便輕悄悄地推開門,想看看孩子們醒了沒。
如果醒了就抱出來,好讓大人接著睡。
結(jié)果推門一看,女主人抱著筆記本坐在沙發(fā)那邊,已經(jīng)開始工作了。
周嬸吃了一驚,探頭問:“太太……你幾點起來的?一夜沒睡嗎?”
穆晚晴不想讓老人家擔(dān)心,便笑笑說:“沒,也剛起,睡覺做夢想到一個很好的情節(jié),趕緊寫下來�!�
周嬸知道她現(xiàn)在的職業(yè)和身份,聞言崇拜地道:“早聽說作家就是靈感一來得馬上寫下來,還真是。太太真有才華,連我女兒都在看你寫的書呢�!�
“是嗎……”穆晚晴有些吃驚。
兩人說話很小聲,但嬰兒床上的哥哥還是翻身動起來。
周嬸索性推門進來,“我先抱哥哥出去,等妹妹醒了再說�!�
“好�!�
孩子抱走了,穆晚晴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
正好寫完一個橋段,情緒也平復(fù)下來。
她再次思索著與文湛的關(guān)系,心里竟異常平靜。
其實沒什么好撕心裂肺的,就算分開,他們之間有孩子,也依然可以保持來往。
真正的相愛并不是占有,而是知道對方過得好就足夠。
她想,等今晚某人回來,應(yīng)該可以足夠強大鎮(zhèn)定地跟他攤開一切。
困意襲來,她看著時間才過六點,還能睡兩個鐘,于是又鉆回被窩里繼續(xù)睡。
睡著不知多久,手機響起。
她迷迷瞪瞪被吵醒,伸手摸了幾下才找到手機。
睡眼惺忪地看了眼,竟是楊翠珠的來電。
腦子頓時清醒不少,她坐起身,下意識看向女兒的嬰兒床,才發(fā)現(xiàn)周嬸不知何時進來把妹妹也抱出去了。
看來自己是真困,居然睡得毫無察覺。
不用管孩子了,她便用正常聲音接通來電:“喂,你這么早打電話做什么?”
“是穆小姐么?”
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卻不是楊翠珠,而是一個中年男低音,很紳士有禮。
穆晚晴耳根子一抖,滿心疑慮,“我是穆晚晴,請問你是——”
“我叫莫凡臣,如果細細來算,我應(yīng)該是你的繼兄�!蹦腥死^續(xù)用那把低沉淳厚的嗓音說話,聽著像英國紳士。
但不知為何,穆晚晴卻無端端地感到后背發(fā)涼,好像自己被一大團陰影籠罩起來。
莫家的人怎么會給她打電話?
還是用楊翠珠的手機打?
楊女士呢?
是她默許的,還是被迫的?
穆晚晴慌了一瞬,心跳都格外迅疾。
但想到現(xiàn)在是在自己家里,這個人再神通廣大也不會從天而降,暗暗調(diào)整情緒又平復(fù)了些。
“莫先生好,請問有事嗎?”她也學(xué)著對方禮貌客氣的態(tài)度,主動問道。
“是有點事勞煩穆小姐�!蹦腥诉是那副不緊不慢的語速,甚至有點拿腔捏調(diào)的做作,“楊女士是不是給您送過什么禮物?恕我冒昧,那件東西對我們家族尤其重要,希望楊女士能歸還給我�!�
“禮物?”穆晚晴吃了一驚,腦海里第一時間想到楊翠珠之前送給她的那個電動小狗。
那是她童年的紀念,是爺爺奶奶送給她唯一的東西。
原以為早就消失不見了,卻沒想是楊翠珠當(dāng)年帶走了。
時隔多年回到身邊,她雖然不再有玩耍的心情,但卻覺得那是爺爺奶奶用另一種方式陪伴著她,所以格外珍惜。
不過跟文湛搬來這里時,她怕文湛嫌棄那只老舊的玩具,沒帶來,還在海逸天璽放著。
“她上次送我一只祖母綠的手鐲,我沒要,還給她了�!蹦峦砬绮幌胩峒巴婢咝」罚氲搅硪患�,如是回復(fù)。
沒想到對方一聽,懷疑地問:“你真沒收?”
“沒有。我對那種奢侈品不感興趣�!�
莫凡臣笑了笑,“那當(dāng)然,穆小姐想要什么樣的奢侈品,文先生都送得起�!�
他不提文湛還好,一提,穆晚晴心弦狠狠一縮,如同猛擊琴弦發(fā)出的顫音“嗡”的一聲直達腦門!
“你什么意思?你想對文湛做什么?”她太過警覺,第一時間想到那兩起離奇的案件,劈頭就問,“是不是你一直想殺我?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么要殺我?”
第408章
危險降臨!
“穆小姐誤會了,你是楊姨唯一的血脈,也算是我的妹妹,我怎么會殺你。”
莫凡臣笑著回應(yīng),而后說:“楊姨生日,你不來參加,她很是傷心,都病倒了。你是她親生女兒,再深的恨也割不斷血緣,確定不過來看看她嗎?”
楊翠珠病倒了?
穆晚晴疑惑之后,反問:“你們不是她的家人嗎?有你們照顧就夠了,我也有孩子要照顧,有工作要處理,走不開。”
她狠下心,堅決不上當(dāng)。
聽女人這么一回答,那邊的男人笑了,“看來穆小姐對生母的恨,不是一般強烈�!�
“你還有事嗎?沒事掛了。”穆晚晴不想多言。
“打擾穆小姐了,再見�!�
那邊倒也利落,聞言率先掛斷。
穆晚晴落下手機,心想再也不見!
打完電話,她徹底沒了睡意。
滿腦子想著莫家人主動聯(lián)系她的用意。
昨天是楊翠珠五十生日宴,她原本想過要不要打電話祝賀一句,可最終壓下念頭。
如果沒有近期發(fā)生的這幾起離奇案件,她是愿意寬容大度一回的——就算人不多去,起碼電話送個祝福。
可現(xiàn)在她覺得自己的不幸遭遇很可能都是拜這個親媽所賜,心里就沒有半點善意了。
楊翠珠的存在就是一個不定時炸彈!
而她到現(xiàn)在都沒弄清,莫家人對她的殺意從何而來——就因為她是楊翠珠唯一的親生女兒?
對,禮物……
腦海里又想到那個男人的話,穆晚晴皺著眉越想越不對勁兒——難道,她最近遭遇的危險,都跟那個“禮物”有關(guān)?
可是一只老舊修復(fù)的電動玩具而已,莫家要了干什么?
還是說,玩具不是重點,而是玩具里藏了什么東西?
穆晚晴突然起身下床,以最快的速度穿衣洗漱。
周嬸見她匆匆出門,提醒她吃早餐,她都來不及。
坐上車,她吩咐東哥:“送我去海逸天璽,我要回家取點東西。”
東哥不疑有它,只想著昨晚老板的叮囑,跟緊點太太即可。
所以到了海逸天璽后,穆晚晴下車上樓,他跟著一起。
穆晚晴也沒拒絕。
自從莫家打了那通電話之后,她覺得自己可能隨時都暴露在“壞人”的視線之下,有個保鏢在身邊跟著,她也放心點。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沒錯!
當(dāng)打開門看到屋里亂七八糟的一片,穆晚晴驚呆了!
她走的時候,明明收拾得干凈整潔,想著沒準(zhǔn)兒什么時候跟文湛吵架了,還得搬回來的。
可到底是誰闖入,居然將家里翻得底朝天,一片狼藉!
甚至連沙發(fā)都劃開了,拽得破破爛爛!
“太太小心!”東哥見狀,第一時間戒備,將她護在身后,同時給下面守著的人打電話。
穆晚晴看著無處下腳的地面,平復(fù)了好一會兒才踢開腳下的東西,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太太,報警吧!”東哥建議。
穆晚晴點點頭,“好,不過先不要告訴文湛�!�
不然他肯定會丟下工作,不顧一切地跑回來。
“好�!�
東哥欣賞她這份淡定從容,也認為這件事暫時不用匯報,反正老板晚上就回來了,沒必要白天一直擔(dān)心。
又上來了兩名保鏢。
幾人一起檢查了家里,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因素后,穆晚晴才進屋四處查看。
東哥報警后,警察很快到達。
看到此情此景,警察第一反應(yīng)是入室盜竊,便詢問穆晚晴有沒有丟失什么貴重物品。
穆晚晴現(xiàn)在根本沒錢,家里更沒放什么值錢的東西。
唯一算得上貴重物品的就是筆記本電腦和一個平板,但這兩樣她都隨身攜帶。
“沒有丟任何東西,但就是每個屋子都被翻遍了�!蹦峦砬缛鐚嵒卮稹�
警員轉(zhuǎn)了一圈,回來說:“感覺像是在找什么東西,你再好好看看,有沒有丟物件�!�
被警察這么一提醒,穆晚晴突然想到早上那通電話,莫家人說的“禮物”。
她突然恍悟!
難道,是莫家派人潛入她的家,翻找什么東西?
��!那只玩具小狗!
穆晚晴記得,那只小狗拿回來放在臥室,跟幾個裝飾玩偶放在一起。
她重新回房,在床頭柜旁找到了一堆掉落的玩偶,其中正好有那只玩具小狗。
警察跟著她進來,詢問:“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穆晚晴拿著小狗,卻突然不知該怎么解釋。
因為這無厘頭的“禮物”一事要從很多事說起。
“沒……沒有——只是這個小擺件對我意義特殊,我怕扔壞了。”她找了個借口掩飾過去。
警察點點頭:“雖然您沒丟什么重要物品,但嫌疑人破壞了您的房子,損壞了許多家具……”
警察話沒說完,穆晚晴客氣地打斷:“警察同志,這件事算了吧,麻煩你們了�!�
警察不解:“您這個按損壞金額是可以要求民事賠償?shù)模_定不追究?”
“不了……”穆晚晴搖搖頭,再次強調(diào)。
既然這樣,警察同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離開了。
東哥見她一直拿著玩具小狗,瞧出端倪:“太太……這個玩具有什么問題嗎?”
穆晚晴拿著玩具左右端詳,想看看怎么拆開。
“如果我沒猜錯,那些人是在找這個電動小狗�!�
準(zhǔn)確來說,他們也不是在找電動小狗,而是在找某個“神秘物”。
用那位莫先生的話說,那樣?xùn)|西對他們家族很重要。
她突然懷疑楊翠珠是不是掌握了莫家什么命脈,所以才被莫家人如此針對。
而她為了自保,將東西借由玩具小狗,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到了她這里。
所以——她開始頻頻遇險?
可若是這樣,莫家人不應(yīng)該是直接抓走她嚴刑拷問嗎?為什么是想要她命?
她若死了,那東西不也拿不到手了?
東哥看她想拆開玩具,立刻伸手接過。
只見他沒用任何工具,徒手三兩下,就將小狗“開膛破腹”,取出了里面的電池,和簡單的線路。
“你找找里面有沒有什么東西�!蹦峦砬缍⒅痖_的玩具,努力找出端倪。
東哥仔細翻找,伸手到玩具小狗的“腹部”,一番摸索探尋后,果然摳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鐵片”。
穆晚晴不懂,“這是什么?看著像芯片�!�
“就是芯片�!睎|哥服役期間是從事偵查方向的,很快辨認出芯片類型,“要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要找專業(yè)人士破譯�!�
“……”穆晚晴突然渾身起雞皮疙瘩。
想起以前電視上看過的情節(jié),一枚芯片或一個U盤,就能決定無數(shù)人的生死存亡——她突然想到,這里面的東西是不是也關(guān)乎著莫家的生死存亡?
可楊翠珠為什么要費盡心機把這東西交給她?
還瞞著她?
靜默間,穆晚晴手機響起。
是物業(yè)回過來的。
她在等警察到來時,給物業(yè)打了電話,讓他們查看監(jiān)控,看看到底是什么時候被人入室打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