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穆晚晴本來還想把話說得狠絕些，可看著她氣憤到搖搖欲墜的樣子，終究心軟了。
“你有病，我不想跟你一般見識，你也不要來為難我。說實話，我真的很同情文湛，年幼時沒有得到母愛，年長后還要被母親親手打破擁有的幸福。他有你這個媽，是他一生最大的不幸！”
落下這話，穆晚晴轉(zhuǎn)身離去。
走到茶室外，見文家老宅的管家候著，她好心提醒：“你家老夫人情況不好，最好送她去醫(yī)院看看�！�
管家一聽，臉色大變，忙推門進(jìn)去。
蔣麗娟的哭嚎聲傳來，“造孽啊……都是我造的孽……老天爺懲罰我就好了，為什么要懲罰我兒子……”
穆晚晴深深吐了口氣，抬頭看了看溫暖的陽光，鼻頭無端端地又酸澀起來。
她也不懂，老天爺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為什么就不能讓她跟文湛好好在一起。
為什么要這樣折磨他們。
手機(jī)響起，她吸吸鼻子收整情緒。
“喂，你到哪兒了？”
文湛問：“你不在公司？”
“嗯，出門了�！�
文湛瞬間明白，“你還是去見我媽了？”
“是的，而且，我把她狠狠氣了一頓。”穆晚晴低聲弱弱地說，“怎么辦，她身上有病，萬一被我氣到病情嚴(yán)重……”
不是她圣母心，這么快就忘了蔣麗娟過去對她造成的傷害。
只是同樣站在母親的角度，她同情蔣麗娟，不是因為蔣麗娟的病，是因為蔣麗娟的兒子也身患重病。
文湛嘆息了聲，不用問都能大致猜到他們談了什么。
他沒指責(zé)，只是問：“你在哪兒？”
“我準(zhǔn)備離開了，想去哪里吃飯？我直接開車過去，你不要來接我了�！�
“好�！�
兩人約定了吃飯地點(diǎn)，掛斷電話。
穆晚晴不知，他們電話剛掛斷，文湛就接到了蔣麗娟的來電。
“阿湛，那個女人終于露出本來面目了，她現(xiàn)在看不上你了，連看在孩子的份上回來照顧你都不肯，這就是心心念念愛著的女人！”蔣麗娟對兒子控訴著穆晚晴。
第460章
其實我對你，也算一見鐘情
可文湛對穆晚晴何其了解。
聽母親這話，再結(jié)合穆晚晴剛才說的，他很快就明白母親的意思。
“媽，是你趕她走的，有什么資格要求她在這個時候回來照顧我？我根本就沒想讓她知道我生病的事。”
蔣麗娟終于不再隱藏，哽咽地道：“媽也是心疼你啊，早知這樣，我還反對你們干什么……你想怎樣就怎樣，只要你健健康康就好�！�
文湛沉默了會兒，心頭動容，眼眶也有微微的濕潤。
“媽，我不會有事的，你別這樣。”
蔣麗娟知道兒子是寬慰她，才說得這么輕描淡寫。
這可是癌癥啊，誰能保證沒事。
“阿湛，媽對不起你……”蔣麗娟想到穆晚晴那最后一番控訴，終于醒悟，意識到自己確實對不起兒子。
文湛大吃一驚，沒想到母親會對他說出這話。
“媽……”他低聲喊了句，卻不知該說什么。
他們母子生分太久，那些正常的談心從不曾有過。
電話兩邊都沉默下來。
片刻后，蔣麗娟估計是重新鼓起勇氣，又說：“你要是真喜歡她，媽不會再阻攔，你去找她吧。也許你親自去找，還能有些回旋的余地。”
文湛心頭震驚。
萬萬沒想到，因禍得福是這么個“福氣”。
他當(dāng)然高興，可因為摸不清母親說這話到底有多少真心，遲疑了下才回復(fù)：“再說吧，如果我的病治不好，找人家干什么�！�
“你剛才不還說，你不會有事嗎？兒子，你要有信心，要堅強(qiáng)，不能醫(yī)生還沒下定論，你就先認(rèn)輸了�！�
蔣麗娟之前很喪，包括在自己治病期間，也都沒有積極配合。
可現(xiàn)在，當(dāng)自己兒子生病后，她卻突然支棱起來。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自己活不活無所謂，可孩子一定得活。
文湛聽著母親說這些話，倍感恍惚。
他也記得，前幾個月母親抗拒治療，躺平擺爛的姿態(tài)。
而現(xiàn)在——
他無奈又欣慰地笑了笑，低聲保證：“好，我會堅強(qiáng)的�！�
掛了電話，他也快到跟穆晚晴約定的餐廳了。
兩人見到面，穆晚晴已然紅了眼眶，緊緊握著他的手，內(nèi)心涌動著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開口。
文湛看著她淚眼汪汪的模樣，心疼得五臟六腑都在顫抖，而后抬手溫柔地抹去她的淚。
“哭什么，這不是沒死嘛�！蔽恼坑幸庹{(diào)解氛圍，開口調(diào)侃。
穆晚晴氣得拍了他一下，哽咽地道：“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開玩笑！”
“嗯，那你就笑一笑，你笑起來最好看了�！�
他一邊幫女人擦著眼淚，一邊低低沉沉地娓娓講述：“我記得當(dāng)年我們第一次見面，爺爺跟我介紹你時，我看了你一眼，你就是抿唇微微一笑低下頭去，現(xiàn)在想來，其實我對你也算是一見鐘情吧，那時候我就想，怎么會有女孩子明明渾身土里土氣，可一笑起來，又會讓人覺得，世間光芒都不如她的笑顏�！�
文湛的情話依然是張口就來，而且說得那么認(rèn)真，那么虔誠，那么發(fā)自肺腑。
穆晚晴果然對他笑了下，突然冒出來的笑，把鼻涕泡都頂出來了。
頓時尷尬得臉紅。
文湛也被逗笑了，俊臉擺出嫌棄的樣子，轉(zhuǎn)身抽了紙巾像照顧女兒一樣，幫她擦鼻子。
“你以前從沒說過這些，我記得，文爺爺介紹我們認(rèn)識時，你當(dāng)時拉著臉，根本不屑看我一眼�！�
她也記得兩人初見面的情景，不禁埋怨。
文湛解釋說：“我那時候，還在犯渾嘛，心里惦記著別的，但我對你第一眼的印象，真的很深刻。”
穆晚晴知道他說的是當(dāng)時他心里愛著陸可珺。
時過境遷，他們都已經(jīng)不避諱提起這件事，能坦然面對了。
穆晚晴不想再追憶往昔，她只關(guān)注當(dāng)下。
再次抓緊他的手，她急聲問：“你到底怎么樣？既然是癌，為什么不住院治療？你出院回家干什么？你也想學(xué)蔣女士那樣作死嗎？”
穆晚晴越說越急，越說越氣。
文湛拉住她的手，將她擁進(jìn)懷里，輕拍著安撫：“放心，我不會這么兒戲，這些日子藥吃著，該去做的檢查也都準(zhǔn)時去醫(yī)院報道，現(xiàn)在住院沒什么意義，我要趁這幾天趕緊把公司的事安排好，這樣才能徹底騰出空閑去專心治病。”
穆晚晴在他懷里點(diǎn)點(diǎn)頭，明白過來，“我聽俞喬說了，你已經(jīng)辭去了公司職務(wù)，只掛了閑職�！�
“是的。公司現(xiàn)在交給文巖負(fù)責(zé)，他能力跟我不相上下，只是性格不受羈絆，追求自由冒險。以前有我可以依賴，他就吊兒郎當(dāng)，現(xiàn)在我病了，他再不愿也得接下這重?fù)?dān)�！�
文湛說著，倒還滿足愜意地笑了笑：“其實挺好的，我終于能歇一歇，專門陪你跟孩子們了。而且，我這一病，還有個好消息�！�
穆晚晴推開他的懷抱，坐起身：“你又在胡說，你得這種病，弄不好要人命的�！�
文湛很樂觀地說：“治療得好，陪你到白頭也不是不可能�！�
穆晚晴當(dāng)然希望那樣。
“我媽跟你見完面之后，給我打了電話，你應(yīng)該知道我所說的好消息是什么意思——她終于不再反對我們了�！�
聞言，穆晚晴卻沒怎么高興。
在她的世界里，她寧愿蔣麗娟一直反對，寧愿自己跟文湛真的分開，也不希望他得這種病。
她可以放棄一切，換他健康平安。
“蔣女士跟我說了，她希望我回到你身邊，照顧你，但我心里不爽，沒答應(yīng)，還說了很多氣她的話�！蹦峦砬缫磺卸继谷唤淮�
文湛點(diǎn)點(diǎn)頭，沒生氣她對母親的態(tài)度，反倒很贊許：“你這么做是對的，我媽那個性子，一切得來容易她便覺得沒什么，甚至懷疑自己吃虧。你故意擺高架子，她反倒更想逼你妥協(xié)。所以你沒有一口答應(yīng)，是明智的，這樣才能讓她覺得，是我們文家在求你�！�
穆晚晴瞥他一眼，“你不也是這種臭脾氣？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大概吧。”
文湛笑了笑，又寵溺地捏捏她的臉，“好了，先點(diǎn)餐吧，邊吃邊聊。”
“嗯。”穆晚晴拿過菜單，又緊張地回頭問道，“你現(xiàn)在忌口嗎？有什么不能吃的？”
“正常飲食，清淡就行。”
“好�！�
兩人點(diǎn)了餐，服務(wù)員退出去后，穆晚晴又一把抱住他，把臉埋在他懷里。
文湛低頭看她，見她依然紅著眼圈，無奈地道：“你現(xiàn)在知道，我為什么要瞞著你嗎？我這還沒怎么樣，你就哭個不停，叫我怎么放心？”
聽他這么說，穆晚晴立刻振作起來，深呼吸調(diào)整情緒，“沒事，我很快就好�！�
話落，就一秒鐘時間，她真的淡定沉穩(wěn)很多。
“放心吧，我沒那么脆弱，不管最后結(jié)果怎樣，我都會過好自己的日子。但是你治療這段時間，我要一直陪著你，你不許再有任何事瞞我，也不能推開我�！�
說完這些，她在男人懷里抬頭，兇巴巴地問：“聽見沒？否則我真的會離開你，讓你孤獨(dú)終老！”
文湛忍不住失笑，低頭吻在她額頭，“好，都聽你的�！�
“那還差不多�！�
兩人繼續(xù)靜靜抱著，穆晚晴好奇問道：“你是什么時候查出來的？我出差回來那天你就知道了嗎？”
“不是。”文湛解釋，“你出差回來前一晚，我暈倒被送往醫(yī)院，做了一系列檢查，血檢報告提示有些指標(biāo)不正常，醫(yī)生就建議做胃腸鏡檢查�！�
“你回來那天，我不能去接你，也不想讓你來醫(yī)院看我，是因為那天要做胃腸鏡，整個人全麻狀態(tài)，我怕你看見了擔(dān)心，也怕你過來跟我媽起沖突，我還沒醒也無法護(hù)著你�！�
所以，他一再拒絕穆晚晴來看她，哪怕人都到了樓下，也被他“趕”走了。
穆晚晴沒說話，靜靜地聽著。
“胃腸鏡做完，直接切了息肉，活檢后才確定，但當(dāng)時怕弄錯，樣本送了幾家不同的醫(yī)療機(jī)構(gòu)，最終結(jié)論都一致。”
那個專業(yè)名詞太復(fù)雜，文湛沒有細(xì)說，反正就是癌癥，幸運(yùn)的是尚處于早期。
“這幾天，我也糾結(jié)，我知道瞞不了你太長時間，本想著過兩天我出國了，你就算知道也來不及——誰知……”
他微微一聳肩，笑容透著無奈。
穆晚晴說：“我早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兒了，所以那天還讓文婷去老宅看你，誰知她正經(jīng)事沒干，還在你面前添油加醋……”
文湛笑了笑，“她想讓我緊張你，不過，我雖然介意你跟別的男人近距離相處，但對你的信任絕對沒問題。”
“哼，你要是敢懷疑我，你就……”
她本來想說，你就死定了！
可是想到他的病，還是及時打住——不能再詛咒他了，哪怕玩笑都不行。
“你不用這樣小心翼翼，我命沒那么脆弱�！蔽恼靠闯鏊念檻]，笑著寬慰。
“那也不行，還是多對你說吉利話吧，希望你健健康康，壽終正寢�！�
文湛啞然失笑。
這吉利話聽起來也怪怪的。
菜上齊，兩人開始吃飯。
穆晚晴覺得自己今天話特別多，好像生怕以后沒機(jī)會說，趁現(xiàn)在就想多說點(diǎn)。
“你說蔣女士讓你來找我，那你覺得……我什么時候可以答應(yīng)回到你身邊��？”
既然兩人已經(jīng)做戲了，那自然要做足全套。
如果讓蔣麗娟發(fā)現(xiàn)，他倆早就和好了，只是故意演戲給她看，那蔣女士肯定又要給她扣上心機(jī)深沉、不安好心的高帽。
文湛想了想，“再說吧。”
“什么再說？你過兩天就走了……不不，就出國了�！蹦峦砬绻缓茏⒁庥迷~，生怕任何不好的詞落在他身上，加深他的晦氣。
不過說起出國，穆晚晴想到蔣麗娟的話，認(rèn)真地問：“你是一定要出去嗎？你之前想出國治療，是為了瞞著我吧？現(xiàn)在沒必要了，你媽說過，國內(nèi)治療手段不比國外差，而且能隨時搖人，也方便照應(yīng)，你還要出國治療嗎？”
“哎——”說起這個，文湛也猶豫起來。
見他遲疑，穆晚晴馬上開始勸說：“要么，別出去了，以你們文家的人脈財力，你就算看上什么先進(jìn)技術(shù)，也能想辦法讓醫(yī)院引進(jìn)吧？倒不是我不愿意陪你出去，而是孩子們還小，丟下他們挺可憐的。”
文湛原本沒打算讓穆晚晴知道，也沒打算讓穆晚晴陪他出國治療，當(dāng)時確實覺得出國好。
現(xiàn)在被她這么一說……
“我好好考慮下吧�！�
“嗯。”
吃完飯，穆晚晴還要回公司處理點(diǎn)事，讓文湛先回去。
“你還是回老宅吧，有你父母看著，我也放心點(diǎn)。等過兩日我們關(guān)系公開了，你就搬過來跟我住�！�
穆晚晴早就不糾結(jié)這些過往了，已然成了當(dāng)家主母的樣子，安排起文湛。
“搬過去跟你住？你那點(diǎn)地方……”
“那就搬回你的別墅，我收拾東西過去�！�
文湛高興地笑了。
“你笑什么？”
“你說呢？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鬧了這么久，你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文湛突然覺得，這個病啊，來得還真是有點(diǎn)及時。
穆晚晴懶得搭理他，一邊上車一邊交代：“趕緊回去休息吧，我也走了，等會兒我讓周嬸帶著孩子們回老宅，你陪陪他們，下午你就不用帶孩子們來接我下班了。”
“嗯，都聽你安排�！�
穆晚晴先上車走人，文湛才轉(zhuǎn)身上車，跟在她車后面。
穆晚晴從后視鏡里看到他的車，臉上的故作輕松，早已撐不住。
胃癌……
看似突兀，其實細(xì)細(xì)一想，全都有跡可循。
怪他們太大意了，她之前應(yīng)該押著文湛早些去做檢查的，就嘴上提醒了下，一拖再拖。
她現(xiàn)在完全不敢想，如果文湛真的治不好，先她而去，那她該怎么辦……
到了一個路口，她與文湛的車分道揚(yáng)鑣。
穆晚晴看著后視鏡，見他的車右轉(zhuǎn)朝另一個方向駛?cè)ィ睦锿蝗灰煌�，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不能再開了，她連忙找了個可以停車的位置，把車停好。
下一秒，巨大的悲痛如火山爆發(fā)一樣席卷而來，她趴在方向盤上哭得不能自己。
剛才當(dāng)著文湛的面，她不敢流露，只能故作堅強(qiáng)。
現(xiàn)在只剩一人，她才敞開悲傷，盡情宣泄……
第461章
男人可以再找，孩子是唯一的
回到公司，穆晚晴很努力地凝聚心神，才能暫時從文湛患癌的噩耗中脫身出來。
葉歡看出她臉色不好，以為她生病了，關(guān)心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不行的話回去休息吧，身體要緊�！�
“我沒事，我得趕著把手頭工作完成，也許……我要給自己放一個大長假。”穆晚晴忙著未停，低聲說道。
葉歡皺眉，感到好奇：“什么意思？你是身體太累需要休息調(diào)整嗎？”
“嗯，這大半年太累了，狀態(tài)不好。”
穆晚晴沒有提及文湛的病，一來是這個消息并不適合公開，會對文遠(yuǎn)集團(tuán)帶來不良影響；二來，她心里是強(qiáng)撐著堅強(qiáng)的，怕這話一說出口，她又會忍不住落淚，忍不住軟弱。
可葉歡也不笨，琢磨著她的話，又想到文湛也辭去了集團(tuán)職務(wù)，兩者一結(jié)合——
“小晴，你跟文總要復(fù)婚嗎？是不是準(zhǔn)備結(jié)婚度蜜月去？還是有什么其它安排？”
見好友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穆晚晴停下手頭工作，盯著她一直看。
葉歡看出她心神不寧，拉開椅子坐下，“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嗯，文湛生了很重的病，之前我們聊天時說的玩笑話，一語成讖了�！蹦峦砬缏曊{(diào)很輕。
可落在葉歡心頭，也是如巨石一般壓下。
葉歡沉默了下，小心地問：“到底是……什么病？”
“胃癌，不過還好發(fā)現(xiàn)及時，處在早期，積極配合治療，還有痊愈的希望，起碼，多活個幾年不是問題�！�
穆晚晴以為自己一提這話又要崩潰，還好，她心里堡壘比較堅強(qiáng)。
“他打算去國外治療，我得把手頭工作提前安排好，該交接的，該轉(zhuǎn)移的，都分配下去。如果他真的出國治療，我要過去照顧他�！�
葉歡腦子還有些懵。
雖然那天吃飯，她們也想過最壞打算，可當(dāng)真正聽聞……
“嗯，你肯定要去陪著他的，工作上的事你就別擔(dān)心了，我跟俞喬會做好的。況且現(xiàn)在線上辦公很方便，我們有事隨時聯(lián)絡(luò)�！�
好友的支持讓穆晚晴心里踏實了點(diǎn)，她靜默著，緩緩平復(fù)了會兒，自言自語般道：“一定會沒事的。”
————
文家老宅。
文湛陪兩個孩子玩了一下去，傍晚時分，蔣麗娟走向他道：“你要不要給那誰打個電話？孩子們都在這邊，讓她過來一起吃頓飯�！�
文湛抱著女兒在腿上坐著，聞言道：“她工作忙，不用了吧�！�
“你不打我打，一個小小的網(wǎng)紅公司，能有多忙？忙到孩子們都不管不顧了？”蔣麗娟丟下這話，轉(zhuǎn)身就去打電話了。
穆晚晴還沒下班，看到蔣麗娟的來電，皺了皺眉，心里還是有些……膈應(yīng)。
她又打電話干什么？
還要勸她嗎？
還是罵她狠心絕情？
她本不想搭理，可想到文湛在老宅，又擔(dān)心是不是文湛有什么情況，思忖片刻還是接通了來電。
“穆晚晴，這都快下班了，你晚上怎么打算的？”蔣麗娟說話很直接，一點(diǎn)都不拐彎抹角，也沒什么客氣。
“什么意思？”她沒聽懂。
“就是……你晚上如果沒什么安排，過來吃飯，孩子們都在這邊，你吃了飯順便帶他們回去，我們這一家子病號，孩子們不適合住在這里�！�
蔣麗娟不是排斥兩個孫子，確實是她覺得家里全是病號，縱然每天消毒到位，可對于小嬰兒來說，還是不好。
穆晚晴明白過來，也知道蔣麗娟說的有道理。
但她也能感受到，蔣麗娟這是態(tài)度轉(zhuǎn)變后，最后堅持的一點(diǎn)可憐自尊。
想著她都放下那高傲的身段了，自己也不好繼續(xù)擺架子。
“也行吧，不過我從這里去老宅，得一小時，你們不用等我開飯�！彼挛恼可眢w等不了，餓了就先吃。
“什么時候開飯你管不著，你盡快過來就是了�！�
蔣麗娟落下這話就斷了線。
穆晚晴盯著手機(jī)，依然覺得這一幕太失真。
她給文湛發(fā)了微信。
那邊回：【我知道，她讓我打給你，我沒答應(yīng)�！�
穆晚晴：【那我晚上過去吃飯？】
文湛：【來唄，孩子們確實不適合在這邊長住，吃完飯你帶他們回去�！�
既然說定，穆晚晴也不耽誤了，把手頭工作收尾后就下班了。
第一次自己開車，她不知道去文家老宅的路，只能按照導(dǎo)航走。
等她到達(dá)時，飯菜都已經(jīng)上桌等著了。
管家通報穆小姐來了，蔣麗娟臉一扭，當(dāng)做沒聽見。
文江河起身迎出去，“小晴，來了。正好，飯菜也準(zhǔn)備好了，洗洗手吃飯吧。”
穆晚晴禮貌地點(diǎn)頭叫人，走進(jìn)客廳后，還沒去往洗手間，文湛懷里抱著的小丫頭高興地喊著“媽媽、媽媽……”
她現(xiàn)在吐詞很清晰了。
穆晚晴見她活蹦亂跳的，擔(dān)心文湛的身體架不住，連忙上前接過女兒。
“你放她自己下地玩就行了，抱著做什么�！�
看似抱怨，實則擔(dān)心他的身體。
“沒事�！蔽恼繙\聲回應(yīng)了，等她抱了會兒女兒，又接過來，“你去洗手準(zhǔn)備吃飯了�！�
“嗯�！蹦峦砬巛p車熟路地走向客廳里。
片刻后，一家六口全都坐下。
大人間的氣氛很尷尬，但有兩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不停地帶來歡聲笑語，氣氛很快活絡(luò)起來。
雖是一家人吃飯，但也準(zhǔn)備了公筷，兩個孩子都有自己的輔食，只是跟大人們坐在一張餐桌上，其實用餐都在自己的餐椅小桌上。
文江河看著這幅畫面，欣慰至極，視線不由得轉(zhuǎn)向妻子。
蔣麗娟表情淡淡，從穆晚晴進(jìn)門開始，還沒跟她正面搭話。
穆晚晴照顧著孩子們用餐，也沒把蔣麗娟當(dāng)回事。
反正現(xiàn)在占據(jù)上風(fēng)的人，是她。
文湛說了，她要稍稍拿捏下，這樣兩人日后才踏實，才不會再有障礙阻撓。
“這大概是我們家近兩年最團(tuán)圓的一頓飯，以后，還不知能不能再湊齊�！蔽慕佑懈卸l(fā)，面色含笑地說出這話。
蔣麗娟臉一放，“說什么呢，以后這種日子還會有很多�！�
文湛不吭聲。
蔣麗娟看向他，有點(diǎn)惱火。
她都親自出馬，把人請到家里來了，怎么兩人都不搭話？
她也是要面子，不好繼續(xù)跟穆晚晴套近乎，但看著兒子無動于衷也生氣，最后索性把筷子重重一放。
穆晚晴被聲音微微嚇到，這人把視線從孩子們身上收回，看了看蔣麗娟，又看向文湛，最后才問：“怎么了？是不歡迎我嗎？那我可以馬上走的�！�
蔣麗娟又重新拿起筷子，心里堵得難受，“真是沒見過你這么狠心的女人，你當(dāng)真不管文湛生死了？”
穆晚晴后知后覺，這才反應(yīng)過來。
她又看了眼文湛，幾經(jīng)斟酌后開口：“他既然拿定主意，那該怎么治療就怎么治療，早期的話……應(yīng)該還是有不少希望的�！�
“那你陪他出國治療嗎？”蔣麗娟打開天窗說亮話。
穆晚晴面露為難，“這……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而且孩子這么小……”
“離婚可以復(fù)婚，孩子們短暫留在家里也沒什么，你可以抽空回來看看，或者帶過去都行，讓周嬸跟月嫂，還有幾個保鏢都過去�！�
蔣麗娟憋了好久，這會兒終于能把心里想法全部說出，心里舒暢了許多。
“當(dāng)然，我的意思還是希望在國內(nèi)治療，省心省力，效果不見得差。就算國外有先進(jìn)的藥或技術(shù)，請到國內(nèi)來就行了�！�
穆晚晴聽完沒說話，但視線緩緩轉(zhuǎn)向文湛。
兩人什么都沒說，可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你呢？怎么想的？一定要出國治療嗎？其實我覺得……蔣女士剛才的話也有道理，反正你們不差錢。”
只要價錢給到位，國外專家，研發(fā)的新藥，全都來到國內(nèi)。
文湛放下碗筷，拾起消毒毛巾抹了抹嘴，看向她說：“你若是回到我身邊，你說怎么治就怎么治�！�
這話一出，蔣麗娟立刻把期待的眼神看向穆晚晴。
穆晚晴沒想到他當(dāng)眾說出這話，雖然她也明白，文湛這是故意當(dāng)著父母的面給她抬身價，可還是愣了下。
這身價抬的，有點(diǎn)過于高。
她遲遲未語，蔣麗娟著急了，“你還考慮什么？就算看在孩子們的份上，你遷就下怎么了？文家不會虧待你的，你有什么要求直接提。”
穆晚晴著實有點(diǎn)受寵若驚。
“我……我沒什么要求�！�
“怎么可能呢？你要錢，還是要資產(chǎn)什么的，盡管開口。”蔣麗娟覺得自己這樣說，夠大方了吧。
可穆晚晴還是沒領(lǐng)情：“我現(xiàn)在事業(yè)不錯，錢能自己掙，還腰桿挺直。”
“……”蔣麗娟臉色又沉下來，覺得她在故意刁難。
“不過，您非要我提要求的話，我希望以后你再也不干預(yù)我跟文湛之間的事，不管我們以后是分開還是復(fù)合，你都不再插手。如果你做不到，你——”
穆晚晴還沒說出那狠毒的詛咒，蔣麗娟搶先保證：“我不會再干預(yù)，以后隨便你們怎么辦，但是你一定要陪著文湛治病，不管最后結(jié)果怎么樣，你都要陪他到最后�！�
穆晚晴看向文湛，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她才點(diǎn)頭：“好，看在孩子們的份上，也看在你對我態(tài)度改變的份上，我可以陪他治病。不管是在國內(nèi)，還是出國，我都可以照顧他，陪伴他�！�
蔣麗娟長長松了一口氣，感謝的話就在嘴邊，可最終因為面子問題，還是沒有說出。
“你總算還有點(diǎn)良心�！彼齽e扭地吐出這話，又重新拿起餐具，“吃飯吧�！�
吃完飯，蔣麗娟跟文江河很識趣地從客廳離開了。
這是有史以來，蔣麗娟主動給他們倆創(chuàng)造條件，主動回避，甚至巴不得他們感情穩(wěn)固點(diǎn)。
但穆晚晴決定把戲演到底。
她沒跟文湛膩膩歪歪，只是幫孩子們穿好衣服后，讓周嬸跟月嫂先帶著孩子們上車。
文湛送她出門。
“三天前，你敢想我們倆會有今天嗎？”穆晚晴還覺得這一幕不可思議，跟文湛開玩笑問道。
文湛明白她的意思，同樣無奈又驚嘆：“我確實不敢想，我一直以為，我媽這輩子都不會認(rèn)可你�！�
穆晚晴回眸看他，微微一挑眉，“她現(xiàn)在也依然沒有認(rèn)可啊，不過是被迫而已。說起來，作為母親她也不算太差勁。起碼在兒子的生命健康面前，她的原則底線可以瞬間瓦解，一切只為讓兒子開心�！�
看在這點(diǎn)的份上，穆晚晴心里其實也原諒蔣麗娟了。
畢竟，她們愛著同一個人，都盼著同一個人好。
文湛點(diǎn)點(diǎn)頭，“是的，我也沒想到她會這么快，還妥協(xié)得這么徹底。我以為，沒有任何事可以讓她改變決定。”
穆晚晴嘆息了聲，“我理解她。同為女人，同為母親，或許我們不會為另一半打破底線和原則，卻一定會為孩子。”
文湛皺眉，注意力跑偏了，“所以，我在你心目中的位置，不如那兩個小不點(diǎn)？”
穆晚晴笑了笑，看向已經(jīng)被周嬸帶上車的一雙兒女，故意逗他：“當(dāng)然了，男人可以再找，孩子是唯一的。”
“……”文湛氣到了，小孩子脾氣瞬間爆發(fā)，轉(zhuǎn)身就道，“你走吧，我不送了！”
穆晚晴看著他生氣的背影，哭笑不得。
但文湛也只是鬧著玩玩，轉(zhuǎn)身走開幾步又停下，回頭交代：“到家后說一聲。”
“好，你也快回屋吧，外面冷，別凍著�！�
文湛沒那么脆弱，但很享受被她這樣關(guān)心呵護(hù)著。
兩輛車離開后，文湛也就上樓了。
不料，蔣麗娟站在走廊。
看到兒子上樓，她皺著眉不放心地問：“怎么不多聊一會兒，她還是對你愛答不理的？”
她知道，兒子一向很黏那個女人。
現(xiàn)在她不阻攔了，兩人應(yīng)該難舍難分才是。
給了機(jī)會卻這么快分開了，只能說明那女人不搭理兒子。
文湛估摸著母親在樓上看到了什么，心里無奈一笑，面上淡淡地道：“破鏡重圓哪那么容易，何況過去您對她陰影那么深�！�
蔣麗娟不依了，“可是我都給她道歉了，還要怎樣？”
文湛笑笑，不想跟母親多言。
如今這樣的局面，他已經(jīng)很滿足了，對母親也沒任何要求和不滿了。
他抬步要回房，蔣麗娟又把他叫�。骸皟鹤�，你不出國了吧？就在國內(nèi)治療，把你之前說的什么國外醫(yī)療學(xué)者，什么實驗室新藥，全都想辦法弄來。還有我們陪著你，孩子們陪著你，還有……穆晚晴陪著你，我們一定可以治好的。”
第462章
蔣麗娟當(dāng)眾認(rèn)可穆晚晴，給足排面
蔣麗娟不愿讓兒子出國，其實心里還有一層擔(dān)憂。
她自己身體也是這幅樣子，隔段時間就要重新去做化療，縱然也用了最先進(jìn)的技術(shù)和新藥，可是能支撐多久也不清楚。
她怕兒子出國后，萬一有什么意外，母子倆陰陽兩隔，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
文湛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母親殷殷期待的眼神，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答應(yīng)：“不出去了，就留在國內(nèi)治，我會好好配合醫(yī)生的。我這么年輕，這輩子還沒活夠，我一定能贏�！�
“好，我們母子倆，一起努力！”
“嗯�！�
文湛改變主意留在國內(nèi)治病，很快，就重新辦理了住院。
他不走，高興的人可不止是蔣麗娟夫婦和穆晚晴，最高興的那個當(dāng)屬文巖。
住院手續(xù)剛辦好，文家便來了一堆人探病鼓勵。
文巖這些年隨性慣了，現(xiàn)在被總裁的位置釘死在公司，才上了幾天班就叫苦不迭。
“阿湛，你一定要堅強(qiáng)，要積極配合醫(yī)生，這總裁的位置我只是替你代為坐鎮(zhèn)，等你好了，趕緊回來，我實在不是這塊料兒�！�
周末都得上班加班，平時忙起來連個喘息都沒有，喝水都是嘴巴干到極致才趕緊去灌一口。
他嚴(yán)重懷疑，堂弟這病就是累出來的，被這么大的家族，這么大的公司，活活累出來的。
文湛聽了忍不住笑，安慰說：“你剛接管，還沒有適應(yīng)，等過些日子習(xí)慣了，就不會覺得這么苦了，等習(xí)慣著習(xí)慣著，就會愛上了�！�
“呸！這種毫無感情的工作機(jī)器，誰要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