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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翟寧繞過周洪,徑直朝鄭竹潘的病房門口走去。

    周洪不明所以,此刻也有些慌不擇路,只好跟上翟寧,看翟寧氣定神閑的樣子,或許…事情還沒有那么糟。

    周洪心里殘存著一點希冀。

    畢竟甲可亭目前無可替代,素禾生物總還是有希望的,只要素禾生物不倒,那他們攀附在大船上的寄生蟲,就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翟寧一到病房門口,就毫不客氣的勒令安保將聚集的素禾高層清走。

    她畢竟是一院之長,那些高層平時氣焰再囂張,在嘉佳中心醫(yī)院還得聽翟寧的。

    翟寧把鄭竹潘門口清了個干凈,低頭看了看表。

    周洪低聲問:“姐,你到底要干什么?”

    翟寧皺起眉,有些不耐煩:“支氣管擴張罷了,他還要睡多久?”

    周洪下意識道:“或許是病人潛意識不愿意醒,畢竟公司出了這種事……”

    翟寧又看向周洪:“你在這里干嘛,我不是說清場嗎?”

    周洪一臉迷茫:“你說什么?”

    翟寧冷冷道:“我說的話還不清楚嗎?”

    周洪氣急敗壞:“現(xiàn)在是……”

    翟寧:“我是院長,要我叫安保把你轟走嗎?”

    周洪徹底震驚了,他突然意識到,翟寧似乎并不需要像他一樣恐懼,憂慮,因為何大勇的實名舉報,根本沒提翟寧的名字!

    下午四點,鄭竹潘再不愿意也還是悠悠轉(zhuǎn)醒了。

    他只覺得口干舌燥,于是瞇起布滿血絲的雙眼,掙扎著支起脖子,來回看病房的構(gòu)造。

    他的家人都在國外,一時半會趕不回來,這會兒了,身邊居然一個人都沒留。

    鄭竹潘沙啞著嗓子喊:“來個人!給我倒水!”

    病房門開了。

    可進來的卻不是給他送水的人。

    黎容邁步走進來,手里握著一杯咖啡,他穿著一身清爽學(xué)生裝,精致漂亮的臉蛋能看出不過二十歲的年紀(jì)。

    他看起來是那樣的天真無辜,年輕稚嫩。

    他朝鄭竹潘舉了舉杯,面帶微笑的問候了一句:“鄭總,別來無恙啊。”

    翟寧安靜的站在他身邊,冷漠的望著奄奄一息的鄭竹潘。

    黎容轉(zhuǎn)過臉,俏皮的叮囑翟寧:“可千萬別跟岑崤說,我剛停藥就喝意式濃縮�!�

    鄭竹潘睜大酸脹的眼睛看了好久,眼前的人在記憶里逐漸清晰起來。

    他是被強請去飯局的花瓶藝人,一面之后就消失不見。

    他還是……他還是早就被自己忘在腦后的,黎清立和顧濃的兒子!

    第170章

    黎容抿了一口咖啡,輕輕靠在墻上,一副悠閑的仿佛在觀光景點的模樣,佯裝好奇道:“看樣子鄭總已經(jīng)認(rèn)出我了,看見我,會讓你覺得很驚訝嗎?”

    像,真的像。

    他當(dāng)初怎么會沒認(rèn)出來這張臉呢?

    鄭竹潘呼吸粗重,雙眼圓睜,惡狠狠的瞪著黎容。

    看見黎容和翟寧站在一起,他就是再愚鈍,也能想明白一些事了。

    回想起當(dāng)初在飯局上,黎容的種種表現(xiàn),鄭竹潘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黎容早就知道自己是律因絮事件的始作俑者,但他能心平氣和的和自己坐在一個餐桌上吃飯,能談笑風(fēng)生,能言笑晏晏,他看翟寧,也好像完全不認(rèn)識一樣,他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打進了素禾的內(nèi)部飯局,并且全身而退。

    鄭竹潘是個很狡猾的人,在醫(yī)院臥床這么長時間,只要清醒著,他的腦子就在復(fù)盤思考。

    他想不通,一個娛樂圈的小事為什么會發(fā)展成這樣,為什么輿論不受自己控制了,為什么每天都向不好的方向發(fā)展,為什么總能跳出莫名其妙的人將素禾生物打入深淵。

    在看到黎容的這一刻,他全都想通了。

    從一開始,就是黎容的陷阱。

    那個對娃京娛樂發(fā)難,首次提起素禾生物的林溱,差點被他喊去飯局陪酒,是黎容頂替了他。

    在輿論風(fēng)向快要扭轉(zhuǎn)時寫小作文的不起眼的蔣醉,也和黎容有過直接接觸,他明明被翟寧打翻了酒杯,但在小作文里卻只字不提翟寧。

    聲淚俱下控訴他的何大勇,當(dāng)初為何會在即將功成身退的時候自首?為何在他的闡述里,翟寧再次銷聲匿跡?據(jù)說九區(qū)岑崤去梅江生物的時候,帶了一個厲害的朋友。

    其實鄭竹潘有很多方法查出這個朋友是誰,但因為對何大勇的漠不關(guān)心,他疏忽了。

    他還疏忽了,翟寧在他提到要研發(fā)素因絮時,露出的幾欲作嘔的神情。

    而現(xiàn)在,翟寧就站在黎容身側(cè),一臉鄙夷厭惡的看著他,再也不掩飾。

    他甚至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翟寧變成了黎容的幫手,變成了反向刺他的刀。

    怪不得自己的每一步對方都知曉,自己曾經(jīng)對律因絮的計劃對方更是了如指掌,畢竟他當(dāng)初為了拉攏翟寧,可以說是以誠相待。

    而翟寧背叛了他。

    鄭竹潘一邊覺得憤怒,一邊又忍不住恐懼。

    翟寧可是親自參與了律因絮事件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對她全然信任,可黎容卻能說服翟寧反水,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直知道黎清立顧濃有個兒子,不是他不懂要斬草除根,而是他的經(jīng)驗告訴他,一個家破人亡,毫不知情的高中生,即便不因巨大的變故精神崩潰,也根本威脅不到他。

    他沒有一絲于心不忍,他只是瞧不起。

    可怎么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呢?

    眼前還是照片中那個年輕稚嫩的少年,皮膚細(xì)膩干凈的連一絲褶皺都看不見,眼神無辜單純的好像從不沾陰謀詭計。

    這樣的人,心機城府居然如此深沉,不疾不徐的策劃了搞垮素禾生物的一系列計劃,在不到兩年的時間里,逆風(fēng)翻盤,浴火重生。

    他好像都沒留給自己崩潰絕望的時間,仿佛從出事那一刻起,就在為了復(fù)仇做準(zhǔn)備。

    太可怕了,就如惡鬼纏身,索命來的。

    “你……魔鬼!你這個魔鬼!瘋子!賤畜!”鄭竹潘咬牙切齒,脖頸急速漲紅。

    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不該生氣,但他控制不住,他意識到了自己事業(yè)藍(lán)圖的垮塌,意識到了即將失去一切,這都拜面前的人所賜。

    這個人還只是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小崽子。

    黎容愉悅的扯了扯唇,他用后背一抵墻壁,借力向鄭竹潘床前走了幾步,然后不緊不慢道:“這么憤怒嗎?也對,你應(yīng)該憤怒,畢竟這兩年你竊取的一切財富和盜名都將不復(fù)存在。”

    “你本可以不失去這么多的,哪怕律因絮上市,你依然可以靠素禾生物的其他研發(fā)過的很好,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不僅毀了自己一手建立的素禾生物,你還毀了甲可亭的好名聲和這些年道貌岸然做的公益,甚至你自己,也要接受法律的審判,背負(fù)一生罵名。”

    “素禾生物其實不是你一個人的公司,但沒有人會在意這一點,民眾會把被愚弄的憤怒轉(zhuǎn)嫁到素禾生物身上,以后不會再有任何醫(yī)院,醫(yī)生,上下游供應(yīng)商跟素禾生物合作,他們不愿惹禍上身,不愿損傷名譽,反正藥企有的是,沒了誰都無傷大雅,而失去了周轉(zhuǎn)的素禾生物,早晚會破產(chǎn)的�!�

    “千里之堤,毀于蟻穴,相信過不了多久,世界上就再沒有素禾生物這家公司了,而此時此刻站在你身邊的下屬,合作伙伴,都會因此恨你,怨你,咒罵你,你也正好體會一下眾叛親離,人情冷暖的滋味�!�

    “這世界多么美妙,不走到最后一刻,誰也不知道勝負(fù)如何,昨日還在神壇上呼風(fēng)喚雨,今日就已經(jīng)人走茶涼,你躺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病床上奄奄一息,卻連一口水都喝不到,你明知道你的一切斷送在我手里,而你只好無能狂吠,因為你太不了解我了,你甚至找不到我的弱點,你狂妄自大,卻愚蠢松懈,你根本不可能戰(zhàn)勝我,我不僅比你聰明,還比你心狠。”

    “你要努力活著,你即將體會到的殘酷現(xiàn)實,只是我不值一提的過去,歡迎來到現(xiàn)實世界,鄭總。”

    黎容每說一句話,鄭竹潘的嗓子里都會發(fā)出一聲歇斯底里的低吼。

    他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卻因為虛弱和疲軟喘著粗氣,他的心臟因為暴怒的情緒而隱隱作痛,他的雙腳一沾地,眼前便因供血不足而一陣陣發(fā)黑。

    他膝蓋一軟,狼狽的跌倒在地,肥碩的身軀將大理石地板砸的輕顫,而他自己的骨頭,也發(fā)出駭人的悶響。

    鄭竹潘痛的嚎叫,嘴角又溢出些許血沫,他咬牙切齒的大喊著:“黎容!黎容!你等著!你等著!”

    黎容看著面前一灘爛泥樣的鄭竹潘,眼神冰冷刺骨。

    他想親手殺了他,將刀扎進他的血肉里,用力轉(zhuǎn)動,讓他哀嚎祈求,直至死去。

    可惜這只能讓他愉悅一時,他必須要看鄭竹潘每時每刻被痛苦折磨,才能徹底暢快。

    他要把鄭竹潘在意的,全部摧毀,讓呼吸,都成為痛苦的根源。

    他走到鄭竹潘的臉前,紆尊降貴的躬下身,莞爾一笑:“我不是你,我不會給你任何東山再起的機會,你的競爭對手們真的很關(guān)心你,連你妻子曾經(jīng)買兇殺人的證據(jù)都給了我,算算時間,她的飛機已經(jīng)到境內(nèi)了吧。她是來醫(yī)院看你的,真好,你們可以團聚了。你兒子今年才一歲半,時過境遷,他還會記得你是誰嗎?”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鄭竹潘口中的血沫吐的更多了,他伸手,死死抓住黎容的腳踝,仿佛想把憤怒和恨意宣泄到掌心。

    可惜他現(xiàn)在太虛弱了,黎容眼睛都沒眨一下。

    翟寧低聲道:“黎容,我要找人搶救他了,我還是個醫(yī)生�!�

    黎容了然,他一抬腿,毫不客氣的將鄭竹潘踹翻在地,然后伸手拍了拍褲腿,淡淡道:“鄭竹潘,剛剛證監(jiān)會駁回了素禾生物的上市申請,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你這個好消息。今天來見你,我很開心,希望你也是�!�

    他說罷,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出了病房,那杯意式濃縮,已經(jīng)徹底涼了。

    黎容路過垃圾桶,將咖啡隨手扔進了桶里。

    翟寧看著鄭竹潘,伸手按了緊急呼叫鈴,趁著醫(yī)生護士還沒跑來,她輕聲道:“稍后,我會出一份聲明,為律因絮正名,將你的惡行公之于眾。我到底和你不是一路人,早晚有這么一天的�!�

    醫(yī)生護士匆匆趕來,將已經(jīng)氣到半昏迷的鄭竹潘架上床,實施緊急搶救。

    翟寧默默退后,站在病房門口,手插著兜,靜靜看著鄭竹潘的慘像。

    其實,她有句話沒有說。

    她和鄭竹潘不是一路人,和黎容也不是一路人。

    她時常會因黎容的手段和城府感到不適,她更希望這場撥亂反正是光明正大的,襟懷坦白的,而不是在暗地里攪弄風(fēng)云,精于算計。

    但她也清楚,沒有黎容的心機和籌謀,或許永遠(yuǎn)也等不來她理想中的正義。

    她不該對受害者有任何期待和要求,他做什么,都是應(yīng)該的。

    翟寧退出鄭竹潘的病房,周洪倒像是死了親爹一樣,哭喪著撲了進去。

    等翟寧找到黎容和岑崤,黎容正趴在玻璃長廊的欄桿上,悠閑的俯瞰車來車往的風(fēng)光。

    岑崤看向他的眼神無限縱容寵溺:“出氣了?”

    黎容抬起清澈明亮的眼睛,琢磨了一下:“還行,翟寧怕我把他氣死了�!�

    翟寧到底也是一院之長,對于自己只是黎容計劃里的一顆棋子,她還是有些憋氣的。

    于是翟寧走上前去,清了清嗓子:“黎容剛喝了一整杯意式濃縮,咖啡因刺激胃粘膜,會加重病情,醫(yī)生來通知一下家屬。”

    說完,她繃著臉,一本正經(jīng)的走了。

    黎容:“……”

    岑崤瞇起眼,“嘶”了一聲,不輕不重的在黎容屁股上拍了一下:“沒人管的了你了是吧?”

    黎容覺得比鄭竹潘抓他腳踝還疼一點,他吃驚的看著翟寧嚴(yán)肅正經(jīng)的背影,哭笑不得:“我就抿了一口,堂堂院長,居然坑我一個無辜學(xué)生�!�

    第171章

    每年被證監(jiān)會駁回上市申請的公司數(shù)不勝數(shù),普通網(wǎng)民根本不會關(guān)心,可素禾生物最近風(fēng)頭正盛,新聞一發(fā)出來,立刻就引起了討論。

    “做好的!這樣喪心病狂的公司也配上市?也配賺我們股民的錢?”

    “這個公司能不能立刻倒閉啊,我等不及了!”

    “幸好這件事在上市之前爆發(fā)了,不然就讓他收割投資者的錢了!”

    “哎想念濃安醫(yī)療器械,自從濃安破產(chǎn),再也買不到性價比那么高的產(chǎn)品了,黎清立顧濃太冤了�!�

    ……

    兩天之后,嘉佳中心醫(yī)院院長翟寧,通過醫(yī)院和個人賬號,向公眾公布了土壤化驗結(jié)果。

    【我是翟寧,經(jīng)過向后勤部相關(guān)人員了解情況,醫(yī)院及時與有關(guān)部門聯(lián)系,進行了土壤取樣化驗,在一米深的土壤中,我們提取出的藥物成分,與黎清立有關(guān)律因絮的論文上性狀表述高度相似,可以認(rèn)為,這的確是當(dāng)年銷毀律因絮的地方。我院兒科主任周洪停職接受調(diào)查,我院對當(dāng)年的受試者表示深深的悼念,對無辜受害的黎清立顧濃教授深感歉意,我院將深刻反思過錯,提醒全院員工引以為戒,今后繼續(xù)接受大眾的監(jiān)督�!�

    一米深的土壤之下,雨水沖刷,細(xì)菌消解,根須吞噬,證據(jù)被一天天的破壞。

    若是再晚一些,再慢一些,或許一切都會消失不見。

    幸好,隨著歲月深埋進黑暗的律因絮,終有一天破土而出,帶著它所記錄的真相,為自己的創(chuàng)造者尋一個遲到的正義。

    翟寧的聲明蓋著醫(yī)院的印章,代表著一錘定音的結(jié)局。

    “所以現(xiàn)在是徹底實錘了,很可悲,很荒唐,就這么把兩個好人給害了�!�

    “明目張膽在醫(yī)院后門焚燒律因絮,這是多么猖狂,多么無所畏懼�。 �

    “凡事必留下痕跡,希望所有心存僥幸的惡人記住這一點,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當(dāng)初網(wǎng)民要是冷靜一點,就不會發(fā)生這么多事了。”

    “所以有人存圖嗎,當(dāng)年帶節(jié)奏辱罵的賬號都是誰,讓他們出來道歉!”

    “還真有人存圖了,指路”

    很多人順著指路找到了兩年前的博文,那些截圖和文字還沒有刪除,博主也沒有發(fā)表任何觀點,僅僅是將當(dāng)年發(fā)生在網(wǎng)絡(luò)上的真實情況原原本本的記錄了下來。

    那些讓人目不忍視的文字——

    #律因絮殺人毒藥#

    #黎清立顧濃必須以死謝罪#

    #今夜為無辜的孩子們祈禱#

    #黎清立與女大學(xué)生不正當(dāng)關(guān)系#

    #顧濃畢業(yè)論文#

    #黎家豪車豪宅圖片曝光#

    ……

    十多個話題的熱門博文里,充斥著對黎清立顧濃的譴責(zé)和批判,這些賬號均被點贊了幾百萬,評論更是毫無理智和底線的侮辱咒罵,言辭簡直不堪入目,令人作嘔。

    任誰在這樣密集強烈無間斷的網(wǎng)絡(luò)攻擊下,都不可能保持一個健康的心態(tài)。

    大家開始努力回憶,當(dāng)年,真的有這么恐怖嗎?

    居然有幾百萬的點贊,數(shù)十萬的辱罵嗎?

    怎么我好像忘記了那種憤怒的情緒?

    大家很快又將怒氣轉(zhuǎn)向了這些造謠污蔑黎清立顧濃的賬號,可在社交平臺上搜索這些賬號時,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年活躍在各個話題里的博主,幾乎全部在事情發(fā)生后銷號了,沒有銷號的,也已經(jīng)把當(dāng)年的,根本找不出痕跡。

    “怎么都銷號了?”

    “好多都找不著了,連熱評和熱轉(zhuǎn)都搜不到了!”

    “他們是不是后來看到澄清,因為心虛注銷了賬號?”

    “大家還不明白嗎,這些人當(dāng)年就是故意的,甚至評論里那些情緒上頭站在道德制高點譴責(zé)辱罵的賬號,也是故意的,就是為了激起網(wǎng)民的憤怒,挑撥網(wǎng)民的情緒,讓沒時間了解真相的人參與到網(wǎng)暴的大軍里�!�

    “所以……他們的目的就是逼死黎清立顧濃,讓這件事變成鐵案,塵埃落定!”

    “我們都是被利用的,成為了素禾生物的一把刀,刺向真正為我們著想的人。”

    “這應(yīng)該是專門干骯臟事的黑水軍,就像在詞條里反復(fù)質(zhì)疑律因絮的營銷號一樣,是素禾生物用來引導(dǎo)真實聲音的武器。”

    “幸好大家清醒了,幸好這么多人站了出來,勇于說出真相,沒有讓素禾生物再次得逞!”

    “這個賬號里的截圖,是每個參與網(wǎng)暴的人都不能逃避的真相,雖然逝者已矣,已經(jīng)于事無補,還是在這里說聲抱歉吧。”

    “對不起,當(dāng)年沒有自己查證,片面的相信了有心人的引導(dǎo),對黎顧兩位教授造成了傷害�!�

    “對不起,當(dāng)年我只是生化系大學(xué)生,以為自己才高八斗,在網(wǎng)絡(luò)上指點江山,誤導(dǎo)了很多外行,現(xiàn)在學(xué)的多了,才知道敬畏�!�

    “我不記得自己當(dāng)年為什么瘋狂,或許我只是個卑劣的人�!�

    “抱歉,被斷章取義的圖片誤導(dǎo),被以訛傳訛的謠言迷惑,做出了后悔終生的事�!�

    “對不起,曾經(jīng)情緒被利用,自己也做了謠言的散播者,兩年了,居然是因為綜藝投票的事知道當(dāng)年的真相�!�

    “對不起,我當(dāng)年三次元過的很差,所以選擇在網(wǎng)絡(luò)上發(fā)泄情緒�!�

    “抱歉,我膚淺的認(rèn)為公眾人物應(yīng)該接受大家的挑剔,卻不知道一切都是謠言。”

    “對不起,我是評論里的一員。”

    “我雖然沒有網(wǎng)暴,但也說聲抱歉吧,我一直知道汽車博物館,可我怯懦,害怕被牽連,不敢為你們辟謠豪車的事�!�

    ……

    一轉(zhuǎn)眼,這條當(dāng)初無人問津的博文下面,充滿了網(wǎng)友的緬懷和歉意,截圖中與評論里,相隔了兩年,卻仿佛相隔了兩個世界。

    黎清立與顧濃這兩個名字,終于不再與罪惡和欺騙捆綁在一起,他們在離世兩年后,拿回了應(yīng)有的清白和尊重。

    從來不發(fā)表任何個人觀點的

    這是這個賬號五年里第一次評價自己的博文——

    【我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我本不應(yīng)存在�!�

    天色晴朗,山間微涼,桃花在薄霧里灼灼盛開。

    黎容來到西山陵園,一步步走向那個立在角落里的,不起眼的墓碑。

    那上面,刻著他父母的名字,印著他父母的黑白照片。

    墓碑附近的雜草被除的很干凈,一枝桃花枝壓過鐵絲網(wǎng),罩在墓碑正頂端。

    風(fēng)打桃花,花瓣簌簌飄落。

    黎容站在墓碑前,伸出手,輕輕的撫摸父母年輕的容顏。

    他彎著眼睛,溫柔的笑了笑,像是曾經(jīng)在家里一樣,語氣愉悅輕快:“鄭竹潘和周洪被帶走了,事實清楚,他們很快就會被判刑。何大勇制造假藥,已經(jīng)付出了代價,他兒子始終不愿意承認(rèn)他,不知道何時才能化解芥蒂。翟寧…翟寧雖然對不起你們的信任,但她也算幫了我,以后重啟律因絮,還需要她幫忙,所以我自作主張,放過她了。至于其他傷害你們的大多數(shù),唉,怎么辦呢,你們一定不希望我對付他們,不過……我還是很記仇的,所以寬宏大量這個品質(zhì),你們是不是就沒遺傳給我啊?”

    他那么愉快的笑著,眼淚卻止不住的滾落下來。

    他其實很暢快的,他終于親手打敗了自己的仇人,他沒有辜負(fù)再一次的生命。

    他的堅持是有意義的,他的戰(zhàn)斗是有意義的,哪怕看不清是否有光亮,他也不曾有一秒的退縮。

    他讓害他的,恨他的,毀他的都付出了代價,他終于可以站在這里,直面失去和死亡。

    但他仍然是有些委屈的,這是孩子在父母面前,最理所當(dāng)然的情緒。

    他眼瞼顫抖,淚水掛在下巴上,風(fēng)一吹,臉上一片涼意:“你們,下輩子,別丟下我一個人了啊�!�

    桃花輕搖,花香甘澀,墓碑寧靜矗立。

    黎容在墓前站了很久,久到身體冰冷,雙腿發(fā)僵。

    他曾經(jīng)想,有一天沉冤得雪,一定要把父母的墓遷到更光明正大的地方去。

    但今天,他卻不想這么做了,因為他們已經(jīng)擁有世界上最清白自由的靈魂,有桃花相伴,有山風(fēng)吹拂。

    黎容輕輕將一張紙放在了父母的墓碑前,用香爐壓住。

    那紙上是他手寫的兩句詩,更是他的意志——

    “雨打燈難滅,風(fēng)吹色更明�!�

    夕陽西下,陵園被一片霞光暈染。

    岑崤從旁走過來,從背后環(huán)住黎容,輕輕擦去他臉上冰涼的淚水。

    岑崤看了一眼與霞光桃花融為一體的墓碑,轉(zhuǎn)過臉,看向黎容,低聲細(xì)語:“寶貝兒,我們兩個都能回到高三那年改變一切,你父母一定也可以�;蛟S他們回到了更早的時候,你還在上小學(xué),或者是初中,一切都沒有發(fā)生,一切都來得及挽回,他們那么聰明,肯定也會像你一樣,扭轉(zhuǎn)結(jié)局,改變命運。死亡并不是終結(jié),堅韌的靈魂,一定另有機遇�!�

    黎容先是用蓄滿淚水的眼睛怔忪的看著岑崤,聽他說完,破涕道:“謝謝你�!�

    這句話,的確給了他莫大的安慰,足以撫慰全部的傷痛和遺憾。

    對的,死亡才不是結(jié)束,他和他父母,都不會放棄與命運抗?fàn)帯?br />
    他們只是在不同的戰(zhàn)場,但他們緊密相連。

    岑崤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

    “希望他們回去后,能提醒一下冷著小臉的某人,多對同桌笑笑,同桌愛你啊�!�

    這下黎容真的笑了,他眼睛彎成月牙,微微踮起腳,將微涼的唇貼在岑崤唇上。

    含了一下柔軟的唇瓣,黎容抵著岑崤的鼻尖低喃:“同桌就知道欺負(fù)我,都不把班長放在眼里,天天帶著藍(lán)樞那幫人找事�!�

    岑崤環(huán)住黎容的腰,呼吸撲在黎容的睫毛上:“把你放在心里不就行了?”

    夕陽墜入山林,霞光如潮汐漸漸褪去。

    兩人并肩下山,沒有直接回市里,而是去了開發(fā)區(qū)。

    這幾天老太太天天十多個電話,催黎容盡快回去。

    網(wǎng)絡(luò)上的消息傳播的很快,家里那些親朋,自然也都知道了。

    到了小區(qū),黎容快步上了樓,岑崤倚著車身,在舒適的夜色里靜靜等待。

    連敲兩下,門一開,老太太便淚眼婆娑的撲了過來:“黎容!黎容你看到了嗎!你父母的事情平反了!”

    老人頭發(fā)花白,皺紋堆疊,此刻老淚縱橫,倒有一絲狼狽可憐。

    她的腿腳不好,只是站著,就不住的打顫,她死死的攥住黎容的胳膊,嗓子里發(fā)出陣陣痛苦的悲鳴。

    黎容見過她太多面,高傲的,蠻不講理的,倚老賣老的,仗勢壓人的,市儈俗氣的。

    他從來沒見過她委屈哀嚎的模樣,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憤懣哭出來,要把偽裝的冷靜和世俗擊碎。

    這個年紀(jì)的人,除了求神拜佛,已經(jīng)再提不起任何力氣,去追求真相和正義。

    她當(dāng)然痛苦,但為了茍延殘喘,她只能逃避痛苦。

    終于有一天,老天開眼,讓光照進了這個家。

    她當(dāng)然要找最能共情她感受的黎容哭訴,只不過黎容在陵園哭了個夠,此刻已經(jīng)不想哭了。

    他撐著老太太,等她哭的頭暈缺氧,才將她扶到沙發(fā)上坐下。

    親戚們抹著眼淚寬慰黎容:“容容,這下好了,你父母清白了,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了。”

    “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終于有人為你父母正名了�!�

    “那天殺的鄭竹潘倒臺了,你們一家做善事,老天是看得到的�!�

    “你外婆這幾天都沒睡,盯著網(wǎng)上的消息,生怕再出點什么差錯,你怎么才來?”

    老太太雙眼渾濁發(fā)紅,她坐在沙發(fā)上,緊緊攥著黎容的手:“容容,壞人都抓進去了,都是那個素禾生物的鄭竹潘干的,因為你父母阻擋了他的利益,網(wǎng)友都知道你父母是冤枉的了,你現(xiàn)在很開心吧,外婆也是……”

    黎容望著那雙粗糙干枯的手,眼瞼顫了顫,低聲道:“還不夠。”

    老太太似乎沒聽清,帶著濃重的哭腔問了句:“什么?”

    黎容看向老太太哭的模糊的眼睛,目光陰冷:“現(xiàn)在還不夠,我會把甲可亭踢出市場,我要讓鄭竹潘親眼看著我摧毀他傾注了一輩子心血的地方。”

    老太太被他的眼神嚇得哆嗦了一下,握著他手的力道不由放松:“你…你到底在說什么?”

    黎容平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老太太顫顫巍巍的指著黎容,瞳孔放大,喃喃道:“難不成…這一切都是你干的?”

    黎容扯了扯唇:“我爸爸的論文,鄭竹潘的倒臺,出來作證的蔣醉,何大勇,翟寧……你真的以為,正義會從天上掉下來嗎?”

    老太太仿佛被施了定身術(shù),僵在原地,難以置信的看著黎容。

    她這個外孫,自從出事以來,就表現(xiàn)的異常冷靜,克制,好似父母雙亡對他并沒造成太大影響,可他身上又有一種古怪的莽撞和異常強大的篤信。

    每次她耳提面命要黎容不要招惹是非,黎容都聽不進她的話,就好像巴不得是非找上門來。

    如果今天這一切都是黎容籌謀計劃的,那他的心思一定深沉到了令人惶恐的地步。

    她女兒女婿都是非常簡單的人,外孫怎么會……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都不了解黎容,甚至不知道,這兩年黎容都住在哪兒,做些什么。

    滿屋的親戚也都呆若木雞,根本不相信,這是從黎容嘴里說出來的話。

    黎容扯了一張紙巾,親自將老太太臉上的淚水擦去,淚水夾在皺紋間,并不好擦,但他很耐心,動作也很輕柔。

    “你還記得我說的話嗎?善良是無辜的,罪惡的是沒辦法守護善良的人。我不僅要還我父母清白,我還要所有德不配位的偽善者從高高在上的位置滾下來!”

    他說罷,將紙巾扔進了垃圾桶。

    老太太在那一刻,感受到了黎容指尖帶來的涼意。

    她突然覺得,黎容骨子里有一種壓抑已久的瘋狂。

    今天這個結(jié)局,對她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但顯然對黎容來說,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黎容要將更多人拖下水,要讓更多人付出代價。

    就如刀鋒舔血,一發(fā)不可收拾。

    老太太磕磕絆絆道:“你…你渾說什么,你一個孩子,怎么可能把一個大公司扳倒。”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fā)現(xiàn),黎容并非胡說,因為一切都在按照黎容的期待發(fā)展。

    就在鄭竹潘被收押當(dāng)天,素禾生物其他合伙人企圖通過降價甲可亭自救,然而那天晚上,輿論再次掀起狂潮!

    數(shù)十萬網(wǎng)友在幾個正義之士的帶領(lǐng)下,呼吁紅娑研究院重啟律因絮。

    “希望紅娑研究院承擔(dān)責(zé)任,為自己的科學(xué)家正名!”

    “請用律因絮治愈我們的孩子!”

    “不要讓律因絮蒙塵,完成黎教授的夙愿,讓這個藥物盡其用!”

    “是時候了,請重啟律因絮!”

    第172章

    網(wǎng)民齊聲呼吁,壓力立刻就到了紅娑研究院這里。

    每天都有人問候催促紅娑研究院的官博,讓他們立刻重啟律因絮,修正錯誤,不能給甲可亭留任何機會。

    ‘錯誤’這個字眼多少刺激了紅娑研究院。

    人都是很難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的,尤其是一些高高在上的組織,更何況,他們也有自己的委屈。

    他們當(dāng)初可是順應(yīng)了民意,做出了讓步的,這錯誤,不能賴在紅娑身上。

    紅娑研究院官博在裝死。

    不過他們雖然在網(wǎng)絡(luò)上平靜裝死,私下里卻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快要煎熬的沸騰了。

    這件事的影響太大了,誰也想不到,短短兩年時間,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dāng)初極力要求絞殺律因絮的民意,如今開始將律因絮視為希望之光,而這種希望,竟然比律因絮沒開始一期試驗時更激烈,更急迫。

    這就讓紅娑研究院很尷尬了。

    江維德課都沒來A大上,天天在紅娑研究院里開會。

    院長朱焱也急匆匆的從凌河療養(yǎng)院趕回來,主持大局。

    但黎容并不打算放過這些焦頭爛額的老頭子們,他還有一張牌,之前擔(dān)心打草驚蛇,還沒真正使用過。

    現(xiàn)在,是時候了。

    大洋彼岸。

    徐緯接到黎容的電話,腦海中突然有八個字閃過——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國內(nèi)發(fā)生的事他早就有耳聞,這件事,也在他現(xiàn)在任教的國家引起了軒然大波。

    黎清立是有相當(dāng)學(xué)術(shù)地位的科學(xué)家,在世界上亦是,他的那篇假說,已經(jīng)被很多論文引用,不僅紅娑研究院在加班加點的研究,國外很多機構(gòu)也在做。

    徐緯得知黎清立顧濃的冤屈被洗清,律因絮重新被認(rèn)可,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釋懷。

    積壓在心底近兩年的大石,終于無聲無息的碎裂了,他可以放過自己,不再自我折磨。

    但同時,他對黎容的心情也很復(fù)雜。

    他斷送了國內(nèi)的前途,只能在異國他鄉(xiāng)謀生,全部是拜黎容所賜。

    黎容當(dāng)年口口聲聲說是他將那篇假說整理好的,這簡直是顛倒黑白。

    可他百口莫辯,因為黃百康的證詞和黎容對上了,而且不會有人相信,黎容一個高中生能自行投稿那篇假說。

    他徐緯,是生化院教授,精通相關(guān)知識,曾受過黎清立的恩惠,幫助黎容合情合理。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覺得合情合理,但他卻并不是在幫黎容,而是在害他。

    所以,時至今日,他也恨不起來黎容。

    徐緯語氣疏離:“我們從未見過,不知道你為什么給我打電話,我們有時差,這個時間,我該睡覺了�!�

    黎容一笑:“徐教授真的不知道我為什么找你嗎?大家都是聰明人,就不要打啞謎了�!�

    徐緯聽他這么說,就知道,這次素禾生物倒臺,也和黎容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如果他第一次見識黎容的這一面,或許他也不會相信,一個剛上大學(xué)的學(xué)生,能完成這一系列計劃。

    但他自己親歷了一年前的種種,他知道這個學(xué)生是很可怕的。

    這個學(xué)生可以引而不發(fā),順勢而為,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一個光鮮亮麗的教授掃地出門。

    徐緯終于問出了那個幾乎已經(jīng)有了答案的問題,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沉重道:“你父親的假說,是你整理發(fā)表的對嗎?”

    事到如今,黎容也沒有必要隱瞞,他云淡風(fēng)輕道:“當(dāng)然,不是我,還能是誰。”

    徐緯深深皺起眉頭,語氣有些急惱:“你怎么可能?那可是……”

    那可是紅娑研究院名譽教授的最新研究成果,拿給一般的研究員看,都不一定能看得懂,更不用說還要將零碎的思路串聯(lián)起來,整合成邏輯閉環(huán)理論可行的假說,再通過審稿人的意見反饋。

    哪怕這件事真的交給他做,他都需要好長一段時間。

    除非。

    除非黎清立曾經(jīng)給過黎容完整的文章,并且耐心的講解了全部原理。

    可即便如此,審稿人那里還是很難過。

    黎容嗤笑:“沒有什么不可能,就像你當(dāng)初也想不到,我父母有翻案的一天�!�

    徐緯沉默了。

    或許這才是黎清立顧濃的后代應(yīng)有的水平,讓人望塵莫及,讓人懷疑自己選擇這個行業(yè)的意義。

    黎容看了一眼時間,他和徐緯的時差有十二個小時,徐緯那里應(yīng)該是零點。

    黎容:“素禾生物已經(jīng)倒臺了,鄭竹潘和犯案人員也都判了刑,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到我家里,取走了什么吧�!�

    徐緯靜默了很長時間,就在黎容打算乘勝追擊,繼續(xù)用語言刺激他的時候,徐緯卻突然開口了。

    “黎容,可以了。你做了一切你能做的,你已經(jīng)為你父母報仇了�!�

    黎容沒想到是這種回答,他錯愕一秒,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

    徐緯和素禾生物沒關(guān)系!

    徐緯來他家銷毀他爸爸的手稿,根本不是奉鄭竹潘的命令。

    如今鄭竹潘已經(jīng)倒臺,提起來本該無所畏懼,而徐緯至今不愿意透露分毫,說明他仍有顧忌。

    他之所以有顧忌,是因為他畏懼的那個人還有很大的權(quán)力,還沒有被打敗!

    黎容的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了兩個名字,韓江,朱焱……

    有能力控制徐緯,并讓徐緯由內(nèi)往外感到畏懼的人,怎么也要有這樣的地位。

    黎容急道:“那個人是誰?命令你銷毀我爸手稿的到底是誰!”

    “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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