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祁衡屹聽了幾句,回了主臥洗漱。
昨天從下午開始休息,祁衡屹家那價格不菲的床睡著十分舒服,黎楓好好地睡了快十個小時,六點多就醒了。起來看了一圈,沒看到祁衡屹,鞋柜那里,他昨天穿的拖鞋好好地擺放在原位,猜他昨晚應該沒回來。
時間還早,他去客廳外的大陽臺上欣賞了一會朝霞,拍了幾張美滋滋的風景照才去浴室洗漱。往鏡子前一站,看到頭頂有一撮呆毛翹了起來,弄了半天,還是會翹起來,他干脆洗了個頭。
吹干頭發(fā),梳了個滿意的發(fā)型,心情頗好的他哼著歌去換衣服。
換好衣服,餐桌上已經(jīng)擺好管家送來的早餐。早餐是昨晚就通知管家讓他早上送來的,他那時不知道祁衡屹不回來,也叫了他的份。吃完自己的那份,黎楓拿起手機準備打個電話問問他還回來送他上班嗎。
電話還沒撥通,背后突然傳來一句“吃完了?”
黎楓嚇一跳,手機脫手而出,他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沒掉地上,轉(zhuǎn)頭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祁衡屹沒想到會嚇到他,腳步頓了一下才坐下,“七點�!�
黎楓:“你回來了怎么不說一聲�!�
祁衡屹的嘴角可疑地翹了一下,“打斷你演唱的興致不太好。”
他以為黎楓會不好意思,沒想到黎楓笑著往前傾,湊近他問道:“我唱歌好聽吧?我有個高中同學開酒吧,我有時去他那唱歌,美女們的尖叫聲可大了。”
祁衡屹看著他,心里暗哂了聲,也是,這人心這么大,怎么可能會因為這點事害羞,回道:“還不錯�!�
就沖你這張臉,還有你這雙明亮會撩人的桃花眼,你就是嘶啞著跑調(diào)到北極,她們也會尖叫的。
黎楓一點也不謙虛,“之前可是有星探想挖我進娛樂圈,說給我出唱片的。”
祁衡屹吃了口培根,回道:“那怎么沒進?”
黎楓:“相比舞臺,我還是比較喜歡手術(shù)臺。”
選擇做得不錯,這大大咧咧、缺根筋的性格,要是選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娛樂圈,沒有強大的靠山,估計就是別人往上爬的墊腳石。想到這,祁衡屹冷硬的心不舒服了一瞬,但這種感覺很快就消失了。
快速吃完早餐,出發(fā)去仁康,路上,祁衡屹一聲不吭,專注地開車,黎楓受不了這沉默,問道:“我可以開一下廣播嗎?”
祁衡屹:“嗯�!�
黎楓打開廣播,第一個臺。
聲音甜美的女主持人:我們聽首歌休息一下。
輕快的歌聲響起,一首歌曲過去。
聲音甜美的女主持人:好,剛才是一首《xxxxx》,歡迎大家繼續(xù)鎖定xxx電臺,接下來是健康科普時間,由知名XX男科醫(yī)院的楊主任來為大家科普男性健康、不孕不育......
黎楓嘴角一抽,換下一個臺。
狹窄的車廂瞬間被一陣密集又躁動的鼓點充斥......
黎楓剛跟著音樂搖了一下頭,留意到祁衡屹的俊眉擰了一下,繼續(xù)換下一個臺。
聲調(diào)抑揚頓挫的男主持人:大家早餐都吃了什么呀?最近A市出現(xiàn)了一款網(wǎng)紅早餐,十分受年輕人歡迎,它就是“便便面包”,它以類似便便的獨特造型出圈,迅速風靡A市,相信不久后還會有“便便蛋糕”“便便糖果”......
在主持人再次說出那個詞之前,黎楓關(guān)掉了廣播,車廂內(nèi)恢復安靜。他扭頭看了一陣窗外的街景,脖子累了后,轉(zhuǎn)頭問道:“林海安是不是還沒有消息?”
祁衡屹目視前方,“嗯�!�
想起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士,黎楓忍不住打聽道:“那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殺發(fā)夾的主人?”
祁衡屹:“嗯�!�
這人,真沒勁!
黎楓壞壞一笑,“你當初見我第一面就找我領證,是對我一見鐘情嗎?”
你繼續(xù)“嗯”啊,但預想中的“嗯”沒有聽到,一臉高冷的某人轉(zhuǎn)頭瞥了他一眼,眼里清楚寫著兩個字:無聊。
大哥,到底是誰無聊?
第19章
到了仁康,和上次一樣,祁衡屹一直把他護送到成人心外科一病區(qū),“晚上要加班的話提前說�!�
黎楓看著他眼底淡淡的青黑,正了正神色道:“辛苦你了,謝謝!”
祁衡屹示意他去忙,黎楓進辦公室后,他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兩邊的走廊,發(fā)現(xiàn)沒什么異常,去找了留守醫(yī)院的同事,交待了幾句,才離開仁康。
回到分局,祁衡屹把林海安的資料重新仔細查看了一遍,林海安雖然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殺人犯,但他在這之前是一個普通人,以他們的偵查力度,不可能過了24小時還沒追查到他的行蹤,多年來的辦案直覺告訴他,這其中有蹊蹺。
祁衡屹的視線最終停留在林海安的個人物品列表上,當初在他家搜查的時候,沒有看到他的筆記本電腦,聯(lián)想到林海安在計算機方面的技能,他腦中有一個猜測。放下手中的資料,喊來許均博:“技偵去一趟林海安家,重點恢復林海安專用的那臺臺式電腦被消除的上網(wǎng)痕跡�!�
許均博應聲出去。
黎楓今天沒有手術(shù)安排,主要是出門診,在門診看了一天病號。仁康是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心血管病�?漆t(yī)院,來看病的人來自全國各地,有一半的病人基本都是在當?shù)貨]辦法診治,千里迢迢來仁康求一個轉(zhuǎn)機的。
黎楓很有耐心,對于病人及其家屬的很多問題都會用他們能理解的詞匯,仔細講解。說了一天話,臨近下班的時候,他嗓子都喑啞了。看完最后一個號,他給祁衡屹發(fā)消息說準時下班。
他收拾東西,走出診室的時候,在等候室看到一個衣著樸素,頭發(fā)花白,滿臉愁容的大叔,他身邊是一個神色哀戚,一臉病容的婦人。注意到他們腳邊放著一個破舊的行李手提袋,黎楓知道他們應該是從異地一到A市就過來醫(yī)院了,沒有經(jīng)驗,不知道要提前掛號,結(jié)果沒看上。
黎楓去問分診臺的護士,情況和他猜測的一樣。他朝掛不上號,茫然無措的大叔走去,“叔,你們是來看什么病?”
大叔長嘆一聲,“我媳婦心臟出了問題,縣城的醫(yī)生讓過來這邊看,但我們沒掛上號,剛才護士說,明天的號也沒了�!�
黎楓:“叔,你有特定想找的醫(yī)生嗎?”
大叔搖搖頭。
黎楓:“那你如果相信我的話,你們進來,我給你們看吧�!�
大叔看著他過于年輕帥氣的臉,遲疑了一下。
分診臺的護士說道:“叔,你急的話就讓黎醫(yī)生幫你們看吧,他雖然年輕,但他專業(yè)能力很厲害的�!�
大叔去看自己媳婦,但是他媳婦呆呆地看著地板,沒有給他回應。
大叔考慮了一會,最后窘迫地對黎楓笑了笑,婉拒道:“黎醫(yī)生不好意思,我們還是明天再看吧。”
黎楓知道他還是覺得自己太年輕,不太相信他的能力,沒有勉強,拿便簽寫了個離仁康比較近的賓館地址遞過去,“沒事。你們?nèi)绻沒找到住的地方的話,可以打車去這個地方住,我老家有親戚來A市,他們都會去這里住�!�
老家親戚什么的是隨口說的,是怕他們不熟悉地方,找不到價格合適的住處,無助地亂轉(zhuǎn),這個賓館是他大學學弟家里開的,價格相對便宜。
大叔接過便簽,一再道謝。
分診臺的護士和黎楓一起回住院部,路上對黎楓道:“剛才那對夫妻挺可憐的,他們只有一個兒子,前不久出車禍沒了,他妻子本來就有心臟病,老年失獨,哀傷過度,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唉!”
在醫(yī)院工作,過于感性不好,但絕大部分人也做不到麻木。
黎楓:“明天上午賀主任是不是出門診?”
護士:“是的�!�
黎楓:“我一會和他說一聲,讓他看完已經(jīng)掛號的病人后加個號,你明天看到剛才那對夫妻的話也找機會和他們說一下�!�
護士點頭,“好�!�
回到辦公室,忙完收尾工作,換好衣服,祁衡屹到了。
回去的路上,在一個紅綠燈路口,黎楓看到旁邊一家店門口排了長長一條隊伍,好奇什么東西這么受歡迎,他看了眼店門口的展示架,上面畫著幾個五顏六色的顯眼“包”,旁邊是“便便包”幾個大字。
祁衡屹看他一直盯著外面看,也往那邊看了一眼,問道:“想吃?”
黎楓收回視線,上下打量他,他語氣很正常,但總覺得他問的不是面包,“祈隊,我懷疑你在內(nèi)涵我�!�
祁衡屹自己也有點意外,這種故意逗人的事,他是第一次,剛才也不知道怎么了,看黎楓眼神一直黏在那邊,拿個后腦勺對著他,突然就想逗逗他。
黎楓繼續(xù)道:“我早上還嫌你不吭聲,悶得慌,現(xiàn)在覺得你不說話挺好的�!�
祁衡屹轉(zhuǎn)移話題,“給管家打電話,讓他送餐�!�
黎楓邊撥電話邊問:“你想吃什么?”
祁衡屹:“清淡的。”
這和說隨便有什么區(qū)別,“清淡的菜有很多,你說具體點�!�
祁衡屹:“你照說就行�!惫芗抑浪目谖叮瑫粗鴾蕚�。
但是黎楓不知道這個內(nèi)情,他看不得他那副“我就這要求,你們看著辦”的樣子,電話接通后,張嘴就跟管家說:“張管家,麻煩幫忙準備一下晚餐,白焯生菜、素炒冬瓜、涼拌海帶絲。”
說完,還不忘問祁衡屹,“夠清淡吧?”這么清淡,不信你個大少爺能吃得下。
祁衡屹神色不變,“嗯。”
回到家不久,管家把飯菜送上來,黎楓看著這三個味道寡淡,沒有一絲肉的菜,毫無胃口,失策了,祁衡屹要吃清淡,自己沒必要跟著他一起吃這么清淡啊,應該點一個肉菜的。
祁衡屹一口水白焯生菜,一口素炒冬瓜,很快就吃完了一碗飯,看黎楓在那數(shù)米粒,拿起手機打了幾個字。十分鐘后,管家送了一碟糖醋排骨上來,黎楓雙眼一亮,停下數(shù)米粒的動作。
祁衡屹咽下最后一口飯,擦了擦嘴,“你慢慢吃,我還有事忙�!�
黎楓點的那三樣菜,知道他不愛吃,祁衡屹每樣只給他留了幾筷子。黎楓看看那道誘人的糖醋排骨,又看看那三道被祁衡屹吃得差不多的寡淡的菜,突然覺得臉有點熱,快三十的人,為了斗氣,居然做出這么幼稚的舉動!
吃完飯,黎楓給自己倒了杯水,看到祁衡屹的杯子,想到自己今晚的作為,順手也幫他倒了一杯。來到書房,門沒關(guān)嚴,他敲了敲門,進去后把水放到桌面。
祁衡屹看了一眼水杯,抬頭,“有事?”
黎楓:“我已經(jīng)在網(wǎng)上預約好了,你后天有空嗎?我們?nèi)グ咽掷m(xù)辦了吧。”
祁衡屹回想了一遍這幾天的工作安排,“行�!�
第二天,技偵那邊有了消息,林海安的臺式電腦上有過暗網(wǎng)的登錄痕跡。事情和祁衡屹猜測的一樣,林海安和黑色地帶的人有牽連,有黑暗勢力在暗中幫他,這樣一來,抓鋪難度增加,已經(jīng)成為他下一個目標的黎楓,處境也更加危險了。
梁志浩提議:“祁隊,讓黎醫(yī)生請幾天假吧,醫(yī)院人多,林海安可能會有顧忌,但同時也給了他靠近黎醫(yī)生的機會。”
梁志浩說的祁衡屹正在斟酌,他思索了一會,吩咐道:“你把手頭的工作交給許均博,今天你也過去仁康那邊盯著,晚上我和他商量一下�!�
黎楓今天有兩臺擇期手術(shù),早上上班忙完早交班、查完房、開完醫(yī)囑后,匆匆往手術(shù)室趕。洗手,穿手術(shù)衣,戴手套、再次洗手,依程序做完后,來到一助的位置,賀柏輝卻示意他往主刀位站。
黎楓、二助、三助都不解地看向他,賀柏輝卻若無其事地對黎楓道:“確定手術(shù)方案的時候你也在,今天你主刀�!�
黎楓遲疑了一下,賀柏輝眼神堅定,“有我在呢,怕什么,不相信你自己,還不相信我的判斷嗎?”
自從來到仁康,賀柏輝十臺手術(shù)有八臺都帶著他,黎楓自己專業(yè)能力不錯,又有賀柏輝的親自指導,他的水平在同期中是拔尖的,他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信心的,只遲疑了一瞬就站到了主刀位。手術(shù)進行得很順利,看黎楓很好地把主要問題處理后,賀柏輝點點頭,提前一步離開了手術(shù)室。
第一臺手術(shù)結(jié)束,稍作休息,補充能量后,又開始第二臺手術(shù),這臺手術(shù)的主刀醫(yī)生是副主任徐紹光,黎楓是一助。他和徐紹光搭檔比較少,沒有和賀柏輝那么默契,但好在他專業(yè)能力強,還是跟上了徐紹光的節(jié)奏。
手術(shù)結(jié)束,洗手的時候,徐紹光對黎楓笑道:“怪不得老賀總讓你做一助,省心省力,和你搭檔不錯,小黎,以后多多合作啊�!�
賀柏輝和徐紹光有些不對付,黎楓看他語氣不像開玩笑,帶著試探,同樣笑道:“謝謝徐副主任認可,賀主任帶了我這么多年,對他的手術(shù)風格比較了解,配合上多了些默契而已。”
回避了徐紹光的后半句,徐紹光看他笑得一臉坦誠,不再言語,笑著擦干凈手先一步離開了。
黎楓離開無菌區(qū),經(jīng)過休息室時,聽到里面有人提到他的名字。
第20章
休息室里,幾個醫(yī)生在聊天。
二病區(qū)的一個男主治:“聽說賀主任讓黎醫(yī)生主刀了?之前是進修,現(xiàn)在是主刀,看這架勢,黎醫(yī)生很快要成為仁康最年輕的副主任了��!”
一個不熟悉的女醫(yī)生的聲音:“這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黎醫(yī)生年輕才俊,如果升了并坐穩(wěn)就是他的本事�!�
馮昆呸了聲,“屁的才俊,也就是命好,被賀柏輝收到門下,沾了賀柏輝的徒弟這個名號的光。賀柏輝看重他也不是因為他的能干,而是因為他會溜須拍馬屁,既會哄賀柏輝家里那位母老虎開心,還會幫忙把嫩出水的美女脫光了送到賀柏輝床上,在一旁打氣助興,說不定還玩過三人行......”
休息室虛掩的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撞上墻,反彈回來,卻再次被人踹開。一向和善的黎楓陰沉著臉走進來,一拳揮向馮昆的嘴角,馮昆當即吐出一口血沫,馬上回手,朝黎楓的臉揍去,卻被黎楓一腳踹中肚子,撞倒身后的椅子,倒在地上痛吟。
旁邊的幾個醫(yī)生從這突發(fā)的意外中回神,手忙腳亂地拉架,有人去扶馮昆,有人死死拉住黎楓,“黎醫(yī)生,別打了�!�
剛才女醫(yī)生在削蘋果,桌子上放著一把水果刀,黎楓掙脫拉他的兩個男醫(yī)生,冷冷地看著地上的馮昆,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果,摸了摸泛著銀光的刀鋒,寒聲道:“這刀用來削水果可惜了,削閑舌比較合適!”
馮昆哆嗦了兩下,但在這么多人面前失了面子,羞惱不已,想挽回一二,忍不住喊話道:“毆打同事,黎楓,你給我等著,你不會有好果子吃的。”
黎楓把水果刀扔回桌面,一言不發(fā),抽了兩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手,擦完手把手里的紙巾扔進他旁邊的垃圾桶,覷了他一眼,走了。
黎楓走后,剛才說話了的幾位尷尬到不行,面面相覷!
黎楓一走出休息室,就看到手術(shù)室的兩個護士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一個給他比贊,一個給他比心。
“黎醫(yī)生,你平時笑瞇瞇的,剛才冷著臉揍人的時候太帥了,不過揍得好�!�
“對,揍得好,這種老色胚就是欠揍,我都想上去踹兩腳�!�
黎楓笑笑,“他平時欺負你們?”
“嗯,老是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動手動腳�!�
“你們沒和護士長說?”
“我們護士長那暴脾氣,和她說,她保不準會拿手術(shù)刀把他手筋挑了,我們不想給她惹麻煩�!�
手術(shù)室的護士長是出了名的剛正,脾氣急,還有護短。
她們還要忙,黎楓和她們聊了幾句,回了科室。以馮昆那尿性,這事還沒完,今天是不能準時下班了,黎楓給祁衡屹發(fā)了條消息:加班,下班時間不定。
果然,沒多久,院長秘書的電話就來了。
祁衡屹在收到黎楓的消息前就接到梁志浩的電話,“祁隊,黎醫(yī)生和同事打架了�!�
聽清電話內(nèi)容,祁衡屹俊眉一挑,性格那么隨和的人,居然會和人動手,“誰先動的手?”
梁志浩輕咳一聲,“黎醫(yī)生�!�
和人打架,還是先動的人,看來對方是把他氣極了,“傷得嚴重嗎?”
梁志浩再次輕咳兩聲,“對方臉腫了,還有一些擦傷,黎醫(yī)生完好無損。但對方現(xiàn)在要鬧大�!�
看不出來,戰(zhàn)斗力還可以。
祁衡屹:“知道了,我過來處理�!�
仁康醫(yī)院院長辦公室。
馮昆捂著紅腫的臉,怒視著黎楓,口齒含糊地叫囂,“院長,仁康有口皆碑,這種仗著自己有點能力就不可一世,在上班時間,公開在公眾場合毆打同事的醫(yī)生,簡直就是仁康的恥辱,還好我今天的手術(shù)已經(jīng)做完,要不然因為我受傷,耽誤病人手術(shù),人命關(guān)天,誰來負這個責任?”
黎楓嗤笑一聲,“上了你的手術(shù)臺才是人命關(guān)天�!�
馮昆是個能力一般的自大狂,已經(jīng)不止一次需要別人幫他救場。
馮昆兩個眼珠快要瞪得脫出眼眶,“院長,你看他這是什么態(tài)度,在他眼里,根本沒有我這個同事,也沒有你這個院長!”
院長路從平帶著一副銀邊眼鏡,兩鬢霜白,皺眉不耐地看了一眼馮昆,點名黎楓,“黎醫(yī)生,為什么動手?”
黎楓端端正正地站著,“馮醫(yī)生口出狂言,詆毀我老師和我?guī)熌�,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的反應是為人徒弟的正常反應�!�
馮昆卻不承認,監(jiān)控他已經(jīng)讓人刪了,有背景的他和黎楓,他諒那些當時在休息室的醫(yī)生不敢?guī)屠钘髦刚�,“你有證據(jù)嗎?打了我還污蔑我,我已經(jīng)報警,我要告你故意傷害罪,你就等著你的醫(yī)師執(zhí)業(yè)證書被吊銷吧�!�
聽到他已經(jīng)報警,路從平眉頭皺得更深了,還沒開口,行政處的一個醫(yī)生帶著陳達彬他們敲門進來了。
陳達彬和路從平在清陽區(qū)的重要會議上見過面,彼此認識。
馮昆看路從平和陳達彬認識,眼中的得意之色更濃,他的靠山和路從平有交情,路從平不可能偏向黎楓。
事實如他猜想,路從平不想打臉他背后的人,但他也不想失去黎楓這個前途無限的年輕醫(yī)生,開口道:“馮醫(yī)生,大家都是同事,讓黎醫(yī)生和你道個歉,咱們私下和解,就不用跟陳所長他們回去,麻煩他們了,陳所長他們挺忙的,你看怎么樣?”
他開了口,馮昆不能不給他面子,但他不愿意這么輕松放過黎楓,“既然院長您開了口,要我不告,私下和解也可以,未來一年,黎楓除基本工資外,績效獎金和手術(shù)費等收入全部上交科室,做為科室活動資金;三年內(nèi)不得晉升;當著您的面向我躬身道歉,并把道歉的視頻發(fā)到仁康全體職工群里�!�
做為外科醫(yī)生,只拿基本工資,沒有績效獎金和手術(shù)費,還不如直接說扣除他全部工資,還三年內(nèi)不得晉升,道歉還得錄視頻發(fā)職工群。
這哪是想和解,這是想黎楓在仁康,甚至是在整個A市醫(yī)療系統(tǒng)顏面掃地。
聞言,黎楓強硬道:“不可能,你告吧!”
他當時很生氣,但沒有氣昏頭,為這樣的人渣吊銷執(zhí)照,太不值得了。他下手的時候有注意力度,馮昆的傷勢往重了說,撐死也只是輕微傷,只夠得上行政處罰。
第21章
祁衡屹敲門進來的時候,馮昆正在囔囔,“院長,陳所長,你們看,不是我不給你們面子,是黎楓他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了,作為受害者,我要告他,我要讓他坐牢,讓他吊銷執(zhí)照,讓他再也拿不了手術(shù)刀!”
今天在市局有會,祁衡屹難得穿了一身筆挺的警服,銳利的雙眼,先是看了一眼黎楓,看他的確沒受傷,才朝馮昆掃了一眼,“口氣挺大!”
馮昆被他那一眼看得心里一驚,惱怒道:“你誰啊?”
陳達彬看到祁衡屹很是意外,“祁隊,你怎么過來了?”
祁衡屹朝他點點頭,和路從平打招呼,“路院長。”
路從平也在官方會議中見過他,算認識,摸不透他的來意,連忙站起來,“祁隊,有事找我?”
祁衡屹:“沒事,來接人。”
祁衡屹問陳達彬:“在出警?”
陳達彬:“對,在調(diào)解�!�
祁衡屹:“行,那我去外面等。”
說完,對路從平點點頭,看了看黎楓就又出去了。
路從平能做到院長,靠的不只是技術(shù),還有細心的觀察力和交際能力,留意到他看向黎楓的眼神比他人溫和,狠瞪了馮昆一眼,沒事給他把這尊大佛惹來干嘛!
陳達彬也不傻,屋里就這么幾個人,祁衡屹總不可能是來接自己或者是馮昆的,他看了看也一臉意外的黎楓,摸不準他和祁衡屹是什么關(guān)系,但他知道無論什么關(guān)系,祁衡屹都不是徇私的人,于是并沒壓力,繼續(xù)按流程處理,問黎楓:“黎醫(yī)生,你們起爭執(zhí)的時候,旁邊有別的人嗎?”
有,但是黎楓不太想說,把那幾個醫(yī)生找過來,他們只會為難,畢竟上一個得罪馮昆的人,已經(jīng)離開了仁康,黎楓思考了一會,回道:“沒有。”
陳達彬這么問,黎楓就知道監(jiān)控應該是沒了,“陳所長,監(jiān)控是壞了,還是缺失了某一時段的錄像?”
陳達彬:“監(jiān)控沒壞,就是你和馮醫(yī)生起爭執(zhí)的那個時段的監(jiān)控錄像不見了。”
黎楓看了眼那個站在馮昆身邊,和馮昆私交很好,憑關(guān)系進仁康的行政人員,狀似好奇地問了一句:“陳所長,私自幫助他人刪除屬于證據(jù)的監(jiān)控錄像會怎么樣?”
陳達彬一聽就明白他的用意,馬上回道:“上次有個業(yè)主在小區(qū)里打架,打架后讓保安主管幫忙刪掉打架的監(jiān)控錄像,最后構(gòu)成了幫助毀滅證據(jù)罪,被判一年有期徒刑�!�
那個行政人員,聞言神色一變,看向馮昆,馮昆避開了他的視線。
路從平當然知道監(jiān)控的貓膩,再次對馮昆道:“馮醫(yī)生,雖然黎醫(yī)生動手打了你,但是你侮辱黎醫(yī)生清白,尋釁滋事在,要追究,黎醫(yī)生也可以告你誹謗,你們都有錯,互相道個歉,私下和解如何?”這次,路從平的聲音比上次冷了很多。
馮昆看看在用眼神壓迫他的路從平,又想起剛才看到的身穿警服,一身凜然的祁衡屹,囂張的氣焰終于收斂了大半,他本來想借這個機會把有實力卻沒背景的黎楓從成人心外科一病區(qū)弄走,但是現(xiàn)在騎虎難下,過了一會,他才說:“我聽院長您的。”
他愿意,黎楓卻有了別的要求:“道歉可以,但是馮醫(yī)生得先向我老師和師母道歉!”
路從平看向馮昆,馮昆壓下心里的不快,慢慢開口道:“我不該無憑無據(jù)在公開場合詆毀黎醫(yī)生的老師和師母,我向黎醫(yī)生的老師和師母道歉�!�
黎楓往他那邊走了兩步,站到他前面才說話:“馮醫(yī)生,你在休息室說的話太侮辱人了,我被膈應到不行,打了你,我向你道歉,抱歉!”
特意站他面前道歉,看著挺有誠意的,但是黎楓比馮昆高大半個頭,馮昆昂頭看他,感覺自己不是在接受道歉,而是在接受嘲諷,偏黎楓的言行又挑不出錯,他只好悶著一肚子氣接受他的道歉。
從院長辦公室出來,祁衡屹看黎楓又像之前那樣笑得沒心沒肺就知道事情順利解決了。他剛才進去,一看到馮昆的傷就知道黎楓沒氣到失去理智,動手的時候心里有分寸,把后果控制在了可承受的范圍。相當一部分人犯罪是因為沖動,能在盛怒中保持理智,情緒管理得不錯。
黎楓抱歉地看著祁衡屹:“我是不是耽誤你時間了?”
祁衡屹:“沒事�!�
黎楓:“麻煩你再等一下,我去換個衣服就好�!�
祁衡屹點點頭,跟他一起走。
黎楓帶著祁衡屹往科室更衣室走,兩個人都是高個子,身材頎長挺拔,大長腿。一個一身黑色筆挺的警服,正氣凜然,一個一身純白的白大褂,陽光和煦。無論是身高、氣質(zhì)、穿搭都無比般配。
下到成人心外科一病區(qū),在二次元嗑純愛CP嗑生嗑死的李夢潔和羅雅靜,一眼不錯地看著他們走過護士臺,一臉姨母笑,心里那個激動啊,嘴角都快咧到眼角上去了。
黎楓經(jīng)過她們面前時,伸手打了個響指,“傻笑什么呢,笑得好憨啊。”
李夢潔和羅雅靜連忙調(diào)整表情,喊住他:“黎醫(yī)生下班啦,這警察帥哥是你朋友?”
黎楓整天和她們貧,怎么會不知道她們此刻的腦子里想的是什么,指著祁衡屹朝她們粲然一笑,“他啊......我老公�!�
說完,無視目瞪口呆、一臉真的假的的李夢潔和羅雅靜,瀟灑離開。
祁衡屹聽到他說“我老公”,心里好像被弱電流電了一下,有點麻,轉(zhuǎn)頭看他。
黎楓坦坦蕩蕩地和他對視,“我沒說錯啊,我們明天才去拿離婚證,在法律上,你現(xiàn)在的確還是我老公啊!”
祁衡屹直直地看了他兩秒,才從他臉上轉(zhuǎn)開視線。
換成李夢潔和羅雅靜在現(xiàn)場,肯定會恨鐵不成鋼,抓著黎楓肩膀猛搖:黎醫(yī)生,你一個成年人,不知道不能隨便喊人老公嗎?
更衣室是比較隱私的地方,黎楓換衣服的時候,祁衡屹在外面等他。
剛才在院長辦公室人多,又有馮昆的事沒解決,黎楓沒有多注意祁衡屹。這會換完衣服,推門出來,才留意他今天的特別之處。祁衡屹他們經(jīng)常要出外勤,上班時間不需要一定穿警服,黎楓還是第一次看他穿警服。
背對著更衣室的人,一手插兜,一手舉著手機打電話,一頭濃密的短發(fā),露出后脖頸小麥色的皮膚,寬肩窄腰,舉著手機的那條手臂,姿勢原因,衣袖有些繃緊,可以想象衣服下的肌肉線條是多么的緊實流暢,一身普通的黑色警服,穿出了手工定制的西服感。
祁衡屹對他人的目光很敏感,留意到有人看他,轉(zhuǎn)過身,一張本就剛毅俊朗的臉,在這身衣服的加持下,越發(fā)的凜然。以為是陌生人在看他,轉(zhuǎn)身掃過來的那一眼,疏離又淡漠。
就是這一眼,猶如被消音的疾彈,突然擊中了黎楓,他那顆平靜無波了29年的心,顫了一下,又蘇又麻。
祁衡屹掛斷電話,看他站在門口不動,以為他在等他,一揚下巴,“走吧�!�
黎楓深呼一口氣,默念一句男色誤人,有些尷尬地清咳一聲,抬步跟上。
第22章
來到停車場,黎楓發(fā)現(xiàn)祁衡屹開的不是他之前開的車,換了一輛捷豹。上車后,他邊系安全帶邊道:“怎么換車了?”
發(fā)現(xiàn)林海安很可能和暗網(wǎng)的人有聯(lián)系后,黎楓的安全得更加謹慎地對待,常開同一輛車,容易被盯上,除了他之外,他的車后面其實還跟著一輛車,車上有兩個他的同事。但祁衡屹怕增加黎楓的恐慌,沒有告訴他,“之前那輛開去保養(yǎng)了�!�
車開仁康,即將在十字路口拐彎前,黎楓說道:“先回一趟我家吧,之前收拾行李匆忙,我的戶口本和結(jié)婚證還在那邊。”
祁衡屹點點頭,撥了下右轉(zhuǎn)方向燈。
黎楓再次回到自己家,拿完戶口本和結(jié)婚證后,又拿一個紙箱去書房收拾了一些比較重要的資料和書。想到對門,心里膈應,這個房子他以后不會再住了,但是要賣的話,短時間內(nèi)估計夠嗆,兇宅的對門,應該沒人會買。
等林海安被抓到,他就得從祁隊長家搬出去,回他爸媽家住,但他爸媽家離仁康太遠了,開車都要一個小時,上班不方便。這么一想,還得另租房子,租房子是一個讓人抓狂的事,費時費力,還很難在預想價位內(nèi)租到心怡的,工薪族黎醫(yī)生嘆氣!
出門的時候,祁衡屹看紙箱內(nèi)裝的都是書,挺重的,有心幫他,黎楓拒絕了,“不用,我自己搬,麻煩你幫我關(guān)一下門就好�!�
開玩笑,他也是男人好嗎,搬個紙箱還要人幫,太沒面子了。
祁衡屹一句話不會說第二遍,既然他說不用,他也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