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孟一皺著眉問：“可以扔掉點不用的東西嗎？東西太多了沒地方落腳�！�

    周霖大方表示：“可以啊，隨便扔。”

    孟一擼起了袖子，從地上撿起一盒積了灰沒拆的拼圖，問：“這個能扔嗎？”

    周霖搶過來說：“先別扔，等我有空我會拼的�！�

    孟一又撿起一把玩具水槍：“這個能扔嗎？”

    周霖又搶過來：“先別，這個以后可以留給我兒子玩�！�

    孟一驚奇：“你不是gay嗎？！”

    “gay就不能領養(yǎng)兒子嗎？！”

    孟一沒話說。

    周霖把搶救下來的東西運回自己房間，回來看見孟一還在往外扔東西，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潔癖��？”

    孟一說：“一點點�！�

    “你都可以幫忙去搞社區(qū)垃圾分類了�！�

    “我不喜歡垃圾。”

    孟一面無表情地說完，又從床底下掏出一個小盒子，問：“這個還要嗎？”

    周霖定睛一看，居然是盒安全套。

    周霖愣住了，首先，這玩意兒肯定不是自己的，因為自己還是個處男，其次，他不能把自己是個處男的事情暴露出來，這樣會顯得很沒有面子。

    男人的自尊心在這一秒突然膨脹，周霖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靠在門框上說：“扔了吧，我那兒還有很多�！�

    孟一：“……”

    這盒安全套應該是幾年前周霖的一個朋友落在這兒的。

    那位朋友當時失了業(yè)，沒有了收入一時間找不到地方可以住，周霖那時候不住這兒，想著房子空著也是空著，便主動邀請他搬進來暫住過一段時間。

    那位朋友人還不錯，就是私生活有些混亂，暫住的兩個月里，曾帶過好幾個炮友回來。

    周霖不經(jīng)常來這兒不知道這些，有一次隔壁的沈阿姨出門，正好撞見兩個男人在門口又摟又抱，嚇得半死，打電話把這事告訴了周霖，周霖才得知。

    雖然周霖家里不是很整潔，但畢竟是自己的私人空間，被人用來打炮多少會有些介意。

    于是周霖幫這位朋友重新找了個地方住，變相把人給趕了出去，但沒有收他房租，還是挺仗義的。

    那之后沈阿姨每次碰到周霖，都會提點他說：“以后盡量少跟這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我活了這把年紀，第一次看見兩個男人在一起親嘴的，惡心死人了。”

    周霖聽完心里不大舒服，但他只是笑笑，沒有多做解釋。

    后來次數(shù)多了，周霖聽得憋屈，便實話實說：“我也喜歡男人，我不覺得兩個男人在一起有什么惡心的，喜歡什么樣的人是每個人自己的權利，不應該被指責�！�

    沈阿姨聽完之后愣了很久，不知道是因為這段話，還是因為說這段話的人第一次表現(xiàn)得如此嚴肅，反正后來見面的時候她再也沒有提過這件事。

    直到上星期幫周霖介紹相親對象，也就是孟一。

    周霖蹲在房間門口，孟一一件一件地往外扔，他一件一件地往回撿。

    扔到差不多的時候，孟一突然想起，今天養(yǎng)老院還沒去。

    孟一問：“現(xiàn)在幾點了？”

    周霖看了眼客廳里的掛鐘，說：“快七點了�！�

    孟一一聽急得原地跺腳：“完了完了完了�！�

    周霖問：“怎么了？”

    “奶奶肯定等我等得很急�！�

    “那你打個電話過去唄。”

    “她接不了電話。”

    周霖靈機一動，拿出手機給自己爺爺打了個電話。

    “喂爺啊，幫忙去隔壁跟孟奶奶說一聲，他孫子今晚有事，來不了了�！�

    周爺爺關切地問：“小孟一出啥事了？”

    “沒什么大事，他家房里漏水，臨時搬來跟我住�！�

    周爺爺糊涂了：“他怎么找上你了呢？”

    “他住我樓下。”

    “哦哦對，他那房子是你媽租給他的，瞧我這記性�！�

    周爺爺放下電話去隔壁瞅了一眼，回來后跟周霖說：“人家奶奶已經(jīng)睡了，讓小孟一別擔心�！�

    周霖把這句話傳達給了孟一，孟一這才松了口氣。

    剛跟爺爺通完電話，周霖的手機又震了起來，來電顯示：林女士。

    周霖看到這三個字下意識地手一抖，跑到陽臺上去接。

    “樓下漏雨去看了沒！”

    林女士的大嗓門從話筒里傳出來，周霖趕緊把手機拿遠了點。

    “看了看了，問題有點嚴重，不是漏雨，是隔壁衛(wèi)生間水管爆裂。我已經(jīng)找了施工隊來修，但是一時半會兒搞不定，所以這段時間先讓他住我家�！�

    周霖一口氣匯報完，期待領導給予表揚。

    林女士還算滿意，關照周霖說：“你記得對小孟好一點兒，別欺負人家，這孩子挺可憐的，無父無母，年紀輕輕一個人在外打拼，還得照顧他年邁的奶奶，過得很不容易。”

    周霖乖乖說好。

    “還有你有空的話把家里收拾收拾，別跟個狗窩似的被人看了笑話�！�

    周霖心里一虛，看了眼還在整理房間的孟一，說：“知道了，媽。”

    周霖接完電話回去，孟一問：“我聽見你好像在說我房子漏水的事情，是林阿姨打來的嗎？”

    周霖說：“對，她說這個月就不收你房租了�！�

    孟一說：“那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來就是我家……不對，林阿姨家的房子出了問題，連累了你，你別客氣�！�

    “好吧，那替我謝謝她�！�

    周霖不高興了：“你不謝謝我嗎，是我好心收留的你。”

    孟一頓了頓，小聲說：“謝謝你�！�

    15

    第15章

    孟一又收拾了個把小時，把房間里能扔的東西都扔了出去，然后問周霖要了把掃帚，把房里每個角落都仔仔細細掃了一遍，直到看不見一點臟亂才停下手。

    整理完熱了一身汗，孟一想去洗澡，結果進了浴室，發(fā)現(xiàn)浴缸里堆滿了拆完沒扔的快遞箱子，壓根沒辦法洗。

    孟一不知所措地站在浴室門口，躺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周霖一抬頭見他沒動靜，這才想起來：“哎呀這個浴缸壞了挺久了，我一直沒修，要不你去我房間里洗吧�！�

    孟一只好拿上自己的毛巾和睡衣去了周霖房間。

    主臥的浴室比外面的要寬敞一點，沒有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占據(jù)，看上去還算整潔。

    只是地上有幾個沾了水的腳印，在白色地磚上異常顯眼，孟一看了有些難受。

    他又出去問周霖拿了個拖把，把浴室也拖了一遍。

    孟一搬進周霖家才兩個小時不到，就這樣忙里忙外沒歇過腳。

    房子的主人終于感到了一絲絲愧疚，他想起自家領導剛才交代的，要對孟一好一點。

    但是要怎么好呢，他又不想拖地。

    于是他打開了某電商網(wǎng)站，買了一臺吸塵器，網(wǎng)紅最新款，價值3999。

    一臺跑步機，一臺吸塵器，周霖這月的工資徹底見了底。

    孟一洗完澡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躺在了床上。

    他今天太累了，沒有心思畫畫，只想早點睡覺。

    但是翻了幾個身，發(fā)現(xiàn)根本沒辦法入睡。

    這張床上鋪著很厚很軟的床墊，孟一從小睡慣了硬板床，第一次睡這么軟的床感覺很不習慣，閉上眼睛總覺得人要陷下去似的。

    孟一想到了豌豆公主，人家公主是睡慣了軟的睡不慣硬的，他倒好，跟人家反過來了。

    可能自己就是沒有這樣的富貴命吧。

    孟一在床上輾轉許久，數(shù)羊數(shù)到500只的時候，睡意終于緩緩向他襲來。

    然而就在這時，隔壁房間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像是鼠標摔到地上的聲音。

    孟一一激靈，腦海里的肥羊瞬間扭著屁股跑沒了。

    他聽見隔壁響起一聲憤怒的咒罵，說：“你們這群豬隊友！”

    孟一反應過來，這人應該是在打游戲。

    他拿起床頭的手機看了看時間，才十點不到。他雖然生氣自己被吵醒，但這個時間點打游戲也正常。

    而且他如今寄人籬下，有什么資格讓人游戲都不打。

    孟一嘆了口氣，把空調(diào)調(diào)低了兩度，然后用被子蒙住了頭。

    他心想，反正電費不用他出。

    盡管耳朵被被子捂住，但老房子的隔音不好，周霖打游戲的動靜又很大，傳到孟一耳朵里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那人一會兒發(fā)出“嘶”的一聲，像被東西砸了腳，一會兒又“嗯嗯嗯嗯”，跟拉不出屎似的。

    孟一無語地在床上翻滾，最后干脆放棄了掙扎，就這樣伴著難聽的噪音，神奇地睡著了。

    孟一不知道周霖打到了幾點，反正第二天他起床的時候隔壁房門還關著。

    孟一不像周霖，他比較心細，怕吵醒周霖，在外面洗漱的時候輕手輕腳，盡量不發(fā)出聲音。

    十分鐘的功夫收拾完畢，孟一拿上包準備出門。

    走到門口換鞋，余光撇見鞋架上孤零零地放著一把鑰匙，下面還壓著一張紙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