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孟一把紙條拿起來看，上面寫著：出門時把鑰匙帶上。

    看樣子是周霖在昨晚他睡下之后放在這兒的。

    作為一個新房客，孟一竟然把問房東拿鑰匙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要不是出門前看了一眼，說不定今天晚上就進不了家門了。

    孟一把鑰匙放進包里，又看了眼紙條上的字。

    盡管這字還是跟上次一樣丑，但孟一沒有嫌棄。

    他覺得這人偶爾還是挺細心的。

    孟一打著傘去學校，今天雨小了一些，校門口的積水排得差不多，進校門的時候?qū)W生們終于不再需要挽褲腿。

    辦公室里數(shù)學老師一邊啃著油條一邊批作業(yè)，嘴里罵罵咧咧：“昨天下這么大的雨都不放假，一點都不人性化�！�

    孟一笑了笑沒說話，他無所謂放不放假，反正他來了學校也不用上課。

    還有兩個星期就要期末考試了，沒有哪個班主任愿意在這時候把美術(shù)課讓出來。

    孟一把辦公桌擦了兩遍，放下包包坐了下來。

    和平時一樣，他每天上班第一件事就是打開

    這兩天他沒有產(chǎn)糧，評論數(shù)量不多，只有零星幾條催更的，孟一選擇性地忽視了這些評論，打開了下面的私信。

    私信里有不少可愛的小粉絲發(fā)來表白留言，孟一一條一條點開來看，然后認認真真地給他們回復。

    孟一很喜歡做這些，現(xiàn)實生活當中沒什么人喜歡他，在網(wǎng)絡上卻可以收獲許多小心心，這讓孟一感到很幸福。

    又往下翻了幾條，發(fā)現(xiàn)有一條合作推廣。

    孟一點開來仔細看了看，是一個餅干的品牌，對方希望孟一能在下次畫的條漫里植入一下他們的餅干。

    之前他收到過類似的推廣，一般價格合適的話他就會接，也算是一筆副業(yè)收入。

    今天這款餅干孟一經(jīng)常吃，他旁邊的抽屜里就有一袋，有時候不吃晚飯就直接拿幾塊餅干墊肚子。

    他向?qū)Ψ皆儐柫艘幌聝r格，得到的數(shù)字并沒有他預期的高。

    孟一有些猶豫，他其實想講講價，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向來不會討價還價，不管是買東西還是賣東西，總怕自己開的價格過于離譜被人家笑話。

    可能確實是自己的粉絲數(shù)目還沒到那個程度吧，孟一安慰自己，算了，有總比沒有好，便答應了下來。

    孟一隨手拿了張紙，一上午時間都在紙上畫畫草圖，構(gòu)思著要怎么把餅干植入到他的畫里去。

    對面的音樂老師見了，壓低聲問：“又接到活啦？”

    孟一點點頭。

    他跟音樂老師都有副業(yè)，彼此都知道。

    音樂老師的副業(yè)主要是做吃播，她人長得美，而且怎么吃都不胖，具有天生的優(yōu)勢。

    孟一挺羨慕這些做直播拍視頻的，不像他，他的性格只適合做一些不用露臉的幕后工作。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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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孟一畫得正投入，忽然聽到辦公室里有人喊他：“大孟一老師�！�

    孟一抬起頭尋找聲源，發(fā)現(xiàn)是坐在窗口的高二10班班主任余老師。

    余老師人高馬大，洪亮的嗓音穿過整個辦公室飄過來，引得不少批作業(yè)的老師抬起了頭。

    “大老師，這節(jié)課你去上吧�！�

    孟一詫異：“余老師不上嗎？”

    余老師說：“不了不了，難得讓他們放松一下，快考試了不能繃太緊�！�

    孟一始料未及，他連備課都沒備，這下只能硬著頭皮拿上書和筆記本去上課。

    教室里的學生顯然和孟一的想法一樣，當他們看到一月未見的美術(shù)老師進門時，一個個都激動地鼓起了掌，有幾個同學甚至從座位上站起來歡呼。

    孟一第一次受到這樣的待遇，有些受寵若驚，走上講臺的時候險些絆到。

    事實上大多數(shù)的學生并不是真的喜歡美術(shù)，只是需要這么一個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而已。

    孟一在臺上對著課本講，臺下的學生都低著頭，要么寫數(shù)學卷子，要么背下節(jié)課要默寫的英語單詞，總之沒什么人在聽他說話。

    孟一對此并不介意，畢竟還是高考最重要。

    孟一獨角戲一般講了小半節(jié)課，剩下的時間給學生們放了段紀錄片，介紹英國國家美術(shù)館的。

    愿意看的就看，不愿意看的繼續(xù)做作業(yè)，不要發(fā)出聲音就行。

    孟一走到教室后排，想找個空位子坐下來，卻看到最后一排有個男生趴在桌上睡覺。

    學生在下面做作業(yè)孟一管不著，但睡覺這是違反課堂紀律的，他不能坐視不管，要是被校長撞見了他也有責任。

    孟一走到那位同學身邊，用食指關(guān)節(jié)敲了敲桌子。

    趴在桌上的男生像沒聽到似的，沒有一點反應，倒是周圍坐著的同學一個個都抬起了頭。

    孟一清楚地聽見有幾個男生嗤笑了幾聲，不加掩飾地發(fā)出“噓噓”的起哄聲。

    孟一用余光掃了一眼，其中一個男生孟一認得，叫何鄴，是高二的年級第一。

    去年他獲得省奧數(shù)競賽一等獎的通知到現(xiàn)在還掛在布告欄里，孟一每天進學校都能看見。

    孟一沒理這幫起哄的學生，伸手推了推桌上的人。

    沒想到碰了一手泥。

    孟一這才注意到，這個男生的校服濕漉漉的，上頭沾了一大片泥水，像是在外面的水坑里滾過。

    男生此時終于緩緩抬起了頭，目光呆滯地看向推他的孟一。

    孟一看清他臉的瞬間嚇了一跳，男生的臉頰和額頭上分別有一片青紫，嘴角還掛著一道干了的血漬。

    孟一心里一緊，小心翼翼地問：“要帶你去醫(yī)務室嗎？”

    男生沒什么表情，垂下眼搖了搖頭，又重新趴回了桌子上。

    孟一沒有再喊他。

    下了課回到辦公室，孟一放下電腦后去了趟學校醫(yī)務室，問校醫(yī)要了點酒精棉和創(chuàng)可貼，然后回到了高二10班。

    此時上課鈴還沒有響，班里起哄的幾個學生不在教室里，最后一排只有那個那個男生，依然一動不動地趴在桌上。

    孟一從后門悄悄走進去，走到他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男生的肩膀下意識地一縮，警覺地抬起了頭。

    孟一把手里的東西放在他桌上，說：“你先用酒精擦一擦，再把創(chuàng)可貼貼上。”

    男生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孟一就已經(jīng)走出了教室。

    回到辦公室后孟一往窗口的方向看了眼，高二10班的余老師正扯著嗓門和其他幾個任課老師討論班上同學的表現(xiàn)，說不出意外的話何鄴這次期末考試肯定又是年級第一。

    孟一站在門口聽了兩句，猶豫了會兒，最后還是直接回了自己的辦公位。

    他心情復雜地坐到位子上，拿起手機，發(fā)現(xiàn)有兩條未讀信息。

    由于學校規(guī)定上課的時候不能帶手機，這兩條消息已經(jīng)是半小時以前的了。

    孟一點開來一看，是周霖發(fā)來的。

    第一條是：施工隊來了，正在檢查你房間的漏水，你要回來一起看看嗎？

    后面一條：不用回來了，他們已經(jīng)走了。

    孟一看完立刻回復他：我剛剛在上課沒看見，怎么樣，他們能解決嗎？

    周霖很快就回：能是能，但他們說要等過兩天再開工。

    【一一】：為什么呢？

    【社會大哥】：忘了問

    【一一】：……

    周霖回復這段話的時候已經(jīng)送走了施工隊的師傅，懶得再打電話過去問原因，他現(xiàn)在正忙著盤點六月份的營業(yè)額。

    他們中介里的所有房都是他家里的，他爸媽在當?shù)匾还灿?0套房，分52個單間出租，目前33間租出去了，還有19間空置。

    周霖拿著計算器“啪啪啪”一通摁，這個月所有的房租收入加起來是八萬六，扣掉一些雜七雜八的維修費和家電更換費，到手凈收入七萬八。

    七萬八一個月對于普通家庭來說，毫無疑問是一筆十分可觀的收入，但對于他們家來說，其實是在倒退的。

    周霖記得他還沒畢業(yè)的時候，他媽一個人經(jīng)營家里這些房屋產(chǎn)業(yè)，一個月賺十萬塊錢是打底的，結(jié)果現(xiàn)在交到他手里之后一年不如一年。

    也不知道是房屋出租不景氣，還是自己的能力有問題。

    周霖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趴在桌上獨自憂郁。

    他已經(jīng)料到，一會兒他媽看到這筆帳肯定又會打電話來罵他沒用。

    他承認自己確實挺沒用的，但凡自己有出息一點，混出個名堂，現(xiàn)在哪至于回家繼承家業(yè)，看父母的臉色過日子？

    周霖嘆了口氣，把賬本連同賬上的七萬三千塊錢一起轉(zhuǎn)給了他媽。

    剩下五千塊錢是他這個月的工資。

    第17章

    周霖反思了會兒，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人生還是得有些追求才對，光靠著房子混吃等死的話，和富二代有什么區(qū)別。

    他馬上在手機上下載了一個求職app，決定在上面找一份副業(yè)。

    周霖有自知之明，知道以他的學歷是找不到什么體面的工作的。

    他現(xiàn)在和剛畢業(yè)那會兒不一樣，那時候愣頭青一個，非要學別人創(chuàng)業(yè)掙大錢，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社會的毒打之后，已然看清了現(xiàn)實。

    如今他的要求不高，當保安或者做廠工都可以，大不了跟巧巧一樣出去推銷跑步機。

    他主要是想自力更生。

    周霖把app上的招聘信息按照學歷從低到高排了個序，然后點開了最上面的一個。

    這是一家電商網(wǎng)站的客服，招聘要求是：有耐心，會溝通，熟練使用辦公軟件。

    周霖粗略一看，覺得自己特別合適，立刻點了旁邊hr的頭像進行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