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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秦拂輕哼一聲,并不回應(yīng),但舒展的眉眼,顯示出她的心情尚佳。

    待秦拂離開后,寶扇看著滿桌的菜肴,喚來伙計,點了幾個滋補養(yǎng)身的膳食。

    寶扇端起桌上的枸杞烏雞湯,湯匙攪動,輕輕送入口中。

    門扉輕動,寶扇以為是秦拂去而復(fù)返,用帕子輕拭著唇角,站起身來,嘴里的「長姐」還未喚出口,便見到面前人并非是秦拂,而是滿身珠翠,面容倨傲的女子。

    江河上的風(fēng),穿過窗欞,灌進屋內(nèi),吹動寶扇身上的衣裙,更顯得其身姿纖弱,人不勝衣。

    尹小姐細細看著寶扇的面容,眉眼柔軟,唇瓣殷紅,怪不得能將謝觀迷惑的神思不屬,不知今夕是何夕。

    韓文歆求見陸聞鶴無望,自知不能去求謝觀,恐謝觀知道來龍去脈之后,對韓家更加冷落,挽回生意越發(fā)無望。

    韓文歆孤注一擲,她憑借前世的記憶,深知尹小姐對謝觀有幾分情意,前世尹小姐身為正妻。卻被寶扇一個寵妾狠狠壓制,定然是憤恨不已。

    不然尹小姐也不會冒險害死了寶扇,落了個被謝觀徹底冷落,且狠狠折磨的地步。

    如此想來,尹小姐自然是怨恨寶扇的。

    而如今,因為韓文歆游春宴上的變故,使得寶扇不再是謝觀的妾室。

    尹小姐自然無從得知,使謝觀心中惦念的女子是哪個。

    韓文歆便另辟蹊徑,尋到了尹家府上,以尹家出手為交換,將謝觀心中惦記的女子告知。尹小姐猶豫不過片刻,便同意了。尹家雖然沒有經(jīng)營水運方面的生意,但其相識的人中有航運出海之人,能幫助韓文歆解開燃眉之急。

    得知謝觀惦念之人,竟然是秦家庶女時,尹小姐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尹小姐曾經(jīng)思慮過,謝觀心上人定然身份不高。

    甚至是地位懸殊,不然謝觀也不會遲遲不上門求娶。

    只是尹小姐沒想到,自己未來夫君惦記的,竟然是一個庶女,這讓心高氣傲的尹小姐心中受挫。

    尹小姐派人探尋寶扇的蹤跡,這才得以在食肆與寶扇相見。

    尹小姐心中不解:寶扇這般楚楚可憐的面容,著實容易使心性不堅的男子,意亂情迷。

    可謝觀看著溫和內(nèi)斂,實際心性堅定,怎么會被這般女子牽動心神。

    尹小姐微微揚起下頜,神情中滿是不屑:“你便是秦家庶女?”

    寶扇輕聲應(yīng)是,她黛眉蹙起,柔聲道:“屋內(nèi)只有我一人,若是尋人,怕是來錯了地方�!�

    尹小姐身旁的丫鬟,報出了主子的名諱,本以為寶扇這般柔柔弱弱的女子,聽到后會安分地行禮問好。但寶扇黛眉收攏,輕聲道:“竟是尹家小姐,當(dāng)真是讓人沒想到�!�

    寶扇的雙眸澄凈清澈,光可照人,但尹小姐卻從那雙眼眸中,看出了幾分諷刺。

    ????????????????????????????????????????????????????????????????????????????????????????????????????????????????????????????????????????????????????????????????????????????????????????????????????????????????????????????????????????????????????????????????????????????????????????????????????????????????????????????????????????????????????????????????????????????????????????????????????????????????????????????????????????????????????????????????????????????????????????????????????????????????????????????????????????????????????????????????????????????????????????????????????????????????????????????????????????????????????????????????????????  寶扇這般詫異,無疑是因為尹小姐不通曉規(guī)矩,貿(mào)然推門闖入。

    這般冒失的舉動,與尹小姐高門貴女的身份極其不相稱。

    尹小姐面色青紅,不再遮掩,她語氣中滿是輕視:“你瞧著柔弱,卻生的一副伶牙俐齒。這般我見猶憐的模樣,若是安分守己,還能找到好人家。

    只是偏偏心思大的很,想要做狐媚子,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尹小姐推開門,清朗的聲音,足以令食肆眾人都能聽到。

    “謝觀與我有婚約在身,此事城中眾人皆知。你若是想做妾室,我并不阻攔。只是謝觀的妾室,此生怕是萬萬不能了。

    謝觀即使要納妾,貧寒人家的女子,青樓楚館之女,都可。

    只是你這番柔弱可憐的模樣,叫人瞧了生厭,定是進不了謝家門的�!�

    這番話句句皆是羞辱,晶瑩的淚珠在寶扇眼眶中打顫,她聲音發(fā)抖:“尹小姐,你我只是初見,何故這般污人清白?女子名聲何其緊要,怎么能……”

    寶扇身子發(fā)顫,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已經(jīng)連不成句子。

    寶扇腳步輕移,走到尹小姐面前,她清晰地聽到食肆下方已經(jīng)傳來了?O?O?@?,壓低聲音。

    “尹小姐想知道,謝觀為何惦念于我,卻對你嗤之以鼻嗎?”

    “尹小姐面目可憎,謝觀他好生害怕。尹小姐莫要不信,謝觀與我私會之時,常常提到,與尹小姐相見之時,要想著我的模樣,才能勉強交談下去。

    可若是成了婚,尹小姐該怎么辦才好呢?”

    寶扇輕聲嘆息,看起來極為尹小姐著想,卻字字句句都刺入尹小姐的心口。對待這般□□她的人,寶扇分毫顏面都不想再留。她不顧及尹小姐青紅交加的神情,緩緩道。

    “新婚燕爾,夫妻敦倫之時,謝觀莫不是也要徹夜想著我,才能行歡好之事�!�

    “閉嘴!”

    尹小姐盛怒之下,伸出手臂推搡著寶扇。

    兩人從屋內(nèi)退出,再往后一步,便是臺階。

    寶扇垂眸瞧著樓閣處一閃而過的衣角,美眸輕顫,待尹小姐再使蠻力時,不再躲避。

    “寶扇!”

    焦急的身影,朝著寶扇奔來。

    第147章

    世界六(十九)

    尹小姐同樣也看到了來人,竟然是不知何時趕來的謝觀。尹小姐此時心中的憤怒,頓時被焦急慌亂覆蓋,她身形微顫,正猶豫該如何解釋。畢竟眾目睽睽之下,是她將寶扇推搡至樓下。因為尹小姐的心不在焉,一時間也沒注意到踩空的臺階。跌落臺階的一瞬間,尹小姐發(fā)出輕呼聲。

    眼瞧著寶扇從臺階上摔落,謝觀心急如焚,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情急之下,謝觀下意識地想到以身相替,用身子充當(dāng)軟墊,免得寶扇磕碰到。雖然寶扇身形纖細,但是從高臺之上落入謝觀懷中,謝觀只覺得手臂疼痛,他額頭上冒出了冷汗。但謝觀來不及顧忌自己,微微使了力氣將寶扇攔腰抱起,面容上滿是擔(dān)憂:“摔倒了哪里?”

    謝觀喚著跟在他身旁的侍衛(wèi),去領(lǐng)大夫過來。寶扇溫順地躺在謝觀懷里,眼眸中晃動著盈盈水意,額頭不知道碰到了哪里,泛起駭人的青色。見狀,謝觀心頭仿佛被人狠狠扯動,連一時片刻都不愿意等候,便抱著寶扇,朝著食肆外面走去。

    丫鬟從樓閣上面匆匆趕下來,看著昏厥過去的尹小姐,心中滿是慌亂。見到謝觀要走,丫鬟連忙追上前去,俯身央求道:“謝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謝觀輕飄飄的視線,從尹小姐身上掠過,他眼眸冷淡,聲音平靜:“會有大夫趕來,我待在這里也是無用。”

    謝觀只冷冷地看著那丫鬟,寶扇受傷,他本就心中焦急,偏偏這丫鬟有意阻攔。

    即使性子溫和如謝觀,此時言語中也帶上了幾分怒氣:“寶扇因何受傷,你應(yīng)該心知肚明。尹小姐推搡之時,你冷眼旁觀,并不做阻止。

    如今主子受傷,你不想法子去救治,反而來我面前試圖說些子丑寅卯�!�

    胸膛處傳來綿軟的輕撫,謝觀垂首,看著一副可憐模樣。卻仍舊在寬慰他的寶扇,頓時心頭發(fā)燙。謝觀抬腳便走,只留下一句話:“尹家如此囂張跋扈,我謝家高攀不得,婚約便不再成了�!�

    丫鬟身子僵硬,心中暗暗叫苦,只道自己情急之下,做下了錯事,惹得謝觀當(dāng)場要解除婚約。

    丫鬟深知尹小姐對謝觀的心思,待尹小姐恢復(fù)意識,不知道要如何責(zé)罰。

    眼看著謝觀離去,丫鬟不敢再做阻攔,只得招呼著食肆的伙計,幫忙攙扶尹小姐,喚來大夫。

    寶扇輕扯著謝觀的衣襟,聲音細弱,只道自己能行走。

    更何況大庭廣眾之下,男未婚女未嫁,如此親昵,難免會落人口舌。

    謝觀此時卻變得態(tài)度強硬,任憑寶扇如何央求,都不肯放下她。

    謝觀已經(jīng)下定決心,與尹小姐解除婚約,寶扇何其無辜,又生的如此纖細柔弱,那尹小姐竟然能狠下心腸,將寶扇推下臺階,可見其本性。

    謝觀收緊了環(huán)住寶扇腰肢的手臂,眼眸發(fā)沉:“擋不住悠悠眾口,便不必再擋�!�

    謝觀已經(jīng)決定,待將寶扇送去安穩(wěn)處,看過大夫后,便立即回稟謝父謝母,了斷與尹家的婚約。

    只是謝觀還未踏出食肆,便被旁人擋住了去路。

    謝觀抬眸,剛想開口讓此人先行避讓。

    但看清楚了來人是誰后,將寶扇擁地越發(fā)緊了。

    陸聞鶴瞳孔漆黑深邃,此時悠悠地望著謝觀環(huán)抱著寶扇的手臂。

    陸聞鶴面色如常,但心底涌現(xiàn)出充滿惡意的念頭,他極其克制,才勉強壓制住想抽出利劍,砍斷那礙眼的雙臂的想法。

    陸聞鶴張開雙臂,像是在對謝觀說話。

    但晦暗不明的眼神卻落在謝觀懷中的寶扇身上。

    “把她給我�!�

    陸聞鶴說的極其自然,仿佛寶扇本來就是他的物件,而謝觀只是覬覦寶扇的賊人。

    謝觀神情微怔,待反應(yīng)過來陸聞鶴言語中是什么意思時,面容頓時變得緊繃。謝觀唇角扯出一抹笑容,聲音冷冷:“陸世子,煩勞讓路�!�

    對于謝觀瞬間涌現(xiàn)的防備與不滿,陸聞鶴并無甚在意,他輕輕俯身,望進寶扇清澈純粹的眼眸中,聲音篤定:“過來。”

    陸聞鶴這才正視著謝觀,素來謙謙有禮的國公府世子。此時眼眸中盡是寒意,唇齒中吐露出的話語,也絲毫不留情面。

    “謝公子,你很聒噪。”

    “我是在問寶扇,不是你�!�

    陸聞鶴視線落在寶扇身上,輕聲道:“過來�!�

    窩在謝觀懷中的寶扇,聲音柔柔地讓謝觀放她下來。

    聞言,謝觀身子一僵,他自然是不情愿的。

    謝觀不清楚陸聞鶴與寶扇是何等關(guān)系,只知道剛才的寥寥數(shù)語,可以窺探陸聞鶴的狼子野心,他對寶扇定然有所求。

    陸聞鶴周身的氣息,著實令人心中畏懼。

    但若是寶扇不愿,謝觀不會懦弱到將自己心悅之人,拱手相讓。

    只是寶扇柔聲開口,在陸聞鶴和自己之間,選擇了陸聞鶴。這如何叫謝觀不挫敗。

    謝觀執(zhí)意不肯放下寶扇,但耐不住寶扇的柔聲請求,和那雙水意朦朧的眸子專注地望向他。

    兩人情濃時,寶扇亦是這般,用小獸般柔軟依賴的目光看著他。

    可如今物是人非,寶扇再次央求他時,竟是為了另外一個男子。

    謝觀終究是松開了手掌。

    寶扇雙腳還未落地,便被陸聞鶴接到懷中。

    陸聞鶴寬袖輕展,就將寶扇攏進自己衣袍之下,連零星的衣袍都未曾展露在外面。

    陸聞鶴既然已經(jīng)接回了寶扇,不再理會神情落寞的謝觀。

    陸聞鶴抬腳離開此處,乘上了國公府的馬車,將眾人的議論聲,留在身后。

    馬車隨著道路的起伏而微微顛簸,寶扇本就剛從臺階上摔落,意識混沌,又被馬車的顛簸起伏弄得面色發(fā)白,看起來煞是可憐。

    陸聞鶴濃眉微凝,聲音冷冷地安排車夫:“行慢些�!�

    馬車的腳步聲逐漸變得平穩(wěn)緩慢,寶扇的臉色還是慘白色,整個人宛如落滿霜雪的禾苗,隨風(fēng)輕顫。

    陸聞鶴緊皺的眉峰未曾舒展,他站起身,從寶扇對面的位置,挪到了寶扇身旁。

    陸聞鶴伸出手掌,將寶扇的腦袋按在自己肩頭。

    堅實有力的肩膀,讓寶扇覺出了幾分安穩(wěn),發(fā)白的臉蛋也逐漸恢復(fù)血色。

    駿馬在國公府門前停下,陸聞鶴抱著寶扇從馬車走下。

    國公府的奴仆們,無論心中是如何好奇猜測。此時都恭恭敬敬地俯身,不敢抬頭看陸聞鶴懷中的女郎是哪一位。

    府醫(yī)為寶扇懸絲診脈,只道寶扇是額頭碰到了堅硬的物件,又受了一些驚嚇,才會如此。

    府醫(yī)看著陸聞鶴黑沉的臉色,原本想要說出的「并無大礙」,經(jīng)過仔細斟酌后,改口成了:“不用湯藥,敷些藥膏,免得留下疤痕。”

    陸聞鶴攏眉,問道:“還會留疤?”

    府醫(yī)連忙道:“用著藥膏,好的快些,女郎心中也能安心。”

    陸聞鶴這才舒展眉峰。

    見到此等情狀,府醫(yī)心中暗暗稱奇:到底是哪家的女郎,惹得世子爺這般關(guān)心。

    這傷口并不算嚴重,平常人不敷藥膏,十幾日也能褪去。

    只是這女郎肌膚細嫩,磕磕碰碰的痕跡,也瞧著駭人。

    為免世子爺掛念,府醫(yī)還是決定開著消腫化瘀的藥膏,好盡快讓女郎恢復(fù)如初。

    藥膏被呈上,陸聞鶴打開蓋子,淡淡的藥草香氣撲面而來。

    陸聞鶴手指輕挑起凝脂般的藥膏,撩開寶扇額前的發(fā)絲。

    看到那駭人的痕跡時,陸聞鶴心中猛地一跳,他將這種異動歸咎于寶扇太過蠢笨,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才會讓他覺得麻煩,進而心煩意亂。

    按照府醫(yī)的叮囑,陸聞鶴的手指,沿著寶扇受傷的痕跡,輕輕描摹,待將藥膏涂抹均勻以后,陸聞鶴便輕揉細搓,直至指腹生出了溫?zé)�,才堪堪停下�?br />
    寶扇抬眸看著陸聞鶴,雙眸清淺,在額頭上的青紫傷痕襯托下,越發(fā)顯得楚楚動人,惹人憐愛。

    陸聞鶴本是為寶扇上藥,但不知道何時,卻突然變了意味。

    他手指緩緩向下,掠過寶扇挺翹的鼻,柔軟的唇瓣。

    直到寶扇的一聲輕呼傳來,陸聞鶴才猶如大夢初醒般,停下了動作。

    而此時,寶扇不像是之前那般凄楚可憐,面頰慘白。

    如今她面頰緋紅,眉眼中盡是羞人的熱意。

    寶扇柔唇輕啟,細聲問道:“時辰不早,該回秦府了。”

    在馬車上時,寶扇就曾央求陸聞鶴將她送回秦府附近。

    寶扇雖然受傷,但行走無大礙,獨自一人返回秦府。

    至于額頭上傷痕之事,也能仔細與秦家人解釋。

    但陸聞鶴不愿,寶扇向來是爭執(zhí)不過他的,軟榻之上如此,平日里相處亦是如此。

    寶扇只能聽從陸聞鶴所言,來了國公府。只是日后該如何向秦府眾人解釋,這著實叫人為難。

    陸聞鶴聲音冷凝:“如此急切?”

    他瞧著寶扇待在謝觀懷中時,也不像現(xiàn)在這般顧慮眾多,瞻前顧后,急匆匆要往秦家趕去。

    怎么落入他的懷中,便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陸聞鶴心道:難道是寶扇以為,謝觀比他更值得信任。

    寶扇聲譽有損,謝觀會訂下婚約,解決寶扇的為難,而他陸聞鶴卻不會。

    陸聞鶴突然俯身,鷹隼般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寶扇。

    他眼神漆黑幽深,伸出手掌捉住了寶扇的柔荑。

    寶扇聽到陸聞鶴的聲音響起。

    他說:“便是待在國公府,又待如何?”

    第148章

    世界六(二十)

    寶扇垂下腦袋,琥珀色的眼眸中泛著淺色的光輝,她聲音輕如雀鳥的羽毛,撥弄著陸聞鶴的心尖,竟惹出了幾分癢意。

    寶扇一副任予任求的模樣,身姿溫順乖覺:“若是世子開口,何人能離開國公府�!�

    身強力壯的男子,尚且要看陸聞鶴的眼色行事,更何況身姿柔柔的寶扇。

    纖細的手臂,垂落于身前,寶扇的兩只柔荑,輕輕揉弄著身上的衣裙。她肌膚本就如同池中白藕,既嫩又軟,如今因為心中低落,面上的肌膚又白了幾分,在額頭青色痕跡的映襯下,越發(fā)顯得楚楚可憐。

    陸聞鶴看不慣寶扇這副樣子,這總讓他覺得寶扇在懼怕自己。

    陸聞鶴自詡不是良善人,但只瞧皮囊,也算不得洪水猛獸,寶扇何至于如此畏懼。

    陸聞鶴俯身靠近寶扇,突如其來的壓迫,令寶扇下意識地不斷向后退去。只是,陸聞鶴并不給寶扇躲避的機會,他伸出手臂,牢牢地環(huán)繞住寶扇的腰肢。

    手臂上微微用力,便將寶扇擁進他懷中。

    “難道不想嫁我?”

    聞言,寶扇身子微顫,怯生生道:“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世子的身份�!�

    這番勉強算得上奉承的言語,落在陸聞鶴耳中,卻不覺得熨帖,反而刺耳至極。

    陸聞鶴加重了手臂上的力氣,將寶扇按在他的胸膛上。

    沉悶的跳動聲,透過胸腔,穿過外袍,落入寶扇的耳中。

    漸漸地,陸聞鶴的心跳聲,與寶扇柔弱的心臟,變成了同樣的節(jié)奏。

    吐息共享,心臟合鳴。

    陸聞鶴沉悶的聲音中,透露著他的不悅。

    “既然將身子給了我,難道還想嫁給旁人�!�

    陸聞鶴暗忖:若是寶扇當(dāng)真起了旁的心思,想要嫁作別家婦,他定是不依的。

    只是心中不愿的原因,陸聞鶴無法說的清,他將這些情緒歸咎于,屬于他的物件,就應(yīng)該被關(guān)在摘星樓中。

    只是寶扇與其他物件不同,行走自如,陸聞鶴拘束不得,便只能不停地在寶扇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跡。

    可這些痕跡,抵擋不住旁人窺伺的野心,連身形柔弱的寶扇,都不知何時生出了異念,這讓陸聞鶴很是不快。

    寶扇趴在陸聞鶴堅實有力的胸膛上,聲音弱弱:“自然是嫁不得旁人的,雖已如此,若是世子不肯,我也強求不得。到時,唯有長姐能為我尋個去路了。”

    誰人能逼迫陸聞鶴行事,即使是納妾。只要陸聞鶴不肯松口,抬妾的轎子,也進國公府不得。

    陸聞鶴心中冷笑,寶扇竟然如此天真,妄想指望秦家和秦拂,以此謀個好去處。

    殊不知秦家的算計,是以寶扇的身子,收攏住夫婿的心,方便秦拂管理后院。

    可是聽到寶扇所說,要聽從秦拂安排,陸聞鶴便眉峰緊攏,腦袋中浮現(xiàn)出寶扇隨秦拂一同出嫁,在秦拂的示意下,與夫婿婉轉(zhuǎn)承歡的畫面。

    到時候,寶扇的羞怯,身子柔軟,盡數(shù)顯現(xiàn)在另外一個男子面前。

    這如何不叫陸聞鶴怒不可遏。

    他輕輕俯身,在寶扇白皙的脖頸處輕嗅細吻,留下羞人的濡濕。

    陸聞鶴聲音中滿是難以忍耐的啞意:“聽話些,令我歡喜�!�

    他寬闊的手掌,撫弄著寶扇散亂開來,觸覺柔軟的發(fā)髻。

    手掌帶動裊裊青絲,向著后面仰去,顯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

    脖頸輕顫,透著令人憐愛的脆弱,仿佛幽靜的山林間,自知逃跑無望,只能引頸受戮的可憐小獸,模樣安靜地等待獵人的享用。

    陸聞鶴薄唇移動,輕啄著寶扇的下頜,丈量著那小巧圓潤的弧度。

    帶著涼意的唇瓣,微微向上,落在寶扇緋紅的眼尾。

    這般姝麗的顏色,讓陸聞鶴想起了摘星樓中鮮艷欲滴的鴿子血寶石,嬌艷的色澤,令人神情恍惚。

    可鴿子血寶石的美麗,太過生硬涼薄,比不上眼前纖細脆弱的柔美。

    唇瓣印在額頭泛青的痕跡上,陸聞鶴身子微頓,他眉峰緊皺。

    畢竟無瑕的白玉,陡然生出了裂痕,難免令人心情低落。

    寶扇輕聲詢問:“世子會納我為妾室嗎?”

    陸聞鶴眉眼冷凝,意有所指道:“若你不這般蠢笨,會討人歡心……”

    他一步步地誘導(dǎo)著寶扇深入,像不懷好意的獵人,在無知懵懂的鳥雀前,布滿了餌料,蠱惑著無知無覺的鳥雀,朝著深淵般的陷阱中飛去。

    蝶翼般輕盈的眼睫輕顫,寶扇抬起雙眸,似乎是終于鼓足勇氣,她揚起藕白的手臂,輕輕環(huán)繞在陸聞鶴的脖頸處。寶扇討好似地輕吻著陸聞鶴的臉頰。若陸聞鶴的吻是洶涌澎湃的浪濤,幾乎要將人吞沒其中,再無招架之力。

    寶扇的吻便是三月春風(fēng),輕搖著毛絨絨的蒲公英,輕飄飄地向四周散去。

    陸聞鶴一手掐著寶扇的腰肢,另外一只手緩緩向上,掠過挺直的脊背,單薄的肩胛骨,最終落到寶扇的肩頭。

    兩只手掌微微用力,似乎將弱小纖細的寶扇,盡數(shù)掌握在兩手之中。

    這是第一次,陸聞鶴只是淺嘗輒止,將自己與寶扇之間的親近,只淺淺地停留在唇齒之間,未再繼續(xù)肌膚相親。

    依照陸聞鶴的脾性,外表風(fēng)度翩翩,實際偏執(zhí)而自我,自然是無論如何,都要自己快活一番。

    但陸聞鶴看到了寶扇額頭上的青色痕跡。只是用唇瓣相觸碰,寶扇便黛眉蹙起,柔唇緊抿,模樣看起來好不可憐。

    即使欲念膨脹,如同浩瀚無垠的汪洋大海,陸聞鶴也堪堪停下,那雙多次解開寶扇衣裙的手掌,此時生疏地為寶扇系緊胸口的盤扣。

    陸聞鶴親自將寶扇送回了秦府。

    一路上,兩人皆是沉默不語。

    到了秦府,車夫已經(jīng)提前候在馬車旁邊。

    簾子被掀開,寶扇揚起手,正欲扶著車夫的手臂,走下馬車。

    陸聞鶴卻先行一步,躍下馬車,在寶扇的輕呼聲中,將她輕松抱起,而后放在了地上。

    寶扇輕聲道謝,朝著府門走去。

    走了大約十幾步,寶扇轉(zhuǎn)身看去,原本以為陸聞鶴已經(jīng)離開。

    畢竟他不是個拖泥帶水的脾性,將寶扇送回秦府,想必也不會過多停留。

    只是讓寶扇詫異的是,陸聞鶴仍舊駐足在原地,黑漆漆的眼眸,倒映著寶扇的身影。

    寶扇欲言又止,心中正猶豫著要不要朝著陸聞鶴走過去。

    陸聞鶴卻大步邁向前去,走到寶扇面前,沉聲問道:“何事?”

    寶扇唇瓣微張,糯聲道:“世子可有歡喜?”

    陸聞鶴輕聲笑道:“算不得歡喜,只有一兩分罷了�!�

    十分歡喜,他只覺出一兩分。

    寶扇神情黯淡,走進了秦府。

    與來時相比,陸聞鶴的心情,倒是愉悅許多。

    陸聞鶴親自送寶扇回府一事,自然是傳的沸沸揚揚。

    寶扇前腳剛邁進秦府的門檻,后腳關(guān)于她與陸世子之間「依依不舍」的景象,便被一眾奴仆繪聲繪色地講了出來。

    寶扇剛在屋內(nèi)休息片刻,便被丫鬟領(lǐng)到了廳堂。

    秦父秦母皆是面容肅然,秦拂也是一副柳眉緊鎖的模樣。

    寶扇面色如常,柔聲行禮問好。

    秦母并不準(zhǔn)備試探,而是直截了當(dāng)?shù)卦儐柕溃骸澳闩c陸世子是何關(guān)系,他因為什么緣故送你回府?”

    寶扇便將在食肆中,尹小姐如何刁難。

    甚至在怒火驅(qū)使之下,將她推落臺階。

    幸有謝觀和陸聞鶴相助,她才免于受到更重的傷害。

    只是謝觀是尹小姐的未婚夫婿,兩人之間有婚約存在,不便送她。

    陸聞鶴體諒寶扇的為難,心思良善,才出手相助,將寶扇帶回國公府醫(yī)治。

    而后得知傷勢不重,便不做絲毫遲疑猶豫,將寶扇送回秦府。

    寶扇并沒有完全撒謊,滿口胡言亂語定然會惹得秦家人惱怒嫌惡。

    秦父秦母想要知道的,是寶扇與陸聞鶴之間的關(guān)系。

    但食肆中發(fā)生的事情,秦父秦母遲早要知道。與其讓他們從別人口中得知,不如寶扇先行告知。

    寶扇并未故意遮掩事實,畢竟食肆中有眾多食客,眾目睽睽之下,刻意隱瞞或者有意捏造,旁人一句話便能戳破。

    寶扇將事情如實講出,只是將謝觀和陸聞鶴幫助之事,解釋為好心為之。

    經(jīng)過寶扇一番言語,秦父秦母的眉眼舒展,怒火明顯地平息許多。

    秦母又追問了一些國公府與陸聞鶴的事情,諸如陸聞鶴有無透露,是否愿意與秦家締結(jié)婚約。

    寶扇搖首,只道不知。

    看著寶扇額頭上的傷痕,眉眼間的疲憊,秦拂冷聲阻止了秦母繼續(xù)問下去。

    “縱使想要攀上國公府這棵大樹,也不至于如此急不可耐,傳出去平白惹人笑話�!�

    秦母嗔怪地看著秦拂,埋怨道:“你這是什么話,不過是惦念你的婚事。

    再說,不過是私話而已,怎么會惹人笑話?”

    秦拂輕聲道:“廳堂之中的丫鬟,難道算不得旁人?”

    聞言,廳堂中伺候的兩個丫鬟,紛紛垂下了腦袋。

    秦母知道秦拂說的有理,即使是貼身丫鬟也會泄露主子的交談言辭。更何況只是斟茶倒水的兩個小丫鬟。秦母心中暗自后悔,也沒有了繼續(xù)追問寶扇的心思,只揮手讓寶扇離開,留下兩個丫鬟好生教導(dǎo)。

    秦拂瞧了一眼寶扇,聲音帶著冷意:“還不走?”

    她心中想著:當(dāng)真是木頭一般。

    寶扇連忙追上秦拂,柔聲道謝。秦拂并不理會她,緊繃著一張臉皮,待寶扇極其冷淡。

    寶扇黛眉蹙起,心中細細思索后,察覺出秦拂的漠然,到底源自何處。

    那些搪塞的話語,能騙的了秦父秦母,但卻隱瞞不過秦拂。

    寶扇揚起瓷白的臉蛋,眼眸中盛著盈盈水意,連說出的話語都帶著顫意。

    “長姐,我怕�!�

    第149章

    世界六(二十一)

    秦拂柳眉攏起,冷聲道:“怕什么?”

    寶扇身形輕顫,宛如風(fēng)中落葉般無所依靠,她將自己的擔(dān)憂盡數(shù)說出。雖然尹小姐是失足跌落,但畢竟是與寶扇有所牽連。且謝觀當(dāng)著眾人的面,要與尹小姐解除婚約,在眾人口口相傳中,便會將寶扇當(dāng)作毀人姻緣的引子。秦拂以為,寶扇是在擔(dān)憂名聲受損,剛要啟唇,要寶扇莫要多思多慮。

    寶扇綿軟的聲音響起:“若是耽擱了長姐的婚事,可該怎么辦才好�!�

    聞言,秦拂眼神微滯,她仔細端詳著寶扇,青黛眉,桃杏眼,一如既往的溫順膽怯樣子。秦拂心頭微松,想起這數(shù)十年來,寶扇緊跟在她身后,安分守己,未曾有過逾越和癡念。而秦拂,卻因為寶扇同謝觀,陸聞鶴有所牽連。但她自己卻全然不知,這種脫離掌控的感覺,令秦拂心生不喜,這才有意冷落寶扇。

    可是細細想來,寶扇又何曾做過什么錯事,自己這般遷怒,著實沒有道理。

    秦拂眉目舒緩,難得寬慰了寶扇幾句:“因為區(qū)區(qū)流言蜚語,便輕易地將婚事毀掉,說明這婚事,原本便不是什么上好的婚約,與你并無干系。”

    覆在寶扇額頭上的柔軟發(fā)絲,隨風(fēng)微動,露出駭人的青色痕跡。秦拂眉峰緊蹙,出聲詢問道:“可曾用過藥?”

    寶扇怯怯答道:“國公府的府醫(yī)拿了藥膏,已經(jīng)涂抹過了�!�

    黛眉中浮現(xiàn)出糾結(jié)神色,寶扇輕聲問道:“食肆中,尹家小姐瞧著傷的極重,要不要去尹府……”

    秦拂冷冷地瞧了寶扇一眼,心中頗為恨鐵不成鋼,尹小姐有意傷害寶扇,卻不慎摔倒,本就是罪有應(yīng)得。

    即使落了個人事不知,也與秦府并無干系。

    偏偏寶扇生了一副懦弱性子,旁人害了她,寶扇還眼巴巴地要上門探望,當(dāng)真是蠢笨至極。

    “尹小姐的傷,自然有旁人去關(guān)懷,不必你我費心思,你只需安分地待在府中�!�

    寶扇溫順地稱是。

    閨房中,菱花鏡里倒映著寶扇的臉頰,瓷白的肌膚上,青色的傷痕顯得尤其駭人。

    寶扇伸出手指,輕輕戳弄著額頭的傷痕,輕微的刺痛,頓時向額頭四周泛起。

    寶扇黛眉緊蹙,指腹輕按,揉捏著額頭上的痛楚,心中思緒起伏:她與陸聞鶴之間已經(jīng)有了首尾。若是能嫁給陸聞鶴,寶扇所惦念的富貴榮華,都能如愿以償。

    可是如今,寶扇與陸聞鶴的相處,更像是陸聞鶴沉溺于她的身子,而并非有多少情意。

    像陸聞鶴這般行事偏執(zhí),肆意妄為的人。

    若是叫他掏出整顆真心,盡數(shù)獻出,怕是難于登天。

    而寶扇并不妄想著只用須臾片刻,便得到陸聞鶴的全部情意。

    如今寶扇所圖謀的,是做國公府的佳婦。

    這婚約之事,不可由寶扇親口提出,如此便會落了下風(fēng),也會令陸聞鶴生出索然無味,不如棄之的念頭來。

    但陸聞鶴的心思難以揣測,平白地也不會冒出迎娶寶扇的念頭,怕是會如同尋常一般的男子,想要將寶扇收入房中,做個供垂憐疼愛的美妾。

    想要讓陸聞鶴生出娶妻的念頭,便只能徐徐誘之,讓他主動思慮,親口說出。

    寶扇思緒微動,一個打算逐漸浮上心頭。

    尹府。

    灌了幾劑湯藥后,尹小姐才悠悠轉(zhuǎn)醒。面前模糊的景象,逐漸變得清晰。尹小姐唇齒輕啟,喉嚨滿是草藥的苦澀味道,生生灌了幾盞茶水,又含了一枚酸杏子,才將口中的苦味去除。

    尹小姐喚來食肆中的丫鬟,細細追問在她暈過去以后,食肆中發(fā)生了何事。

    丫鬟一開始有意隱瞞,但尹小姐只道:“食肆中來往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若是你膽敢有半句虛言,便立刻發(fā)賣出去�!�

    聞言,丫鬟徹底沒有了隱藏的心思,她「撲通」一聲跪在地面,將謝觀悔婚之事,盡數(shù)歸咎在寶扇身上:“……小姐千般好百般好,要不是那秦家庶女,謝公子又怎么會毀掉婚約。

    秦家庶女那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知道私底下勾了多少男子,還裝作一副懵懂無知的模樣……”

    尹小姐雖然對寶扇多有怨恨,但卻并非是偏聽偏信之人,她強撐身子上的不適,手臂揚起,狠狠給了丫鬟兩巴掌,直打的丫鬟跪趴在地上,身子發(fā)抖。

    “秦寶扇當(dāng)真可惡,但你不該言行無端,平白惹了謝公子嫌惡。

    念在你跟在我身邊有些時日,便不將你發(fā)賣到賤民聚集處,做一個不得溫飽的乞兒,只將你扔到青樓楚館�!�

    丫鬟捂著臉,聞言雙眼圓睜,開口連聲告饒。

    尹小姐卻沒有絲毫動容,只看著幾個小廝,將丫鬟拖拽出去。

    得知謝觀退回了婚書,當(dāng)真要斷絕了謝家同尹家的婚約,尹小姐特意將臉色化的慘白,一副失了血色的模樣,身形踉蹌地去尋謝觀。

    在尹小姐身旁伺候的丫鬟,看著尹小姐過于發(fā)白的臉頰,一臉的欲言又止。

    丫鬟心道過猶不及,尹小姐從樓閣上摔落,身子本就有傷,不過稍微潤色,定然叫人看了心疼。

    只是妝容如此濃烈,不免有些虛假,好似不久于人世一般。

    但丫鬟最終沒有開口勸告,因為她想起了之前在尹小姐身旁伺候的,便因為管不住嘴巴,如今下場凄涼。

    謝觀身形挺拔,眉眼溫和,但對于開口退婚約之事,并不多猶豫糾結(jié)。

    反而有幾分強硬,任憑尹家如何好言相勸,謝觀都不肯松口。

    在丫鬟的攙扶下,尹小姐走進了廳堂,她神色慘淡,勉強保持住平日里的端莊。

    看到尹小姐難堪的臉色,謝觀心中并沒有半分動容,反而生出了嫌惡。

    與寶扇兩情相悅之時,謝觀經(jīng)常流連于脂粉鋪子。

    寶扇喜素色,連脂粉口脂都是極其淡雅的顏色。

    因此謝觀一眼便瞧得出,尹小姐的臉上,究竟是真真切切的病容,還是用脂粉涂抹出來的假象。

    想起因為尹小姐而受傷的寶扇,看著面前虛假的面容時,謝觀越發(fā)目不斜視,只道兩人性情不合。

    若是強行成了親,也只會是怨偶,而非佳侶。

    任憑尹小姐如何示弱,甚至舍棄了貴女極其看重的顏面,軟了聲音解釋,是她一時沖動,才做出了錯事,日后定不會這般。

    但素家耳朵軟的謝觀,此時卻連眉峰都未皺起,聲音平靜。

    “謝某心意已決,尹小姐莫要多費唇舌�!�

    臉頰上的熱意,透過厚重的脂粉顯露出來,尹小姐臉色漲紅,幾乎是嘶喊出聲。

    “你竟這般執(zhí)著,非要與我解除了婚約?

    在這之后,又會如何,你難道當(dāng)真要迎娶一個庶女為妻,被旁人嗤笑?”

    庶女并非不能做正妻,但其夫君的權(quán)勢地位,往往是處于低位。

    世家交往,看的是兩家的底蘊地位,主母娘家的地位,往往也會包含其中。

    謝觀若是當(dāng)真迎娶了寶扇,對謝家的權(quán)勢地位,生意往來,全然沒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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