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大晏安定，趙月蕪一箭射穿了女真質(zhì)子，完顏忌的胸膛。

    但這一箭沒能要他的命，卻引來數(shù)萬鐵騎踏破雁門關(guān)。

    烽火連天。

    完顏忌指著城樓上的趙月蕪：“求和可以，把你們大晏的福安帝姬獻(xiàn)給我。”

    人人都說趙月蕪是只待宰的羊，可她清楚，自己是頭蟄伏的狼。

    所以，她要反撲成王。

    ……

    落日余暉灑在廣闊無垠的草原上。

    趙月蕪裹著一身灰色的麻衣，跛著一只腳，準(zhǔn)備把羊群趕回去。

    可下一瞬，被一個健壯的女真族女婢推倒在地。

    哄笑伴著女真語的嘲諷驟起。

    “你可小心點(diǎn)，人家好歹是晏國的帝姬，金枝玉葉的，嬌貴著呢！”

    “什么帝姬，不就是大晏稱臣納貢送來的禮物嗎！”

    趙月蕪一言不發(fā)，只是想站起來。

    卻被女婢狠狠按在了羊糞中。

    羊糞蛋合著泥土的味道充斥在趙月蕪的鼻間，她屏著呼吸，依舊沉默。

    這樣的屈辱，她承受了不下千回。

    女婢踩著趙月蕪的頭，言辭如刀：“你們中原女人，不是最注重名節(jié)嗎？”

    “當(dāng)初可汗讓你行牽羊禮，赤身裸體，身披羊皮，到處游行，不知多少人見過你的身子�！�

    “你怎么不像你那十幾個姐姐一樣，自裁以示忠貞？”

    趙月蕪眼眸一滯。

    死是最容易的。

    但死又不能改變大晏已敗、自己淪為俘虜?shù)氖聦?shí)。

    見趙月蕪又是一副死魚樣兒，幾個女婢還想為難，卻被一道嚴(yán)厲的聲音打斷。

    “你們在做什么？”

    女婢一看，連忙恭敬行禮：“大夫人，我們在教訓(xùn)大晏的俘虜。”

    趙月蕪抬起頭。

    來人是完顏忌的正妻，呼衍蘭。

    呼衍蘭睨了眼趙月蕪：“可汗要她去伺候，你們先下去�！�

    幾人對視：“……是�！�

    趙月蕪踉蹌起身，朝呼衍蘭行了個禮：“大夫人吉祥�！�

    呼衍蘭嗤然：“大晏廢物�！�

    趙月蕪低眉順眼地把羊趕回去，而后去了主營帳。

    酒肉氣息伴著充滿鄙夷的大笑充斥在偌大的帳內(nèi)。

    完顏忌倚在虎皮椅上，把玩著羊角杯，寒霜的目光凝著正給自己倒酒趙月蕪。

    他眼神一暗：“你來的正好，本汗正愁這新鮮的中原人肉沒人切，不如你來，本汗把最嫩的地方賞你。”

    趙月蕪余光一瞥，篝火之上，是一條被烤的滋滋冒油的女人大腿。

    她只有一瞬心悸，很快便恢復(fù)淡漠。

    完顏忌見趙月蕪仍舊是波瀾不驚的模樣，猛然攥著她的衣襟，鳳眸微瞇。

    “堂堂大晏的福安帝姬，看著我們吃你的子民，竟沒有半分悲傷，當(dāng)真是鐵石心腸�！�

    “你不是最愛你的子民了嗎？為了他們，你毫不猶豫朝我射了一箭，只差一寸，就正中我的心臟�！�

    四目相對，男人微微壓下眼中凌厲：“我不明白，當(dāng)初你明明對我那么好，為什么下手卻又那么狠、那么果決？”

    “趙月蕪，看在我們當(dāng)年的情意，只要你求我，我就不讓你做這兒最低賤的奴隸�！�

    然而，趙月蕪眼底是一片古井無波：“要?dú)⒁獎�，悉聽尊便�！?br />
    完顏忌愣了瞬，驟然黑臉，惱怒地將她狠狠甩在地上：“故作清高，滾出去！”

    趙月蕪疼的悶哼一聲，但還是撐著身子規(guī)矩地行了禮，在其他人的嘲笑中退出。

    草原的夜風(fēng)冰涼刺骨。

    她裹著身上的粗麻衣，拖著跛腳，一步一步走回羊圈。

    羊圈里的羊大聲叫喚起來，似乎在迎接她回家。

    趙月蕪閉上眼睛，仰頭長長舒出一口氣，再睜眼時(shí)，雙眼已然紅了。

    她拿出草席下一塊尖銳的石頭，在墻面上刻下一個字。

    ——忍。

    放眼望去，七百八十四個‘忍’字，滿滿一墻。

    那是她受屈的兩年時(sh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