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之前杜賓的人清理喪尸也算是為學(xué)生們?nèi)藶榈那謇沓隽艘黄踩珔^(qū),但他們又不可能一直留在這里給他們清理…
眼看著他們真要離開了,也沒有任何說一起把他們帶出去的想法,前幾分鐘還說周爾冬是叛徒的同學(xué)們又急了,紛紛變臉試圖讓他們跟著一起。
“誒誒誒你們不能就這么走了啊…”
“是啊那邊還有不少咬人的怪物呢…”
“學(xué)長能不能把我也帶上啊�!�
“我家在東城區(qū)那邊,能帶我一個嘛,我爸很有錢的,我到時候可以讓他給你……”
“還有我還有我……”
“求求你了…”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生在亂糟糟的人群里格外突兀。他看起來比較冷靜,之前也沒說周爾冬是什么叛徒,沒等提醒,自己就知道往自己的書包里多裝一點水和食物。
從他手上拿的棍子,以及上頭沾著黏糊糊的液體能看出,他應(yīng)該也是殺過喪尸的。
這個男同學(xué)也試圖和杜賓談過條件,不過似乎失敗了。不過結(jié)束談話后,他也沒氣餒,反而自己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騎著一輛單車跟在車子后面。
*
“冬冬?”
一旁的杜賓見他目光總是看那個男同學(xué),語氣也跟著有些怪異起來了:“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看著他,怎么,難道你認(rèn)識他��?以前怎么沒聽你說過啊�!�
算……認(rèn)識吧。
周爾冬記得這個人,雖然不知道名字,但始終記得臉,畢竟上輩子來圍攻他的異能者中就有他,好像是晨曦基地的異能者,還是很厲害的那種。
剛才之前之所以一直看他,也是在心里猶豫要不要提前和他搞好關(guān)系,以后也好拉攏他?仔細(xì)一想又覺得完全沒必要…
這輩子他已經(jīng)被喪尸咬了,所以大概率還是會變成喪尸,然后呢?他這輩子還要和上輩子一樣,按照之前的軌跡再走一遍嗎?
一定要和杜賓一起躲躲藏藏的過日子,一定克制不住本性,沉迷吃晶核,最后因為次數(shù)太多被發(fā)現(xiàn)喪尸的身份,再被圍攻至死?
如果還是這樣,
那重來一次的意義又是什么?
“冬冬,想什么呢?”杜賓的手在他眼前揮了揮,他看他出神,估計以為他還在想后面跟著的男生呢,“你認(rèn)識他嗎?”
周爾冬搖搖頭:“不認(rèn)識,我們先去建設(shè)大廈那邊吧…”
“好�!�
*
上輩子的末世前周爾冬來過很多次建設(shè)大廈,這里是整個城區(qū)最繁華的市中心,不遠(yuǎn)處就是繁華的步行街,但現(xiàn)在完全變了,街道上再也看不到往日的熙熙攘攘的游客和行人。
一眼看過去,他只看到街道上橫七豎八停著不少車輛,以及不少麻木游蕩徘徊的喪尸和面目全非、一動不動的尸體。
“你先別下去…”
杜賓攔住他,一個眼色,他和車內(nèi)其他衣著包裹嚴(yán)實的手下先下車了,離開前,還不忘把周爾冬身上披著的外套攏了攏,又給他戴了一支墨鏡防治鮮血濺到眼睛里。
“在車?yán)锏任規(guī)追昼�,好嗎?�?br />
不多不少,五分鐘后,周爾冬被一大圈高大的男人嚴(yán)嚴(yán)實實的圈在中間,具體有多嚴(yán)實呢,嚴(yán)到他看不清外面的路了,只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黑腦袋挨在一起。
他一時有些想笑,但又覺得這種情況下笑出聲的確太不禮貌了,于是只能像個被包的餃子餡一樣挪動著。
就這樣,周爾冬從建設(shè)大廈人流量最密集的一條街道跨過去了,但本人毫發(fā)無損。
*
當(dāng)他們把半條街的喪尸清理得差不多后,一行人成功來到了銀行的后門。
劇情進(jìn)展依舊和上輩子一樣,本來打一下陳心慧的電話,讓他們從里面開一下門就行的,結(jié)果門被被之前的喪尸們給撞壞了。
沒辦法,只能從外面強(qiáng)行打開了。
在其他人在解決門鎖的空檔,周爾冬戳了戳杜賓的肩膀,在他還沒注意的空檔,從他手里奪過了依舊有些滾燙的槍。
“冬冬,小心一點…”杜賓明顯有些緊張的樣子,“外面有點燙,保險栓都還開著的,別走火了…”
子彈的出膛的瞬間所造成的火藥燃?xì)鉀_刷會導(dǎo)致槍管內(nèi)溫度急劇升高,而連續(xù)射擊過的槍管會更發(fā)燙,溫度可以達(dá)到100度左右,約等于燒開的沸水溫度。
如果沒有提前做好心理準(zhǔn)備又或是之前沒有碰過槍的普通人在拿到手時可能會被這種過過高的溫度給燙到,從而驚到脫手。
杜賓應(yīng)該就是擔(dān)心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才提前做出伸手接住的動作,不過周爾冬早有準(zhǔn)備,沒有被表面燙人的溫度嚇到。
他拿到槍后,先是好奇的東看西看了一會兒,這里摸摸,那里摸摸的樣子樣子像極了一個小孩,第一次拿到新玩具一樣。
杜賓原本也是笑瞇瞇的看著,中間在看到他拿槍口對著自己的幾秒晃了一下,這才驚慌得趕緊過去從他手里拿過來。
“不能這樣玩,很危險的!”
杜賓看起來真急了,眉頭皺得緊緊的,估計還想點別的,身后傳來一句門好了。他也就沒再說別的,只等下次再教你怎么用。
周爾冬看了看手上剛才被燙出的紅痕,沒說什么,嗯了一聲。
*
“嘩啦——”
門來了。
門后除了一些銀行的職員還有一些可能是當(dāng)時在場取款的居民,大家看著都挺驚魂未定的。
“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
有個大叔率先問道。
“是不是派人來救我們了?”
一個同樣穿著制服的職員問到。
其中還有兩個小孩,倒也沒哭。
周爾冬的目光巡視一圈,終于看到陳心慧,她看起來似乎沒有受傷:“媽…”
看到兒子來找她后,女人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開心,而是第一時間看他旁邊,在看到周爾冬身旁的男人后,臉色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他果然先去找你了�!�
第158章
不正常喪尸版養(yǎng)子攻重生后
【他果然先去找你了。】
這話聽起來就非常怪異,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火藥味兒,把這話單拎出來看,完全不像是一個母親該對兒子說出口的。
不過……周爾冬已經(jīng)習(xí)慣了。
*
他和陳心慧的關(guān)系一直都不同于其他母子那樣和諧,周爾冬自己也有想過原因。
可能和陳心慧生小孩時年紀(jì)太小有關(guān),自己都還是個小女生,自然沒有做母親的覺悟,孩子對她來說就是一個意外,聽說原本就不想生下來的,所以更談不上多愛。
再可能也和周爾冬小時候過于早熟有關(guān),他沒有普通小孩應(yīng)該有的可愛,也從不會對她撒嬌,有時甚至還會反過來對她的行為進(jìn)行說道和干預(yù),這點還的確挺討人嫌的。
更別說他還有一張和生父很相似的臉龐,不僅五官,性格也一樣的沉悶,打小就和她不怎么親,還幾次三番破壞她的相親。
潛移默化里,陳心慧把對亡夫的一部分怨恨轉(zhuǎn)移到了兒子身上,所以才不喜歡他?
*
周爾冬不知道,他也很少主動詢問她和杜賓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不過他善于觀察,能通過細(xì)微之處覺察出陳心慧對杜賓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
例如剛開始時,她無疑是喜悅的。
那個男人年輕,長相英俊帥氣,言行舉止都非常紳士,有禮貌,家世也不錯,完完全全就是文藝作品里才會出現(xiàn)的男人。
那時的她非常著迷,對兒子的反對也置若罔聞,提到杜賓時,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后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她又開始了頻繁的相親,和不同的男人見面,并且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有些奇怪起來。
這種奇怪的態(tài)度多出現(xiàn)于杜賓偷偷給他塞零花錢時,她發(fā)現(xiàn)了就會不太高興,本來應(yīng)該給他的生活費也不肯給了。
“你不是要跟著他嗎?還看得上我這點錢��?什么時候搬過去做小少爺啊?”
再例如杜賓給他準(zhǔn)備生日禮物時,她也會皮笑肉不笑的說幾句不怎么好聽的話…
說她以前如何如何,要不是因為有他,她當(dāng)初也不會早早結(jié)婚,反正就是巴拉巴拉一通他生父以前犯下的種種舊賬。
*
一次兩次還好,
次數(shù)多了,聽著也真的挺煩的。
一次次累計下來的矛盾一度讓母子關(guān)系更差了,而每次只要周爾冬和陳心慧有一丁點爭執(zhí),杜賓就會突然出現(xiàn)。
不同于面目猙獰總喜歡翻舊賬,在家還需要周爾冬去哄去照顧的陳心慧,杜賓會輕言細(xì)語的安慰他,會帶他出去玩,給他做飯,兩者之間形成鮮明的對比。
好像就是在這段時間吧?周爾冬和杜賓的關(guān)系突飛猛進(jìn),從最開始的警惕到不和他講話,到對他的親吻也不再那么抗拒?
而他和杜賓的關(guān)系越好,和陳心慧的關(guān)系越發(fā)難以形容的糟糕,在末世之前,母子倆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要不是突然爆發(fā)末世,
周爾冬也不會給她打電話。
記得上輩子的周爾冬提出要先去人流量最密集的建設(shè)大廈把陳心慧救出來時,杜賓當(dāng)時的臉色僵硬了一下,還是在周爾冬疑惑的眼神中,這才點頭答應(yīng)。
后來一行人抵達(dá)銀行時,周爾冬身上的傷還沒發(fā)作,母子倆又吵了起來,杜賓依舊輕言細(xì)語的勸著,不過越勸越兇。
周爾冬真的想了很久很久,都想不明白為什么陳心慧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原因,直到后來才終于知道了原因。
——和杜賓有關(guān)系。
*
上輩子在周爾冬變成喪尸后,杜賓還挺高興的,尤其是前期那會兒,因為要遮著淺灰色的眼睛,只能帶著布條,只能依靠著杜賓,在外面走路都要時時刻刻牽著他。
杜賓真的很喜歡這種被周爾冬依賴的感覺,以至于后來在他成功掌握感知后,在已經(jīng)不需要他扶著時,他還有點遺憾。
也是在這會兒,杜賓也坦白了一些以前的事,說他的確不愿意周爾冬和陳心慧關(guān)系太好,所以才會時不時挑撥兩人的關(guān)系…
都不需要太高明的挑撥,畢竟母子倆關(guān)系本來就不怎么樣,中間再夾一個人兩頭攛掇,煽風(fēng)點火,關(guān)系能好起來才有問題。
太賤了,太賤了,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賤的人。
聽完他的講述后,當(dāng)時的周爾冬很久很久沒有說話,半晌后,他抬手甩了杜賓一個耳光:“你可真賤啊�!�
杜賓被打得頭偏過去,紅腫的巴掌很快印浮現(xiàn)在他臉頰上,他依舊不生氣,唇角掛著他一貫對周爾冬的笑,一種接近于討好的笑。
他甚至主動把另外一邊臉?biāo)瓦^去:“要不要再打一下這邊?這樣你心情會不會好一點?別生氣了好不好?”
見周爾冬不理他,他又開始自言自語:“其實我把你以前的事告訴她了,你知道她當(dāng)時是什么反應(yīng)嗎?”
“陳心慧剛開始不相信你會做出那樣的事,后來知道的確是你做的以后,她吐了�!�
“所以有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回來,一直住在外面,你給她打電話也不接,你沒發(fā)現(xiàn)嗎?她不能接受真實的你…”
“當(dāng)時在你暈倒后,你曾經(jīng)短暫的喪尸化一段時間,就是沒有意識胡亂嚎叫過一會兒,那時其他人都很害怕,說要把你丟出去,她也同意把你丟出去,然后我就帶著你離開了…”
“她并不愛你…”杜賓的語氣里帶著幾分篤定,“我不相信你感受不到這點,她以前不是還想把你送進(jìn)福利院嗎?不過院里不收而已,還有還有…”
“你說夠了沒?”
周爾冬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這些他自己難道不知道嗎,他是知道的,只不過不愿意去想而已。
至親的親人不愛他,感受不到愛的小孩根本不敢像其他小孩那樣哭鬧,就算哭鬧也沒用,所以只能表現(xiàn)很懂事。
在還沒有廚房臺子高的時候,小小的周爾冬就會自己做飯了,會自己掃地,就是想被夸一句。
他想我都這么懂事了,你總該愛我了吧?然而好像總是事與愿違。
“冬冬,只有我,我愛你,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有任何改變的話……”杜賓湊過來,把最薄弱的脖頸露在他眼前,伸手撫上他的臉頰,“你可以隨時…殺了我�!�
這話說的輕巧,可親人都不愛他,外人又能怎樣?周爾冬那時并不相信杜賓的話,他認(rèn)為這就是這個他自己不想活而已。
“冬冬,我們才是家人…”
*
“哎,到底咋辦啊�!�
一個老爺爺抱著小孫子感慨著外面怎么突然就這樣了。他一遍遍按著手里的老年機(jī),第不知道多少次給自己的兒子和媳婦打電話。
依舊,還是無法接通。
老頭自言自語道:“估計他們現(xiàn)在沒空接吧…”
兩個穿著制服的年輕小女生也跟著符合:“是吧,說不定是躲起來了,您別擔(dān)心,估計等會兒就會給您回電話了�!�
其實這時候不接電話,十有八九是遭遇不測了,所有人都清楚,但都不好說什么。
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愁云密布,
現(xiàn)場唯一悠閑的恐怕也只有杜賓了。
“冬冬,要不就按我之前在車上給你說的那條路線怎么樣?那里比較安全,我還有好多東西都放那兒了,你看你是休息下再動身還是現(xiàn)在就去?”
杜賓一面游說著,一面擰開了一瓶水遞給他,“你先喝一點水吧,嘴唇看著有點干,誒,臉怎么有點……”
他說著要上手摸他的額頭。
*
都不用摸,周爾冬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體溫正在在迅速升高。他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頭腦的清明,一步步走向陳心慧。
沒走幾步,對方眼底閃過的一絲恐懼讓周爾冬自覺的停止了靠近,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就頭發(fā)有點亂:“…你受傷了嗎?”
陳心慧搖搖頭。
“哦…”一時間,周爾冬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半天說出一句前言不搭后語的話,“對了,我…我受傷了�!�
上輩子他似乎沒有主動說出來,這輩子的周爾冬主動把校服長袖撩起來,雪白的手臂上赫然是一圈圈纏繞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繃帶。
繃帶上已經(jīng)能看出淺淺的黑色痕跡。
周爾冬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母親,期待能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絲心疼或者別的類似于擔(dān)憂關(guān)心的情緒,但…只有恐懼。
“啊?”
女人被嚇得連退了好幾步,也把周爾冬原本想說出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不止是她,連帶著周圍一些看心熱鬧的圍觀群眾也不再好奇的打量和偷聽,而是紛紛避如蛇蝎的躲到了角落里。
他們絕對已經(jīng)見過那種被抓傷后變成喪尸的人,這點從空氣中彌漫的難聞的血腥味以及不遠(yuǎn)處的等候廳橫躺著的尸體就能推斷出。
“快,得趕緊把他丟出去!”
“是啊是啊,要不然他就要又要像剛才那個女生一樣突然咬人了…”
“………陳姐啊,你看…”
*
真是一副無比熟悉的場景啊,似曾相識的竊竊私語,似曾相識的語氣和表情,不過就是換了不同的臉龐而已。
周爾冬有些想笑,但又沒什么力氣。
原本就發(fā)熱的腦袋愈發(fā)沉重,耳邊的聲音和視野里的畫面都變得有些模糊不清起來,他用力眨了眨眼睛,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同時能感覺到手臂被刮到的地方正在發(fā)燙…
上輩子和這輩子的記憶在腦子里交織混雜,混亂到他一時有些分不清現(xiàn)在到底在是哪里,是又在回憶還是現(xiàn)實。
幾分鐘前,在周爾冬還沒有主動說出自己被抓傷前,整個庫房的氣氛還非常和諧。
他們或真或假的夸贊周爾冬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來想把母親帶出去,真孝順啊,還有還有明里暗里打聽杜賓究竟什么來頭的…大家還討論這什么時候會等到救援隊呢…
而現(xiàn)在,因為他主動承認(rèn)被抓傷,原本又松快的氛圍瞬間變得緊張壓抑起來,之前還靠近他們的幾個女生也都不動聲色的挪開了…
誰都沒有說話,在這種情況下,外頭消停沒多久的喪尸群不知何時又圍了起來,
“砰砰砰——”
外頭的大門開始哐當(dāng)哐當(dāng)響起來。
*
“…外頭那些東西又在撞門了,怎么辦啊,救援隊怎么還沒來��!”老爺爺急得開始拍大腿,抱著他腿的小孫子也被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煩不煩��!”一個看著應(yīng)該也是來銀行辦理業(yè)務(wù)男子吼了出聲,“老頭能不能把你破小孩管好,管不了就丟出去!!”
講話的男子挺壯的,板寸頭,脖子上還戴著一條金燦燦的項鏈,一旁跟著的可能是他的哥哥或者弟弟,兩人五官相似,個子也差不多高,看著就不怎么好惹。
一句話就讓哭鬧的小孩停止了哭泣。
休息室徹底安靜后,那個壯漢環(huán)視一周,將目光落向神志不清的周爾冬以及杜賓身上。
“喂,兄弟,我說真的,你那個……那個小弟弟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燒了,臉都紅成那樣了,沒救了,已經(jīng)被感染了。”
壯漢笑著用套近乎的口氣道。
“再過一會兒他就會變成那些吃人的怪物了,你最好還是把他放開,不然等會兒他就要咬人了,你可別不相信,剛才有個小姑娘就是,突然一下子就變了…”
杜賓不說話。
那壯漢估計以為已經(jīng)勸說成功了,語氣加速了幾分:“大哥,我剛才聽你說…你在別的地方還有這些玩意兒是嗎……嗯,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哪條道上混的,我跟我兄弟能跟你一起嗎?”
壯漢說著還開始自我介紹起來,介紹起他們兩個的年齡,說他們有的是力氣啥的…
*
周爾冬那時已經(jīng)聽不太清外頭的聲音了,他整個人處于一種極為難受的階段,身體一會兒滾燙無比,一會兒又如墜冰窟。
“好冷…好熱…好冷…好熱…”
他整個人已經(jīng)沒有力氣,站不住了,只能躺在杜賓的大腿上。
他能聞到杜賓身上的氣味,也能感覺到他冰涼的手落在他臉龐,正動作輕柔的撫摸著,似乎還在嘗試給他喂水?
“冬冬,是熱還是冷啊…”杜賓低頭對周爾冬講話時還是無比溫和的語調(diào),抬頭看向金鏈子男人時,語氣又低了好幾個調(diào)。
“哦…原來你打那批東西的主意啊,可現(xiàn)在出都出不去啊,怎么辦呢?”
“其實也有辦法的,只要有一個人出去把外面那些怪物引開就可以了�!眽褲h的目光落到周爾冬臉上,理直氣壯道,“反正他都要變成喪尸了,直接把他丟出去就行了…”
“砰——”
*
沒人注意到杜賓是什么時候摸出槍,又是什么時候開槍的,只覺得他倆似乎上一秒還在友好的交流呢,看著還有商有量的,怎么說著說著,其中一個突然倒下了?
一個血淋淋的槍孔出現(xiàn)在男人的眉心,對方來不及反應(yīng)的臉上依舊還保持著臨死前喜悅的表情,估計在死的那一刻都沒想到吧。
——他死了。
幾乎是同時,那個和他相貌相似的兄弟立刻幾步上前想撲過來,而他剛有動作,一眾黑壓壓的傷口立刻集中對準(zhǔn)了他。
不大的休息室里徹底安靜了,只能聽到杜賓一個人的聲音,他一臉平靜的說著:“還有誰,想把他丟出去的?”
除了陳心慧,其他普通人臉上都是程度不一的驚恐,畢竟殺掉一個吃人的怪物和普通人在他們眼里始終還是不一樣的。
殺了人的杜賓沒覺得有什么不對,他看向陳心慧,竟然笑了,隱隱約約有那么一點炫耀的意思:“謝謝你剛才的后退,冬冬現(xiàn)在是我的兒子了…”
女人先是一征,隨即明白過來以后,表情很吃了屎一樣難看:“兩個瘋子…”
而躺在他腿上的周爾冬并不知曉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他閉著眼睛,表情看起來非常痛苦,一會兒叫著冷,一會兒叫著熱。
“是冷嗎?冬冬?”杜賓將神志不清的少年緊緊抱在懷中,動作輕柔的撥開他臉上被汗液打濕成一縷一縷的頭發(fā),又心疼的吻在他額上,“現(xiàn)在是冷還是熱啊?冬冬…”
就當(dāng)他緊緊抱著的時候,一直閉著眼睛的少年,不知何時突然睜開了眼睛,原黑漆漆的眼珠上似乎被蒙上了一層淺灰色的角膜。
“嘶…”突然被咬了一口的杜賓一點也不生氣,反手繼續(xù)緊緊抱著已經(jīng)完全變成喪尸的少年,“沒事的,沒事的,我在呢…”
在一下下輕撫中,杜賓的指尖躥出了一小撮微弱的電光,他對這個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的詫異,第一反應(yīng)是對著懷里嘶嘶怪叫的喪尸道歉。
“冬冬,我現(xiàn)在還不怎么會控制,剛有沒有電到你,以后肯定不會了,肯定不會了…”
第159章
不正常喪尸版養(yǎng)子攻重生后
周爾冬醒來時,他已經(jīng)被重新?lián)Q了一整套新的衣服,身體也從那種冰火兩重天的狀態(tài)中清醒了出來。
恍惚間,就好像之前的那些痛苦那些嚴(yán)寒那些灼熱都只是一個夢,而他僅僅只是睡了一覺似的。
“………”
他平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熟悉的天花板,心下已經(jīng)清楚自己現(xiàn)在在哪里了,所以也就并沒有著急起來,反而繼續(xù)躺著。
伸出手掌看看略蒼白的皮膚,嘗試性的觸碰了一下心臟的位置,嗯,果然沒了,體溫也恢復(fù)成了上輩子最最熟悉的冰冷。
這很明顯啊,為什么上輩子的自己還是在杜賓的提醒之下才發(fā)現(xiàn)這些怪異之處的呢?
周爾冬有些不理解。
*
門開了。
杜賓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坐在床邊,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還好,體溫現(xiàn)在已經(jīng)降下來了,冬冬,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剛重生就被抓傷了胳膊,傷口的發(fā)熱以及周圍不穩(wěn)定的環(huán)境導(dǎo)致他大腦跟著遲鈍了不少,現(xiàn)在才算完全清醒過來。
周爾冬清楚的看到男人的眼里滿是擔(dān)憂、那是他在昏迷前極為想在母親臉上看到的,卻最后卻沒看到的情緒,而現(xiàn)在它們通通出現(xiàn)在杜賓臉上。
他肯定是故意的,
絕對!一定!
“怎么了?不認(rèn)識我了嗎?”
周爾冬的一言不發(fā)讓杜賓臉上的關(guān)切更加濃重了幾分,他開始試圖去掀開他的袖子,再看看之前手臂上的傷,“是這里還疼嗎?”
到這時,周爾冬不再裝啞巴了,他搖搖頭,輕聲開口:“不是,我現(xiàn)在…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杜賓松了一口氣。
兩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空氣中一陣寂靜。
*
重來一次的周爾冬沒有上次那樣激動,沒有一醒來就追問這個追問那個的,反而是杜賓看著并不怎么適應(yīng)的樣子。
他試探性的開口:“冬冬,你…你就不問我一點別的什么嗎?”
“你覺得我應(yīng)該問什么呢?”周爾冬的語氣毫無起伏,“還是說…你認(rèn)為我該是什么樣的?覺得我該問一些什么問題呢?”
周爾冬最不喜歡的都就是被控制,這一點杜賓心知肚明,他連忙解釋:“不是,我只是想著你可能會問一些現(xiàn)在在哪,昏迷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之類的事,以及……”
杜賓頓了頓,語氣慎重起來,一面說著一面小心觀察著周爾冬的臉色:“以及一些你自己身體的變化之類的事兒,我還以為你會問這些的。”
哦,這些啊,他不需要問。
上輩子早就經(jīng)歷過一次了。
*
周爾冬知道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杜賓名下的一處產(chǎn)業(yè)內(nèi),知道原來這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加工廠,更知道工廠只不過是表面上的一層偽裝而已,實際上里面放置著一些不能被發(fā)現(xiàn)的東西…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越是危險的地方就越是安全。
杜賓懂這個道理,所以不僅沒有躲躲藏藏,反而大大方方像存儲過冬大白菜那樣一摞摞放在地下室里,反而沒被發(fā)現(xiàn)。
上輩子他還周爾冬帶去看過…
他手把手的教著他怎么使用武器,教著他一些基本的近身搏斗的小技巧,告訴他人體最薄弱的地方在哪里…
周爾冬清楚記得自己第一次拿開槍時,毫無準(zhǔn)備的他被沖擊力震得整條手臂都是麻麻的,也是杜賓為他輕輕按摩放松,教著他怎么拿怎么握能減少沖擊力…
“你已經(jīng)做的很好了…”
他夸贊道。
杜賓是個好老師,周爾冬也是一個好學(xué)的好學(xué)生,兩個人一個有心教,一個有心學(xué),很快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除了這些,他還知道明天救援隊會開著直升機(jī)以及車隊挨個挨個城市,挨個挨個街道的搜尋幸運(yùn)者。
他們對外宣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是一場流行病毒,實際上并不會…
過一段時間還會有更洶涌的喪尸潮…
說起來,上輩子以杜賓的人脈在末世最混亂的頭兩年,他其實完全可以投靠軍方,就可以在最安全的晨曦基地里等待這場末日的結(jié)束。
可他身旁有個喪尸,
這就不行了…
*
“嗯,你繼續(xù)說,我聽著�!�
周爾冬從床上坐起身,活動了一下躺了很久有些僵硬的手腳,接過杜賓手中的鏡子后,仔細(xì)看了看自己現(xiàn)在眼睛的顏色。
他以前很少認(rèn)真觀察過自己的瞳孔,但想來也應(yīng)該是黑色或者棕色的,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一樣眼睛上鋪蓋著一層淺灰色的白膜。
——乍一看,有一點像眼疾。
舌尖舔過牙齒時,也能感覺似乎也比以前尖了一點點?周爾冬張開嘴仔細(xì)觀察,想著也可能是心理作用。
“喂……你看看我…”
周爾冬詢問一旁的杜賓,“你發(fā)現(xiàn)我除了眼鏡以外還有什么別的地方不一樣嗎?牙齒有沒有比之前更尖一點?指甲呢?”
他是正兒八經(jīng)的詢問,但杜賓可能覺得他這是不能接受現(xiàn)在的自己,還想著從他手里拿過鏡子,試圖抱住他,試圖安慰他。
“冬冬,你和之前還是一樣的…”
被抱住的周爾冬也沒掙扎,哦了一聲。
“對了,你接著剛才說陳心慧說同意把我丟出去開始說,然后呢?后來又發(fā)生了什么?你最好和我說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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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心慧即使再不喜歡他,也絕對不會說把他丟出去這種話,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周爾冬都能猜到她的反應(yīng),她估計只是在別人提出把他丟出去時,保持了沉默而已,至于杜賓口中她的那些表現(xiàn)……
他一定隱瞞了很多,一定…
周爾冬敢保證,在他昏迷以后,杜賓肯定對陳心慧說了什么,又或者坦白了什么東西,不然在這種混亂的世道下,她不可能和所謂的男同事離開…
而杜賓坦白的東西,肯定和自己有關(guān),并且還讓陳心慧覺察到了危險…
“她不相信你能保護(hù)好她,并且…她覺得你很危險,我?guī)汶x開時,真的有提出帶她一起走,但她不愿意…”
杜賓頓了頓,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可能是當(dāng)時你還處于喪尸化的狀態(tài)吧?她看起來挺嫌棄的…”
“哦,你一直在說她,那你呢?你就沒對她說一些別的?”
周爾冬說著對杜賓露出了醒來以后的第一個微笑,語速陡然放緩下來,“不要試圖拿那種騙小孩子的謊話來哄我,我不是傻子�!�
“嗯…”杜賓臉上的溫和的笑容也出現(xiàn)一絲絲的裂縫,“嗯,我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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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賓的確說了。
他當(dāng)時摟著已經(jīng)喪尸化的周爾冬輕輕安撫著,同時也和女人坦白了幾年前和她第一次見面時,他那句話的真正意思。
記得陳心慧被人介紹杜賓的條件時,完全不敢相信,等見面后更是以為眼花了。
畢竟她年紀(jì)比杜賓大,家境也不是很好,還帶個拖油瓶,怎么看都不明白選她的理由,而他當(dāng)時的回答是他很喜歡冬冬的。
“以前我只是順著你的話說而已,我其實不覺得冬冬這孩子多么怪異,他在我心里永遠(yuǎn)都是最好的…”
“他也沒有在我面前說你的什么壞話…”
“好幾次家長會我是沒告訴你,但你也沒問過我啊…”
“冬冬生日你也記錯了,不是19號,是17號,你怎么連這個都記不清了,還有,他其實不喜歡甜椒,很不喜歡…但你很喜歡,所以他炒菜才會經(jīng)常買這個…”
“你還記得你之前把他弄丟的那一次嗎?”杜賓在安撫喪尸版周爾冬時,還抽空幫陳心慧回憶了一下以前的往事。
“我也忘記我那時候具體是要去做什么事了,我看到冬冬差點就被人販子拐走了,那時候你在哪里?
“是我把他救了下來,他也緊緊抱著我的腿不撒開,他叫我爸爸,說他不認(rèn)識他們……他真的很聰明,不是嗎?”
“他可能不記得我了,那時他眼睛受了傷,那也是我第一次養(yǎng)孩子,嗯,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寶貝長多大了…”
陳心慧很厭惡,罵了幾句變態(tài)瘋子之類的話,不僅他連其他人也一臉無法理解。
“我很愛他,起碼我比你更愛他,所以我覺得冬冬應(yīng)該是我的兒子才對…不對,他本來就是我兒子……”他反復(fù)的強(qiáng)調(diào),“他是我的…”
先不說其他人的臉色,陳心慧的最難看:“惡心,你真惡心,你們真惡心…”
被罵惡心的杜賓繼續(xù)回憶著以前的事兒,臉上的微笑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甜蜜:
“那時我在隔壁吻他,他不愿意,也罵我惡心,我就對他說…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隔壁睡。我其實沒有這樣想過,只是說說而已。然后他就同意了…很生氣掐著我的脖子,把我嘴唇咬破了。他不愿意我在他的床上睡,我就在地板上躺著,嗯……其實也很開心的…”
“那時我想把你殺了,但我想著他會難過,就沒做什么…”
講話的同時,還不忘低頭安撫的抱住懷里沒有神志的小喪尸,把手放在了他的唇邊,“乖,是想咬嗎?沒關(guān)系,咬吧…就算你把我吃掉也沒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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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jìn)行轉(zhuǎn)述時,杜賓當(dāng)然不可能原原本本的講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他自行隱去了一些內(nèi)容,并對自己的對話進(jìn)行了一定的自我美化,反正大體的結(jié)局卻是沒改變的。
“大概就是這樣…”
杜賓很快講到了最后,當(dāng)他說到最后,特意強(qiáng)調(diào)了一句,說他在離開時還特意給他們留了一點物資呢。
聽到這里,周爾冬的表情變得微妙:“不對,你就這么帶著我走了?還留了一點物資?”
杜賓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不對�!敝軤柖煤V定的語氣道,“以你的性格,你怎么會讓他們活著離開?”
杜賓的笑容一點點凝固。
“他們聽到了那些,還知道了你的事,甚至還知道我是喪尸的事,你居然還會讓他們活著離開?”
寧愿在事后愧疚也不愿意提心吊膽,為了不遺漏下那么一點點可能,選擇把一切可能的意外斬草除根,扼殺在搖籃里,這是他的一貫作風(fēng)。
杜賓連之前抓傷他的同學(xué)都不能忍,這個更不能忍了,所以周爾冬很確定他們死了,但杜賓強(qiáng)調(diào)不是他動的手,那么……
周爾冬思索了幾秒,很快有了答案。
“問題就出現(xiàn)在你故意留的那一點物資吧?太少了也不夠那些人分的,所以…”周爾冬很快理解了他的腦回路,連著說了兩聲明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杜賓不說話,眼睛道一直看著他。
沉默幾秒后,周爾冬坦白:“是我的話,我估計也會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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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話題很快揭過,兩人又接著現(xiàn)在的處境以及短期內(nèi)的目標(biāo)討論了一會兒。
不同于外面好些人類此都還無法接受末世的到來,要么渾渾噩噩,要么瘋瘋癲癲還有自欺欺人的認(rèn)為這是一個噩夢的呢,覺得醒來一切都會恢復(fù)正�!�
比起那些人,他們接受得極快了,已經(jīng)開始討論目前手頭上有哪些物資,分別可以拿來怎么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