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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他的皮膚青白,淺淡的碧綠色的瞳孔和豎起來的瞳仁已經(jīng)昭示著他脫離了人類范疇,垂眸看見自己十個指甲變成了尖銳的黑色。

    即使隔了這么遠還能聞到蒲遙的氣味,很香。

    他腦子一片空白,回過神來已經(jīng)把自己關(guān)在了廁所里,嚴嚴實實的反鎖了起來。

    他變成喪尸了。

    不能……

    不能出去,會嚇到漂亮室友。

    會傷害到他。

    作為人類的理智仿佛在被病毒蠶食殆盡,他的手指扣在墻壁上,發(fā)出令人牙酸的銳鳴,年久失修的墻壁被他摳出一大片,顯露出紅色的磚墻。

    他的內(nèi)心極其不安,鼻腔里能聞到宿舍里蒲遙的香味,像是驅(qū)使著他去啃食、把人吞吃入腹。

    “不能、不可以……不能……不能……”

    他的嗓音低啞到已經(jīng)接近嘶吼,發(fā)出的聲音漸漸的組不成話語,混亂的思緒中一會兒出現(xiàn)蒲遙被綁起來的畫面,悔恨在他的心里殘留了一瞬,后悔自己沒有提前放開他,后悔自己沒有聽信蒲遙的話放他走,如果他知道自己會變成喪尸,一定會先聯(lián)系好自己的朋友把蒲遙交給對方,然后從這六樓跳下去免得對別人造成傷害。

    悔恨一晃而過,食欲蜂擁而至,本能驅(qū)使著他去進食和狩獵,他瘋狂的撞擊廁所薄弱的木板門,靈敏的耳朵里傳來的美味的獵物細細的聲音。

    仿佛幼獸嗚鳴一般的哽咽聲讓他的動作戛然而止,他茫然的站在原地,腦子里突然出現(xiàn)蒲遙擰著眉聳了聳鼻子的畫面。

    好像在嫌他臟。

    后來他去洗澡了。

    畫面轉(zhuǎn)瞬即逝,很快的,他又被本能的食欲占領(lǐng),他的心底不斷的、幾乎聲嘶力竭的在搖晃他的靈魂般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能傷害他、不要傷害蒲遙。

    但是瘋狂的食欲蠶食他的理智。

    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

    他要被香瘋了!

    “嘭”“嘭”“嘭”的聲響在宿舍內(nèi)環(huán)繞,廁所里關(guān)著一頭喪尸,他曾是蒲遙的室友,是個好人,說過要保護他。

    在失去理智的最后一秒把自己關(guān)在了廁所,但是廁所的門很薄,破門而出只是時間問題。

    蒲遙還在努力解自己的繩子,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總不能等死。

    嚴倫撞門的聲音太大了,惹得宿舍外的喪尸也聽到了聲響在外面撞門,現(xiàn)在前后夾擊,蒲遙還被綁著,簡直的必死局。

    “系統(tǒng),打個商量,幫我解一下繩子�!�

    嚴倫的綁法特別有技巧,除非自己有辦法掙脫或者有人幫忙剪掉,根本是無法解開。

    【……有這能力我至于混成這樣?】

    作為一個炮灰系統(tǒng),它特別廢,除了知道些劇情和宿主人設其他的能力一概沒有。

    蒲遙:“……”

    只能等死了嗎?

    【系統(tǒng)建議宿主好好睡一覺,想點開心的事�!�

    至少死得輕松點。

    撞門聲已經(jīng)聽得麻木了,蒲遙絕望的躺在床上,開始后悔沒有吃嚴倫給他開的奶油面包,腦子里想了無數(shù)種辦法都無法破解這個困局,可得出來的結(jié)論生還幾率為零,只能給自己做做心理建設,更加輕松的接受死亡。

    枕頭墊得很舒服,嚴倫在完全喪尸化之前把蒲遙照顧得好好的,給他找了最舒服的姿勢,蒲遙麻木地聽了一會兒撞門聲竟然有了些睡意。

    潛意識的覺得不要直面死亡,在美夢中死去是最好的結(jié)局,努力的回憶一些美好的事情,又難受的想,家人發(fā)現(xiàn)他不見了會不會傷心,他還沒好好的回報愛他的家人、還沒成長成為一個厲害的、有出息的大人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到了恐怖世界。

    迷迷糊糊的竟然做起了夢,夢中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遙遙!”

    “遙遙,快醒醒!”

    “遙遙,我還是沒能……”

    那個聲音似在他耳邊呢喃一般低啞。

    焦急,哀泣,最后在隱忍的呢喃中漸漸沒了聲息。

    蒲遙在黑暗中恍惚看到了些許亮光。

    他低著頭,看見了蜿蜒如蛇一般暗紅的血緩慢流淌在他腳邊。

    “哐當!”

    冰冷的兇器從他手中掉落。

    他被這聲可怕的巨響驚醒了。

    猛然睜開了眼睛,正好看見喪尸嚴倫站在他的床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

    …………

    深夜,一聲尖叫驚醒了不少人。

    唇亡齒寒,幸存者們只能無奈的嘆氣,不知道哪個倒霉鬼沒有藏好,大晚上的被喪尸咬了。

    “聽聲音不遠�!�

    陸潛小心翼翼地打開了一點縫隙,他的耳朵靈敏,聽見門口沒有腳步聲才開的門。

    門外空無一人,喪尸不知道躲在哪個角落里狩獵,晚上出去絕非正確的做法,他藏在四棟男生宿舍樓的對面,這是一棟職教樓的雜物間,開門的時候正好能夠透過窗戶看見四棟,男生宿舍是對門開、中間走廊的格局,這個樓梯間是聲控和光控感應燈,巨大的聲響讓感應燈亮了起來。

    一瞬間陸潛頭皮發(fā)麻,他特意挑的六樓看就是因為發(fā)小嚴倫的宿舍的六樓。

    不知道怎么回事,男生宿舍的六樓走廊喪尸特別多,密密麻麻的,很擁擠,好像整棟樓的喪尸都上來開會了似的。

    他和嚴倫不久前還在微信有聯(lián)系,但是現(xiàn)在嚴倫已經(jīng)很久沒有回應了,會不會出了什么事?

    陸潛輕輕的關(guān)上門,思索著怎么能去對面的宿舍,嚴倫那兒有食物,之前約好了一塊出去的。

    “怎么了,愁眉苦臉的?”韓由執(zhí)問他。

    “嚴倫那棟宿舍樓不太對勁�!标憹撜f,“我怕嚴倫有危險。”

    韓由執(zhí)笑了一聲:“嚴倫?你擔心他?還是擔心擔心咱們自己吧?他已經(jīng)強得像個怪物一樣了�!�

    正說著,門“咯吱”一聲突然開了。

    陸潛和韓由執(zhí)嚇得寒毛都豎了起來!

    門從外面被打開,露出一張冰冷俊美的臉。

    兩個人頓時松了口氣,陸潛說:“哥,你嚇死我了!”

    陸潛的大哥陸行正在B大讀博,今天本來要和導師去H市的,沒想到飛機和火車突然停運,他改簽到了明天,正好碰上了校園喪尸大屠殺。

    陸行點頭應了一下,緊接著竟然把一頭喪尸拖了進來!

    陸潛和韓由執(zhí)嚇得驚呼起來。

    “啊啊啊啊哥,你怎么把喪尸拖進來了?!”

    陸行就讀于B大王牌專業(yè)生物系,主打研究動植物,研究生也是同專業(yè),但是專業(yè)延升了本科時的專業(yè),研究病毒、細菌和一些生物社會關(guān)系。

    B大是國內(nèi)第一梯度的名校,陸行在生物方面已經(jīng)發(fā)表了好幾篇sci論文,平時也是個實驗迷,有時候會干到凌晨兩點,導師都叫他多休息,就怕這難得一遇的天才學生勞累過度英年早逝。

    “喪尸的出現(xiàn)可能和近年來的太陽風暴有關(guān),在此之前已經(jīng)有很多怪異的病癥出現(xiàn),但是實驗體一直不在國內(nèi),陸潛,幫我打燈,我解剖一下。”

    陸潛顫顫巍巍拿著手電筒,“哥,你在實驗室該不會都是干這個的吧?”

    “腦子里想什么?”陸行嚴肅的說,“除了大體老師是不可能碰人體�!�

    喪尸是用網(wǎng)捕捉的,這會兒還能動,但是陸行不知道怎么辦到的,已經(jīng)把它的嘴封住,手腳也固定好了,因此它沒有辦法吼叫和亂動。

    陸潛眼睜睜的看著他哥拿出了閃著寒光的手術(shù)刀還要一系列輔助道具。

    正常人會隨身帶這種東西的嗎?

    但是也多虧陸行,他們準確的找到了喪尸的弱點是頭部。

    “這些人體行尸走肉已經(jīng)不屬于生物�!彼魃狭搜坨R,鋒利的刀刃剖開了喪尸的肌理,“到底是什么,在驅(qū)使它們行動……”

    兩個小時后。

    陸行從喪尸的腦子里取出了一顆米粒大的晶核。

    “控制喪尸行動的是腦葉,里面有一塊提供能量的晶核,原來是這樣�!�

    陸潛小心翼翼的拿著碗,用純凈水把晶核洗干凈,那粒晶核玲瓏剔透,像水晶鉆石一樣的美麗,透著碧水般的些微綠意。

    “這個東西就是讓喪尸行動的能量嗎?”

    陸潛像是被蠱惑了般拿在手上觀看。

    兩秒后。

    “救命啊哥!晶核在我手上消失了!”他絕望的喊道,“我要變成喪尸了嗎?”

    ………………

    此時此刻嚴倫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喪尸。

    手好冰,沒有心跳。

    他抓著蒲遙的手腕,把他摟了起來,蒲遙的耳朵恰好被迫貼在他的胸膛,沒有聽見一絲心跳。

    喪尸的力氣大極了,好像要把他摟起來咬,他的動作大開大合,好像是要換個地方把蒲遙吃掉,沒想到受到了點阻礙。

    蒲遙正被繩子綁著,帶走得費點力氣。

    “啊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嚴倫!滾吶!”

    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催眠式的給自己做了心理建設,告訴自己沒什么大不了,一眨眼就過去了。

    但是喪尸真的到了他的面前,他簡直要瘋了。

    又哭又喊,小小的活動范圍內(nèi)已經(jīng)把墊著的枕頭拽了出來不要命的砸喪尸。

    人在瘋狂的時候力氣會比平常大好幾倍,真的把喪尸砸退了好幾步。

    高高大大的喪尸茫然的退后了幾步,摟著枕頭站了幾秒,突然野獸般大吼一聲,發(fā)狂般把枕頭給撕碎了。

    棉花像漫天飛舞的羽毛似的落了滿地。

    緩慢地,像潔白的雪。

    這個場景竟然很美。

    蒲遙抖得跟個篩子似的縮在床上的角落里。

    剛才亂動了一番,他的手腳被捆得更緊了。

    他小聲的嗚咽著,眼睜睜的看見高大的喪尸又撲了過來。

    這一次他沒法再反抗,剛剛腎上腺素飆升一下子把力氣用盡了,冷靜下來腦子里只剩下了恐懼。

    系統(tǒng)在腦子里說著什么他一點也聽不清楚,耳朵里嗡嗡叫著,出現(xiàn)了短暫的耳鳴。

    高大的喪尸伏在他身上,好像在嗅他的氣味,像是饑餓的野獸進食之前探索食物的新鮮度,最后找準最肥美鮮嫩的軟肉下口。

    蒲遙渾身已經(jīng)癱軟,衣服被汗水打濕得不成樣子,他只希望自己斷氣得果斷一點,免得疼。

    他很怕疼。

    蒲遙絕望的等了一會兒,想象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就在他以為喪尸就這樣放過他的時候,他突然感覺有什么濕軟冰冷的東西在他臉上舔了一下。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這頭喪尸在舔他。

    舔他的眼淚。

    第5章

    喂養(yǎng)我的漂亮室友5

    好香。

    喪尸的腦子里只有食欲。

    從廁所里出來的那一刻直奔鮮嫩美味的食物所在之處。

    霸道的香味讓他的腦子一片混沌,本能讓他大快朵頤。

    但是當他站在蒲遙的床頭,看見小小的獵物閉著眼安睡的時候,突然間又不動了。

    無法言說的、在直白的食欲中升騰出來的一絲怪異的遲疑。

    不能吃他。

    像刻在腦子里念頭一般,即使食欲幾乎要將他淹沒了,他也是一動不動。

    不想……

    不想看見他死。

    被吃就會死。

    他無師自通的關(guān)聯(lián)了這個邏輯。

    但是他好香。

    哭起來、喊起來、渾身也濕噠噠的,香得要命。

    想把他抱起來舔一舔解解饞,但是柔弱又可愛的食物突然爆發(fā)出小貓般的小力氣來打他。

    用一個軟綿綿白乎乎的東西擊打他,讓他忍不住退了好幾步來如了他的愿。

    他可以容忍香噴噴的食物打他,但這個白乎乎的東西卻不在他的忍受范圍之內(nèi),于是他兇狠地把枕頭撕碎了。

    美麗的小獵物嚇得瑟瑟發(fā)抖,終于乖乖地讓他舔舔了。

    好香好甜。

    美麗的小獵物實在太香了,難以想象他竟然忍耐著沒有把他吃掉,他的皮膚柔嫩滑膩,眼淚如同世上最甘甜的瓊漿玉露,他在呼吸,他在發(fā)抖,溫熱又香甜,柔軟而乖巧,一切一切像是封閉在房間里濃烈又甜美的酒,讓初生的喪尸難以自拔的沉醉在此。

    似乎在廁所里腦子里充滿了食欲和粗暴破壞欲的自己驟然變得低級又無趣,他已經(jīng)被這種美妙的感受征服了,食欲也無法控制他,他和別的喪尸不太一樣,似乎有了點奇特的追求。

    好甜。

    無論是溫熱的眼淚還是潮濕的汗水都擁有無與倫比的魔力,讓他整晚整晚在追尋著這殘留的甜意。

    為了方便他還懂得把人翻個面,因為受到了阻礙,直接把桎梏著可憐的小獵物的繩子咬斷了。

    解放了他的雙手、雙腳、和細嫩的腰肢。

    好可憐,還在發(fā)抖。

    高大的喪尸無師自通的知道了美麗的小獵物可能在害怕,需要好好哄哄,于是他抱著小獵物的腦袋,舔來舔去,把他的頭發(fā)舔得濕噠噠的。

    可是小獵物并沒有止住發(fā)抖,反而驚恐的睜大眼睛瞪著他。

    腦子幾乎只剩下本能的喪尸完全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他的頭腦十分簡單,莫名的覺得多舔就能把人哄好了。

    于是一直很努力的舔他,到了快天亮的時候美麗的小獵物終于不抖了。

    蒲遙已經(jīng)被舔麻了。

    【我還有多久會喪尸化?他舔了這么久,喪尸的口水會順著我的毛孔進去……我感染了嗎?】

    這喪尸舌頭上還有倒刺,活像給他刮了一晚上的痧!

    雖然喪尸嚴倫漸漸的調(diào)整力度、收斂倒刺,但是他渾身還是很疼,如果不是他穿了衣服可能會被舔出血。

    此時此刻他渾身還是濕噠噠的,不是汗水,全部是喪尸惡心的口水,雖然剛剛變化的喪尸并沒有氣味,他也沒有吃過人,但是在蒲遙的認知里,喪尸是行尸走肉,是尸體。

    他被舔了一晚上,想想都毛骨悚然。

    【毀滅吧,讓我被同化吧,然后變成一頭饑餓的喪尸和嚴倫大眼瞪小眼,兩只喪尸餓死在宿舍里最好�!�

    此時此刻057終于從死機中恢復了過來。

    作為炮灰系統(tǒng)千百年來它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情景!

    喪尸沒有咬他的宿主?

    天哪!

    這什么神仙運氣?

    它炮灰系統(tǒng)終于揚眉吐氣了!嗚嗚!

    057的CPU為了分析喪尸嚴倫的行為差點燒了還沒有得出結(jié)果,行為分析一直是“錯誤”“不合理”“邏輯相�!钡鹊冉Y(jié)論,可是事實已經(jīng)發(fā)生了,這件事真實存在——

    這是奇跡!

    說不定是他可愛的宿主大人之前的努力有了作用,沒有理智的喪尸記住了之前的約定。

    057掃描了一下蒲遙。

    【宿主放心,你沒有被感染喪尸病毒,但是再這樣被喪尸碰下去,說不定刮刮蹭蹭會有傷口】

    蒲遙終于冷靜了下來。

    他當然知道被和喪尸接觸被感染的幾率高達百分之八十,但是這根本不是他能掌控的,它被喪尸舔了大半個晚上才停歇,雖然不知道最后為什么不舔了。

    他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辦。

    喪尸嚴倫之后會發(fā)狂吃掉他嗎?指甲、牙齒會碰他嗎?

    蒲遙正在裝睡,喪尸也沒有什么動靜,但是他能感覺到到他湊得很近,如果他稍微呼吸急促一點兒對方就會湊過來,好像在嗅他又好像在觀察他,但是沒有再舔他也沒有再咬。

    蒲遙一開始很緊張,但是總算已經(jīng)不抖了,他的心里慢慢平靜下來,可能已經(jīng)被舔麻了,可能也是再也找不到其他什么辦法,只覺得大不了就是一死。

    精神緊繃大半夜,這會兒蒲遙已經(jīng)很疲憊,迷迷糊糊竟然又睡著了。

    他是被餓醒的。

    醒來的時候看見頭頂?shù)拇布苓有點茫然。

    他記得自己的宿舍不是這樣的,四人宿舍,上床下桌,這間宿舍比他的宿舍簡陋,也是四人床,但是是上下床,兩個人公用一個書桌。

    很快的就傳來了動靜,有人朝他走了過來。

    他先是看見嚴倫的雙腿。

    嚴倫穿了一件黑色寬松T恤和休閑褲,蒲遙眼睛轉(zhuǎn)動的時候剛好看見他膝蓋。

    這一剎那把蒲遙拉入了現(xiàn)實,他心里突突的,不敢看嚴倫的臉,因此眼睛一直不敢往上。

    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突然間嚴倫蹲了下來,把耳朵貼在他肚子上在聽聲音,好像在好奇他的肚子為什么叫。

    并沒有發(fā)出攻擊,甚至也沒有亂碰他。

    蒲遙鼓起勇氣看了他一眼。

    想象中的腐爛的肉條掛在臉上的情形沒有出現(xiàn)。

    嚴倫的臉老實說并不可怕。

    他的眼珠子完全變成了淺綠色,唇色稍微深了些,皮膚也不再是健康的棕色,而是十分蒼白,手指甲變得尖銳,指甲蓋呈黑色,一看就是有毒,不小心被指甲刮到都可能變異。

    余光看見嚴倫的桌子上一堆吃的,這些東西如果蒲遙一個人吃,省省能吃六天。

    默默咽了咽口水,他還看見兩桶香辣牛肉面和兩桶番茄雞蛋面,他已經(jīng)接近十二個小時沒吃東西了,現(xiàn)在餓的前胸貼后背。

    陽臺的燈是亮的,說明現(xiàn)在還有電,飲水機的水是半桶,按下開關(guān)就能加熱,泡四桶泡面綽綽有余,還有一打的瓶裝水,一天喝一瓶,夠十二天。

    前提是嚴倫這幾天不咬他也不吃他。

    但是指望一只喪尸乖乖的。

    有點難。

    現(xiàn)在他還貼在蒲遙身上聽肚子。

    蒲遙仔細觀察了他一下,從他的神態(tài)動作來看好像沒有什么攻擊性。

    嚴倫聽了蒲遙的肚子一會兒,肚子不叫了,他好似又失去了興趣了般直直的站在蒲遙的床邊一動不動。

    淺綠色的眼睛沒有焦距,但是一直盯著蒲遙的方向,蒲遙不知道喪尸能不能看見,他看的很多末日里的設定是喪尸看不見但是對聲音異常靈敏,所以悄悄的小點兒動作他是不是就不會發(fā)現(xiàn)?

    蒲遙觀察他的表情,悄悄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謝天謝地,喪尸嚴倫把捆著他的繩子咬斷了,他可以自由行動。

    嚴倫一動不動,像個雕塑似的站在他的床尾,好像沒有發(fā)現(xiàn)他似的。

    蒲遙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又偷偷的看了他一眼,發(fā)現(xiàn)他還是剛才那個姿勢。

    難道真的看不見?

    蒲遙低頭看床邊的鞋子,竟然在床尾,也就是嚴倫所在的位置。

    地板看起來挺干凈的,赤腳踩上去聲音會更小。

    食物堆積在嚴倫的那邊的書桌前,最多四步就能走過去。

    他的腳雪白無比,腳指頭圓潤粉嫩,腳后跟和腳踝都是淺淡的水紅色,腳掌踩在地上的一瞬間還是被地板冰了一下,腳趾頭略微蜷縮,踩在地上是無聲無息的。

    輕輕的走了三四步,順利的到了嚴倫的書桌前。

    拿了兩個鹵蛋一瓶牛奶,旁邊就是嚴倫的床,他可以坐在床上小聲的把食物吃掉。

    蒲遙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沒想到突然踩到了一雙腳。

    “啊!”

    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猛然被抱了起來。

    他被喪尸發(fā)現(xiàn)了!

    這一次迎來的會是什么?會被吃掉嗎?

    身體騰空而起,嚴倫是從后面將他抱起來的,蒲遙只覺得后背一片冰涼,他甚至感覺自己嚇得頭發(fā)都豎起來了。

    又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屁股突然坐實。

    蒲遙呆愣了一瞬,發(fā)現(xiàn)自己被抱回了自己的床上。

    嚴倫站在他面前,冰冷的綠色眼睛直直的對著他。

    躬身在他的口鼻處、在他的脖頸和胸前嗅了嗅,還沒等蒲遙屏住呼吸,他又轉(zhuǎn)了個身。

    然后嚴倫走到自己的書桌前,笨拙的抱起了桌子上的食物,一股腦的全部放在了蒲遙的懷里。

    第5章

    喂養(yǎng)我的漂亮室友5

    地上的食物零零散散落了些,那是笨拙的喪尸沒有拿穩(wěn)掉下來的。

    蒲遙坐在床上小口的吃著鹵蛋,眼睛一直盯著嚴倫看,他渾身戒備。

    蒲遙的懷里還放著食物,他不敢亂放,因為他無論把食物放在床上還是桌子上嚴倫又給他抱了過來放在他懷里,像是要把他淹沒在食物堆里似的。

    一連吃了兩個鹵蛋一瓶牛奶,老實說沒有吃飽,但是食物有限,他得省點吃。

    蒲遙把零食包裝放在一旁,嚴倫就跟著他的手嗅來嗅去,把包裝殼放在嘴里咬了咬,發(fā)現(xiàn)不是什么好東西,又放在了原地。

    蒲遙把垃圾撿起來扔在了垃圾桶,回頭一看嚴倫又拆開一個食物的包裝遞到了蒲遙的面前。

    一塊小面包,香香甜甜的,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嚴倫竟然拆得很小心,并沒有碰到里面的面包。

    他似乎知道了蒲遙要吃這些。

    香甜的面包放在蒲遙的嘴邊,他想要接過來吃的,但是嚴倫偏偏不放手,仿佛就要蒲遙就著他的手吃才罷休。

    蒲遙看了他一眼,余光丈量著他的手指甲和面包的距離,鼓起勇氣一口咬住了面包。

    嚴倫拿得并不緊,蒲遙咬住面包他就松開了,然后學著蒲遙把包裝扔進了垃圾桶。

    蒲遙愣了一下。

    眼前的喪尸雖然沒有什么表情,但是手舞足蹈的口中還發(fā)出小聲的叫聲,像只興高采烈的大狗,仿佛做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蒲遙三兩口把面包解決了,一時半會沒摸到水,噎得直打嗝,他手忙腳亂的去找水,喪尸嚴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見他在手忙腳亂的找東西,于是也學著翻找食物,沒想到把水弄得更遠了。

    蒲遙掐著脖子捂在胸口捶胸頓足,只覺得自己快噎死了,心想這就是炮灰嗎?沒被喪尸咬死,竟然吃東西噎死了。

    好慘!

    腦子里的系統(tǒng)也是急得嗚嗚叫,不僅系統(tǒng)急,喪尸嚴倫也急得團團轉(zhuǎn),食物也不翻了,只圍著蒲遙轉(zhuǎn)了兩圈,摟著他嗚嗚叫,又舔他的手又舔他的下顎,不知道怎么幫他。

    蒲遙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氣把他推開,終于走到嚴倫的書桌前摸到了一瓶礦泉水。

    擰開蓋子咕嚕咕嚕喝下兩大口,終于是舒服了。

    “嗷嗷�!�

    他眼巴巴的到了蒲遙的跟前,小聲的叫了兩聲,那種聲音不是人類的叫聲,有些類似于大型獵犬撒嬌或者委屈的聲音,也像大型貓科動物閑暇時在草叢里翻滾嬉戲時發(fā)出的聲音,是屬于沒有什么攻擊性的叫聲。

    他好像……在擔心自己?

    像擔心自己的幼崽一樣的,想要投喂他,和他一起玩?

    擔心他的安危。

    從昨天晚上開始一直沒有攻擊自己,也沒有要咬或者吃他的表現(xiàn),甚至看見他需要什么都會盡量幫忙。

    “你不想吃我,是嗎?”

    說完就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對一只喪尸說什么怪話?難道還指望他真的殘留一絲人性?

    但是,他真的沒有人性嗎?

    那為什么沒有咬他?

    操場上的喪尸在變化的那一刻本能開始吃人,嚴倫為什么和別的喪尸不一樣?

    他聽見蒲遙說話了,很是興奮般的“嗚嗚”叫了兩聲,淺綠色的眼睛一直看著他。蒲遙覺得他是能看見的。

    嚴倫的輪廓很深,眼睛是內(nèi)雙丹鳳眼,雙眸狹長,不笑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冰冷不好接觸,特別是皮膚變得蒼白了會更增加這種冷意,像是會出現(xiàn)在深夜里冷漠注視著人間慘狀的強大鬼怪,樣貌能讓人為之膽寒。

    但是他的眼睛對著蒲遙的時候,那種“兇”“冷”并沒有出現(xiàn),他好像會變得溫柔很多,有些像照料幼崽一樣的對待他。

    “你喜歡我說話?”

    “能聽得懂嗎?”

    一連說了兩句,嚴倫高興得把他抱了起來。

    蒲遙被他的動作嚇了一大跳。

    于是語氣稍微嚴肅的告訴他:“不準隨便抱我�!�

    蒲遙這么一說,他竟然不抱了。

    他輕輕地,把蒲遙好生放在了原地。

    他是不是能聽懂?

    蒲遙覺得他不是那么可怕了。

    蒲遙動了想試試他的心思。

    于是對他說:“我現(xiàn)在要去洗澡,你就在這兒別動,可以嗎?”

    被喪尸舔了一晚上,剛剛他噎到了,又被舔了手,渾身上下都是喪尸的口水,萬一傷口、眼睛或者嘴巴里進了喪尸病毒,他分分鐘得變異。

    也許是剛變異的喪尸沒有吃人,所以并沒有什么氣味,但是總覺得渾身黏糊糊的不舒服,剛才怕嚴倫會吃他,但他現(xiàn)在這樣乖,很好說話的樣子。

    嚴倫并沒有什么反應,呆呆的站在原地,他的身體已經(jīng)死了,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站著不動的時候像個俊美的人偶。

    蒲遙一邊注意著他,一邊從柜子里找衣服。

    找了一件寬松的長袖,褲子也是休閑褲。

    先是去洗手池洗了手再把衣服拿在手里。

    但他才往廁所走去,嚴倫又跟上了他。

    蒲遙縮了縮脖子,嚴倫走在他身后總讓他冷颼颼的寒毛直豎。

    “不準跟著我,我要去洗澡了�!逼堰b回過頭,指著靠近宿舍門口的位置,“你站在那兒�!�

    廁所門已經(jīng)成了破爛木頭一頓,蒲遙洗澡的時候不習慣有人,他沒試過大澡堂子,只覺得洗澡極為隱私的事情。

    雖然喪尸已經(jīng)不算人了,但還是不舒服。

    特別是洗澡會脫衣服,身體完全暴露在空氣里,而喪尸喜歡吃肉,誰知道他會不會狂性大發(fā)把他吃掉?

    嚴倫最好是站在遠遠的地方,蒲遙打算快速洗個澡,希望什么事都沒有。

    喪尸聽不懂。

    無論蒲遙說幾遍他還是固執(zhí)的跟著,蒲遙只能走到了離廁所最遠的門口,“就在這兒,你站在這兒,或者坐著自己玩。”

    蒲遙搬了一把椅子過來。

    嚴倫以為蒲遙要和他玩了,開心的嗷嗷叫了兩聲,連忙去幫蒲遙搬椅子。

    他搬東西、做事沒有章法,椅子被放倒了,發(fā)出了巨大的聲響,門外的喪尸聽到了聲音,又來砸門了。

    “砰砰”的砸門聲把蒲遙嚇了一大跳。

    他哆嗦了一下,反應很大,連忙退后了好幾步。

    嚴倫一看美麗的小獵物被外面的狗東西嚇到了,眼睛水汪汪的,表情也害怕,出了汗身體更香了。

    好生氣!

    不準別的壞家伙嚇他!

    在他眼里蒲遙是他圈養(yǎng)的小獵物,他的一切屬于自己,他就算是香香的也得因為自己,別的東西竟然把他嚇成了這樣。

    該死!

    他幾乎想破門而出把不長眼的家伙干掉。

    但是牢固的宿舍門不那么容易開,而且還被上了鎖,現(xiàn)在的根本出不去,兇狠的捶了幾下門,震懾似的低低吼叫起來。

    門外的喪尸似乎知道里面的食物已經(jīng)有主了,有一頭強大的喪尸在里面,于是連滾帶爬的逃走了。

    嚴倫嚇唬完了外面的喪尸,轉(zhuǎn)過頭來想哄哄柔弱的小獵物,但是一回頭人竟然不見了!

    他頓時急得團團轉(zhuǎn),在宿舍里轉(zhuǎn)悠了兩大圈都沒有看見人,他停下腳步仔仔細細的嗅了嗅,而后彎下身軀,竟然在床底下發(fā)現(xiàn)了蒲遙。

    美麗的小獵物嚇得瑟瑟發(fā)抖,躲在黑暗的床底下捂著嘴巴,呼吸都是很小聲。

    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眼底全是驚恐和不安。

    好可憐。

    可憐的小獵物需要他來哄哄舔舔才能好起來。

    嚴倫伸手把蒲遙拉出來,卻遭到了反抗。

    蒲遙被他嚇到了。

    無論嚴倫表現(xiàn)得多么無害,他始終是一頭喪尸,喪尸的本能是吃人和破壞,剛剛暴力砸門和吼叫又把喪尸的本性顯露無疑,蒲遙嚇得連忙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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