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說得好緊張,他該怎么扮演才好?
【宿主大人別緊張��!宿主大人到此為止的扮演很好,繼續(xù)保持,應(yīng)該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
一眼望去這些家伙眼睛都往宿主大人身上瞄,戀愛腦已經(jīng)長出來了,這還能發(fā)現(xiàn)?
目前除了人設(shè)之外,就是……這些家伙可能會發(fā)狂。
厲鬼發(fā)瘋很可怕。
只有宿主大人能哄好。
057不知道它可愛的宿主大人到底喜不喜歡這只厲鬼,但是在厲鬼心中他的妻子一定是喜歡他的,可能……一旦發(fā)現(xiàn)宿主大人遠離他、不喜歡他,會發(fā)瘋!
這才是057建議蒲遙保持人設(shè)的初衷。
因為他的表現(xiàn)是對丈夫喜歡的。
蒲遙停還在沉浸在和系統(tǒng)的對話中,沒想到主母屋里的人已經(jīng)找上了門來。
余氏親自來了,冷冰冰的站在靈堂前。
“遙遙,該回屋了。”
余氏在厲府的權(quán)利非常大,厲府一半的權(quán)利在他手中,作為一個沒有背景的、會察言觀色的梨園小學(xué)徒,這種高門主母是不能得罪的。
但是這個家伙看起來是想讓他給她兒子陪葬,他不能坐以待斃。
為什么厲家仁會那么快變成厲鬼?
西院的法陣是誰弄的?為什么要弄個法陣。
【057也不知道,宿主大人要不咱們倆一起分析一下?】
“……”
他也不是什么很聰明的人,只是普通腦袋,恰巧057也是……這讓蒲遙想起了之前兩人信誓旦旦分析出這事一個宅斗副本甚至還看了多本宅斗的黑歷史……
還是讓聰明的人查一下吧?
蒲遙回到西院。
本來應(yīng)該是害怕的,畢竟丈夫變成了鬼,說不定還會纏著他。
可是一想到是厲家文,又不怕了。
他好像……一直都沒傷害他。
而西院,又變得人多熱鬧起來了,一日三餐都由下人準(zhǔn)備,吃得也更豐富,但都是口味一般,遠不及厲家仁做的合他的胃口。
因為沒有什么娛樂活動,夜晚早早的睡下,迷迷糊糊到了半夜,突然聽見有人進來了。
他立馬驚醒,只瞧見一個身影躡手躡腳的進了屋,直奔他床前。
是個男人。
身形高大。
他剛想喊人就被男人捂住了嘴。
“遙遙,是我!”
第47章
給死鬼老攻沖喜20
蒲遙定睛一看,竟然是厲家文。
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厲家仁?
果然,“厲家文”焦急的解釋起來了,“遙遙,不知道你信不信,我是厲家仁,我不小心附身到了我大哥身上,白日里沒辦法出現(xiàn),但是晚上可以掌控他的身體�!�
“我信�!�
“……”已經(jīng)打了長長腹稿解釋的厲家仁沒想到蒲遙竟然這么快就相信了。
那是當(dāng)然,057已經(jīng)給他解釋了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厲家仁見他相信了,連忙認錯:“對不起遙遙,我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但是我從來沒有想害過你,我只是……很舍不得你�!�
后來知道自己死了,每天每夜在一起的時間,分分秒秒他都珍惜極了,每一刻都比前一刻更愛自己的妻子,恨不得每一秒都和他膩在一起。
他不知道未來是什么,但是他總是要走的。
他貪戀和蒲遙在一起的每一天。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是直直的看著蒲遙,眼睛是黑暗中明亮若點綴星光,好想拉著蒲遙的手親一親,但是又怕蒲遙厭惡他。
“遙遙是不是討厭我了?”
他緊張的屏住了呼吸,像是等待一場審判。
如果心愛的妻子厭惡他,那他幾乎是不想存在這個世界了,恨不得煙消云散。
一想到蒲遙討厭他,只覺得被萬箭穿心般難受。
蒲遙把枕頭墊得高高的,靠在床上,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厲家仁幾乎要被這可怕的氛圍逼瘋了,終于等著蒲遙說了一句話。
“我嫁過來給你沖喜,過十幾天你要下葬了,可是要我陪葬?”
他略微仰著頭,眼睛是那么美麗,宛若黑暗中的珍寶一般,說話也是緩緩的,不重,甚至很輕,“你要我死嗎?”
厲家仁瞳孔張大,瞬間心如刀絞,他慌張的握住蒲遙的手,“不是的遙遙!別說‘死’,我好害怕!你要好好活著,要長命百歲,我不要你陪葬,我從來沒有……”
說到此,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竟然在輕微的顫抖,他的的眼睛通紅:“我只是、我只是很愛你,我舍不得你,想要和你多在一起一些時光。”
好想活著。
如果他是健康的活著的話就好了。
他和蒲遙會長長久久,白頭偕老,會幸福的渡過這一生。
可他死了。
如今和蒲遙是陰陽相隔,是人和鬼,終有一別。
也許他的尸體下葬那天就會魂入黃泉,再也見不得蒲遙,而蒲遙獨自活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結(jié)果是成為他某個兄弟的妻子。
他大哥已經(jīng)動了心思,也許在將來,在他下葬的不久,蒲遙會變成他的妻子。
而他,甚至族譜上都沒有記上一筆。
族譜上的他,甚至沒有在妻子的一欄上填上蒲遙的名字。
好不甘心。
他理智知道蒲遙將來成為厲家文的妻子是最好的結(jié)果,可是心若在滴血般的疼。
不想蒲遙變成別人的人。
好難受。
他捧著蒲遙的手,在他的手心輕輕的吻了好幾下,眼巴巴的看著蒲遙,“我永遠也不會傷害遙遙,只是我還要十幾日便要下葬了,這段時間可以和遙遙在一起吧,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話是這么說,但是腦子里卻是在盤算著怎么活下來。
能不能借尸還魂?
或者就占用他大哥的身體一直活著?
這狗男人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等他下葬之后,借著厲家文的身體再娶蒲遙一次,這樣就能名正言順的白頭偕老了!
蒲遙見他眼巴巴的看著,像他不答應(yīng)就要哭了似的,蒲遙的心一下子就軟了,“好�!�
厲家仁高興得把蒲遙抱了起來!
忍不住的親了一口。
親完后又想起這是他大哥的身體,表情一陣扭曲。
可惡!
為什么不能變成從前的樣子?
這樣和蒲遙親近真是便宜了這狗男人!
又想起之前厲家文氣沖沖了闖入西院,蒲遙是萬般不愿,如今知道是他,又乖乖的給他抱了,
蒲遙是喜歡他的,而且只認定他一個人!
好高興。
這樣一想,勉強又能接受了。
反正,往后若是一直用他大哥的身體,總不可能一直不碰自己的妻子。
他是這么的可愛、美麗、溫柔、惹人心疼,光是在他身邊,心都是軟成一片,只想哄著他順著他,貼著他摟著他。
他心愛的妻子實在太可愛了,他根本沒辦法離開他,他一定要想辦法活下來!
即使用厲家文的身體也在所不惜。
厲家仁說:“我來之前和母親說了,往后外面那個偏院不讓下人住,有個房間可以打通開個門通往咱們的院子里,畢竟我現(xiàn)在這樣不方便見你�!�
“……”不得不說余氏實在是相當(dāng)寵厲家仁,她很快就接受了二兒子附身在大兒子身上,甚至因為他很喜歡自己,還給他偷偷打通一個門。
蒲遙問:“你知道你什么時候死的嗎?”
厲家仁說:“應(yīng)該是成親的那天,前半夜�!�
然后后半夜無知無覺的變了鬼來找蒲遙。
一見鐘情。
“我進來的時候你怎么不在?我以為沖喜,你應(yīng)該在房間里的�!�
厲家仁仔細回憶了一下,他也不太記得清楚,只有模糊的記憶。
按理來說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病得只能躺著,可是他卻隱約記得自己走出了房間,去了某個地方,回過神來已經(jīng)在婚房門外,推開門,已經(jīng)看見他美麗的妻子躺在床上。
誰也不知道他當(dāng)時傻傻的站了多久。
他美麗的妻子渾身上連頭發(fā)絲都長在他心尖上,他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的另一半,這一刻只覺得上天對他可真好。
好喜歡他。
后來在慢慢相處中越來越喜歡,甚至覺得他前世應(yīng)該是做了天大的好事才能娶到蒲遙。
可沒想到,初見已是陰陽兩隔。
“我記不太清楚,彌留之際自己從床上起來,去了某個地方,回過神來已經(jīng)變成鬼了�!�
“可是你變成鬼的時候我可以碰到你,一般的鬼可以嗎?”
厲家仁說:“我那時候病著,聽見院子里的一些動靜,母親請了道士在我院子里做了七天的法,后來院子里便十分陰冷,我變成鬼之后,只覺得西院一直在滋養(yǎng)的力量�!�
厲家仁察覺到了蒲遙對這些感興趣,于是說:“遙遙要是想知道這些事,我明日去問問母親這些事,好不好?”
蒲遙點了點頭。
厲家仁見他點頭也是可愛又乖,連忙再說:“遙遙想知道什么,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告訴我,相公都會辦好�!�
他表了忠心之后又瞧著蒲遙的床,但是又覺得自己這個樣子不妥,這是他大哥的身體,如今還沒有把大哥的魂魄趕出去,就怕睡著睡著厲家文出來了。
這樣的話他要氣死。
于是說:“遙遙,你不嫌棄的話,我睡你腳踏上好不好?”
床下面有個寬敞的腳踏,是和床一樣長,但不寬,厲家?guī)仔值艿纳眢w都高大的大骨架,睡起來可能有點擠。
蒲遙瞧在著不遠的軟榻,那邊明明更寬敞。
“怎么不睡榻上?”
厲家仁說:“我想離遙遙近一點�!�
蒲遙知道他可能覺得自己的身體用了別人的,和他親近不太妥當(dāng),但是又不愿離開他。
而這西院是他的院子,也會滋長他的力量,他想在這里。
厲家仁之前就黏黏糊糊十分離不開,如今睡腳踏,表情又是乖乖的,瞧著可憐巴巴的。
蒲遙說:“你拿個被子墊一下?”
厲家仁連忙從柜子里拿出被子把腳踏鋪得像個小床。
眼睛看了一下蒲遙,心像被羽毛撩撥了似的,忍不住的想親親他,但是猶豫了。
最終是在他手心輕輕一吻。
“好夢,我的寶貝遙遙�!�
蒲遙眼皮沉沉的,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習(xí)慣了厲家仁在身邊,他一來更好睡了。
厲家仁是睡不著的,他是鬼,晚上精力更甚。
他躺在蒲遙的腳踏上,側(cè)著身子,在漆黑的夜靜的聽著蒲遙細微的呼吸。
又坐起來,趴在床沿上,彎著眼睛看蒲遙的睡顏。
“遙遙好可愛……”
平常,已經(jīng)是忍不住的親吻他,還會又貼又抱,可是現(xiàn)在他這樣根本不敢抱他。
生怕這狗男人占了便宜。
如此在蒲遙身邊聽了又聽,看了又看。
后半夜的時候突然聽蒲遙哼哼的起來。
厲家仁的臉?biāo)查g紅了。
天吶。
這可怎么辦?
這段時間一直和蒲遙親熱,幾乎是親熱過頭了。
雖然怕蒲遙陰氣入體沒有圓房,但是他心愛的妻子已經(jīng)被教得十分……十分直白。
真是又可愛又澀氣。
之前還說含含蓄蓄懵懵懂懂,后來也不管什么了。
厲家仁天天在他耳邊說,這是夫妻該做的事情,平常的小夫妻都是這樣的,甚至還給他念了幾本厲害的話本。
他可愛的小妻子紅著臉聽著,久而久之也大膽了點兒。
可是現(xiàn)在,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
他俯身在床邊,喉結(jié)已經(jīng)滾動了好幾下,嗅著他心愛的小妻子身上的香味,心跳如擂鼓。
“遙遙……”
他輕輕的喊,默念般的,并沒有想喚醒蒲遙,他想讓他多睡睡。
沒想到蒲遙竟然醒來了。
眼睛好漂亮,水汪汪的看著他,讓人心都化了。
然后他說了幾乎能要了他的命的話。
“……相公,幫幫我……”
然后他心愛的可愛的小妻子,纖細雪白的手輕輕的抓住自己的衣角,將上衣慢慢的撩了上去。
腦袋轟地一聲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完了。
但是他僅有的一絲理智還是存在的,從床頭拿出一條蒲遙素色的發(fā)帶輕輕蒙住他的眼睛。
他聲音沙啞,“我的好遙遙,我是你的相公,我是厲家仁……”
他美麗的小妻子漂亮的眼睛被蒙住了,是看不見他用了誰的身體。
可是他這樣顯得猶為純潔猶為可憐,像是被人哄騙似的無辜。
而他仿佛是個深夜來訪的壞人。
明明是自己的妻子,卻是做賊似的心驚膽戰(zhàn)。
心跳得仿佛要從嘴里蹦出來似的。
“相公……”
他美麗的小妻子重要是黑暗中認可了他的身份。
他的心被揉成了一團,迫不及待的俯下了身。
“我的寶貝遙遙,相公好好疼你……”
…………
接近黎明的時候打暈了幾個侍衛(wèi),偷偷摸摸去燒了熱水,仔仔細細給蒲遙洗了個澡,擦的干干爽爽換了衣服抱在床上。
依依不舍的又親了好幾口。
遠處已經(jīng)聽見雞鳴,他怕厲家文那個狗男人會突然掌控身體,便是一步三回頭的,聽著蒲遙綿長的呼吸偷偷摸摸的爬墻出了院子。
…………
厲家豐有早起鍛煉的習(xí)慣。
這是回家的第二日,便早早起來跑步,不一會兒竟然跑到了西院的地界。
隱約從西院后門出來了一個人。
鬼鬼祟祟的,他起初還以為是個賊。
緊接著那人轉(zhuǎn)過了臉。
竟然是他大哥。
第48章
給死鬼老攻沖喜21
那日過后第三天,余氏竟然真的在偏院開了個門。
不僅如此,為了方便厲家仁晚上偷偷來和小妻子相會,還把守在西院的人都撤了,甚至把院子外面的偏院鎖上了門,鑰匙放在偏院外的花圃底下,只有厲家仁一個人知道。
而這件事過后,蒲遙變得自由多了,他可以在整個厲家行動。
甚至余氏偶爾還會請他去院子里坐坐,都是以請他吃甜點的名義,實際上是給他做思想工作。
余氏笑得溫和:“娘就知道遙遙是個心地善良的乖孩子,難怪我們家仁這么喜歡你。”
蒲遙來余氏院子里的時候都是悉心觀察一番,總覺得她這里怪怪的,問057,它說它測不出來什么。
余氏說什么他都應(yīng)著。
余氏見他都是老實的點頭,樣子十分乖巧可人,便有暗示般的多說了些話:“唉,為娘也不容易,我們家仁怎么年紀(jì)輕輕就……”說著又用手帕擦了擦眼下,“我只希望他快樂些,也就這十來天了,遙遙這么好,他從來不害你,也求我往后照顧好你……甚至也愿意你做其他托付……”
余氏瞧著蒲遙的臉,觀察他的表情變化:“既然他用了老大的身體,等他去了下面,遙遙也可索性跟了老大?”
蒲遙一臉震驚的看著她。
這余氏竟然等厲家仁下葬之后,讓厲家文娶他?
不問問她大兒子愿不愿意?
厲家文可是厲家家主,他又是經(jīng)商天才,再加上余氏的母族在京都是前朝皇戚,他配前朝格格都是可以的。
怎么就給他配個寡夫?還是個男的?
這偏心也太嚴(yán)重了吧?
余氏見他一臉震驚,連忙笑著說:“只是說說笑,我瞧家文也很照顧你,若是我開口他也是愿意娶你的,不說是唯一正妻,至少是平妻,斷不能讓遙遙做妾。”
蒲遙連忙搖頭:“我不愿意�!�
正在門口要敲門的厲家文,身體一僵,直像塊木頭似的頓在了原地。
他來得巧,正好聽見他母親說要把蒲遙給他,說開口問他愿不愿意。
他,自然是愿意的。
不是妾也不是平妻,是唯一的妻子。
可是,蒲遙卻那么果斷的說了不愿意。
像一把冰錐子直直釘進了他的心臟,是徹骨的疼。
那么,他們之間算什么?
這些天總是覺得很累。
他知道自己為什么累。
因為到了晚上,他的另一個人格掌控了他的身體,竟然翻墻鉆洞去和蒲遙相會!
他并不能時刻清醒知道這個人格在做什么。
只是偶爾在那個人格意亂情迷的時候能夠看到一些。
大晚上的,他蒙住蒲遙的眼睛,竟然在輕薄他!
好近。
貼著蒲遙看真好看真可愛。
好澀氣。
心甘情愿的撩起衣服,或是咬著自己的衣角,或是自己按住自己的膝蓋,
唇色殷紅,可以看見他的柔嫩的粉潤的舌尖。
奶貓叫似的甜甜的哼,像江南的細雨,一滴一滴的落在人的心尖上。
一聲一聲的喊著“相公”,真是要了人的命。
真想立馬搶奪自己的身體控制權(quán),可是他只能隱約的看著,甚至不能感受到分毫。
而且一會兒又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見聽不著了,他仿佛被關(guān)在了一間屋子里,他的另一個人格在肆意享用他得不到的人。
第二日白天終于拿到了自己身體的主動權(quán),又懊惱又生氣,青天白日的回憶起隱約的細節(jié),只把自己困在房中。
“遙遙……”
外面的小廝猛然聽見廂房里大少爺?shù)牡秃�,驚得差點從臺階上摔了下來。
連忙把離得近的侍衛(wèi)驅(qū)趕。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才見大少爺黑著臉去沖了個冷水澡,不一會兒又見內(nèi)院晾著幾條褲子。
“……”
小廝進了屋,一眼望見里面是慣來的整潔,表怪異的嗅了一下,然后開了窗通風(fēng)。
這幾天大少爺都黑著臉,打算盤的時候錯了好幾次。
看起來心不在焉的。
厲家文如此經(jīng)歷了好幾次,一日午間小憩,猛然夢見了不久前的往事。
還是那日蒲遙進門成親。
不同的是他這一次早早到了門口接人。
牽著蒲遙一路到了正堂。
拜堂禮成那時,蒲遙和上次一樣,幾乎是慌亂的抓住他的手。
那如白玉般細膩的手被他握進了手掌心。
“相公,怎么回事?”
一模一樣的話。
不同的是,他溫柔的蹲下了身,一把將他心愛妻子抱進了懷里。
他貼在蒲遙的耳邊輕輕的說:“遙遙別怕,相公抱你去洞房。”
猛然睜開眼睛,外面刺眼的陽光照得他像個陰暗的惡鬼般,他關(guān)上簾子避著光,而后直立良久。
他又坐在書桌前,按照剛才一模一樣的動作,繼續(xù)入睡。
卻再也沒有做過那個夢。
有時候不經(jīng)的想,如果他當(dāng)時和夢中一樣,會不會是不同的結(jié)局?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站在門口,聽著曾經(jīng)和他拜過堂的人,那么堅決的說著“不愿意”。
他的手緩緩放下,垂下眼眸,轉(zhuǎn)身離開了。
…………
“三少爺,四少爺回來了,說是和城內(nèi)某家公子結(jié)了仇,怕被人揍得鼻青臉腫,傳信來讓您去碼頭接撐腰。”
厲家豐眼睛都沒抬。
“不去�!�
話音剛落,便聽見厲家茂活潑高昂的嗓音:“我就知道三哥不來,可是小爺我聰明,直奔厲府,讓那些混蛋們沒個可乘之機!”
厲家豐終于抬起了頭,他放下了手中的筆,瞧見厲家茂快步跑了過來。
手中的箱子甩給下人,穿著昂貴的西褲白襯衫,再搭一個馬甲,踩著光亮的皮鞋,“三哥,怎么回事?我還沒到家門口就聽說了,聽說二哥的死和一個戲子有關(guān)�!�
他快步進了門,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俊臉,“家里這么多人,怎么還放任那唱戲的男人?”
厲家豐狹長的鳳眼微垂,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蒲遙那只漂亮的臉。
“在國外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他語氣微涼,“目無尊長,那是你二嫂。”
厲家茂翻了個大白眼,“什么尊長?家里竟然還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竟然給二哥沖喜?”
他不經(jīng)有些憤怒:“我出國的時候二哥還好好的,就這么大半年人突然就沒了?竟然還讓個卑賤的戲子進門,我看傳聞是真的,這戲子在之前便認識了二哥,便是想進我厲家的門,害死二哥私吞他的財產(chǎn)�!�
厲家豐眼神冰涼:“你留學(xué)就學(xué)了這些?”
厲家茂說:“不止,我還精修過法醫(yī),待會兒我給二哥驗個尸分辨出他的死因,若是讓人害的,便讓他償命!”
他又說:“娘也真是的,怎么就迷信到了這種程度,是不是沒給二哥看醫(yī)生,全是給糊弄了,竟然還強行包辦婚姻,沒有絲毫自由平等的樣子,家里這么多年來都沒出事,說不定二哥就是那戲子害死的……”
厲家豐冷笑:“口口聲聲說著自由平等,偏偏還要貶低你二嫂,聽信謠言便斷定他的錯處,還一口一個‘卑賤’,什么封建迷信不平等?你吃的是厲家的穿的是厲家的,長到二十歲沒有自己賺過一分錢,不過是會投胎了些,你做過什么貢獻?便如此看不起人?人家蒲遙小小年紀(jì)無父無母去去了梨園當(dāng)學(xué)徒活命,吃穿用度都是自己掙來的,你比他更高貴?這就是你的平等?”
他碰見過幾名留洋歸來的學(xué)生,有學(xué)得真本事的,放棄繁華的國外回家做了貢獻。
是深知國家落后便是咬牙想要出力改變。
也有混個日子的花花公子,仗著家里的錢財出國鍍金,口口聲聲說著自由平等、自由戀愛,不知道禍害了多少大家閨秀,偏偏還要說人不開放,不摩登,還相互吹捧比較又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許。
“你也成了那些什么也不學(xué)好,出國鍍金的混賬了嗎?”
厲家茂一下子被說得啞口無言,他沉默片刻,說:“三哥教訓(xùn)得是,可我并非一無所長,也是準(zhǔn)備為家鄉(xiāng)出力做貢獻的,但是那個人,蒲遙,我聽過他的傳聞。既然你們不信,我會拿出真本事證明他是什么人,我會拿出證據(jù)�!�
他說著便轉(zhuǎn)身離開了,直奔靈堂,還把帶回來的箱子扛了起來,大聲嚷嚷著:“去靈堂!我要給二哥驗尸!”
生平最是厭惡沖喜、冥婚這等封建迷信之事,也厭惡戲曲。
他的玩伴多是些富家少爺,好些小小年紀(jì)便養(yǎng)著戲子。
那些唱曲的戲子厲害得很,便是登門逼婚,把好生談著的未婚妻給逼死。
“那些戲子慣會勾人,不信你去瞧瞧,都是他們勾引我的。”
厲家茂不喜歡聽?wèi)�,只覺得這咿咿呀呀的東西是供人玩樂的,大清是亡了,但是這些壞毛病都傳了下來,流傳甚廣。
他不進戲院,不過路過一次便是被一名戲子面對面碰著,于是訛上了。
當(dāng)時他才十五歲,那戲子是個男人,狠狠訛了他一大筆錢,最后是他三哥出面幫他擺平了,還把錢追了回來,要不然這惡心的家伙還要進厲府的門。
這些家伙惡毒陰狠,什么招數(shù)都能用得上。
他提著箱子到了靈堂,打開箱子竟是一排各式各樣鋒利的小刀,把下人們嚇了一跳。
但也有嬤嬤遠遠的喊:“四少爺,您這一回來是干什么啊,在二少爺?shù)撵`堂前竟然擺出這么一大堆兇器!這可是犯沖的。”
厲家茂冷笑:“我怕什么犯沖?我就怕二哥死得不明不白,我厲家茂今日便要開館驗尸,給我二哥還一個公道,不能讓那惡心的戲子逍遙法外!”
他話音剛落,突然聽見一道好聽的聲音
珠玉般的冰冷。
“我看誰敢開我相公的棺?”
第49章
給死鬼老攻沖喜22
“誰在說話?”
因為他來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下子拿出這么多刀,于是守著的奴仆丫鬟都圍了上來、將他圍住。
那聲音傳過來,并沒有看見人,直到他問了這句,下人們才緩緩讓出一條路。
厲家茂一雙鳳眼緩緩睜大。
只見在周正的跟隨下,一名穿著素色長衫的美人緩緩走了過來。
他那身衣服是接近淺淡的月白色,袖口和扣子裝飾的是瑩白的珍珠,一頭烏黑如綢緞般的長發(fā)挽起,前額松松落下幾縷柔順的短發(fā),用的是檀木簪挽的頭發(fā),再系上一條純白的發(fā)帶。
膚白盛雪,漂亮的雙眸若一汪清泉,身材高挑纖細,漂亮得好似一件被層層私藏的美麗璀璨的瑰寶。
打扮得素雅,更顯得他清純無暇,出塵絕世般的美麗。
能看出他是個男人,但又好似雌雄莫辨的神明。
他走進來的每一秒都好像放慢了似的,剎那間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他雙眸若含星光,神色冰冷,眼睛直直的瞧見了他。
“便是你口中‘惡心的戲子’�!�
那雙冰冷美麗的眼睛看過來的一瞬間,好似觸電般的讓他渾身起來雞皮疙瘩,剎那間五臟六腑都像是被電流擊倒。
他下意識的想說什么,但是只是張了張嘴,什么聲音都沒有。
那美麗的未亡人,漂亮的眼睛流轉(zhuǎn)間也帶著涼意,毫不示弱的看向他的眼睛。
“我是二少爺?shù)奈赐鋈耍悄愣绲钠拮�,我在這里,我看誰敢動他的尸體?”
整個靈堂鴉雀無聲。
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四少爺被懟得啞口無言。
良久,才弱弱說了一句:“我只是覺得二哥的死很是蹊蹺……我不是針對你……”
他承認他是聽信了謠言。
只覺得蒲遙和他碰上的戲子是一樣的壞,便是聽了他幾句流言,已經(jīng)認定他是個壞家伙。
在他眼里男戲子,唱旦角的,多是舍棄尊嚴(yán)攀附權(quán)勢之人,這些人心腸又毒又冷,會害人。
可是蒲遙從端端正正的走進來,美麗的眼睛毫不示弱坦蕩的看著他,背脊都不曾彎那么一下。
出塵絕艷如遺世獨立的仙人般,竟比得他像個陰毒猜測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