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孟驚寒眼眸幽深,喉結滾動了好幾下,啞著聲音低低的說:“說出來。”
少年的眼神里充滿了慌張恐懼:“若是干壞事呢……”
第一次,完整的,如此清晰的聽見他說話。
他的聲音真是好聽得不行。
說話的時候香香的,漂亮的唇一張一合,引得人想不斷的探究。
探究他潔白的貝齒到底有幾顆,或是軟紅的舌尖是多濕潤。
孟驚寒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強迫自己清醒起來。
這魔教妖人好生厲害!竟然無聲無息的差點迷惑了他的神志!
他聽過碧影派的邪惡功法,而這等惑人心神的妖術也可能是邪功的一種。
孟驚寒強硬起來,冷冰冰的盯著他,“什么壞事,有多壞?”
少年被他的態(tài)度嚇得更為慌張,連忙老實交代,“我想……輕薄于你……”
“……”
孟驚寒渾身像是觸電一般的,心臟狂跳起來,他嗓子都有些啞,仔細聽,說話的聲音都是略微發(fā)顫的,“怎么輕薄……”
“像書上那樣……”
“為何要看書,你不會嗎?”
“不會……沒學好�!�
“此前還輕薄過誰?”
“沒有……都沒有成功過�!�
“為何選擇我?”
少年仔細看了看他,有些慌張、有些懼怕、因此十分老實說:“因為你生得俊俏,體態(tài)健碩,一看就是精氣充足的富家公子……”
孟驚寒滿臉通紅,如果是白天,一定能看見他的臉色已經漲紅得發(fā)紫,他結結巴巴、慌亂的說了一句話:“你怎如此孟浪?若是、若是想結識……大可不必以此等方式,夜?jié)摬皇蔷铀鶠椤?br />
他說完之后自覺自己有些失態(tài),連忙端正態(tài)度,神情肅然,“聽見沒有!”
他可能端正過頭了,聲音稍微有些大,仿佛在呵斥似的,一下子把少年嚇得哭了起來。
“我不敢了少俠!我不會再找你了,饒了我吧嗚嗚嗚嗚……”
孟驚寒見他一哭,已是慌了手腳,連忙幫他擦眼淚,但是又抓住了關鍵的話,“不找我,你可是還要找其他人?”
少年抽抽搭搭不說話。
孟驚寒神情嚴肅起來,“找其他人不行!”
少年漂亮眼睛淚眼汪汪,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可是我真的很需要啊……”
孟驚寒的臉又熱了起來,“需要什么?”
少年漂亮的眼睛看著他,軟軟的、小聲的說了一句,“你湊近些……”
那表情和聲音和妖精沒兩樣,孟驚寒幾乎一聽就湊近了。
接著,少年竟然略微仰起了頭吻了過來——
一瞬間大腦空白,根本無從思考,他的雙手自然的放開了,少年一個翻身將他壓著,又是加深這個吻。
他根本無法思考少年為什么吻自己,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真甜。
比想象中的要甜美一百倍。
直到少年匆匆從他的床上下去,他才后知后覺自己已經不能動彈了。
他咬著牙運起了內力,在少年慌忙離去之前抓住了對方的手。
“不……準……走!”
少年驚慌失措的甩開他的手,卻發(fā)現無論如何都甩不開。
“放開、你放開我,少俠我不會再找你了,你放過我吧!”
他如此一說,孟驚寒在昏沉混沌中卻抓得更緊。
少年驚慌中狠狠的咬在了他的手背上,直到咬出血了,對方的手才稍微松開了一些,一瞧,人已經昏迷了。
少年狠狠地甩開他的手,連忙從這個可怕的房間逃了出去。
少年一路輕功飛逃,直至一郊區(qū)空地才停下了腳步,他眼前出現了一名坐著輪椅白發(fā)蒼蒼的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冷哼一聲,“蒲遙,你又失敗了?”
蒲遙臉上的眼淚還沒干透,連忙擦了擦,“師父,那公子武藝高強,徒弟敵不過他,能逃跑已是萬幸了!”
黑衣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就差去擰他耳朵了,“說了多少次叫你去勾引對方,勾引懂不懂?書都給你了,白識字了?”
蒲遙心虛得雙目閃躲:“書落在那公子的房中了……”
057在蒲遙的腦子里緊張的看著。
眼前這個黑衣人便是二十年前臭名昭著的碧影派教主萬剎,蒲遙的身份是跌落山崖失去了記憶之人,恰巧被萬剎所救,于是萬剎謊稱他師父。
蒲遙恰巧是那個時候穿來的,有了上個世界玄佑的教訓,蒲遙看誰都像玄佑的分.身,生怕這黑衣人就是玄佑的分身,連忙和057商量,于是一人一系統(tǒng)想出了一個法子。
為了更好的融入角色,先給蒲遙人物人設,然后鎖禁他不屬于這個世界的記憶,如果有什么特殊事情或者危險,057會立刻出聲,以及把他帶離這個世界。這樣既能保證他的安全,又能如同本世界的人一樣在這個世界獲取能量,也不會被制造者發(fā)現。
理想是美好的,可惜現實不盡人意。
057一路心驚膽戰(zhàn),他可愛的宿主大人不知道掉了多少次鏈子,好幾次這臭名昭著的碧影派教主萬剎差點被他氣瘋,可是057每次覺得宿主大人要完了,他又奇跡般的沒有受到一點責罰。
萬剎在懸崖底下救下了蒲遙,因為他雙腿殘廢,武功被廢過,如今雖已在重練武功,但也如同是廢人般,突然見到有人跌落在這十年來沒有一個人的山崖,當即大喜,想著把對方的功力吸干,便能從這懸崖出去,再報當年之仇。
救人的時候瞧對方的功力低微,當即有些失落,再看這人生得如此美貌,且這人竟然修煉了春月功。
又大喜。
春月功乃是巫山派的功法,且巫山派在五百年前和碧影派是一家,萬剎身為碧影派教主,對此功十分了解。
難怪他的武功低微。
據他所知巫山派基本不收男子,只因春月功屬于極陰功法,男子乃是陽體,修煉此功法有傷人和,根本無法前進,但是女子修煉卻很正常,只是此功寒涼陰氣極重,需要多曬曬太陽。
這只是當今的表相,因巫山派如今已經屬于正派,一些邪法早已失傳,他們不知道春月功在五百年前男女皆可修煉,且多為雙修。
此功法若是吸收男子精氣煉化,便能事半功倍、一日千里。
當年春月功可是大邪功,魔教的爐鼎幾乎都是練就春月功的弟子所需。
萬剎思及此事心中大喜,且此弟子又生得如此美貌,即使是不養(yǎng)爐鼎之事,但是勾起人來簡直輕而易舉,而他、等這弟子修煉得內力深厚,再將他的內力吸干!
天助他也!
更巧的事,這弟子跌下山崖記憶全失,于是他不僅能指導他正確的修煉春月功的邪功,還能做他的師父。
萬剎已經對未來充滿了希望,甚至在救下蒲遙的十五天內碰上了一個游俠,游俠見蒲遙美貌,全幅心思都在他身上,不僅賣力的幫他的“師父”背上了山崖,還前前后后照顧他,正當萬剎以為這個游俠會成為蒲遙的第一個爐鼎之時。
蒲遙竟然不會!!怎么說也不懂��!
萬剎只能費盡千辛萬苦的教他,還親自去書坊幫他買本子,結果一進書坊竟然被當做老叫花子老變態(tài)打了出去,他也想讓蒲遙去買,但是蒲遙總是買錯,師徒二人本來就沒什么銀子,買了兩次買錯了已經吃不上飯。
好在有游俠接濟,一下子又給了蒲遙一百兩銀票、以及一些零碎銀子。
萬剎這回再也不敢讓蒲遙去買書,因為書很貴,而且這小子還貪嘴,一出街要吃各種零食,差不多能把手上的錢花光。
萬剎咬牙切齒的交代:“這次只買三樣,紙、筆、墨,這三樣,為師親自為你寫功法!”
摳摳搜搜數了錢,“就這些,拿著,必須在日落之前回來,把臉蒙上不準別人看,出去之前用碳灰把臉抹臟點。”
蒲遙還可憐兮兮的說:“師父,還能不能再給點,我想吃糖葫蘆,還想吃大燒餅,最最最重要的是想買兩個大肉包子孝敬您老人家!”
萬剎本來不想多給他一分錢的,但是他軟磨硬泡、淚眼汪汪,一副要死耗在這里的架勢,只能多給他一些碎銀子買零食。
這一次蒲遙倒是沒買錯,但是說好的肉包子孝敬他的,早就被他自己吃得連渣都不剩,萬剎只能恨恨嚼點樹根吃!
吃完后說:“為師要為你寫功法,這幾日你老實在門口守著為師,哪里也別去,待為師把功法本子寫好,你便能好好修煉了。”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終于把該畫的都畫了、該寫的都寫了,蒲遙興高采烈的拿著本子,一副要嘔心瀝血、努力修煉的架勢。
萬剎四處看了看,“那小子呢?”
指的是游俠。
蒲遙拿著本子如饑似渴的翻看,看著看著還“嘖嘖”兩聲發(fā)出驚嘆,萬剎只能大吼一聲:“人呢?”
蒲遙這才回他。
他還皺起了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師父,那人老是打擾我,我說要潛心修煉他還要找我說話,我可是碧影派的大弟子、是師父的關門嫡傳弟子,怎能被他影響?我便是把他趕跑了,哼�!�
萬剎:“……”
到手的鴨子就這么飛了?!
當下氣得差點一命嗚呼。
他生了一夜悶氣,最終重整旗鼓,教他按照本子的去做,勾引幾個男人是完全沒問題的。
可是現在都第幾次了?
拿到本子差不多一個月了,竟然一個男人都沒有勾到。
甚至還把錢花光了!
“讓你挑些富有的年輕精壯貴公子,怎么會武功比你厲害?”
生怕蒲遙碰上硬骨頭,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只要年輕富有身體好的,免得他被抓住,可沒想到竟然差點回不來?
蒲遙十分委屈:“我也不知道啊,他住著上房,很有錢的樣子,而且身體好長得俊,出門帶仆從,氣質好比王孫公子,我提前一天還去踩點了,在他門上做了標記,進去之后人也沒錯,甚至把還放了三千夢放在了他的房間,可是他還是厲害得很!”
萬剎:“……”
他這么一描述顯得他很是聰明小心,可是他做成過一件事嗎?
眼見他委屈巴巴,一副要生悶氣的樣子,萬剎只能好聲好氣的哄:“為師也是為你好,唉!遙遙,你不懂師父的良苦用心,師父見你武功沒長進,身體又受春月功所侵蝕,你這年紀輕輕的,若是還沒有吸取男子的精氣,恐怕也挨不過幾年了,為師只是擔心你……”
他說得語重心長,蒲遙聽得十分感動,于是又是一副師慈徒孝的溫馨場面,蒲遙還斗志昂揚的發(fā)誓:“師父!我懂您的用心良苦,此次是徒兒不小心,下次一定成功!”
萬剎得了他的保證,終于深吸一口氣回到洞穴里練功。
他面色陰沉,一副迫不及待要吸蒲遙功力的樣子,若是下次還不成,直接把人吸了就是。
他已經不想浪費時間了。
他推著輪椅進了往常的洞穴,才進門,突然一道寒光閃過。
萬剎睜大眼睛。
一瞬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他聽見“嘭”的一聲,有什么重物墜落。
視覺已經到了地上。
他的腦袋滾了兩下,睜大眼睛死死的看著來人。
一名妖冶俊美的年輕公子,手執(zhí)一柄血紅扇,嘴角噙笑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碧影派教主萬剎,本座親自送你一程。”
第122章
我當采花大盜的那些年3
“驚寒,可是有異狀?”
孟驚寒眉頭緊皺,卻是搖了搖頭,“并無�!�
并無?
逸空大師和霽華真人面面相覷。
從早上到現在一直都是這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甚至還讓貼身侍衛(wèi)偷偷去查什么東西。
此時雖已經上了鳳棲山,但是武當的飛鴿一上午從鳳凰城來了兩次。
怎么可能沒有異狀?
又聽見孟驚寒說:“你們二人昨夜,房中可有異動?”
“沒有。”
“并無。”
兩人皆是否認,但是兩人四目相對,心說,異動不就是在你房中嗎?
逸空問:“驚寒,可是受了賊人侵擾?”
孟驚寒的房中異動可是大得很,雖然不是打斗的異動,但是那動靜也不小,一會兒聽見椅子被碰響了,一會兒聽見孟驚寒大聲呵斥,更重要的是聽見了哭聲。
但那哭聲并不清晰,當然是沒有孟驚寒的呵斥聲那么大的,可見昨晚確實有人鬼鬼祟祟潛入了他房中,并且孟驚寒還是完全掌握著主動權的。
只是不知為何孟驚寒將人放走了,而今天早上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甚至派了更多人手打聽碧影派的標志,還著重往“采花大盜”方面去打聽。
又見他手腕上一道新的咬痕。
十有八九是那夜?jié)撝艘У摹?br />
見年少好友似有難言之隱,逸空、霽華二人便是暗自商量。
“驚寒昨夜不知遇見了何事,我聽見了聲響,見他并無求助之意,便未去協(xié)助�!币菘针p手合十,“阿彌陀佛,霽華,你呢?”
逸空大師話音剛落,突聞一聲鷹鳴,只見從上空俯沖下來一只獵隼,“哇”的一聲似箭般落在了霽華真人的肩頭。
他手執(zhí)一柄拂塵,背負大劍,道冠高高豎起,肩膀上停著一只猛禽,冰寒又俊美,站在鳳棲山斷崖邊,如一名遺世獨立的上仙。
狹長的鳳眼略微睜開,似乎從獵隼口中得知了一些信息,“有些線索,天寶昨夜在我房檐上棲息,聞得那人身上的氣味�!�
霽華真人肩膀上的猛禽名為“天寶”,乃是昆侖山上從小馴養(yǎng)的一只獵隼,霽華真人乃是得道之人,略懂鳥獸言語,自幼與其交好,天寶便時常跟著霽華行走江湖,既可探知一些天氣,也能探查一些信息。
逸空大師說:“可是找到了人?”
霽華目露寒霜:“人正是在鳳棲山上。”
逸空大師一驚:“莫不真的是碧影派的妖人,趁此豪杰相會,來作亂來了?”
霽華冷笑:“無妨,我去會會他�!�
逸空大師有些擔憂:“此事恐怕并不簡單,驚寒的武藝乃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無極功更是練到的第八層,昨夜與那魔教妖人碰上,已經是神情恍惚遮遮掩掩仿佛有甚難言之隱,你若貿然前去,若是也如驚寒這般如何?”
霽華真人神情堅定:“逸空,莫要擔憂,我一劍在手怎會懼妖魔?此事由我全權負責,驚寒那邊你看著,這次的武林大會,不僅是西域、魔教來了人,連不出世的蓬萊也派了人來,此次大會事關重大,小小妖人今夜我便讓他見了閻王�!�
…………
鳳棲山可真難爬。
蒲遙上了山,便在房中呼呼大睡了大半日,臨近傍晚,餓得肚子咕咕叫了才醒來找東西吃。
今天一大早,他師父就說在鳳棲山等他,后來就沒了影子。
萬剎雖然被廢了雙腿和武功,但后來在懸崖下勤學苦練,也是練到了原來功力的一成,對于蒲遙來說是高深莫測之人,因此總是覺得他神龍不見首尾,行蹤詭秘。
一會兒讓他去城里買書、一會兒讓他去找個男人吸精氣,一會兒讓他去鳳棲山,這一切在對于蒲遙來說根本沒什么兩樣。
因為跌落山崖失憶,得師父的救治和悉心照料才能活蹦亂跳,他師父還指導他修煉,因此蒲遙是十分聽師父的話的。
到了鳳棲山甚至有人接應他去了房中,一改往日窮酸艱苦的作風,蒲遙是特別高興,以為師父發(fā)達了。
在這些日子,師父已經給他灌輸了他們碧影派從前是如何如何威風凜凜,占領了多少地盤,在江湖上是多么有名望,為了壯膽,蒲遙連潛入房中輕薄男子都用了碧影派的標記。
師父說他有朝一日要卷土重來,這些人曾經見了他都如老鼠見了貓似的,他的下屬成百上千人。
今日上了鳳棲山,雖然只有一人接應,但也證明了師父一點點實力。
蒲遙打開門,什么人也沒見著,連之前接應他的那個黑衣人也不見了,他在房中喊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應他,無奈之下只能自己去找吃的。
他找吃的還算很有經驗,這幾個月都沒餓過肚子。
鳳棲山上的地盤大,房屋建筑稍微復雜,偏遠的房間沒幾盞燈,因此回廊很暗。
這時候已經是太陽下山、夜幕降臨,天麻麻黑,蒲遙去找吃的路上,突然撞到了一個人。
“對不起,不好意思,沒撞到你吧?”
蒲遙退后兩步道歉,見前面站著一名高大的道人,手執(zhí)拂塵、背負大劍,狹長的眼睛看了過來,冷冰冰的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
蒲遙說:“道長,你有沒有事?”
正說著,前方一個黑影迅速的跑了過來。
一下子就到了蒲遙的眼前。
“蒲遙!真的是你啊!”
蒲遙一看,竟然是當初幫助過他們師徒二人的游俠。
游俠的名叫湯旭,當初跟著蒲遙好一段時日。
那時候湯旭穿得破破爛爛的,此時,竟然換了一副裝扮,成了一名華貴公子。
蒲遙說:“你不是要去行俠仗義嗎?怎么到這里來了?”
湯旭笑道:“我此生志在行俠仗義的,但是中原武林‘以武會天下’的門派大比,我怎能錯過?倒是你,遙遙,你不是要修煉嗎?為何出現在這里?”
“唉。”蒲遙嘆了口氣,“我修煉沒有成功,失敗了好幾次�!�
沒有一次輕薄成功的,修煉也耽擱了下來。
不僅如此,還把師父含辛茹苦畫好的功法弄丟了,只能求師父再給他畫一次了。
蒲遙嘆氣的時候又正經又可愛,湯旭眼睛亮亮的看著他,有些想和他說些其他的,但是他三句不離修煉,一副努力上進的樣子,湯旭只能正正經經的安慰他,“別氣餒,你這么努力,總會成功的�!�
蒲遙用力的點了點頭,似乎有了點信心。
湯旭安慰完蒲遙,這才看見了一旁的道人,連忙打了招呼:“霽華真人�!�
霽華真人狹長的雙眸一直看著蒲遙,湯旭略感不悅,半擋在蒲遙面前,“霽華真人可有事?”
霽華略微點頭:“湯少主,貧道無事�!�
湯旭乃是蓬萊島少掌門,此次來中原,比蓬萊門人先行一步,一半是想行俠仗義歷練,一半是領略陸地的風土人情,沒想到在懸崖下碰上了蒲遙和他的殘疾師父。
當即俠義心腸爆發(fā),從懸崖下硬是把蒲遙的殘疾師父背了上去,再下來把蒲遙也背了上去,此后相處多日,見蒲遙那師父總是蒙著面看不清臉,但見白發(fā)蒼蒼,應該是個可憐老人,師徒二人貧困潦倒,很是可憐,湯旭更是多跟了蒲遙很多日。
而且。
他明顯感覺到這位萬前輩想要撮合他和蒲遙。
只是蒲遙一心撲在武學上,根本沒懂他師父的意思,更是在他師父閉關之時,以自己要潛心修煉為由將他趕走了。
湯旭當時生了好一段時間的悶氣。
他明明已經非常克制沒有打擾蒲遙,也特別少和他說話了,可是蒲遙還是認為他武功上不去都是因為他的打擾。
如今過去一個多月了。
他的內力和當初相比根本沒有半點長進,這也代表了根本不是自己打擾了蒲遙才導致他修煉不行。
也許他根本不是練武的那塊料子……
湯旭雖然不是老前輩,但是是不是練武的料子還是能看得出的,蒲遙雖然一心撲在武學上,但是資質也太差了,教他幾個拳腳,手把手的教都學不會。
他可是把他們湯氏絕學手把手教了給他。
但是,他相信現在他試一試,蒲遙是半招都使不出的。
萬前輩還明里暗里和他談過話,意思是想要把蒲遙交付給他。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差不多算是父母成全的姻緣了。
只是,蒲遙如今還沒開竅,湯旭生怕點破他“不是學武的料子”這件事會讓他大受打擊,只能不提此事。
但是這件事他已經飛鴿傳信回了蓬萊告知了父母,前幾日在鳳凰城和蓬萊的弟子、長老們匯合,已經稟報了長老。
算是雙方父母都同意了的親事。
蒲遙回頭看了一眼那位霽華道長,見他冷冰冰的站著,不知道有沒有原諒他的冒失碰撞,但是他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也不好再搭話。
蒲遙的肚子又“咕咕”叫了兩聲,連忙問:“湯旭,這上面哪里有吃的,我快餓死了!”
湯旭連忙說:“有有有!我們蓬萊帶了廚子來,馬上給遙遙做飯!”
蒲遙嘟囔:“還要從頭做?那要多久?鳳棲山上這么大,沒有食堂嗎?”
湯旭說:“食堂不太好吃,如今也到了尾聲,不知道還有沒有什么好菜。”
蒲遙說:“我不挑食,食堂在哪里,我去吃飯�!�
湯旭連忙帶他去食堂。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
湯旭問:“你師父也來了嗎?”
“嗯�!�
湯旭當即放下了心,有蒲遙的師父在那可太好了,蒲遙的師父是明白人,知道自己的徒弟生得這樣漂亮,武功又如此低微,在江湖上若是沒有強者庇護根本是走不遠。
在正道還好,若是被魔教的人注意到了,不知道會做出什么惡事來。
到了食堂,湯旭連忙幫蒲遙打了飯。
此時,雖然大多數人已經吃完了,但好在武當的格局大,并沒有缺斤少兩,也準備了足夠多的食物,即使這個時候來吃飯還是有熱飯熱菜。
熱乎乎的大米飯,再加一勺辣椒牛肉、一勺豆芽,一碗蛋花湯。
端過來的時候蒲遙迫不及待的搓手了。
把碗筷放在蒲遙面前,湯旭還幫著吹了兩下,“燙,吃慢點�!�
跟著摳摳搜搜的窮苦師父,也沒有把年輕富有的精壯公子勾引到手,這幾天吃的都是大饅頭,多久沒碰熱乎乎的白米飯和熱菜了。
總之是覺得特別好吃。
湯旭手忙腳亂,一邊把他的湯吹冷些一邊說:“遙遙吃慢點,別噎著�!�
蒲遙吃了兩口熱飯,一抬頭,看見那個冷冰冰的道長正好坐在他相隔兩個桌子的對面吃飯。
一下子差點噎著,湯旭連忙撫了撫他背脊,喂了他一口湯,“遙遙沒事吧?”
蒲遙搖了搖頭。
那個霽華真人是不是在盯著他看?
他剛才只是輕輕撞了他一下,也道歉了,難道真的還要他賠錢嗎?
蒲遙身上只有七個銅板,真是一點錢都沒有了。
好在來到了鳳棲山,這上面的食堂是免費的,還比山下的饅頭好吃多了,今天一上午的爬山很值當。
蒲遙吃完飯之后,湯旭非要帶著去見他的同門。
蒲遙說:“我今天風塵仆仆的上山,一到這兒就睡下了,如今也沒有洗澡也沒有好好整頓,去見你的同門很不禮貌吧?”
湯旭的耳朵莫名紅了起來,支支吾吾的說:“其實也沒有那么正式,我們長老想看看你,你這樣、這樣已經很好看了,梳洗打扮有些隆重,我父母還沒來……”
“??”蒲遙已經聽不懂他說什么了。
主要是他最近在做見不得人的勾當,此前下了白云山做過幾個標記,相中了幾名公子,不知道會不會碰上,蒲遙不太方便見人,他師父也交代他少在人前走動。因為他長得好,可能會被壞人殘害。
他師父的觀念就是平常時候千萬別亂跑,長得好的小孩會被壞人殘害,但是仔細觀察某些無害的家伙,可以去吸他的精氣。
得先觀察才能露面,貿然見人就是被別人觀察,就如眼前這位道長,眼神就很滲人。
蒲遙不方便再見其他人,只想躲在屋子里好好修煉武功。
湯旭略顯失落,因為蒲遙又要回去了,還說要去修煉,但又想想他剛才所說的,要梳洗打扮才見他的朋友家人,又覺得他對他十分重視。
于是他既甜蜜又苦惱的回到了蓬萊眾人當中。
“長老呢?”
大師兄說:“少主,長老在與逸空大師商討要事,聽說有個碧影派的采花賊上了鳳棲山�!�
湯旭哂笑:“采花賊和我們有什么關系?這可是武當的地盤,抓采花賊我們若是出手顯得像狗拿耗子似的�!�
二師兄說:“聽說那采花賊專門挑年輕精壯的富家公子,咱們蓬萊如此富有,恐怕成為目標�!�
湯旭笑道:“我還能怕個采花賊?我湯旭若是讓個采花賊得逞了,簡直沒臉活了。”
…………
蒲遙和湯旭分別后就回到了房中,關門打了個哈欠,正準備打水洗漱,眼皮一跳,竟見那名冰冷的道長坐在他的床上!
來者不善。
蒲遙連忙轉身去開門,那道長如鬼魅一般,剎那間已經到了門邊,迅速鎖上了門!
既然他站了門邊,蒲遙只得退后兩步,他向來識時務,連忙道歉:“對不起霽華道長,我剛才不小心撞到了您,我……”
他往懷里摸了摸,摸出六七枚銅錢放在漂亮的手心里,“我把我所有的錢賠給你……”
霽華一動不動的站在他跟前,狹長的鳳眼垂下,只見他一雙漂亮的手捧著六七枚銅錢,很是誠懇的樣子。
霽華并沒有開口說話,他身上沾染了一絲供香氣味,面無表情、氣質森冷,如不近人情的天神一般。
他將拂塵放在左手手肘上,修長冰涼的右手伸了過來撫摸蒲遙的臉。
蒲遙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惱道:“道長,你做什么?干嘛摸我的臉?”
霽華真人鳳眸翕動:“貧道見你生得如鬼魅一般美貌,為此驗證你的皮貌真?zhèn)巍!?br />
蒲遙聽罷,只覺得這人好沒禮貌,一言不合潛入他的房間驗證他的臉?
蒲遙剛想發(fā)怒,便聽他說:“昨夜你潛入武林盟主孟驚寒的房中,便是憑借這副美貌惑得他六神無主的?”
蒲遙聽罷差點當場暈厥!
什么?��!
昨天他潛入的那位富家公子,竟然是他師父提起過的當今武林英雄榜排行第四的武林盟主孟驚寒!
他完了。
完蛋了�。�
要趕緊逃命��!
蒲遙嚇得腿都軟了,那冷冰冰的道人見他要逃跑,一把按住他的手腕,“你和碧影派什么關系?”
說起碧影派,蒲遙是相當自豪的,見這道人不依不饒妨礙他逃命,便趁機自報家門:“我乃碧影派首席大弟子、教主萬剎的關門嫡傳弟子蒲遙!你、你還不快快放開我��!”
057:“……”
冷汗直流。
作者有話說:
057:每天為宿主大人操心八百回�。�!
第135章
我當采花大盜的那些年4
“原是沒有揪錯�!膘V華冷冰冰的盯著他,“說,你來此武林大會到底有何目的,那日潛入武林盟主的房中到底要做什么?”
反正現在自己沒有錯,蒲遙便是反問:“那你呢,三更半夜?jié)撊胛曳恐凶鍪裁矗俊?br />
他師父只和他說過當今武林盟主孟驚寒,并沒有提過什么霽華真人,因此對他的實力很不清楚,再者,此次他沒有做錯,而是這個道人闖入了他的房中,蒲遙當然是理直氣壯的。
霽華真人屏息一二,見這妖人竟無絲毫認錯的態(tài)度,反而借此來攻訐他。
霽華真人態(tài)度冰冷,“因你作惡多端,昨夜害了驚寒,因此我來捉你!”
蒲遙說:“我沒有!昨天夜里我不知道是武林盟主大人的房間,當時我也同他道歉了!”
“可是你傷了他?”
“我武功低微怎能傷得了他?”
“他手上的咬痕可是你咬的?”
蒲遙心虛的小聲了些:“還不是因為他不讓我走,我都求他了……”
霽華真人眉頭微皺。
昨夜的確是聽見他的哭聲,可見真的是可憐兮兮的求饒,而孟驚寒并沒有殺了他,也沒有對他怎么樣,反而是那之后沒了動靜。
據這妖人所說孟驚寒不讓他走才咬的他,既是孟驚寒不讓他走,他怎么會走得了?
可是使了什么妖邪手段?
“說,你可是使了什么手段?”
他語氣咄咄逼人,蒲遙不過是外強中干,裝作強勢,實際上早就露了怯,如此再問他,蒲遙的眼圈都紅了,便是狠狠的瞪著他,“我沒使什么手段,今日是你潛入了我房中,我?guī)煾钢懒损埐涣四�!�?br />
蒲遙自從失去記憶以來,所見之人,唯有他師父最厲害,雖然殘了雙腿,但是功法都是在的,不僅能隔空取物,打倒山賊都不在話下。
因此搬出了自己的師父。
誰知道這道人冷笑一聲:“原來你師父萬剎也來了,正好省了貧道去找他的功夫,他在何處?貧道不如了結了他的性命!”
他渾身冰冷,鳳眸微瞇,目露殺氣,比起昨夜的武林盟主孟驚寒嚇人得多,張口閉口就是殺,蒲遙一下子被嚇哭了,連忙求饒:“道士哥哥!我真的沒有做壞事,求你放了我吧!”
他師父給他說過,道士、和尚多為童子之身,因此精氣充足,因此給他那本功法之中有特意提到過道士,讓他挑些看起來沒什么武功的道士,把人引到無人之處,張口喊“道士哥哥”,對于練功十分有效果,若是遇上了麻煩也可如此喚人。
此時,蒲遙不僅是遇上了麻煩,還是大麻煩,這道人不是武功低微的道士,不知道這樣有沒有效果。
但正如他師父所說,這道人果然是精氣充足,靠近便能感受到他體內的純陽之力,與昨夜那位武林盟主有得一拼。
他的春月功已經練歪了,如今的功力走向是五百年前的那套功法,因此是十分渴求純陽之力,選中孟驚寒的時候雖說是按照師父所交代,挑年輕富有的公子,但他沒有去琳瑯公子、七王爺房中,而是選擇了孟驚寒,便是本能感知他陽力連綿,對他十分有利,未曾想栽了如此大的跟頭。
不過蒲遙可沒功夫想這些了,他怎么敢找武功比他高的人?這家伙如殺神一般,不僅潛入他房中,還揚言要殺了他師父!除了識時務的求饒,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霽華真人哪里見過這等魔教妖人,當即被這妖人的妖力催得雙耳通紅,他抿了抿唇,定住心神,聲音更冷:“莫要在貧道面前使魅術,貧道修的九陽神功,不受萬邪侵擾,怎能讓你得逞?”
霽華真人見多識廣,碰上過不少魔教妖人,手段千奇百怪,但都一一死在了他的劍下,也曾碰上過這等使魅術者,多是搔首弄姿、眼波流轉。
此妖人這魅術從未見過,他那哭聲、言語、神態(tài)中定含著玄奧,要不然怎令他心神如此不定?
于是又冷冰冰的審問他:“說,昨日你用了什么妖法對付的驚寒?”
他不說蒲遙還沒想起來,一說,蒲遙終于是想起了自己還有一個逃脫的秘法,武林盟主那等人物都能被放倒,更何況只是一個道士?
于是蒲遙說:“道士哥哥,你過來些,我、我告訴你……”
他不僅生得美貌如妖魅,樣子又純然可愛,此時眼淚汪汪、楚楚可憐,說話的時候小聲的、帶著一點細微的哭腔,軟軟的喊著人,讓人過來,便是冷冰冰的霽華真人也下意識湊過去了些。
他本來就是將蒲遙按在門墻邊桎梏著,他如此稍微一靠近,仿佛是要貼著人一般。
但是冷清俊美的霽華真人很有分寸,即使這么近,也盡量沒有和這美貌的魔教妖人大面積的肢體接觸。
但他略微湊近的一瞬間,這美貌妖人突然自己貼了上來,他躲避不及,剎那間胸膛被貼得嚴嚴實實,溫熱的體溫和屏息避免嗅到的香味瞬間涌入鼻腔。
他睜大眼睛,已經被這美貌的妖魔吻了上來。
很軟。
很溫熱。
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