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剛閉上眼，湯倩突然想起什么，一個翻身坐起來，困意全無地?fù)炱鹗謾C，點開微信，找到置頂?shù)摹附鹬鳌梗瑧?zhàn)戰(zhàn)兢兢地發(fā)了條微信：「你到了嗎？我一直在等你消息。」
湯倩足足等了五分鐘都沒收到回信。
想到男人離開前的盛氣凌人，湯倩吸了口氣，咬牙開解自己：沒事兒，沒事兒，他就死樣！習(xí)慣就好，習(xí)慣就好。
又等了五分鐘，湯倩嘶了聲，氣得將手機丟床頭，關(guān)了燈，閉上眼睡覺。
剛躺下，藏在枕頭底下的手機便傳來震動聲。
湯倩深深呼了口氣，沒骨氣地探出手摸向枕頭底。
手機屏幕亮著，上面多了條冷冰冰地回復(fù)：「剛到。」
湯倩看到消息莫名松了口氣，明明知道他不會出什么事，可他報平安的那刻，湯倩還是有些寬慰。
到了就好，要是在路上出了事，他們家估計得弄死她。
她還想多活幾年呢。
湯倩抱著應(yīng)付老板的心態(tài)，諂媚十足地回復(fù)：「平安到了就好啦～天不早了噢，你早點休息～」
—
林之珩半路接到家里老人的電話，中途改了道回老宅，耽誤了二十分鐘。
剛把車停好就收到湯倩的短信，他撈起手機瞥了眼內(nèi)容，哼出一個鼻音。
這女人嘴上說得比誰都好聽、漂亮，可背地里滿是反骨，真當(dāng)他看不出她的陽奉陰違？
老太太年初動了個小手術(shù)，出院后突然一改常態(tài)，開始關(guān)心他的婚事，幾次三番給他介紹姑娘，說是想在她閉眼前看他成家立室。
老太太如今已經(jīng)八十高齡，林之珩不敢在明面上違背她，只能不停找借口不回老宅。
躲了幾次后老太太也看出他的不樂意，這不下了通緝令，讓他務(wù)必回來，有要事相商。
林之珩想到待會進這道大門后要面對什么，坐在車?yán)镞t遲沒有動靜。
看著湯倩發(fā)來的兩句不痛不癢的關(guān)心，林之珩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將手機丟在扶手箱，撈起煙盒，點了根煙，坐在車?yán)锘逎幻鞯爻橹?br />
他從湯倩那里出來沒換衣服，身上亂糟糟的，襯衫也被湯倩抓得皺巴巴的，十分難看。
林之珩忍著進門換衣服的沖動，硬生生地抽完整根煙。
抽完思緒終于清晰幾分，林之珩這才理了理衣服，推門下車。
老太太的貼身管家一直守在門口，瞧見林之珩進門，管家笑容溫和地招呼：“老太太等您半天撐不住已經(jīng)睡下了，吩咐您明早再去請安。”
林之珩愣了下，點頭說好。
老爺子去世后，老太太不愿麻煩小輩，一個人獨居在武康路的小洋房請了專人照顧，林父林母則定居美國。
林之珩逢年過節(jié)來這邊走一遭，算是盡孝。
老太太已經(jīng)睡下，林之珩也沒理由停留，徑直上了二樓休息。
躺在床上，林之珩想著老爺子臨終前的遺言，遲遲睡不著。
林之珩徹夜難眠，湯倩卻難得睡了個好覺。
一覺睡醒已經(jīng)第二天中午，要不是被一通電話吵醒，湯倩估計能直接睡到下午。
她迷迷糊糊地?fù)炱鹗謾C，眼睛都沒睜開，憑借本能接通電話，嘟囔著問：“誰啊？”
對方頓了半秒，禮貌十足地問：“請問是湯倩小姐嗎？”
湯倩閉著眼，不過腦地回答：“是�！�
對方見找對人了，一骨碌道：“是這樣的，我是上戲的臺詞老師李鳴雨，上個月林之珩林先生托我給湯小姐補補課……不知道湯小姐最近是否有空？”
湯倩懵逼了兩秒，忽然一個鯉魚打挺，動作迅速地爬起來。
她不敢置信地瞄了眼屏幕上的陌生來電，確認(rèn)無誤后，試探性地問了句：“……林之珩？”
對方愣了下，肯定道：“是的。您要是有空，下午約個時間見一面？”
湯倩連連答應(yīng)。
掛斷電話，湯倩用力掐了把臉頰，意識到不是做夢后，湯倩興奮地叫了聲，興高采烈地掀開被子爬起床收拾。
那可是李鳴雨老師，是多少大角的恩師，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能得到李老師的指導(dǎo)，多少有點暴殄天物了。
約了下午三點見面，湯倩早早收拾好自己后又無所事事地坐在沙發(fā)上等待。
意識到時間流逝得特別慢，湯倩不得不強迫自己轉(zhuǎn)移注意力找點事做。
恰巧經(jīng)紀(jì)人打來電話，湯倩迫不及待地接通，想跟對方談?wù)勁_詞老師的事兒。
哪知湯倩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先一步說了個重磅新聞：“農(nóng)忙時刻第三期下周錄制，這次的嘉賓名單多了個人�！�
“林越舟也要參與錄制，昨晚已經(jīng)簽訂了合同。”
湯倩聽到“林越舟”三個字，剛剛的激動一掃而空，她眨眨眼，想到網(wǎng)上鋪天蓋地的緋聞，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那第三期錄制我還去嗎？”
“要不——”
話音未落，經(jīng)紀(jì)人一句話打斷她：“當(dāng)然要去�！�
“能跟林越舟錄制綜藝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你運氣好，這次要是跟他同框，鏡頭肯定少不了你的。再說了，你上次跟他在紅毯的事兒不是在網(wǎng)上鬧得沸沸揚揚？正好趁此跟他綁定營銷……”
站在經(jīng)紀(jì)人的角度這樣做無可厚非，可湯倩不想跟林越舟扯上任何關(guān)系。
他們之間，不該這樣。
奈何湯倩在這件事上沒有話語權(quán)，只能聽從公司安排。
聊完正事，周紅開始關(guān)心湯倩這兩天的動態(tài)：“你這兩天在忙什么？”
湯倩抿了抿嘴唇，老老實實說出林之珩給她請了臺詞老師的事。
周紅聽完，想到湯倩跟林之珩的糾葛，忍不住吐槽：“他倒是會做好人。你跟著他倒是不吃虧。”
“要想混好娛樂圈，你還是好好伺候這尊大佛。別太清高，這年頭清高沒用。”
湯倩：“……”
雖然是這么個理，但是說話能不能委婉點？
她就算抱大腿也在努力上班吧！誰還不是個人呢！
再說了，她都快給他跪下磕頭，只差喊一聲皇上吉祥了，哪兒清高了。
周紅似是讀懂了湯倩的內(nèi)心戲，突然發(fā)問：“你不會喜歡上他了吧？”
第07章
第
7
章
湯倩反應(yīng)那叫一個快，當(dāng)即否認(rèn)：“怎么可能！”
說到這，湯倩盤腿坐在沙發(fā)，一邊扒拉著額頭的碎發(fā)，一邊反問：“你會喜歡壓榨你所有價值，恨不得將你扒皮抽筋的老板？”
問這話時，湯倩也在反問自己。只是面對自己時，她好像沒那么誠實，態(tài)度變得模糊不清，一時間難以得到答案。
周紅頓了一下，難得沒有回應(yīng)。
湯倩早在簽約現(xiàn)公司前就跟林之珩有了糾葛，當(dāng)初湯倩同前公司和平解約還是林之珩的手筆。
她雖然是湯倩的經(jīng)紀(jì)人，可湯倩跟林之珩的私事她管不著。
—
下午三點，湯倩準(zhǔn)時出現(xiàn)在李鳴雨老師約定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湯倩才意識到，這是住宅區(qū)。
小區(qū)有門禁，保安一副兇相，湯倩進不去。
她在小區(qū)門口猶豫了快五分鐘，終究還是按捺住心底的不好意思，給李鳴雨老師打了通電話。
電話鈴聲持續(xù)了十來秒才被接通，湯倩一直在組織語言，以至于電話接通那刻，湯倩迫不及待開口：“李老師，我到您家小區(qū)門口了，可是有門禁，我進不去。真是對不住，打擾您了。”
電話那端思考兩秒，笑道：“我倒是忘了這茬，我馬上讓人去接你。你等一下�！�
湯倩連連答應(yīng)。
掛斷電話湯倩才意識到剛剛著急出門，如今兩手空空，什么也沒帶，第一次上門多少有點不禮貌。
如今再去挑禮物已經(jīng)來不及，湯倩左右巡視一圈，見旁邊有家小超市，立馬鉆進去挑了兩箱純牛奶。
本來想買點水果，奈何水果品相不好，湯倩只好放棄。
結(jié)完賬，湯倩拎著兩箱牛奶走出超市，馬不停蹄地趕回原處。
左右張望都沒見人，湯倩正想把牛奶擱在地上緩一會兒，沒曾想背后突然溢出一道溫潤、夾雜一絲驚喜的男音：“湯湯？”
湯倩聽到“湯湯”二字，脊背一僵。
她有些不敢置信，卻又清楚地知道，除了他，沒人會這么叫她。
湯倩今日出門特意做了全副武裝，她外面套了件長度到腳踝的防曬服，臉上戴著墨鏡、口罩，將自己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鬼見了都會罵一句“撞鬼了”的程度。
一路走來沒人認(rèn)識她，怎么就被他一眼看穿？
湯倩還沒想出個因果，男人已經(jīng)走到她身邊。
對方先是從上到下掃視了一圈她的穿搭，最后視線落在地上的兩箱牛奶，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意味深長地說了句：“你還是這么有意思啊�！�
湯倩聽出對方的調(diào)侃，自覺窘迫，她摸了摸鼻尖，不自在地解釋：“……臨時買的，附近也沒什么商城。”
林越舟看出湯倩的難為情，主動拎起地上的牛奶，低聲催促湯倩：“進去再說，老師一直在等你�！�
說罷，林越舟先一步走了進去，湯倩緊跟其后。
林越舟似乎對這里輕車熟路，拿著門禁卡同保安客氣地聊了兩句，對方便鞠躬作揖地開了門。
這是一處高檔小區(qū)，基礎(chǔ)設(shè)施齊全，綠化做得完美，處處可見海棠花樹。
可惜不是海棠花開的季節(jié)，看不到花開的盛況。
湯倩邊走邊觀察著四周的環(huán)境，似乎很好奇這里的一切，唯獨吝嗇得不肯將一個眼神落在前面的人身上。
林越舟走了幾步察覺到湯倩落了后，故意停下腳步等她。
等湯倩意識到不對勁時，林越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扯下口罩，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她。
見林越舟將自己完完整整地暴露在空氣中，而且還是當(dāng)著她的面，湯倩想到網(wǎng)上那些還沒安靜下來的喧囂，如臨大敵般地停住腳步，與林越舟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
“你還是把口罩戴上吧，萬一有狗仔什么的……”
林越舟非但不戴，還明晃晃地走向湯倩，湯倩看他走過來，下意識往后退。
林越舟意識到她在刻意跟他保持距離，終于停住腳步。
盯著草木皆兵的湯倩看了兩秒，林越舟嘆了口氣，無奈解釋：“小區(qū)安保做得不錯，不會有外人進來�！�
湯倩淡淡笑了下，理智道：“以防萬一，麻煩你還是跟我保持一段距離～”
林越舟聞言，表情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兩人保持著兩米遠(yuǎn)的距離一前一后地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闔上，整個封閉空間只剩他倆，林越舟才將探究的目光貪婪、大膽地放在湯倩身上。
湯倩察覺到那道炙熱的視線，默不作聲地低下頭，避開林越舟的目光。
兩人站在電梯的對角，仿佛兩個遙不可及的世界。
“我聽老師——”
“李鳴雨是你——”
兩人異口同聲，視線在這一秒默契地碰上。
湯倩這才看清眼前的林越舟，白t、闊腿牛仔褲，整個人顯得十分素凈、鄰家，不像在各大紅毯、活動上那般遙不可及。
當(dāng)然，紅氣養(yǎng)人，即便他如今套個麻袋，也擋不住他身上用大把錢和資源砸出來的貴氣、距離感。
跟林之珩那種天生就擁有的矜貴、傲慢不同，林越舟的底色是謙和、低調(diào)的。
湯倩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仿佛眼前套了個塑料袋，依舊是霧里看花、水中望月，看不清他的本質(zhì)。
林越舟看出湯倩的避嫌，脫口而出：“你覺得我變了？”
湯倩沒想到他會問出口，她怔愣兩秒，笑著否認(rèn)：“……我覺得這個問題，你不該問我�！�
林越舟還想再說，哪知電梯已經(jīng)到達十二樓，湯倩見狀，主動道：“出去吧。”
兩人出了電梯，依舊維持著兩米的距離，一前一后走向1201的門口。
門沒關(guān)攏，留了一條縫隙，林越舟自來熟地推開門，側(cè)著身子，邀請湯倩進屋。
湯倩猶豫半秒，遲疑地走向門口，跨過那道門檻時，林越舟的聲音在她耳邊輕輕回蕩：“湯湯，是你變了，不是我變了�！�
說到這，林越舟露出苦笑，解釋：“很多事我身不由己�！�
湯倩腳步一滯，下一秒，她臉上聚起無懈可擊的笑容，同拄著拐杖，從洗手間緩緩走出來的老太太開腔：“李老師，讓您久等～”
李鳴雨看著門口不太對勁的兩人，瞥了眼林越舟手里的牛奶，挑了挑眉，熱情招呼湯倩：“別客氣，當(dāng)自己家一樣，趕緊進來坐�！�
湯倩剛落座，老太太就意有所指地問：“小湯啊，我剛聽越舟說《小山公主》里的女三號是你演的？”
那部戲是湯倩接的第一部有臺詞、酬勞抵她半年房租的戲，也是第一個反派角色，因為演得太惡毒，戲播出后她一直被觀眾追著罵。
湯倩沒想到林越舟會將她演過的角色介紹給李鳴雨，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應(yīng)。
畢竟這部戲后，她的風(fēng)評越來越差，網(wǎng)友也罵得越來越狠，而且她的演技也被全網(wǎng)吐槽，似乎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李鳴雨看出湯倩的為難，笑著寬慰：“你不是科班出身，沒經(jīng)過系統(tǒng)培訓(xùn)，有如今的成就很不錯了�！�
“既然拜到了我門下，我一定好好教你�！�
湯倩聞言，滿臉感激地看向老太太。
李鳴雨看了眼旁邊沒出聲的林越舟，不知道從哪掏出兩張印滿紙的a4紙遞給兩人，“越舟，正好你在。你陪小湯對對戲，我瞧瞧她的底子�！�
湯倩猝不及防，她接過劇本，難為情地攥住紙張。
比起湯倩的為難，林越舟顯得十分愜意，他拿過紙，瞄了眼臺詞，笑著回應(yīng)：“我的榮幸。”
他們對的戲叫《阮玲玉》，是一部經(jīng)典作品，學(xué)表演的幾乎都會碰到。
當(dāng)然，湯倩不是學(xué)表演出身，沒這個福氣。
林越舟很敬業(yè)，拿到臺詞那刻就成了戲劇里的角色，配合著湯倩表演。
他坐在她身邊，距離她不過一只手臂，他似乎早就將臺詞背得滾瓜爛熟，以至于放下劇本那刻，他就成了“張四達”，阮玲玉嘴里的“四少爺”。
「阿玉，你知道嗎，有句話我早就想說了我不是乘你在危難之時，我是真心實意地愛你～剛來我家的時候，你六歲，我十歲，你身高一分，我心里的愛長一分，你人長成了，我的愛也長成了。我媽這樣做，可是攔不住我，阿玉…」
當(dāng)林越舟開始念臺詞，看向她的眼神驟然變得深情、急切，湯倩才意識到，表演開始了。
他開了個好頭，湯倩不自覺地代入“阮玲玉”，面對四少爺?shù)谋戆鬃兊镁执�、不知所措：「四少爺，不，張先生……�?br />
林越舟做了個掏出禮盒的動作，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湯倩的眼睛，繼續(xù)道：“聽著，這是給你的，聽伯母說——”
說到一半，落在沙發(fā)的手機突然震動一聲。
林越舟還以為是自己的手機，下意識瞥了眼，沒曾想看到一條不該看的短信——
「晚上過來找我�！�
他愣了愣神，神情復(fù)雜地看向湯倩。
湯倩并沒察覺到這幕，她還沉浸在林越舟瘋狂求婚的片段中。
李鳴雨注意到林越舟的不對勁，重重地咳嗽一聲，打斷他的思緒。
林越舟當(dāng)即回神，收了那些瘋長的思緒，繼續(xù)對戲。
迷迷糊糊對完臺詞，湯倩還沒來得及抽身，李鳴雨又將阮玲玉的獨白臺詞遞給她，讓她繼續(xù)演。
湯倩接過臺詞本，強迫自己入戲，成為“阮玲玉”，站起身，開始表演：
「來吧！敵人們，友人們，仇人們，愛人們。都來吧！來呀！
四少爺，四先生，四達。我愛過你，恨過你，悔過羞過。這一切都是最深最深的，那是少女的純潔的愛呀，想一想，都像這杯中的酒，令人陶醉去吧……」
湯倩表演時依舊將林越舟看成四少爺，慢慢走向他，一邊說臺詞，一邊神情地望著他。
林越舟也配合著湯倩，無聲地望著她。
如果眼神有重量可言，湯倩覺得，林越舟的眼神有千斤重，重得她不敢抬頭看他。
表演結(jié)束，李鳴雨先是看看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看向某個地方的林越舟，再看看拿著臺詞本、站在沙發(fā)邊喘著粗氣的湯倩，好一會兒才開口評價：“小湯，你體力不太好，說臺詞時有點夠不上力�！�
“還有你沒讀懂阮玲玉對四少爺?shù)母星椤?br />
湯倩意識到自己的差距，低著頭認(rèn)真聆聽李鳴雨的教誨。
到最后，李鳴雨加了她的微信，交代她以后每天都要完成她交代的作業(yè)，每周至少到她這里報道三次。
湯倩一一答應(yīng)。
—
走出小區(qū)湯倩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過了三小時，等車的間隙，她習(xí)慣性地拿起手機翻看消息。
發(fā)現(xiàn)短信里有條未讀短信，湯倩急忙點開，瞧見林之珩發(fā)的那條「晚上過來找我」，湯倩忍不住吸了口氣，仰頭吐槽：“一天天的，事兒怎么這么多！”
剛吐槽完，一輛滬牌的深色賓利車緩緩?fù)？吭谏磉叀?br />
湯倩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哪知車主并未走，而是降下車窗，示意她上車。
湯倩瞅了好幾秒才認(rèn)出是林越舟，不同于之前，他這會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若不是他出聲叫她，她壓根兒認(rèn)不出他。
林越舟見她不肯上車，故意講：“這里不能停太久，你趕緊上來，我送你一程�！�
“況且這個點是用車高峰期，你也打不到車。”
湯倩不信邪，低頭看了眼打車軟件，見前面等了一百多個人，最終認(rèn)命地上了林越舟。
車門闔上那刻，林越舟貼心提醒：“安全帶�！�
湯倩僵硬地扯了下嘴角，扯過安全帶扣上。
開出十幾米后，林越舟問：“去哪？”
湯倩想到林之珩發(fā)的短信，皺著眉回復(fù)：“和平飯店�！�
林越舟聽到地址，無聲無息地看了眼湯倩。
如果仔細(xì)看，會發(fā)現(xiàn)他的眼里充斥著遲疑、好奇以及一抹不為人知的黯淡。
之前他并不相信套在她身上的那些離譜傳聞，如今他不得不懷疑——
湯倩真的跟那位能在上海叱咤風(fēng)云的人在一起了嗎？
第08章
第
8
章
這個問題林越舟想了一路都沒問出口，因為他清楚，他已經(jīng)沒有資格追問。
湯倩不想跟林越舟有過多牽扯，上車后全程側(cè)過身子，歪頭一言不發(fā)地看著窗外。
即便中途湯倩腿酸、屁股麻，也沒挪動一點姿勢。
林越舟時不時看她一眼，見她全身寫滿了“抗拒”、“尷尬”，林越舟到嘴邊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直到那輛低調(diào)的賓利車距離和平飯店側(cè)門五十米處時，湯倩怕被林越舟粉絲認(rèn)出，及時叫停林越舟，讓他在路口停車。
林越舟聞言，打了右轉(zhuǎn)向燈，緩緩將車停在馬路邊。
這是條單行道，路窄人少，昏黃路燈灑在地面暈染了淡黃的光圈，配上四周有年代感的建筑，好似闖進了王家衛(wèi)的電影。
車沒停穩(wěn)前，湯倩便松了安全帶，如今車停穩(wěn)，湯倩握著門把手咔噠打開車門，毫不猶豫地鉆出車門。
林越舟坐在車?yán)锟吹剿膭幼�，下意識解開安全帶，追了出去。
眼見湯倩快要進門，林越舟隔著車身，不由自主地叫了聲：“湯湯�！�
湯倩聽到林越舟的呼喚，腳步一滯。
她輕嘴唇，盯著鞋尖看了兩秒，像是暗自做了某種決定。
在林越舟的注視下，湯倩回過頭，神情平靜道：“阿舟，好好走你的康莊大道吧，別回頭�！�
林越舟聞言，不甘心地問：“你真要跟我這么生分嗎？”
湯倩無奈笑笑，左右掃了掃空蕩蕩的街道，一邊慶幸這時沒人，一邊反問林越舟：“難道你想回到從前住在昏暗無光的地下室，整天只能吃一包泡面的日子嗎？”
“還是說，你想回到籍籍無名，每天天不亮就去各個劇組打醬油、演死尸、替身，晚上回到地下室為了節(jié)約電費，只能咬著手電筒給自己貼跌打膏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