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梁國公臉色都變了。
忠勇侯這只老狐貍,就擅長詭辯。
忠勇侯這番話,直接就將這件事情的嚴(yán)重性上升了一個高度。
皇帝本就忌憚蕭王,蕭王和梁國公之間又有著密不可分的聯(lián)系。
如果真要說,梁國公夫人魏氏是蕭王的姨母,梁國公也就是蕭王的姨丈。
如今梁國公和蕭王站在一邊,那他就有可發(fā)揮的余地了。
“大膽!你的意思是說,本公主也要造反?”
敏元公主一聽忠勇侯一棍子將所有人打死,頓時站了出來。
“不敢,公主無辜受牽連,自然和梁國公不同,但梁國公等人,質(zhì)疑陛下決定,逼迫陛下,不是造反是什么?”
大殿里的氣氛低沉而壓抑。
眾人都不禁深吸口氣,事情發(fā)展到這里,重心已經(jīng)被忠勇侯轉(zhuǎn)移了。
原本討論對薛文昱的處罰,現(xiàn)在變成了討論梁國公等人是否造反。
白璇輕笑一聲,走到忠勇侯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忠勇侯。
“我看忠勇侯才是想要造反。”
女子不輕不重的聲音,甚至還帶著些微笑意,就如一縷春風(fēng),讓人微微松了口氣。
忠勇侯卻是渾身一僵。
他再要開口,就聽白璇冷聲道:“忠勇侯,請問陛下是在問你,還是在問我?”
白璇目光睥睨,神色冷然,“屢屢打斷陛下與臣下的談話,是忠勇侯這樣忠心的臣子應(yīng)該做的事情嗎?”
忠勇侯氣得嘴都歪了。
這小妖女又來了,若是讓她在陛下面前妖言妖語的,搞不好忠勇侯府都要?dú)Я恕?br />
忠勇侯張開嘴唇正要開口,又被白璇打斷:“回陛下,臣以為,忠勇侯說的對�!�
眾人:……
忠勇侯:???
大殿之上,數(shù)張滿是疑惑的臉看向白璇,不明白她到底是何意。
皇帝眸色微沉,緊緊盯著白璇:“哦?這么說,你和忠勇侯是一致的?”
“是�!�
白璇話音落下。
大殿之上一片嘩然。
皇帝神色一緊看向白璇,這丫頭葫蘆里又在賣什么藥?
白璇清清冷冷說道:“忠勇侯說臣不過是一介武將,不懂朝堂之事,確實(shí)。忠勇侯說陛下可一人裁斷,臣也認(rèn)為有理�!�
梁國公面色鐵青,他原本以為白璇是個有骨氣之人,沒想到,竟是個阿諛奉承之輩。
他真是看錯白璇了。
皇帝目光微凝,神色帶著幾分疑惑:“這么說,你認(rèn)為朕判薛文昱充軍流放之罪,合情合理?”
“臣一介武將,委實(shí)不知。”白璇微微一笑,語氣輕柔如同和煦的風(fēng)。
她目光輕輕高位上皇帝,云淡風(fēng)輕,“陛下若是難以裁決,不如問一問在座的各位王公大臣,我大周律法是怎么規(guī)定的?”
皇帝神色驟然一變。
好��!
這小丫頭是在他說徇私枉法,包庇忠勇侯之子。
白璇目光掃視四座:“想必大殿之上任何一位,都對我大周律法爛熟于心,不如誰來說一說,我大周律法到底是怎么規(guī)定的?”
大殿里詭異的安靜。
眾人屏住呼吸,連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殿外的冷風(fēng)從窗戶灌入,只讓人渾身冰涼,站在距離皇帝最近之處的魯公公,甚至后背上都出了冷汗。
梁國公聽出白璇言外之意,不禁一陣慚愧,他還以為白璇怕了,沒想到,她才是最敢說的那位。
白三小姐竟然連陛下都敢懟。
“大膽!你敢指責(zé)陛下?”忠勇侯從地上跳了起來,怒指著白璇道。
“我何時指責(zé)陛下了?”白璇神色冰冷瞥了忠勇侯一眼,面無表情地開口,“陛下乃我大周天子,文韜武略,受天下萬民景仰,要處置罪犯薛文昱,自當(dāng)遵循我大周律法啊?”
白璇說完,目光淡淡看向忠勇侯,“忠勇侯要是覺得我說的不對,我不說就是了�!�
“你……”忠勇侯一陣語噎。
皇帝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
他向來愛做面子功夫,已多次包庇忠勇侯一家,這次恐怕……
皇帝目光陰沉看著白璇,他實(shí)在沒想到,這丫頭會擺他一道。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勇氣可嘉!
但是,不可饒恕。
等他找到這丫頭的錯處,他非得狠狠地懲罰于她。
皇帝神色鎮(zhèn)定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就看到大殿邊上,還縮在那兒的白家大小姐白蕾。
不是要定罪嗎?這白蕾也犯了罪,他就不信牽扯不到白璇身上。
這丫頭給他等著。
“游騎將軍言之有理�!被实垡е溃鎺⑿�,強(qiáng)迫自己保持帝王的風(fēng)度。
白璇朗聲道:“陛下能依法治國,大周之幸!天下之幸!”
皇帝嘴角抽了抽,這丫頭還挺會給人戴高帽子的。
哼,不管用了。
忠勇侯頓時就癱軟在地,依法處置,那他兒子就完蛋了。
這會兒,皇帝的注意力全在白璇身上,到現(xiàn)在為止,他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法忽視這個年紀(jì)輕輕,卻風(fēng)頭出盡的女子。
“朕看你就挺懂大周律法的,作為大周‘重要’朝臣,你今日要是說不出該按哪條律例,如何處置薛文昱,朕饒不了你�!�
從皇帝的語氣中,眾人都感受到了他對白璇的極度不滿。
大家不禁暗暗為白璇捏了把汗。
真怕她一個說不好,惹怒了陛下,招來殺身之禍。
白璇神色凜然,渾身正氣道:“按大周律例,第二百九十一條,第三百一十六條和三百二十一條,薛文昱重金收買殺手,謀害國公之女,陰謀暗殺五品游騎將軍,重傷蕭王,險些牽連公主和左衛(wèi)府上將軍,罪大惡極,按律,當(dāng)斬!”
當(dāng)斬!
當(dāng)斬!
當(dāng)斬……
整個大殿都回蕩著白璇氣勢雄渾之聲。
第86章
請慕容月殺殺我,花了多少銀子?
皇帝聽著白璇能地說出是哪條律例,臉頰頓時就有些抽搐。
他讓魯公公拿來一本《大周律例》,翻看了一陣,果然查出是那三條,不禁大為震撼。
這白璇實(shí)在不一般!
區(qū)區(qū)一個女子,竟對大周律法如此熟悉,顯然是有備而來。
白璇看向高位上神色莫測的皇帝,淡淡一笑:“陛下,臣不過是略略看了幾眼大周律法而已,其實(shí)不算太懂,還是問問梁國公等人吧�!�
眾人:……
皇帝臉色都黑了。
這還不太懂?
梁國公聞言出列,一板一眼道:“啟奏陛下,正如白三小姐所說,薛文昱所犯哪一條都是重罪,罪大惡極,按律當(dāng)斬!”
忠勇侯雙腿都軟了,整個人面如土色,一副失魂落魄的樣。
白璇這妖女,簡直是要他命啊。
“陛下!開恩�。∏蟊菹麻_恩!”忠勇侯朝著皇帝不住磕頭求饒,只希望皇帝能利用自己的特權(quán)再次赦免他兒子。
忠勇侯身后,薛冰雨面色慘白,卻不禁暗暗松了口氣。
他們只說要處置大哥,沒說處置她,父親也安然無恙。
也就是說,忠勇侯府的根基還在。
憑著陛下對父親的信任,忠勇侯府日后定能翻身,到時候,她一定要?dú)⒘税阻娲蟾鐖蟪稹?br />
皇帝面色陰沉,卻是一言不發(fā),看起來,似乎還沒下定決心。
“對了,薛大公子。”忽然,白璇眸光一轉(zhuǎn),看向一旁滿眼含恨的薛文昱,“請問你請慕容月殺來殺我,總共花了多少銀子��?”
隨著白璇開口,眾人也不禁滿是好奇地看向薛文昱。
薛文昱兩眼圓睜死死盯著白璇,卻不言語。
白璇淡笑:“哦,我忘了,你和慕容月殺的合約都上呈陛下了,上面應(yīng)該有記錄吧?”
眾人的視線不約而同落到皇帝面前桌上的那份合約上。
皇帝的目光同樣看向合約,但他沒有翻開。
白璇目光淡然掃過薛文昱,聲音輕柔至極,“我是真的很好奇,慕容月殺作為我的手下敗將,應(yīng)該很怕我,薛大公子得要花多少銀子,才能請得動他來殺我啊?”
梁國公不禁嘴角抽了抽,白三小姐還在說慕容月殺是她手下敗將��?
也不怕慕容月殺當(dāng)場拆穿她?
誰知,慕容月殺冷哼一聲,神色不滿地說道:“小丫頭,你耍詐才贏了我?”
梁國公:……
眾人:……
白三小姐還真的贏了慕容月殺��!
“那還不是贏了你?”白璇淡淡道。
慕容月殺頓時一陣氣悶,等日后有機(jī)會,他定要打敗這丫頭,讓這丫頭心服口服。
皇帝的目光變得幽深復(fù)雜起來,這丫頭竟然真的能打得過慕容月殺?
那她的身手,恐怕不輸于她父親白鶴軒當(dāng)年!
白璇在眾人震驚的神色中,淡然而冷定地開口:“剛剛梁國公翻看合約的時候,我不小心瞥了一眼,好像是,八百萬兩?”
眾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八百萬兩,那也太多了?
忠勇侯府有這么多銀子嗎?
梁國公不由一愣,他剛剛只注意到看最后簽字畫押的地方是不是薛文昱,倒是沒注意到薛文昱請慕容月殺花了多少銀子。
說到這里,白璇不禁點(diǎn)了點(diǎn)太陽穴,一副有些忘了的樣子。
“是吧,陛下?是這么多嗎,我沒記錯吧?”
皇帝目光冷冷盯了忠勇侯一眼,陰沉著臉將面前合約拿起來。
不等皇帝查看,慕容月殺便道:“不用看了,就是這么多,薛大公子還說了,若是我們刺殺白璇失敗,也不用按照江湖規(guī)矩三倍酬金賠他�!�
皇帝翻開了合約,只見上面第一頁,赫然寫著八百萬兩銀子暗殺白璇,面色驟然一沉。
“啪”的一聲,合約被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
這忠勇侯府,真是富得流油啊。
“那么,問題來了�!卑阻ы粗实�,云淡風(fēng)輕問出了他心底的問題,“薛大公子哪兒來的這么多銀子?”
忠勇侯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再也沒空悲痛兒子的命運(yùn)。
他顫抖著雙手指向薛文昱,怒容滿面地質(zhì)問道:“逆子,你哪兒來的這么多錢?”
薛文昱就是再傻,也不敢說話了。
他總不能說,這些都是從父親的私庫中支取的吧?
他死了也就罷了,絕對不能再牽連到父親和忠勇侯府。
意識到事情嚴(yán)重性的薛冰雨頃刻間面如死灰,白璇這是懷疑她父親貪了銀子?
“是別人孝敬我的�!毖ξ年庞仓^皮說道。
白璇神色冷然:“是孝敬你父親的吧?”
薛文昱真是恨透了白璇。
他抬起一雙怒火中燒的眸子,滿眼恨意地看著白璇。
他是真沒想到,一開始不過是想為自己的好友馮昊然出口惡氣,結(jié)果一步一步和白璇結(jié)仇,惹禍上身。
“都是別人孝敬我的,和我父親無關(guān)�!毖ξ年乓Фǖ�。
白璇笑道:“不管是你的,還是你父親的,都是忠勇侯府的。”
薛文昱瞬間瞪大了眼睛,只恨不能生吞活剝了白璇。
這女人是想把整個忠勇侯府拉下水!
眾人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么多錢,恐怕都是忠勇侯貪來的。
皇帝臉色也是難看至極,他喉嚨干咽,渾身一股從未有過的怒氣。
他一直以為忠勇侯是他手上的一把刀,他指哪兒,忠勇侯殺哪兒。
可他沒想到,忠勇侯府只為報復(fù)一個白璇,就能花費(fèi)這么多銀子。
可想而知,忠勇侯府這些年到底貪了多少。
可是,他從哪里貪來的這么多銀子?
白璇好似明白皇帝心中所想一般,神色冷然道:“陛下可知,忠勇侯的雙手已經(jīng)伸進(jìn)我大周國庫里去了�!�
整個大殿頓時沸騰起來。
“大膽白璇!你敢在陛下面前胡說八道?”忠勇侯嘴唇顫抖,怒指著白璇,“國庫從未失竊,你這妖女竟敢在這兒污蔑于我�!�
白璇神色冰冷盯著忠勇侯,語氣森冷道:“國庫的確從未失竊,但忠勇侯的手的的確確伸向了國庫�!�
“你……”
“忠勇侯敢說,自己沒拿陛下?lián)芙o邊關(guān)將士的軍餉?”
軍餉?
原來忠勇侯貪的是將士軍餉,難怪這么多。
“陛下!老臣冤枉啊!老臣實(shí)在是冤枉啊!”忠勇侯涕淚滿面,跪地大聲喊冤,“陛下,邊關(guān)將士的軍餉全部送往了前線,老臣分文未取啊�!�
白璇冷笑道:“歷次大戰(zhàn),都是忠勇侯負(fù)責(zé)籌措糧草資金,若是分文未取,那為何邊關(guān)將士都吃不飽飯��?”
忠勇侯滿目震驚,這白璇區(qū)區(qū)一個女子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忠勇侯極力平復(fù)心緒,面上只裝作不知:“什么時候發(fā)生的這種事?老夫全然不知�。 �
第87章
將忠勇侯一步步推入深淵
皇帝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事情發(fā)展到了這一步,已經(jīng)不是忠勇侯一句全然不知就能搪瓷過去的了。
白璇不是個沒有腦子的,她既然敢說忠勇侯貪吃了軍餉,定然有證據(jù)。
想到忠勇侯府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八百萬兩銀子,比他這個皇帝還闊綽,皇帝面色愈發(fā)難看起來。
皇帝目光幽深看向白璇,冷冷道:“白璇,空口無憑污蔑忠勇侯,可是要掉腦袋的�!�
白璇凜然道:“臣既然敢揭穿忠勇侯,就不會是空口無憑。”
白璇今日來得匆忙,未著官服,一色白衣襯著她瑩白肌膚,皎皎如月。
而她臉上冷肅的神情,則如高山之巔千年封凍的冰雪,森森然散發(fā)著寒氣。
白璇冷笑,“忠勇侯自以為欺上瞞下,天衣無縫,卻不知,紙終究包不住火�!�
“白璇,你!你污蔑本侯……”
忠勇侯看著白璇氣定神閑的樣,就不禁有些氣短。
他甚至不敢怒斥白璇沒有證據(jù),因為他特別怕白璇下一刻就能拿出證據(jù)。
這妖女太邪門兒了。
“既然不是空口無憑,且說說看你有什么證據(jù)?”皇帝冷然道。
白璇回道:“陛下,可還記得臣在邊關(guān)帶領(lǐng)弟兄們殺入敵軍之中燒糧草的事?”
“記得�!被实凵裆涞�。
托白璇的福,他連那三個山賊的名字都記得了。
“就是那一次,臣帶領(lǐng)弟兄們火燒敵軍糧草之時,偶然得到了一本賬本,上面正好記載著關(guān)于邊關(guān)將士們的軍餉收支�!�
說著,白璇微微一笑,便從袖中拿出一本陳舊的東西。
眾人齊齊看了過去。
忠勇侯更是心臟狂跳,白璇能有軍餉支出的賬本?
他不信。
白璇手里捏著賬本,目光掃視四座,渾身氣勢凜然道:“墉城乃是我大周與魏國交戰(zhàn)之時的屯糧之地,位于整個古陽郡的中部,朝廷運(yùn)往邊關(guān)的糧草,大多皆存放于此,便于分發(fā)給各地軍中。這次邊關(guān)交戰(zhàn),墉城被魏軍占領(lǐng),墉城縣令吳通殉國,但吳通所記錄的賬本,卻留在了糧草囤積之地�!�
白璇說著,雙手舉起賬本,呈上給皇帝。
魯公公連忙走了下來,捧起賬本放到皇帝面前。
“這個賬本里,記錄著歷年大周和魏軍交戰(zhàn)之際,邊關(guān)將士們實(shí)際拿到的軍糧和銀錢,陛下當(dāng)時撥了多少銀子,多少糧食,均有戶部記錄在冊,和這賬本所記內(nèi)容一一對比,便知一直以來負(fù)責(zé)籌措軍糧的忠勇侯從中貪了多少。”
白璇聲音朗朗,渾身浩然正氣,她目光看向忠勇侯之時,像是看著一個死人。
“真是好笑!”
忠勇侯顫抖著嘴唇怒斥一聲,滿眼諷刺,“隨隨便便從哪兒撿來的一個賬本,就想污蔑本侯,這賬本,怕是你為了污蔑本侯偽造的吧?”
白璇神色不變她,抬眸看向高位上臉色已是極為難看的皇帝,淡淡道:“陛下先看�!�
皇帝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拿起賬本來一看,越看越是心驚。
越看越是怒火沖天。
五年前,大周和魏軍血戰(zhàn),他好不容易籌措了二百萬兩銀子,最后到了軍中,竟然只有四十幾萬兩。
后來,又分別撥了兩個五十萬兩的銀錢,這上面記載的,只有十幾萬兩。
還有一次旱災(zāi),一次蝗災(zāi),所記錄的災(zāi)款也都對不上。
眼看著皇帝面色愈發(fā)陰沉,忠勇侯坐不住了。
他急道:“陛下,這賬本從何而來,又是真是假,需得查一查�。 �
他就不信,吳通作為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墉城縣令,會把這些記錄下來。
就算真記錄下來,吳通已死,也是死無對證。
這賬本也就是假的。
皇帝勃然大怒道:“這賬本每頁都蓋著古陽郡地方官,也就是墉城縣令吳通的官印,你說是真是假?”
這些年,大周和魏國的戰(zhàn)事都集中在古陽郡一帶,將士們所用的糧草餉銀都是運(yùn)送到古陽郡的墉城,由古陽郡郡守和墉城縣令一起下發(fā)。
這賬本正是墉城縣令吳通所記,這吳通記載這些,顯然是為了留下證據(jù),免得將來沒有對證。
沒想到墉城被魏軍攻破,自己也比這場大戰(zhàn)中死在了墉城。
白璇正好率兵攻入墉城,火燒魏軍糧草,從而得到了這個賬本。
忠勇侯滿眼驚慌道:“陛下,這不可能��!”
“你好生看看!”
皇帝直接將賬本摔了下去,狠狠地砸到了忠勇侯腦門兒上。
忠勇侯顫顫巍巍地?fù)炱鸬厣腺~本,翻看賬本的手都在顫抖,這些……
的的確確是他所做過的事。
忠勇侯渾身氣血上涌,兩眼一黑,險些暈倒過去。
他滿頭冷汗,強(qiáng)撐著身體站穩(wěn)。
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吳通竟然還防著他,怕東窗事發(fā)他殺人滅口,所以,留了證據(jù)。
“陛下,這不對啊�!敝矣潞钅X筋急速運(yùn)轉(zhuǎn),看到一旁蕭王站立在側(cè),不由靈機(jī)一動。
“若是邊關(guān)將士們吃不飽飯,第一個上報的就應(yīng)該是蕭王��!蕭王這么多年來征戰(zhàn)邊關(guān),將士們吃不飽飯卻一聲不吭,這是何故?”
皇帝微微挑眉,目光轉(zhuǎn)向蕭王:“蕭王,你說呢?”
突然被牽扯進(jìn)來的蕭王抬腿出列,開口說道:“陛下,這幾年來,邊關(guān)將士的確有吃不飽飯的情形,臣向朝廷遞的折子數(shù)不勝數(shù),然每次陛下回應(yīng),皆是糧草已由忠勇侯籌備。”
蕭王神色冷然看向忠勇侯,“臣多番催促不見效果,便下令軍中將士們無戰(zhàn)事時大力屯田,因此解決了一部分糧食問題,沒想到朝廷下?lián)艿你y子,竟是被忠勇侯給吃了�!�
皇帝暗嘆口氣,一陣心虛。
蕭王這些年來彈劾忠勇侯的折子,多被他壓了下去。
他因著對蕭王府忌憚,所以蕭王所說的,大多不信,要么就不上心。
可他沒想到,他那么信任的忠勇侯,竟然讓他大失所望。
“陛下,臣沒有�。 �
忠勇侯大喊冤枉,“這些銀子,臣的的確確送到了邊關(guān),路上有所消耗在所難免,有時糧草吃緊,價高,因此送到邊關(guān)的或許有所不足,可是,也絕不會如這賬本上所記的這么少,這……這是墉城縣令吳通要害我��!”
白璇冷笑一聲,這就又栽贓給已死的吳通了?
想來個死無對證?
沒那么容易!今日定要叫忠勇侯府徹底完蛋。
第88章
大局已定,白璇救駕有功
大殿之上,氣氛肅殺。
此時已是深夜,原本討論的是薛文昱請殺手殺白璇,重傷梁玉菡一事,給薛文昱定罪。
現(xiàn)在這把火已經(jīng)由薛文昱身上,燒到了整個忠勇侯府身上。
忠勇侯這會兒咬定是吳通想要陷害他,死無對證。
“吳通似乎是忠勇侯一手提拔起來的墉城縣令,是吧?梁國公?”
一旁對白璇手腕震驚不已的梁國公連忙回過神來。
“是,是有這么回事�!绷簢境鰜淼�,“當(dāng)年正是忠勇侯推薦的吳通到墉城去做官�!�
忠勇侯嘴唇哆嗦,牙齒不經(jīng)意間數(shù)次把嘴唇咬出了血。
“本侯只是欣賞吳通是個人才,與他并無多大關(guān)系,本侯任用他,也只是公事公辦,還請陛下明察�!�
眾人都不禁冷眼看向忠勇侯,這話鬼才相信。
皇帝面色也不好。
吳通人已經(jīng)死了,誰知道真假?
白璇不動聲色觀察著皇帝微表情,發(fā)現(xiàn)他對忠勇侯的耐性,已經(jīng)逐漸耗光。
皇帝再是寵信一個人,也終究是有限的。
當(dāng)皇帝發(fā)現(xiàn)自己被所信任之人欺騙,這份恩寵自然也就消失了。
忠勇侯失去了皇帝的恩寵,她也就可以任意宰割了。
白璇上前一步,莞爾笑道:“陛下,這事兒簡單,要想知道忠勇侯是否貪腐,查一查忠勇侯府的賬目就知道了。”
“沒問題啊,隨便查,我清清白白的,可不怕查�!�
忠勇侯挺起胸膛,大義凜然地站了起來。
侯府的流水他讓賬房做得干干凈凈,雖然說不上是清官的標(biāo)準(zhǔn),但是也沒有任何差池。
白璇臉上笑意不變,開口問道:“既然忠勇侯如此清白,那想必府中開銷也不大吧?”
忠勇侯不由一愣,隨即道:“不大,正常規(guī)制。”
“陛下怕是不知道吧?忠勇侯洗腳都是用的金盆兒,侯府一日三餐所用飯菜,規(guī)格遠(yuǎn)超侯府規(guī)制,甚至可和陛下媲美,忠勇侯府中所收藏的奇珍異寶數(shù)不勝數(shù),連密室都堆不下……”
白璇隨手指向忠勇侯腰帶上的一塊玉佩,“這個玉,是忠勇侯近日新得的,花了五十萬兩銀子,從西域運(yùn)來的……”
忠勇侯滿目震驚,白璇監(jiān)視他!
不然,白璇不可能對他府中事情了解得這么清楚。
“你怎么知道這些的?”皇帝疑惑問道。
“回陛下,道聽途說來的,要知道這些是真是假很容易,陛下一查就知�!�
白璇可不會告訴皇帝,自從她決定對付忠勇侯后,就想方設(shè)法地調(diào)查忠勇侯府。
她不過是夜探了忠勇侯府兩次,就知道了這許多事情。
身為一個優(yōu)秀的特種兵,要是連這些消息都摸不到,她上輩子就白活了。
“對了,陛下�!卑阻^續(xù)說道,“除了這些,忠勇侯還在自己的莊子上設(shè)了私庫,私庫有單獨(dú)的賬目往來,管理著來路不明的錢財,就在他西郊的一處莊子上�!�
忠勇侯雙目圓睜看著白璇,險些氣暈過去。
薛文昱和薛冰雨都嚇傻了。
皇帝冷冷瞥了忠勇侯一眼,面無表情地道:“傳朕旨意,忠勇侯之子薛文昱罪大惡極,按律處斬�!�
“忠勇侯貪贓枉法,打入天牢,著三司會審!”
“著左衛(wèi)府即刻查抄忠勇侯府,以及忠勇侯府西郊的莊子,忠勇侯府任何人不得出入,給朕查查忠勇侯這些年到底貪了多少錢�!�
“薛冰雨打入天牢,薛文昱即刻行刑�!边B續(xù)幾條命令下去,皇帝仿佛覺得自己也虛脫了。
枉他那么信任忠勇侯,最終……
養(yǎng)出了一條腐敗的大蛀蟲。
眾人不禁松了口氣,忠勇侯被打入天牢,被定罪也是遲早的事情。
忠勇侯府這一次完了。
禁軍統(tǒng)領(lǐng)穆蔚帶著一隊禁軍走上前來,強(qiáng)行將薛文昱拖下去處斬。
薛文昱突然暴起,一把拔出一個禁軍腰間的劍,沖向白璇。
這妖女害得忠勇侯府萬劫不復(fù),他不殺白璇死也不瞑目。
蕭王腳步一動,就要擋在白璇面前,白璇卻不動聲色握住他手腕。
“你傷還沒好,別動�!痹捖�,她迎著薛文昱刺來的劍,目光冰冷看了過去。
“白璇,你不得好死!”薛文昱大吼一聲,手中長劍猛地劈向白璇。
白璇冷笑一聲,矮身躲過,一把握住薛文昱手臂,奪了他手中之劍。
僅僅用了一招。
薛文昱:……
他輸了?
薛文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白璇,他一直以為白璇沒有真功夫,沒想到,她是真的厲害。
白璇手起刀落,眼前一抹鮮血噴涌,薛文昱應(yīng)聲倒在地上,雙目圓睜。
白璇扔了手中之劍,神色淡然看向高位上皇帝:“薛文昱殿前拔劍,臣恐傷及陛下龍體,已將薛文昱當(dāng)場斬殺�!�
梁國公連忙說道:“游騎將軍護(hù)駕有功�!�
皇帝嘴角抽了抽,雖然白璇剛才的行為完全是為了保護(hù)自己,但薛文昱御前拔劍,也是大逆不道。
這白璇連殺人,都?xì)⒌煤锨楹侠怼?br />
皇帝目光深幽問道:“你想要什么獎賞?”
“臣不要獎賞,只求已被祖母趕出白府的白蕾所犯之罪,勿要連累白家嫡出一脈�!�
皇帝剛剛被忠勇侯之事攪亂心神,沒空處罰白蕾,回過神來,還會把她揭發(fā)忠勇侯的不滿發(fā)泄在她身上。
正好這薛文昱送來個機(jī)會,她就利用一下,看皇帝認(rèn)不認(rèn)她這“救駕之功”了。
皇帝看了一眼瑟縮在大殿角落的白蕾,問道:“她被趕出白家了?”
“我大伯白鶴霖已自愿脫離白家,出去自立門戶,祖母立下血書,將他從宗譜之中除名了。”
眾人都是一陣驚訝。
皇帝沉默半晌,嘆了口氣說道:“準(zhǔn)了,白蕾所犯之事不牽連白家其余人�!�
他或者,找到了一把新的刀。
白璇雖是一介女子,但是武力高強(qiáng),敢作敢為。
更難得的是,她頭腦睿智,沉穩(wěn)冷靜,還干脆果決,甚至六親不認(rèn),說不準(zhǔn)就能代替忠勇侯為他做事。
忠勇侯和薛冰雨都被押了下去。
就在眾人以為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時候,慕容月殺忽然大笑起來。
眾人這才驚覺,慕容月殺作為被薛文昱請來的殺手,也應(yīng)當(dāng)被定罪。
陛下似乎忘了?
梁國公啟奏道:“陛下,慕容月殺還未被定罪�!�
皇帝微微一愣,隔著幾丈之遠(yuǎn)的距離,神色復(fù)雜地看向慕容月殺。
半晌,他輕聲道:“打入天牢,擇日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