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璇神色淡然,開口道:“你們先下去吧,陛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替你們做主,你們也可以放心了�!�
百姓們?nèi)绯彼阃肆讼氯�,大殿里空曠了許多。
皇宮禁軍莊嚴(yán)肅穆立于兩側(cè),整個大殿里氣壓低沉得甚至有些壓抑。
皇帝盯著自己最為看重的兒子,語氣沉沉道:“朕今日召你來,是因為李侍郎揭發(fā)徐丞相操控武舉,賣官鬻爵,想問問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大皇子抬眸看向皇帝,眼里波瀾不驚:“父皇,此事關(guān)系我大周丞相,非同小可,敢問徐丞相操控武舉,可有證據(jù)?”
皇帝沉眸道:“李侍郎妄圖替徐丞相頂罪,結(jié)果不知詳情,被白璇識破,因而招供真相,馮昊然等三人,也都說賄賂了徐丞相府上的人,有理有據(jù),但徐丞相說自己毫不知情�!�
“如此看來,徐丞相的確有罪。”大皇子神色不變,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徐清彥不禁看向一旁自己的外孫,解釋道:“大皇子,老臣府上的人打著老臣的名義貪污受賄,老臣委實不知。”
大皇子神色冷然道:“丞相知與不知,都是丞相的罪過,相府的人做事,代表著的就是丞相,他們受賄,哪怕丞相不知,也應(yīng)當(dāng)形同丞相本人受賄,畢竟,是丞相沒有管好下人,才導(dǎo)致他們收受賄賂,攪亂武舉�!�
徐清彥不由瞪大了眼睛,大皇子是不是忘了,他是他外祖父?
徐家若是被處置,他的后盾也就沒有了。
皇帝目光深沉看著自己兒子,開口問道:“你當(dāng)真這么想?”
“是,父皇�!贝蠡首由袂閲�(yán)肅道,“徐丞相雖然是兒臣的外祖,但兒臣先是大周的皇子,當(dāng)先為大周著想,為父皇著想,徐丞相攪亂武舉,阻礙父皇選拔武才,罪不可恕,還請父皇處置。”
皇帝不禁看了白璇一眼,不知道白璇有沒有猜到,大皇子會大義滅親?
白璇抬眸與皇帝對視,眼神里微微帶著笑意。
看得出來,皇帝對這個兒子的確抱有很大的希望。
白璇轉(zhuǎn)眸看向大皇子,輕聲開口:“大殿下,李侍郎還揭發(fā)徐丞相勾結(jié)部分朝臣,在相府的密室里進(jìn)行密會,陰謀造反�!�
“哦?還有這事兒?”大皇子眉梢微蹙,一臉茫然。
“有,朕已經(jīng)讓人去搜相府了�!�
徐清彥忍不住喊冤道:“陛下,老臣屬實冤枉,臣一文官,手底下無一兵一卒,怎么可能會密謀造反呢?臣就算是要造反,也得有人馬��?”
白璇淡笑一聲,開口道:“丞相雖無兵馬,但丞相手底下有的是人,其中或許就有武將,手中掌握大權(quán)�!�
這話一出,讓皇帝不禁渾身一震,誰說不是呢?
徐清彥氣得面色漲紅,怒不可遏道:“白璇,你說這話可有證據(jù)?”
“沒有,我只是在反駁徐丞相所說文官無兵馬的言論�!�
徐清彥只氣得脖子都粗了。
經(jīng)過白璇這么一說,就算皇帝本來沒多想,也會多想。
大皇子身姿筆直站在大殿中央,神色冷定道:“父皇,這種事情,還是要相信證據(jù),剛剛不是說已經(jīng)讓人去搜相府了嗎?可有搜到什么證據(jù),能夠證明丞相密謀謀反的?”
就在這時,皇宮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尤仲帶著人回來了。
尤仲單膝跪地,開口說道:“啟稟陛下,我們搜索了整個相府,也沒搜到李侍郎說的什么密室,隱蔽的屋子倒是有一間,里面放滿了高粱和谷子,像是個糧倉,但我們翻遍了那個糧倉,也沒找到徐丞相謀反的證據(jù)�!�
“你的意思是,什么也沒搜到?”皇帝皺眉問道。
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語氣肯定地說道:“回陛下,什么也沒搜到�!�
“這不可能!”李侍郎面色一變,尖聲叫道,“分明有一間密室,我還進(jìn)去過里面�!�
徐清彥不禁微微看了大皇子一眼,這么快的時間,他這外孫就把密室變成了糧倉?
白璇抬眸看著面色陰沉的皇帝,就差笑出來了。
大皇子的確好公正��!小罪大公無私,大罪幫忙隱藏證據(jù)。
第216章
白璇退縮了?
大殿里氣氛變得極其微妙,原本極力保持鎮(zhèn)定的皇帝,此時因為沒搜到徐丞相犯罪的證據(jù),面色陰沉得可怕。
徐清彥果真還是老奸巨猾,沒那么容易讓人發(fā)現(xiàn)他的把柄。
皇帝原本還覺得大皇子干干凈凈,一定沒有牽扯進(jìn)徐清彥的那些事情中。
可現(xiàn)在,他有一點懷疑了。
吏部侍郎李云康怎么也沒想到,頂罪難,現(xiàn)在想要揭露徐丞相,也這么難。
李云康朝著皇帝磕頭,語氣肯定地說道:“陛下,那間密室的機(jī)關(guān)就在相府廚房旁邊,一間放雜貨的屋子里,里面有一道暗墻,暗墻后面就是一間密室。
“密室里面掛著各地的輿圖,尤其是上京周圍和徐城的輿圖,書架上放著各種文書,臣曾與徐丞相在里面共同議事,不可能沒有�!�
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尤仲轉(zhuǎn)眸看向李云康,開口說道:“李侍郎,你所說的那個位置,我們搜過了,那就是糧倉所在的位置,里面堆著不少高粱和谷子,但是沒看到輿圖和書架,陛下,卑職還帶了一把高粱和谷子回來�!�
尤仲說著,就拿出一把糧食來。
眾人的目光都落到尤仲手上,看著顆粒飽滿的高粱和谷子,一時無言。
皇帝面色陰沉到了極致,大殿里氣壓低沉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侍郎大叫道:“好啊!有人把密室做成了糧倉,把密室里面的東西換成了糧食,高啊,真是高!”
李侍郎本以為出其不意,定會抓住徐清彥把柄,沒想到徐清彥這只老狐貍早有準(zhǔn)備。
“李侍郎,廚房旁邊不是糧倉是什么?”徐清彥板著一張臉問道,“你見過誰把密室設(shè)在廚房旁邊的?廚房里下人眾多,進(jìn)進(jìn)出出,就算真有密室也不方便進(jìn)入啊�!�
李侍郎自嘲一笑,徐清彥把密室設(shè)在廚房旁邊,就是為了今日吧?
就在這時,白璇輕聲開口:“敢問徐丞相,糧倉需要用暗墻保護(hù)起來嗎?”
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尤仲在旁邊說道:“我們搜查的時候,沒看到什么暗墻,那里有一扇簡陋的門,推開就可以看到這間糧倉�!�
徐清彥不禁頓了一下,這才開口說道:“沒錯,那里根本就沒有暗墻�!�
他是真沒想到,大皇子竟然連暗墻都讓人打通了。
元兒做事,果然讓人放心。
李侍郎雙目通紅看著皇帝,言之鑿鑿道:“陛下,臣所言千真萬確,那里以前真的是一間密室,臣若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皇子輕聲提醒道:“李侍郎,你的誓言沒有用,要想證明徐丞相密謀謀反,得有證據(jù)才行�!�
李侍郎要被氣瘋了,指著大皇子厲聲喊道:“陛下,大皇子和徐丞相是一伙的,徐丞相之所以有造反的底氣,就是因為大皇子,徐丞相造反之后,就是要推舉大皇子當(dāng)皇帝�!�
李云康話音落下,整個大殿里一片死寂,縱然他沒有證據(jù),這話還是讓眾人陷入了沉思。
皇帝心中,也不由加深了對大皇子的懷疑。
徐清彥顫抖著手指向李云康,怒不可遏道:“李侍郎,污蔑本相也就罷了,你還敢污蔑大皇子?”
李侍郎弓著身子,跪伏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陛下,您相信臣啊,徐清彥真的密謀造反,您得早做準(zhǔn)備��!”
皇帝面色愈發(fā)陰沉,捏著茶杯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泛著白。
半晌,皇帝轉(zhuǎn)眸看向白璇,語氣沉沉道:“白璇,你可有話要說?”
這丫頭一副氣定神閑的樣,想來對整件事情已有自己的看法。
白璇迎著皇帝的目光再次出列,意味深長地說道:“陛下,事情還得一件一件來,我們今日所探討的,乃是攪亂武舉一事,既然連大皇子都說徐丞相攪亂武舉,賣官鬻爵,那就請陛下按照此罪處置徐丞相,至于密謀造反,眼下沒有證據(jù),尚不能處置。”
徐清彥總覺得白璇這話話里有話,但聽到白璇也說證據(jù)不足,不由微微松了口氣。
只要白璇肯放過他,也就沒什么事兒了。
皇帝神色有些不悅,他沒想到白璇在這個時候退縮了。
但皇帝也沒有辦法,只得點點頭道:“那依你之見,該治徐丞相什么罪?”
白璇神情嚴(yán)肅地看著皇帝,開口說道:“徐丞相作為大周丞相,操控武舉,影響惡劣,念及其曾經(jīng)對大周也有功勞,可自請告老還鄉(xiāng),保留顏面,頤養(yǎng)天年。”
皇帝不禁嘴角抽了抽,就這樣?
皇帝沒表態(tài),看向自己兒子道:“元兒,你覺得呢?”
大皇子齊元拱手道:“兒臣贊同白三小姐所言,徐丞相年事已高,心力不足,恐怕再難為朝廷效力,還請父皇恩準(zhǔn)徐丞相告老還鄉(xiāng)�!�
“好,那就讓徐丞相告老還鄉(xiāng)�!被实鄢林鴼�,語氣沉沉道,“判相府上幾大管家,歸還收受的賄賂,各賜毒酒一杯�!�
徐清彥不由愣在原地,他沒想到自己竟然就這樣被罷免了相位。
“多謝陛下開恩�!毙烨鍙╊濐澪∥〉毓蛟诘厣�,稱謝道。
皇帝冷冷盯了徐清彥一眼,這件事情,還沒完。
皇帝看向一旁李侍郎:“李云康指使下人給應(yīng)試者下毒,同樣攪亂武舉,判斬立決,念其幡然悔悟,說出事情真相,不誅滅其家人,將其全家抄家流放邊疆。”
“謝陛下。”李云康老淚縱橫,還是忍不住說道,“陛下一定要小心徐丞相,小心大皇子��!”
皇帝深呼吸一口氣,繼續(xù)說道:“馮昊然等前三甲弄虛作假,賄賂官員,廢除武狀元、武榜眼、武探花之位,三人皆死罪,馮昊然判千刀萬剮之刑。”
馮昊然頓時嚇得面色慘白,跌坐在地上,魂兒都快沒了。
武榜眼和武探花也是面如死灰,不是說他們招了陛下就會寬恕他們嗎?
不千刀萬剮就是寬恕了?
皇帝抬手揉了揉眉心,對著大殿內(nèi)一眾人道:“除了白璇和大皇子,其余眾人全部退下�!�
大殿里安靜下來,一股微風(fēng)吹入,帶來雨后清新的空氣。
皇帝看看白璇,又看看大皇子,開口問道:“元兒,皇陵被盜一事,查得怎么樣了?”
“還在查�!贝蠡首由裆�(zhèn)定道。
“可查到什么了?”皇帝眸光瞇起,冷冷問道。
“查到了一些,但還沒查完�!贝蠡首哟鬼馈�
皇帝目光緊緊盯著自己兒子,追問道:“可和徐家有關(guān)?”
第217章
連同大皇子一起
皇帝這個問題,可謂是問得很直白了,換句話說,就是問大皇子要不要處置徐家?
“目前來說,關(guān)系不大�!�
大皇子的回答也很直接,直接得讓皇帝眼神頓時就黯淡下來。
大殿里的氣氛變得微妙而尷尬,輕柔的風(fēng)從窗外吹進(jìn),大皇子衣服上山水圖案隨風(fēng)起伏。
皇帝輕輕掩住嘴唇,手帕里血絲點點,他折起手帕,放入袖中。
大皇子抬眸看了父皇一眼,神色鎮(zhèn)定道:“不過,兒臣還在查,距離一月之期,還有半月的時間,到時候兒臣查清楚了,一定會給父皇一個滿意的交代�!�
“好,好好。”皇帝看著自己最為看重的兒子,輕輕應(yīng)了一聲,臉上露出一抹牽強(qiáng)的笑意。
他所說的滿意交代,是指利用這一月時間,幫徐家隱藏謀逆造反的證據(jù),將徐家摘得干干凈凈嗎?
“退下吧�!被实蹪M眼失落地看著自己兒子,終于第一次感覺到了他們之間的裂縫。
“是�!贝蠡首映实酃傲斯笆郑庾呷�。
白璇同樣拱手行禮,往殿外走去,皇帝威嚴(yán)的聲音追著她背影而來。
“白璇,你留下!”
皇帝目光緊緊盯著白璇,唇角扯出一抹笑意,“你今日不是要教公主學(xué)新東西嗎?你要教些什么,先給朕匯報一下,朕看合不合適。”
“是�!卑阻鄯祷貋恚故渍驹诖蟮钪�。
大皇子頓了一下,一如來時一般,瀟灑從容地離去。
大殿里只剩下皇帝和白璇兩人,皇帝目光冰冷盯著她,沒問她要教公主什么。
“你贏了,白璇�!备呶簧蟼鱽韼追謳е扑榈穆曇簦阻ыg,皇帝臉色難看至極。
白璇語氣云淡風(fēng)輕:“一月之期還未到,或許大皇子會給陛下驚喜�!�
“你覺得會有驚喜嗎?”皇帝反問道。
白璇覺得沒有,但她不會這么直接的說出來。
“陛下,這不好說,也許有,也許沒有,再過半月就知道了�!�
“你也學(xué)會打官腔了?”皇帝冷哼一聲,神色不滿地問道。
白璇語氣輕柔道:“陛下心里已經(jīng)有數(shù)了�!�
皇帝不禁深呼吸一口氣,是啊,他已經(jīng)知道大皇子不會處置徐家了,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朕問你,朕現(xiàn)在該怎么做?”皇帝目光定定看著白璇,征求意見道。
白璇淡然開口:“陛下如果想要大皇子對付徐家,還得要逼一逼。”
“你有辦法逼他對付徐家?”
“是�!�
皇帝輕輕端起桌上茶杯,似乎在沉思,半晌,他看向白璇:“怎么做?”
“將徐家謀逆的事情爆出來,讓大皇子無法再包庇徐家�!�
“眼下毫無證據(jù),如何爆出徐家謀反的事情?”
他今日本想抓住徐清彥的把柄,好好處置徐清彥,沒想到,一點把柄也沒抓到。
白璇沒回答皇帝的問題,反而目光灼灼問道:“陛下,你對徐清彥如此生氣,為何不動徐家?為何不直接處置徐清彥,直接處置整個徐家,就像處置守陵軍那樣,說一不二?”
皇帝手中有權(quán)利,京城范圍之內(nèi),皇宮禁軍、左衛(wèi)府、右衛(wèi)府等六府軍隊。
另外,還有京畿大營駐守在上京城京郊,皇帝要是想滅相府,輕而易舉的事情。
至少,目前來說是這樣,但要是徐丞相出了上京,可就說不好了。
“朕……”
皇帝頓了一下,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究竟為何,陛下?”白璇追問道。
“……”
皇帝沉著眸,沒吭聲。
從白璇冷定的眼神里,他看得出來,她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白璇淡淡一笑,幫皇帝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陛下到底還是沒對大皇子失去希望,一旦徐家謀逆的事實被坐定,世人就會認(rèn)為大皇子失去了靠山,失去了陛下寵愛,甚至失去了爭奪太子之位的資格。
“臣提出讓徐清彥告老還鄉(xiāng),陛下神情雖有不滿,可到底還是沒處置徐清彥,說到底,陛下還是為了大皇子。”
皇帝輕輕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口,嘴里一股腥甜。
他連忙放下茶杯,拿出另一條手帕掩住嘴唇。
空氣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白璇對血的味道尤其敏感,再加上皇帝的反應(yīng),她不難猜出皇帝的身體出了問題。
白璇只當(dāng)做不知,繼續(xù)說道:“但陛下,臣不得不提醒你,大皇子與徐家本就是一體的,徐家榮耀,大皇子的身份跟著水漲船高,徐家敗落,大皇子也會隨之跌份,這也是大皇子不處置徐家的原因,就如我先前所說,沒有人會在想遨游天下的時候,自斷羽翼�!�
皇帝對白璇還是欣賞的,這丫頭總能看到問題的本質(zhì)。
皇帝深呼吸一口氣,開口問道:“那朕現(xiàn)在要處置徐家,該怎么做?”
“連同大皇子一起�!�
白璇美眸輕抬,眼里波瀾不驚,平靜的語氣透著狂風(fēng)暴雨般的肆意。
“你!”皇帝雙目圓睜,渾身隱隱散發(fā)著怒氣。
“陛下,大皇子也不一定是無辜的�!卑阻坏�。
“……”
皇帝只覺得一顆心一上一下的,跳動得厲害,就像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般。
白璇神色淡然道:“陛下也有這樣的顧慮,不是嗎?今日李侍郎所言,關(guān)于相府那間密室,不知陛下信,還是不信?”
“……”皇帝目光冷凝,沒有說話。
李侍郎能夠講得那么清楚,不像是假的,但到底沒從相府上搜出什么來。
“陛下,無論你信與不信,早做準(zhǔn)備是沒有壞處的,陛下應(yīng)當(dāng)保護(hù)好自己,保護(hù)好大周江山�!�
“你這話何意?”皇帝聽出白璇的弦外之音,語氣沉沉道。
白璇唇角勾起,看著皇帝道:“陛下以為,皇陵地宮失去的大批財物,上哪兒去了?”
“你說!”皇帝目光緊緊盯著白璇,周身一片冷意。
“自然是招兵買馬,發(fā)展壯大自己的勢力去了,陛下若是再不著手準(zhǔn)備,等哪一天,大皇子帶著兵馬入上京的時候,恐怕為時已晚�!�
“他敢?”皇帝目光陰鷙地盯著白璇,冷冷道,“白璇,你不要信口開河�!�
白璇神色鎮(zhèn)定道:“大皇子必須做出自己的抉擇,要么選擇陛下,要么選擇自己的羽翼,大皇子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
皇帝不由再次深呼吸一口氣,反問道:“朕不可以做他的羽翼嗎?”
“問題在于,陛下也可以做其他皇子的羽翼�!�
“可他應(yīng)該知道,朕最看重的就是他�!�
“可陛下至今未立他為太子。”
“……”
第218章
你懷疑朕對蕭王下毒?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靠的是行為,而不是言語。
哪怕皇帝心中再看重大皇子,再想立大皇子為太子,但他實際上并沒有這么做。
無論皇帝是因為顧忌徐家,還是因為什么,在大皇子看來,皇帝沒立他為太子,他就沒有足夠的安全感。
他從皇帝那里獲取不到安全感,就會從徐家獲取。
大皇子現(xiàn)在可以說是與徐家融為一體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若是徐家倒臺失勢,皇后與國舅便會勢大,大皇子便沒了和二皇子爭太子之位的籌碼。
哪怕二皇子并無多大本事,就憑皇后和國舅,同樣能將他推到太子之位。
再者,皇帝同意白璇教授九皇子,大皇子就會認(rèn)為九皇子也有了奪嫡的資格,他的競爭對手又多了一個。
大皇子就更沒安全感了。
大皇子走到如今這一步,皇帝也有責(zé)任,但將他推入深淵的,卻是徐家。
若不是徐家野心太大,膽大包天盜取皇陵,皇帝和大皇子之間的關(guān)系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微妙。
皇帝不傻,經(jīng)白璇這么一說,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帝胸口劇烈起伏了兩下,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對白璇道:“你讓朕早做準(zhǔn)備,是要準(zhǔn)備什么?”
“準(zhǔn)備兵馬,準(zhǔn)備應(yīng)對有可能發(fā)生的叛變�!�
白璇的話直白得過分,但皇帝并沒有太過驚訝。
皇帝神色再次平靜下來,目光幽深看向白璇:“上京城有皇宮禁軍,以及六府軍隊,還有京畿大營三萬人馬,徐家能做什么?”
到現(xiàn)在為止,皇帝依然不肯說是他最看重的兒子會做什么。
白璇神色淡淡掃了皇帝一眼,云淡風(fēng)輕,卻語出驚人。
“能把徐城四周的十幾萬軍隊調(diào)來圍攻上京�!�
皇帝臉上有一瞬間的裂縫,很快,又恢復(fù)如常。
“朕已經(jīng)讓人查過了,徐城不過兩萬護(hù)城人馬。”
白璇淡笑:“我要是徐家,也不會把所有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
皇帝不禁再次深呼吸口氣,徐家竟是如此膽大包天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徐家連皇陵都敢盜,又有什么不敢做的?
皇帝眉頭緊擰,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除了徐城,其他城池也有徐家的人馬?”
白璇點點頭,神色清冷道:“陛下,徐城周邊五大城池,已盡皆在徐家掌控之中�!�
皇帝滿目震驚,不敢置信地看著白璇,臉上神色將信將疑。
“你從哪兒得來的這些消息?”皇帝疑惑地問道。
“花錢買來的�!卑阻氐�。
“從江湖上買來的?”皇帝皺眉。
“嗯�!卑阻c了點頭。
皇帝語氣沉沉地道:“未必可靠�!�
“是可靠的,陛下。”白璇抬眸看著皇帝,語氣肯定地說道。
這是天下第一情報組織賣給她的消息,不可能有假。
皇帝見白璇如此肯定,也就不再多說什么,白璇嘴里從來就沒有虛妄之言,她敢這么說,那就一定是了。
同時,白璇也再一次發(fā)現(xiàn),皇帝的消息的確太閉塞了。
按理說,地方有異動,皇帝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可他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
“陛下,您想想看,只養(yǎng)一支兩萬人的軍隊,用得著盜取皇陵地宮里的財物來維持開支嗎?”
就這么點人,搜刮點民脂民膏也就夠了,徐家犯不著鋌而走險。
不過,白璇心里還是有個疑問。
徐家已經(jīng)有了徐城為基礎(chǔ),又掌握了徐城周邊一帶的城池。
按理說,就算要養(yǎng)一支十萬人的軍隊,從富庶的徐城,以及周邊幾城收刮,也就可以了。
徐家為何非得冒天下之大不韙,盜取高祖帝的皇陵地宮?
皇帝覺得白璇所說有道理,不禁陷入了沉思。
“朕即刻讓人去查�!被实壅f道。
他倒要看看,徐家是不是偷偷養(yǎng)了那么多兵馬。
“這沒問題�!卑阻艘幌�,開口說道,“只是,時間上怕有些晚了,徐家的人既然秘密養(yǎng)兵,意圖謀反,那他們想必也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不會隨便讓人接近,甚至查出些什么來�!�
“那也得查�!被实凵裆涞馈�
“陛下,臣認(rèn)為陛下還是早做準(zhǔn)備,早些想出應(yīng)對的法子為好,大皇子只有半月時間就得給陛下一個交代,他們或許,已經(jīng)開始調(diào)兵遣將了�!�
皇帝:!�。�
徐家已經(jīng)如此迫不及待了嗎?
皇帝不禁暗嘆口氣,對白璇道:“朕身邊全是徐清彥這樣的人,朕怎么準(zhǔn)備?”
白璇抬眸看著皇帝,淡聲道:“陛下身邊也有我這樣的,有蕭王和十七王爺這樣的,只要陛下愿意,許多有才之士,隨時為陛下效勞。”
“蕭王?你覺得徐家不可靠,蕭王就可靠了?”皇帝面色陰沉道。
原來白璇在這兒等著他,她說了這么多,就是想讓他重新啟用蕭王?
“陛下還不信任蕭王?”
白璇神色清冷看著皇帝,目光冷銳道,“陛下不是已經(jīng)讓蕭王以我的性命,當(dāng)著高祖帝和蕭王先祖的面發(fā)了誓?陛下還擔(dān)心什么?”
皇帝沉默不語,半晌,才開口道:“你可知道,蕭王一言可調(diào)動邊關(guān)千軍萬馬?”
“臣不知�!卑阻裆⒗�,搖了搖頭道,“臣只知道,蕭王為了大周,身先士卒,征戰(zhàn)無數(shù),受傷無數(shù),他體內(nèi)更是有毒,命不久矣。”
“蕭王中了毒?”
皇帝神色疑惑地看著白璇,眼里一陣驚訝。
“陛下不知?”白璇目光冷凝看著皇帝,試探性地問道。
皇帝面色驟然一沉,冷冷道:“你什么意思?難道你懷疑朕給蕭王下毒?”
白璇微微斂了斂眸,開口道:“那倒不是�!�
“蕭王什么時候中的毒,朕怎么一直沒聽他說過?”皇帝開口問道。
白璇淡聲道:“十幾年了,就連十七王爺也沒有法子,說是必須得找到下毒之人,拿到解藥才能救蕭王,但眼下,我們根本不知道是誰下毒害了蕭王�!�
皇帝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正要開口,只聽白璇說道:“慕容月殺說,是陛下對蕭王下的毒?”
皇帝:……
第219章
白璇要是早出生二十年
皇帝臉上表情險些氣得變形,慕容月殺可真是他的好兒子,竟然敢在背后捅他刀子。
看來,他是太久沒教訓(xùn)慕容月殺,讓他膽子見長了。
皇帝目光沉沉盯著白璇,神色冰冷地問道:“究竟是慕容月殺說的,還是你說的?”
“陛下,您覺得呢?”
白璇抬眸看著皇帝,清冷的眼神烏黑透亮,不帶一絲雜質(zhì),黑白分明,不藏任何謊言。
皇帝不禁暗嘆口氣,他相信白璇不會捏造這樣的事實。
畢竟膽敢在他面前說出這樣膽大包天的話,是要冒著殺頭風(fēng)險的。
“你信嗎?”皇帝目光緊緊盯著白璇,“你相信慕容月殺的話嗎?”
白璇與皇帝目光對視,半晌,語氣輕柔道:“我自然是不信的,所以才來向陛下求證,敢問陛下,是您對蕭王下的毒嗎?”
空氣中氣氛一窒,白璇的聲音那樣平靜,可又那樣放肆。
皇帝神色驀地一變,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白璇,你敢質(zhì)問朕?”
白璇眸光微垂,放低姿態(tài)道:“不是,臣只是想知道答案。”
“你為了蕭王,居然敢膽大包天,跑來質(zhì)問朕是不是對蕭王下毒?你是不是不想要這條狗命了?”
皇帝渾身怒氣,周身氣壓驟降,目光銳利地盯著白璇,好似要將白璇身上盯出個洞來。
白璇神色平靜地說道:“我為了蕭王的確可以不要這條命,但我沒有質(zhì)問陛下的意思,我只是告訴陛下,慕容月殺是這么說的。”
“你相信他的話了?”皇帝緊張地問道。
不知為何,雖然他是清白的,可他不想白璇誤會。
“并未�!卑阻瘬u了搖頭。
“你跑來問朕,分明就是有所懷疑�!被实壑粴獾米旖嵌荚陬潉�,他至今沒想明白,慕容月殺到底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說,慕容月殺想引起他和白璇之間的誤會?
這對慕容月殺來說,有什么好處?
他可是慕容月殺的親生父親。
白璇看著神情激動的皇帝,輕言細(xì)語道:“陛下,我之所以前來問您,是因為慕容月殺也中了同樣的毒,他身上癥狀和蕭王一模一樣,所以,我就算不信他的話,也有些疑問�!�
“慕容月殺也中了那樣的毒?”
皇帝更是一頭霧水,眉頭緊皺,慕容月殺怎么可能中了毒?
還和蕭王身上的毒一樣?
“他的確中了毒�!卑阻c點頭,語氣肯定地說道,“臣親眼見到,慕容月殺身上有和蕭王身上一樣的紫色斑塊,他的意思是,你對他下了毒,蕭王身上的毒和他一樣,自然也是您下的。”
“噗!”皇帝嘴里吐出一口鮮血來,他慌忙想要找東西掩飾,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滿口鮮血吐在桌子上,極為駭人。
白璇一陣驚訝,連忙走上前去,將一條手帕遞給皇帝。
皇帝的身體不是一直挺好的?走起路來步履生風(fēng),看著挺健朗的。
雖然先前白璇也見他擦嘴角血跡,但也不過是以為他氣得咬破了嘴唇。
如今吐出這么大口鮮血,想來是病得不輕。
侯在殿外的十七王爺聽到里面動靜,不禁探進(jìn)頭來。
眼見著皇帝桌前一片血紅,十七王爺不由大步走了進(jìn)來。
“皇兄,你什么時候病的?怎么不讓臣弟給您看一眼?”十七王爺一邊走上前來,一邊問道。
“退下!”皇帝厲聲斥道。
“皇兄?”十七王爺不由頓住腳步,“您不相信臣弟的醫(yī)術(shù)?”
“退下�!被实墼俅伍_口,冷厲的眼神中透著不容置喙的鋒芒。
十七王爺雖是皇帝的親弟弟,但畢竟君是君,臣是臣,皇帝的命令他也沒法違背。
十七王爺朝皇帝拱了拱手,往外走去。
魯公公等人早就被趕到了外面,皇帝打了一個手勢,敲擊了兩下桌面,他身邊一個高級隱衛(wèi)無聲落地,將皇帝面前的桌面擦拭干凈,又無聲消失。
一陣沉默后,白璇開口問道:“陛下可要宣御醫(yī)?”
“不宣。”皇帝淡淡道,“朕的身體朕清楚,朕身體很好,不需要御醫(yī)�!�
白璇也就不再多說什么。
她從早上一早就來了這兒,現(xiàn)在已是下午,她也不禁覺得有點壓抑。
就在這時,皇帝犀利的目光再次朝她看來。
“白璇,如果朕說,朕從未對蕭王下毒,也未對慕容月殺下毒,你信嗎?”
“我信。”白璇輕聲回道。
皇帝目光定定看著白璇,忍不住說道:“朕可以對天發(fā)誓,朕絕沒做這樣的事情。”
“陛下不必如此,臣信陛下的話。”白璇再次開口道。
“哼!”皇帝身上突然布滿怒氣,一拳捶在桌面上,“朕為何要對天發(fā)誓?朕為何要為了你如此保證?”
“因為陛下看重我�!卑阻吹交实勖婕t耳赤,有些惱羞成怒,不由跪了下來,開口說道,“就如曾經(jīng)看重蕭老王爺一般看重臣。”
皇帝見到白璇垂首跪在地上,渾身怒氣消散了許多。
大殿里再次陷入了一陣安靜,外面新翻的泥土的氣息順著雨后的風(fēng)吹進(jìn)大殿,極力想要吹散里面讓人窒息的氣息。
沉默許久,皇帝才開口說道:“可惜,我們之間的兄弟感情被一個女人給毀了。”
白璇隨口接過皇帝的話:“陛下是說,蕭王妃?”
“你要是再早出生二十年,或許朕和最好的兄弟,就不會產(chǎn)生裂縫了�!被实勰抗饪粗阻�,意味不明地說道。
白璇要是早出生二十年,他不會喜歡上雪兒。
他有時候甚至覺得,他從來就沒喜歡過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