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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上京城依然由蕭王和魏國公并丞相姜讓,共同主持大局。

    邪醫(yī)得到蕭王消息,以為蕭王身體出了問題,經(jīng)過師父老醫(yī)仙的同意之后,和黑蜘蛛一起,連夜兼程趕往上京城。

    為了邪醫(yī)安全,雷霆還特意派了人暗中保護邪醫(yī)入京。

    經(jīng)過數(shù)日顛簸,兩人終于順利抵達蕭王府,邪醫(yī)被老管家清伯請到了蕭王書房。

    只見偌大的書房里,蕭王靜默坐在桌前,伏案疾書。

    想到白三小姐斯人已去,往事如煙,邪醫(yī)不禁輕嘆口氣。

    “蕭王殿下�!毙搬t(yī)在書房門口喊了一聲,緩步進入。

    “坐吧�!笔捦跷⑽⑻ы�,淡淡一聲,放下了手中的筆。

    蕭王從座椅上站起身,緩緩走到一旁咕嚕冒泡的茶爐邊,提起煮得沸騰的茶壺,親自給邪醫(yī)倒了一杯茶。

    邪醫(yī)有些驚訝地看著蕭王,蕭王看著身體恢復了許多,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

    剛剛解毒之時,蕭王體弱無比,走上幾步便大喘氣,只能坐在輪椅上。

    如今,蕭王已能行走自如,看著已恢復了些許體力。

    但比起正常情況下的蕭王,還是要差得遠,至少,蕭王沒法像以前一樣行軍作戰(zhàn)打仗。

    暮雨看著恢復得過于快速的蕭王,不禁開口叮囑:“王爺可以適當活動腿腳,但還是應當注意身體,好好休養(yǎng)滿兩年時間,以免留下病根�!�

    蕭王沉默著沒說話,將手里清茶遞到邪醫(yī)手中,邪醫(yī)輕輕接過之時,感受到了蕭王的不同尋常。

    “暮雨前輩,兩年時間太長了�!备祷笗陷p聲開口,目光定定看著邪醫(yī)。

    他目光并不銳利,顯得極其平和,可對視之間,邪醫(yī)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

    這雙狹長鳳眸里,隱藏著深深的痛意,讓人心下也跟著一沉,原來,蕭王不是放下了,而是強撐著。

    經(jīng)歷過和黑蜘蛛的分別,暮雨更能體會到愛人之間分離的痛苦。

    她幾乎是立刻,就對蕭王的遭遇感同身受。

    邪醫(yī)抹了抹眼角淚水,對眼前男人道:“王爺,養(yǎng)病還得養(yǎng)心,不可操之過急。”

    蕭王徑直看著邪醫(yī),追著問道:“我知道您有辦法,您醫(yī)毒雙絕,定能想辦法讓我盡快恢復,對嗎?”

    蕭王的語氣帶著祈求,一雙眼睛晶瑩帶著痛,就那么看著邪醫(yī),就如一只可憐的,瀕臨死亡的野獸。

    邪醫(yī)鎮(zhèn)定神色,輕聲回道:“王爺身為大周柱石,要主持上京城大局,就算身體恢復,也不能輕易離開上京,不如還是好好休息�!�

    “我已經(jīng)做好了安排,上京城不會有事,我迫不及待了,我想去找璇兒,我想去看一看,璇兒到底是從哪里落崖,又是在哪里喪命?”

    暮雨輕嘆口氣,昧著心開口:“白三小姐尸骨未找到,還有活著的希望……”

    “不用安慰我了,暮雨前輩�!笔捦跎裆珗远�,理智又讓人心痛,“如果您真的可憐我,就幫幫我,讓我提前恢復。”

    “王爺,不可,我不能這么做……”邪醫(yī)暮雨欲言又止,終是沒有開口。

    蕭王卻像是看到了什么曙光,晶瑩的眼里一陣透亮:“您有辦法是不是?我就知道您有辦法!”

    “辦法是有,但代價太大。”暮雨長嘆口氣,不住地搖頭。

    “沒有璇兒,本王活著如同死去,懇請前輩幫忙�!�

    邪醫(yī)沉默一陣,還是搖頭:“不行!”

    “我給前輩跪下了�!焙鋈�,蕭王退開一步,八尺男兒雙腿一彎,朝著邪醫(yī)暮雨跪了下來。

    “王爺!”暮雨頃刻間淚流滿面,也朝著蕭王跪了下來,“王爺不可,不可啊……”

    蕭王喉頭哽咽,雙目赤紅:“前輩若是不答應……”

    “王爺快請起,我答應你就是了�!蹦河暌布t著雙眼,強行將蕭王從地上托起。

    她已經(jīng)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有多愛他心中的女子,她真的沒辦法再拒絕他。

    蕭王從地上站起,朝著邪醫(yī)拱手一禮:“多謝前輩�!�

    暮雨看著眼前隱隱期待的男人,嘆口氣道:“王爺,若是要提前恢復身體,最快也得需要三個月時間,而且,至少會損耗您十年壽命�!�

    “哪怕二十年,本王也在所不惜。”蕭王微微一笑,那么溫柔地回道。

    暮雨看著這個抱著必死之心的男人,真擔心一旦給他治好身體,他便會趕赴龍脊山,毅然赴死。

    “王爺還須得答應我一件事情�!毙搬t(yī)神色認真地看著蕭王,提出要求。

    “您說。”蕭王開口。

    暮雨深呼吸口氣,輕啟嘴唇:“王爺乃大周柱國基石,蕭王府后裔,王爺性命關系大周國運氣脈,不可輕易輕生�!�

    蕭王沉默許久,緩緩開口:“我只是去找璇兒。”

    暮雨輕嘆口氣,不再多說什么,她已經(jīng)盡力了。

    蕭王若是哀莫大于心死,就算自己不輕生,也活不長。

    翌日起,邪醫(yī)便開始準備,幫助蕭王恢復身體,每日施針,并各種草藥煎服,配合著藥浴,蕭王身體逐漸恢復。

    三月之后,蕭王力氣完全恢復,如同往常一般,眾人又看到王爺在院子里練劍了。

    蕭王府眾人一時高興不已,蕭王也是精神大振,看著好似完全好了。

    蕭王除了練劍,鍛煉身體之外,整日埋首處理公文,讓人看不出任何異常。

    就連魏國公都以為,這個外孫想通了,慢慢忘卻傷痛,將自己投入到大周政務中。

    六月盛夏,蟬鳴聲聲,雷雨陣陣,慕容月殺從龍脊山回到上京,回了宮中,以新太子的身份監(jiān)國理政。

    這一日,蕭王進了宮。

    蕭王正要參拜太子,慕容月殺揮揮手,嗓音沙�。骸靶辛�,不必多禮了�!�

    蕭王依然鄭重參拜,緊接著,開門見山:“太子殿下回來了,該換我去龍脊山找璇兒了。”

    慕容月殺喉嚨一哽,雙目頓時通紅,語氣之中滿是疲憊:“醒醒吧,白璇已經(jīng)不在了,永遠地離開了。”

    蕭王神色不變,平靜鎮(zhèn)定得讓人心痛:“那也不妨礙我去找璇兒�!�

    “傅桓曄,你聽不懂嗎?”慕容月殺忽然勃然大怒,厲聲嘶吼,“本座找了她整整半年,都沒有找到,你又能找到什么?”

    蕭王挺直脊背,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從容回道:“找到璇兒的衣物,找到璇兒的發(fā)飾,找到璇兒身上的匕首,找到璇兒的一縷頭發(fā)……”

    慕容月殺不禁一愣,原來傅桓曄心中知道,他什么都知道,更知道白璇永遠回不來了。

    慕容月殺擺擺手,頹然無力:“去吧,你去吧……”

    傅桓曄強忍著悲痛,在上京城熬了這么久,他也該滿足傅桓曄這個心愿。

    蕭王臨走之前,驀然抬起眸光,目光銳利盯著慕容月殺。

    “太子殿下該當知道,璇兒最看重的,是什么!”

    “本座不知!”慕容月殺怒吼一聲,猛地一拍桌子站起,瞪視著傅桓曄。

    蕭王淡淡一笑,他已經(jīng)知道,慕容月殺知道了。

    第492章

    姐夫!

    盛夏的陣雨下個不停,天空中沉雷滾滾,閃電霹靂驚空,無邊的雨幕將整個天地籠罩。

    地上狂風大作,雨水匯聚成河,行人皆匆匆躲進屋檐下,隨著驚雷響起而議論聲聲。

    蕭王進宮見過慕容月殺之后,便知道,自己可以放心離開上京城了。

    慕容月殺看著雖不靠譜,但認真起來,一定能夠管好上京城。

    他雖然在朝中沒有根基,但既已是太子,魏國公和丞相便會一力支持,再加上他手上有帝殺門,出不了大亂子。

    蕭王打算將最后兩件重要事情做完,便前往龍脊山。

    其一,蕭王寫下一封公文,連夜送交邊關告知父王和陛下,請求在大周所有軍中,推行白璇的練兵方法。

    璇兒早就有訓練整個大周軍隊的想法,寫下了大周精銳將士訓練計劃書,放了一份到他那兒。

    只是璇兒說,這得逐步推行,不可一蹴而就,現(xiàn)在新軍訓練已經(jīng)半年,這套練兵方法大見成效,是時候推行到各軍之中了。

    另外一件事,便是他臨走之前,要見一見白銘。

    白銘現(xiàn)在手握五萬新軍,經(jīng)過半年時間,這支原本由叛軍收編的軍隊,已經(jīng)成為一支精兵。

    白銘的練兵能力,也逐步顯現(xiàn)出來。

    “王爺,白將軍來了�!崩瞎芗仪宀穆曇粼陂T口響起。

    蕭王從書案前抬起頭,看向一身戎裝,風塵仆仆從軍中趕來的白銘。

    白銘得到消息,連常服都沒換,就冒著雷雨趕了過來。

    “末將參見王爺�!卑足戨p手抱拳,單膝跪地朝蕭王一禮。

    “免禮�!笔捦醯宦�,目光緩緩落到眼前青年男子身上。

    當初軍中傲骨錚錚的少年,如今更加成熟剛毅。

    他面頰微微繃著,目光沉穩(wěn),身上甲胄滴著水,腳上軍靴濕漉漉粘著泥土,可不見絲毫狼狽。

    白銘看著比以前穩(wěn)重許多,身上氣場也比從前更加肅殺,更加強大。

    蕭王淡淡一笑,輕啟聲音:“本王要離開上京城一段時間,上京城安危,就交給你了�!�

    門外“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在天空中炸開,煞白的閃電將烏云覆蓋的天空照得一片白亮。

    借著白色天光,白銘看到蕭王冰冷的臉,看到他頭頂一絲新長出的,還沒來得及用藥水覆蓋的白發(fā)。

    白銘眼睛頓時就紅了。

    他目光緊緊盯著桌案前面容帶笑,卻分明讓人心酸,讓人心疼的男子:“末將多嘴,敢問王爺要去哪兒?”

    蕭王眸光輕轉,輕輕端過桌上茶杯,握在手里,緩聲開口:“去龍脊山。”

    白銘輕輕垂下頭,拱手一禮:“上京城形勢復雜,事關大周都城安危,請恕末將無能,沒法接管。”

    干脆果斷的拒絕,讓人一聽就是假話,蕭王自然也不會信。

    “銘兒,護衛(wèi)大周江山的重擔,終究得交到你手上。”蕭王溫溫潤潤一句話,只讓白銘瞬間就紅了眼眶。

    白銘吸了吸鼻子,挺直脊背道:“有王爺在,用不上末將�!�

    “傻話!”蕭王輕斥一聲,神情冷肅看著對面青年男子,“本王已到了頂峰,再發(fā)展也還是這樣,機會還得留給你這樣的年輕人,未來是屬于你們的�!�

    白銘鼻子一酸,喉嚨哽咽道:“王爺,若是長姐還在,也定然希望王爺能夠好好的�!�

    他知道,王爺去龍脊山,無非就是為了尋找長姐。

    可若長姐要是能夠找得回來的話,早就回來了。

    太子在龍脊山找了長姐整整半年,十七王爺現(xiàn)在還在龍脊山尋找長姐。

    那么多人,找遍了整個龍脊山都沒找到,王爺又如何能夠找得到?

    他怕的就是找不到長姐,王爺還不知道會怎么樣。

    他已經(jīng)失去了長姐,不想再失去王爺。

    蕭王神色肅然,語氣堅決:“本王去意已決,今日叫你來,就是想叮囑你,好好保護上京城,好好保護大周�!�

    “王爺!”白銘驚呼一聲,王爺?shù)脑捖犉饋恚拖袷窃诮淮笫隆?br />
    “好了,興許……本王真的能找到璇兒。”蕭王淡淡一笑,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姐夫!”書房中站立的大男孩,突然“哇嗚”一聲哭了出來。

    外面的雨滴滴答答,從屋檐上落下,匯成水流,往外流去。

    白銘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許久,才緩緩平復下來。

    “好了�!笔捦醯恍�,神色柔和看著眼前大男孩,“你如今已經(jīng)長大成人,是姐夫和你姐的驕傲,你一定要,好好地保護大周�!�

    白銘自小跟他在軍中歷練,兩年前才從邊關璃城回到上京。

    他幾乎是看著白銘長大的,白銘數(shù)年軍旅生涯,戰(zhàn)場上刀光劍影早已見識過了。

    璇兒又一直著力培養(yǎng)這個弟弟,讓他成為皇宮禁軍統(tǒng)領,親眼目睹了宮中爭斗,又再次回到軍中。

    如今,新一輩中能夠成為大周未來戰(zhàn)神的,非白銘莫屬。

    “是,末將遵命。”白銘哭著應了一聲,淚痕滿面,神色堅毅地說道。

    他雖然極力勸阻王爺不要去龍脊山,可私心里,也還是希望長姐活著,希望王爺能夠把長姐帶回來。

    雖然他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迎著暴雨雷鳴,蕭王帶著手下精心挑選的數(shù)百人,出發(fā)前往龍脊山了。

    沉雷滾滾,大地震動,瓢潑大雨洗刷著整個龍脊山。

    白璇所在的山洞里,卻是安安靜靜。

    半年了,距離魏瀚和她同歸于盡,落下山崖,消失于眾人眼前,整整半年時間過去了。

    白璇不是沒想過自己還會活著,但沒想到自己會被困在這樣一個處處機關,形如一座小城的山洞里。

    當日落崖情景歷歷在目,魏瀚從馬背上跳起,死死摁著她,兩人一起滾下山崖。

    她和魏瀚被一根鐵索鏈連接著,一路打斷懸崖伸出的樹枝,最終掛在了一根樹枝上。

    那樹枝承受不住兩人下墜的力量,斷裂之后,他們又繼續(xù)下落,他們最終落到一塊懸崖上突出的石塊上。

    她和魏瀚摔得半死不活,頭暈目眩之際,那塊凸起的石頭陡然立起,將他們推入一個漆黑的山洞之中。

    白璇腦袋暈暈乎乎的,只記得他們從封閉的山洞中一路滾下,許久,才重重落在地上。

    她和魏瀚都陷入了昏迷,白璇背上滿是樹枝刮傷,左手骨折,魏瀚也刮了一身傷,摔了腰,還大腿骨折。

    兩人醒來的第一瞬間,都在尋找身邊的武器,想要置對方于死地。

    第493章

    生死之敵

    身體翻動的一刻,兩人扯著傷口,臉上一閃而過的痛苦。

    下一瞬,又迅速整理好情緒。

    哪怕渾身肺腑受損,痛得渾身發(fā)抖,也保持著冷漠,冷冷盯著對方。

    “白三小姐真是福大命大,這么摔下來,都沒死�!�

    魏瀚臉上扯出一抹難看的笑容,頗有幾分齜牙咧嘴的樣。

    “宣王可就沒這么福大了,我這就要了你狗命�!�

    白璇說著,右手舉起鋒利的匕首,朝著魏瀚刺去。

    她左手摔骨折了,后背上傷痕累累,鮮血淋漓,可眼中閃爍著獵獵寒光,鋒芒銳利。

    魏瀚看著白璇艱難挪動身體,想要奮力到達自己面前,就要嘲笑白璇,“噗”的一聲,一口鮮血從他嘴里吐了出來。

    魏瀚渾身劇痛,一條腿摔折了,傷口殷紅,流著血。

    顯然,他五臟六腑受損了。

    同樣從山上掉下來,白璇也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說話之間,白璇匕首用力揮來,朝著魏瀚刺下,魏瀚揮起手臂,擋住白璇手腕。

    兩人都用盡了全力,拼命想要致對方于死地,他們身為死敵,如今場景,你死我活。

    白璇神色冰冷盯著魏瀚,魏瀚這次連談判都沒有提,便選擇與她同歸于盡,就是想要除掉她。

    魏瀚一旦找到動手的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殺她。

    兩人僵持不下,誰也占不到上風,白璇猛地抬起一腳,踹向魏瀚胸口。

    魏瀚倒抽涼氣,痛呼一聲的時候,白璇也不禁吐出一口血來。

    從這么高的山崖上摔下來,她肺腑也受到了損傷,不易亂動。

    一番搏斗,兩人累得氣喘吁吁,狂吐鮮血,魏瀚不禁提議:“白璇,你一時半會兒也殺不了我,要不,一會兒再打?”

    “好。”白璇應了一聲,不再出手。

    她若繼續(xù)和魏瀚打下去,肺腑用力過甚,殺不了魏瀚,反而還會讓自己傷得更嚴重。

    魏瀚死不死無所謂,但她不能死,她還有未竟的事業(yè),還有牽掛的人。

    她無論如何,也要從這里活著出去。

    白璇輕輕躺在地上,腦中閃過無數(shù)人影,最終定格在蕭王臉上。

    她緩緩閉上眼睛,決定先休息一會兒,這山洞里有燭火,那就說明有人。

    有人,就有食物和水,也就能生存下去。

    魏瀚目光四顧,打量著山洞,他發(fā)現(xiàn)他們所處的這個山洞洞頂很高,里面空間很大,洞里面還有石門,可以通往其余地方。

    他沒想到,龍脊山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這是把山里面挖空了,打造的山洞嗎?

    究竟是誰會住在這里?

    魏瀚和白璇都是又痛又累,倒頭躺在地上,白璇閉著眼睛養(yǎng)神,魏瀚突然開口:“白璇,我們來個君子協(xié)定,行嗎?”

    他的語氣略帶妥協(xié),沒了之前的鋒芒和犀利,透著一股商量的意味。

    “什么協(xié)定?”白璇神色冷漠回了一句。

    魏瀚緩緩開口:“如果我們度過生死關,便不再相互攻擊對方,我們聯(lián)手,一起尋找出路,等走出這個山洞再決戰(zhàn),好不好?”

    白璇冷冷一聲:“我自己出去就好,宣王就沒出去的必要了�!�

    “白璇�!蔽哄抗饩o緊盯著眼前女子,咬著牙道,“你若是不答應,那我們就在這里面同歸于盡,耗死對方,誰也別想出去�!�

    “你還真耗不死我�!卑阻绷宋哄谎�,神色冷淡,“當然,你要是答應一切都聽我的,我便答應和你在山洞內(nèi)不動手�!�

    眼下的形勢,白璇還是看得清的,他們共同落入這個奇怪的地方,又都受了重傷,還不知道會遇到什么人,什么事,還是聯(lián)手為好。

    只不過,她氣勢上絕不能輸給魏瀚就是了。

    “好,我答應你�!蔽哄嘈σ宦�,妥協(xié)地說道。

    “嗯�!卑阻吡艘宦�,繼續(xù)閉上眼睛,兩人一時無話,各自休息。

    這會兒安靜下來,白璇忽然想起自己身上的瓶瓶罐罐,除了最常用的金創(chuàng)藥外,十七王爺還給過她治療內(nèi)傷的丹藥。

    她當時還說自己用不著,十七王爺堅持說她整日里刀光劍影,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重傷。

    到時候,萬一傷得嚴重,可先吃丹藥護體,再治療外傷。

    白璇緩緩從地上坐起,挪動身子,到墻根邊坐下,從身上翻出各種藥瓶。

    白璇找到一瓶血紅色極為顯眼的藥,瓶口已經(jīng)摔碎了一個角,但里面的藥還是完好的。

    白璇從里面倒出兩顆丹藥,服下,倚靠在墻壁上休息。

    沒過一會兒,她果然覺得五臟肺腑都舒服多了。

    白璇沒想到這藥效果會這么好,可以想象,十七王爺給她的這藥,到底有多珍貴。

    “你吃的什么?”魏瀚在一旁看著,不禁開口問道。

    白璇語氣如冰:“與你無關,反正不會給你吃�!�

    雖然他們已經(jīng)聯(lián)手,但白璇絕不會給自己的敵人這么好的東西,尤其是,這敵人還時刻想置她于死地。

    魏瀚不禁苦笑一聲,也在自己身上翻找起來,他翻了半天,連一瓶金創(chuàng)藥也沒找到。

    他運氣不好,身上的藥全在落下山崖的時候,掉沒了。

    這會兒,白璇已經(jīng)休息了一陣,開始拿出身上的瓶瓶罐罐,給傷口上藥。

    白璇從地上撿起匕首,忍著疼痛,走到一只蠟燭旁邊,將匕首燒燙,隨即,用匕首清理身上傷口,給傷口消毒。

    魏瀚聽到白璇輕微的悶哼聲,不由抬眸看去,忽然,他整個人愣在原地。

    白璇一個女孩子,竟然能夠如此冷酷無情地對自己動刀子。

    剎那之間,魏瀚一顆心都在震顫,也難怪他會輸給她。

    她的這份干脆果決,殘忍冷酷,連他也望塵莫及。

    魏瀚嘴唇顫了顫,半晌,才鼓動喉嚨:“白璇,你若是痛,可以喊出來。”

    白璇目光銳利掃視過去,冰冷的眼神正好撞入魏瀚眼中,四目相對,魏瀚氣勢弱了下去。

    白璇緩緩收回視線,在身上找了找,沒找到手帕,她撕下衣服內(nèi)襯一角,塞進了自己嘴里。

    在魏瀚震驚而又復雜的眼神中,白璇咬著破布,繼續(xù)為自己清理傷口。

    汗水打濕了白璇額前碎發(fā),她面色煞白,嘴唇也沒有絲毫血色,可一聲未吭,清理著身上傷口,為自己上藥。

    “我?guī)湍闵纤�。”忽然,魏瀚不知怎么的,脫口而出�?br />
    話落,他挪動身體,拖著一條傷腿,朝白璇走了過去。

    第494章

    被困機關洞廳

    “離我遠點兒。”白璇目光犀利,冷眼掃視過去。

    魏瀚不由一愣,明白白璇對自己有所戒備,也不再上前。

    他自己都是傷殘人士,腰和左腿都受了傷,又何必去管白璇?

    白璇繼續(xù)給自己上藥,魏瀚無藥可上,只在四處走動。

    他見旁邊一面墻上有道石門,石門上有個把守,不由輕輕握住把手,一擰。

    忽然,轟隆隆一聲,石門打開,露出里面一個黑漆漆的洞口,緊接著,從里射出一陣烏黑的箭雨。

    魏瀚驚了一跳,連忙拔出匕首擋箭,同時,身體急速往后撤退。

    誰知里面箭由近及遠,不停朝他射來,白璇在旁開口:“往側面躲�!�

    魏瀚這才鎮(zhèn)定下來,拼命后退之時,往一旁躲去。

    這箭從門口往外發(fā)射,對準了外面各個位置,呈扇形發(fā)散開來,但卻不會轉彎。

    魏瀚倉促往一旁奔去,累得氣喘吁吁,雙手扶住洞廳側面的一根柱子。

    他實在沒想到,這山洞里面竟然還有機關暗器,一個搞不好便會要人命。

    魏瀚只覺得自己手上動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手掌按住了石柱上一個活動的機關。

    魏瀚連忙放手,只聽洞廳轟隆一聲,柱子發(fā)出一陣巨響。

    白璇和魏瀚都是一驚,頭頂有塵土簌簌下落,緊接著,上方出現(xiàn)幾個黑壓壓的洞口。

    頃刻間,磚石大小的石塊從上面洞口滾落,其中還有長條形狀的黑洞,一根根滾木橫著從里面落下來。

    “靠邊!靠墻邊站著!”白璇朝著魏瀚喊了一聲。

    四處都是黑漆漆的洞口,只有墻邊看著安全些。

    “好�!蔽哄珣艘宦�,連忙拖著傷腿,朝著白璇所在的墻角跑去。

    忽然之間,白璇背后的墻動了,墻壁忽然下沉,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方形洞口,洞口之中,突然往前推出一面鑲嵌著利刃的寒光閃閃的鐵墻,迅速朝著白璇開來。

    白璇不住后撤,布滿利刃的鐵墻緊追而上,洞頂還在轟隆隆落著滾石,尤其是鐵墻兩側極為密集,讓白璇難以躲開。

    此時,地面也開始搖晃起來,白璇和魏瀚幾乎站立不穩(wěn)。

    地上竟然出現(xiàn)了和頭頂上方同樣黑漆漆的洞口,一個不注意,就會掉進去。

    但白璇不得不想辦法撤退,否則,眼前這面滿是利刃的墻會將她逼到角落,她會被刺成刺猬。

    哪怕是冒著頭頂磚石滾木,白璇也得往兩邊撤退,但哪里才安全,是個問題,只能先躲開鐵墻再說。

    眼看著頭頂滾木剛剛落下,白璇抓住機會用力一躍,借著間隙往旁撤退。

    “小心!”忽然,魏瀚大喊一聲,一頭朝著白璇撲來。

    只聽轟隆隆的洞廳里,響起一陣沉重的悶響,原本砸向白璇的滾木,砸到了魏瀚身上。

    白璇:……

    這魏瀚不是恨不能她死嗎,怎么還替她擋滾木?

    雖然她自己也能躲開,就算躲不開,挨一下子也不會被砸死。

    “走!”白璇來不及發(fā)問,只說了一個字,拽著趴在地上,險些掉進地下洞中的魏瀚,朝著一道看似安全的石門而去。

    這洞里四周都有機關,只那一道石門面前頭頂沒黑漆漆的洞,腳下也是一片平穩(wěn)。

    “你走吧,你自己走!你快走,不要管我�!�

    魏瀚腰上本就有傷,剛剛后背又被滾木砸了一下,此時,根本直不起身子。

    白璇一把拽住魏瀚后衣領,拖著他往一旁石門走去。

    白璇也不敢保證到底哪里是安全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小心應對。

    白璇到了石門面前,沒擰動把守,只是靜立著站在門口,看著四處機關陷阱。

    兩刻鐘后,洞廳終于安靜下來。

    只聽一陣轟隆隆響動,頭頂黑漆漆的洞口閉合了,地面洞口也被下面移過來的機關石柱堵上了,追著白璇的那面石墻,自動歸位。

    只留下地上殘留著部分磚石滾木,以及箭矢狼藉。

    “白璇,死之前,我有話想跟你說�!�

    魏瀚感覺到生命在流逝,他身受重傷,恐怕活不了了。

    白璇沒吭聲,神色如冰看著魏瀚,沒想明白他剛剛到底為什么會撲過來,替她擋了一根滾木。

    “我其實……”魏瀚咬了咬唇,目光緊緊看著白璇,半晌,終是垂下眸光,“算了,多說無益。”

    他沒必要告訴白璇,其實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動了心。

    可惜,他們是兩個國家的人,兩個必定會有一場大戰(zhàn),注定你死我活的人,而他們又是大戰(zhàn)中心,不得不對上的敵人。

    他私心里,其實最不想傷害的就是白璇,和白璇同歸于盡,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白璇是大周虎威大將軍,是深受大周皇帝看重和信任,是有將帥之才的女子。

    大周朝堂在白璇的治理下,一步步走向清明,雖然如今國舅勢力依然占據(jù)著大周官員的大半位置,但魏國公出手,除掉國舅勢力,也是遲早的事情。

    當他在藥王谷山口,看到白璇渾身浴血,拎著魏國那么多將士人頭,他便知道,他和白璇又遠了一步。

    若是白璇活著,魏國便永遠難以撼動大周,但白璇死了,魏國就有一絲希望。

    可他們?nèi)缃裆硖幗^境,或許兩人都活不下來……

    “吃了它�!卑阻瘡纳砩夏贸黾t色瓷瓶,摸出兩粒暗紅色丹藥,遞到魏瀚面前。

    這是十七王爺給她的重傷之時護體的丹藥,瓶子里還有不少。

    看在魏瀚替她擋了一根滾木,他們也確需聯(lián)手的份兒上,白璇就給他兩顆。

    魏瀚搖搖頭,苦笑著開口:“我活不成了,我有預感�!�

    白璇一把捏住魏瀚下巴,直接將丹藥扔進了他喉嚨,冷冷道:“我們之間的仇,出去再算,在戰(zhàn)場上算!”

    魏瀚不由一愣,半晌,勉力一笑:“好,都聽你的�!�

    白璇盯了魏瀚一眼,又從身上拿出一個白瓷藥瓶,扔到魏瀚手中:“金創(chuàng)藥,還剩下一些,給你�!�

    魏瀚著看著手里的金創(chuàng)藥,沉默半晌,對白璇道:“你就不怕我活著出去,會再次帶兵攻打大周?”

    “我何懼于你?大周又何懼魏國?”白璇冷冷回了一句,面無表情地對魏瀚道,“趕緊上藥,上完藥我要打開這道機關了�!�

    第495章

    那女娃娃看著機靈些

    眼下他們在這里,不是長遠之計,這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觸發(fā)機關,更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當然,繼續(xù)前進肯定也會有未知的危險,但總比困死在這里的好。

    魏瀚抬眸看著白璇,只能見到女子背影,她一襲白衣早已在戰(zhàn)場上染成一片血紅,后又風塵仆仆從戰(zhàn)場上趕往龍脊山。

    魏瀚真是難以想象,她一個女子,究竟為何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他們在落下山崖的時候,白璇衣服被刮破不少,后背上更是凌亂縱橫,各種各樣的血痕。

    可她纖細筆直的身體如松般挺立,背影剛毅,散發(fā)著強大的氣場,她完全沒有絲毫要放棄的意思。

    “愣著做什么?還不趕緊的?”白璇忽然回過身來,對著魏瀚冷冷一句。

    魏瀚看著這雙瞪視著他,絕美晶亮的眼睛,里面寒芒凜冽,冷光四射,可閃爍著無比堅定的光芒。

    魏瀚像是被什么觸動了,輕輕挪動著自己身體,背靠在身后墻上。

    他輕輕屈起痛得顫抖的腿,借著墻壁力量托著自己的腰,撕開腿上傷處地方的衣服,露出血淋淋的傷口。

    “可以幫我拿一下燭臺上的蠟燭嗎?”魏瀚齜著牙,對白璇說道。

    白璇微微看了他一眼,從旁邊鑲嵌在墻上的燭臺上,取下一支蠟燭,遞給魏瀚。

    魏瀚拔出冰冷銳利的匕首,在燭火上烤著,當他把滾燙的匕首放到傷口上,一陣白煙哧哧,他整個人都劇烈抖動起來。

    魏瀚咬緊牙關,想要忍住痛呼,可是身體本能的反應,還是讓他沒忍住。

    魏瀚牙關出血,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這時候,魏瀚腦子里只有一句:白璇到底是怎么忍住的?

    他不能忍不��!

    他不能還不如白璇一個女子……

    就在這時,魏瀚只聽耳邊一道布條碎裂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白璇已經(jīng)將手中從魏瀚衣服上撕下的布條,強行塞到了他嘴里。

    “這是身體本能反應,沒什么好丟人的,不是你說的?如果太痛,就喊出來�!�

    白璇扔下一句話,幫著魏瀚把藥灑到傷口上,魏瀚奮力抬起手,用衣服撕成的布條簡易包扎一圈。

    等到將身上大處傷口都上完藥,魏瀚已經(jīng)覺得整個身體都痛得麻木了。

    他渾身汗水濕透,面色煞白,身體倚靠在墻壁上,半分力氣也沒有。

    神奇的是,他五臟六腑漸漸感覺好受了些,那種瀕臨死亡,呼吸不上來的感覺慢慢消失。

    白璇剛剛給他服下的那兩粒丹藥,起作用了,這會兒最痛的,是身上的骨頭、筋,還有滿身的外傷。

    白璇的目光,轉移到門口機關上,這道石門是所有石門之中,看著最安全的一座石門。

    但在這個未知的山洞里,白璇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白璇讓魏瀚躲到一旁,暗箭可能出現(xiàn)的扇形射擊范圍之外,自己上前擰動門把手。

    魏瀚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撐起受傷的腰,扶著墻從地上站了起來。

    “我來。”不等白璇同意,魏瀚徑直走到石門面前。

    白璇一把揪住他后衣領,將他提了回去,扔到原先的位置。

    “別給我添麻煩�!卑阻淅淙酉乱痪湓�,走上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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