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如果當初在龍脊山,他不擇手段,用盡一切辦法,將她綁起來,困在龍脊山。
也許結果就會不一樣了吧……
長久的沉默后,白璇清冷的聲音打破了平靜:“太子殿下有事請說,一會兒,臣還要去魏國公府一趟。”
慕容月殺這才回過神來,抬眸看著白璇,淡然道:“倒也沒什么事,就是看你瘦多了,回頭我讓宮里給你送些補品過去,你好好補補�!�
慕容月殺語氣和緩,沒有了以往的桀驁,聲音里多了一抹平和,有些不像是他了。
“多謝太子殿下掛懷�!卑阻Ь磻艘宦�,客客氣氣,不顯疏離,但絕無親近之意。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比起以前白璇從不給他好臉色,現(xiàn)在他們的相處模式,更像是一種君臣之間的相處。
白璇以一聲太子殿下,以大周禮節(jié),和他保持著那樣合適的距離。
白璇頓了一下,淡聲開口:“太子殿下也清減了不少�!�
確切地說,慕容月殺比她瘦了更多。
白璇可以想象,這段時日以來,慕容月殺吃睡都不好。
“白璇……”慕容月殺輕啟嘴唇,滿目深沉,滿目愁緒,他很想將心事一吐為快,但又知道,這是他絕對不能說,且說了也沒用的。
慕容月殺突然長嘆一聲,終是沉默不語。
“殿下有事請說。”白璇目光落在慕容月殺臉上,這張臉分外妖嬈,可像是籠罩了一層陰影,白璇始終未見曾經(jīng)瀟灑恣意的笑容。
“保重自己�!蹦饺菰職⑷酉乱痪湓挘L袖一拂,大步往門外走去。
他要說什么?說他一直擔心她,掛念她,想念她嗎?
她未必就不知道,只是……
沒法回應他罷了,畢竟,他不是她心上的那個人。
“太子殿下�!本驮谀饺菰職⒋蟛綄⒁叱鲈鹤拥臅r候,白璇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少女聲音清冷,一如以往,慕容月殺心神顫了顫,緩緩回過身來,雙眸深邃定定看著白璇。
“虎威大將軍還有事?”他微微一笑問道。
白璇默了一下,緩聲開口:“人生在世,除了情愛,還有太多有意義的事情,太子殿下的目光,可以放得更遠�!�
“比如呢?”慕容月殺問道。
“強大大周,一統(tǒng)九州天下�!�
“你寫的大周與周邊各國外交計劃書,本太子已經(jīng)看過了,其中提出我國可與周邊各國聯(lián)姻……”說到這里,慕容月殺抬眸看向白璇,“你是不是想,為本太子說一門親事?”
第523章
偏執(zhí)如他
空氣中陷入一片沉寂,獵獵北風肆意吹拂,寒冬肅殺,包裹著整個院子。
慕容月殺目光犀利,面色深沉盯著白璇,三白眼中泛著幽冷之光。
白璇神色不變,鎮(zhèn)定開口:“臣不是媒人,也沒有為人做媒的興致,更沒有那份閑暇,去為太子說親,臣所進言,皆是站在大周立場提出的意見。
“可太子殿下與別國公主聯(lián)姻,亦可我國公主與別國皇子聯(lián)姻,具體怎么做,還未確定,太子殿下若是覺得有所不妥,可再行商議,不采納便是�!�
“本太子當然不會采納。”慕容月殺神色一凜,斷然開口,“本太子自由懶散慣了,不喜被人束縛,這輩子也不會娶親�!�
慕容月殺一雙黑眸如無底之洞一般,緊緊盯著白璇。
任誰都能聽出,他話里有話。
“太子殿下私事,臣管不著�!卑阻f了一句。
慕容月殺唇角顫了顫,終是沒有開口,白璇一句話,將他們之間的關系撇得干干凈凈,讓他無可辯駁。
白璇緩聲道:“然,太子殿下可以無妻,大周不能無后�!�
慕容月殺笑了。
“大周不會無后,我如今成為太子,不過是時勢所迫,父皇不得已而為之,等小九長大,我立刻讓出這個位置�!�
“國家大事,還請?zhí)拥钕虏灰獌簯颉!卑阻裆珓C然,嚴肅開口。
“本太子沒有兒戲。”慕容月殺臉上露出以往一般桀驁的笑容,目光掃視白璇絕美容顏,“本太子就是一山野村夫,沒有規(guī)矩,不懂大局,也沒有一統(tǒng)天下的抱負,本太子行事魯莽,性格任性,又懶散閑淡慣了,將來時機成熟,愿做一閑云野鶴之人,就此了此殘生�!�
慕容月殺語氣透著刻意的輕快,黑眸如墨,始終看著白璇。
白璇默了一陣,神色清冷道:“太子殿下若說完了,臣還有事�!�
“怎么?煩我了?”慕容月殺自嘲一笑,再次走近白璇,“你是不是覺得我孺子不可教也,要放棄我了?是不是覺得我終究和你道不同不相為謀,對我失去信心了?”
他凄然一笑,“是啊,蕭王才是與你志同道合的那一個,你們眼里都有大周,有大局,有江山天下,而我心里,卻只有你!
“可笑的是,我自以為滿心都是你,卻還是找了整整半年,都沒有找到你,而蕭王,則一去龍脊山就找到了你……”
慕容月殺悠忽之間,雙目赤紅,淚流滿面……
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將心頭情緒宣泄出來。
他好恨自己,恨自己不如蕭王,在龍脊山如無頭蒼蠅一般,卻沒想到,白璇可能消失在懸崖上……
他怎么就沒想到呢?他腦子怎么就那么笨呢?
他每日都在想,要是他早點回到上京,蕭王早點去龍脊山,她早就能夠回來了,何至于等這么長的時間?
慕容月殺好似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瘋魔一般,大步走過去,伸出手臂,將白璇抱入懷中。
白璇一把推開慕容月殺,卻沒有推動,慕容月殺身體如山,雙臂就如鐵鉗一般,死死的將白璇禁錮在懷中。
白璇停止了動作,周身凜然如冰。
空氣中死一般的沉寂,整個廢棄的院子安靜得只有慕容月殺的喘息聲。
直到——
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慕容月殺胸前,慕容月殺茫然之間,目光落到胸前寒光閃閃的利器之上。
白璇手中握著虎頭匕首,面無表情地看著慕容月殺:“太子殿下請自重�!�
慕容月殺站著沒動:“你果然還是那個白璇,夠狠,夠果斷!”
“可我不相信,你不會對我動手……”慕容月殺緊緊抱著白璇,收緊雙臂,“呲”的一聲,白璇手中匕首挑破他肌膚,刺入右胸。
“嗯。”慕容月殺悶哼一聲,胸口劇痛,鮮血的味道瞬間充斥鼻翼。
他怔怔地看著白璇,唇角笑意狷狂,“有本事你殺了我,否則,你沒法阻止我愛你之心。”
慕容月殺滿目赤紅,如同一頭咆哮的獅子,臉上露出瘋狂的笑意。
“再刺深一點啊�!彼Z氣轉輕,滿目哀傷,“白璇,死在你懷里,也比每日痛苦地活著強……”
“沒錯,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輾轉難眠,魂牽夢繞,睜眼閉眼都是你……”
“我這輩子都沒法忘記你了,白璇……你殺了我,就能阻止我喜歡你了。”
“你不是嫌我煩嗎?那你殺了我好了?”
“我不求你喜歡我,但求你不要阻止我喜歡你……”
慕容月殺語無倫次,一口氣,說了許多,白璇只覺得耳朵嗡嗡的,最后,只聽得慕容月殺問道:“如果沒有蕭王,你會喜歡上我嗎?”
“……”
空氣中萬籟俱寂。
白璇沒有回答慕容月殺的話,亦不知該如何回答。
白璇收起手中冰冷匕首,面無表情地站在荒廢的庭院中。
她早已明里暗里拒絕過慕容月殺了,對慕容月殺的這份感情,也可謂是絕情至極。
可她沒想到,慕容月殺還是會如此瘋狂,更沒想到,他寧死也要如此偏執(zhí)……
白璇大力掙脫慕容月殺,對他躬身一禮,漠然開口:“臣之所愛,唯蕭王一人,太子殿下要如何,臣管不著……但臣若是太子,絕不會愛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情之一事,兩情相悅,沒法強求,情之一事,更不是人生的全部,甚至,并不是非有不可……人生一世,當多為自己考慮,而不要做傷害自己之事,白璇言盡于此,太子殿下好自為之。”
白璇已經(jīng)明白,一時半會兒,恐無法開導慕容月殺。
他太偏執(zhí)了,他所承受的痛,或許只有時間能平復……
也或許時間也平復不了,但這不是白璇能夠左右得了的了。
白璇不再看慕容月殺一眼,驀然轉身,大步離開庭院。
“只一個問題。”慕容月殺的聲音在白璇身后響起,帶著極致的隱忍和滄桑,如頹敗的花兒一般了無生氣。
“太子請說。”白璇頓住腳步,神色平靜地問道。
慕容月殺看著女子毅然決然的背影,執(zhí)著開口:“我想聽真話,如果沒有蕭王,你會喜歡我嗎?”
“不會�!卑阻p柔的聲音,干脆果決,猶如冰冷的風霜,“正如太子殿下所說,我不喜歡行事任性之人,更不喜歡一個自我傷懷,看不透,想不開,性格偏執(zhí)的人。”
話落,白璇大步離去。
剎那之間,慕容月殺怔住了,久久佇立在原地,如同冰雕一般。
慕容月殺好似明白了,又好似不明白,他臉上扯開一抹笑容……
笑著笑著,忽然就哭了,哭著哭著,又忽然笑了……
第524章
時機已到
白璇紛亂的思緒,在到達魏國公府之時,已經(jīng)理得一清二楚。
眼下除了國家大事,再無其他。
白璇沒走正門,而是攀爬屋頂,繞過魏國公府的護衛(wèi),徑直找到了魏國公的書房。
這會兒,天色已經(jīng)黑了,魏國公剛剛用過晚膳,書房亮起了燈。
白璇直接從窗戶進入,站到了魏國公面前,魏國公驚了一跳,正要喊人。
抬眸之間看到白璇,頓時手中的書都掉落到了地上。
“國公大人勿驚,是我白璇�!卑阻谖簢媲罢径ǎp聲開口。
剎那之間,魏國公一雙老眼熱淚盈眶,身體激動得輕顫不已。
“白璇見過國公大人。”白璇對著魏國公躬身一禮,恭恭敬敬道。
“小璇啊,你可算是回來了�!�
魏國公拄著手邊拐杖,就要起身去扶白璇,白璇急步上來,扶住了魏國公。
“是,我回來了,國公大人腿傷在身,勿動�!卑阻瘺]有多余的寒暄,不待魏國公說話,徑直開門見山道,“國公大人,如今可是時機到了?”
“是,我們的時機已經(jīng)到了�!�
魏國公一聽白璇提起正事,連忙收起情緒,正色道,“當初我們計劃用一年時間擊潰國舅勢力,廓清朝堂局面,如今正是時候�!�
“好�!卑阻c點頭,神色淡然,“我這邊也已經(jīng)做好了部署,就等國舅發(fā)作,便可將之一網(wǎng)打盡�!�
魏國公搖搖頭,幽然一嘆:“恐怕沒那么容易,鳳鳴嘯老奸巨猾,隱藏至深,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他不會發(fā)作�!�
距離魏國公摔落下馬,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這是魏國公不惜用苦肉計,想引鳳鳴嘯上鉤。
鳳鳴嘯那邊的人各種打探消息,已經(jīng)落實了他摔落下馬,不能處理公務的消息。
可鳳鳴嘯始終沒有發(fā)作,一如既往地團結著自己的勢力,引而不發(fā)。
“國公大人無需擔心,鳳鳴嘯所慮者,無非是上京城周邊的三支新軍,只要將這三支新軍調離上京,他便沒有任何顧慮了�!�
鳳鳴嘯手上有一定的兵馬,可協(xié)助他起事,可鳳鳴嘯的兵馬到底有限,沒法和大周新軍對抗,所以,他必然想辦法牽制大周新軍。
鳳鳴嘯現(xiàn)在等的,就是三支大周新軍離開上京。
換句話說,鳳鳴嘯在等著大周和魏國兩國開戰(zhàn)。
屆時,三支新軍趕赴邊疆,上京城空虛,就是他最好的機會。
當然,鳳鳴嘯也不會忘記,要陛下出事,他們才能和慕容月殺這個新太子硬剛。
二皇子齊暉也才能在干掉慕容月殺之后,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
所以,鳳鳴嘯必是兩邊策劃。
一邊在上京城發(fā)動政變,一邊在大周邊關部署,取皇帝性命,兩方同時展開行動。
魏國公略微沉吟,低聲開口:“小璇的意思是說,將三支新軍假意調離上京?”
“并非假意調離,三支新軍非奔赴邊疆不可,魏國很快就會聯(lián)合周邊各國,大舉進攻我國了……”
“這……”
魏國公一時愣住,若是魏國這會兒攻打大周,那大周的局面就更難了。
白璇淡然開口:“國公大人勿憂,只要上京城能夠安穩(wěn),邊疆便無事。”
聽白璇這么說,魏國公不禁微微松了口氣,白璇已經(jīng)以少勝多,滅了魏國將近三十萬大軍的事情,已經(jīng)家喻戶曉。
白璇的軍事才能,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驗證,無人能夠質疑。
“那就好。”魏國公點點頭,神色凜然道,“老夫這邊也沒問題,如今國舅勢力就算倒塌,也絕不會影響朝堂大局,老夫入朝這十個月,已經(jīng)將大局朝堂各官署人員一舉理清,國舅勢力洗牌之后,該提拔上來的官員,該替補的官員,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甚至,老夫還策劃了國舅一方的幾股勢力反叛國舅……”
“好�!卑阻c點頭道,“既然如此,我們便可以開始收網(wǎng)捕魚了�!�
這件事情,宜早不宜遲,今冬的第一場大雪已經(jīng)過去了。
眼看著寒冬到來,時間不多。
他們一定要在魏國大軍真正進攻大周之前,處理好朝堂內部事務。
不然,屆時大周內外齊亂,朝中人心惶惶,邊關將士無法安心應戰(zhàn),便會陷入兩難。
白璇離開魏國公府后,并未回白府,她秘密回京,除了白家人,無人知曉。
鳳鳴嘯不知道她還活著,行事也會更加肆無忌憚一些。
白璇繞過兩個巷子,一轉身,就潛入了國舅鳳鳴嘯的府邸。
龍剎一路跟著主子,滿是驚訝,雖然他早已知道主子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地方都敢去。
可還是沒想到,主子竟然直接潛入了國舅府。
白璇在國舅鳳鳴嘯書房,聽到了鳳鳴嘯和二皇子齊暉的對話。
“舅舅,我們萬事俱備,只等魏國發(fā)兵攻打大周了,只是不知道魏國何時才會行動?”二皇子坐在一把雕花紅木椅上,面色不耐,滿面陰沉地說道。
自從那個齊月殺回來后,動不動就找他麻煩,他都已經(jīng)快煩死了。
齊月殺天天叫他進宮,也不讓他處理國家大事,就讓他抄寫一些國家典籍。
這幾日,齊月殺竟然讓他抄寫大周律法,抄得他手都要斷了。
他真恨不能立刻廢除齊月殺的太子之位,自己做太子。
鳳鳴嘯冷冷瞥了二皇子一眼,目光深沉地開口:“很快就會行動了,我們的人早就和魏國皇叔取得了聯(lián)系,魏皇叔說了,最晚不過明春,他們便會發(fā)兵,到時,便是我們占領上京城的最好時機。”
二皇子長嘆口氣,不無遺憾地說道:“如今魏國公摔斷了腿,不能理事,白璇又生死未卜,要是能夠立即拿下那齊月殺就好了�!�
他真是一刻也不想等下去了。
他才是中宮皇后之子,真正的嫡出皇子,父皇居然讓齊月殺一個私生子做了太子,真是瘋了。
“急什么?”鳳鳴嘯輕斥一聲,“皇位遲早是你的�!�
鳳鳴嘯已經(jīng)不說是太子之位了,太子之位太不穩(wěn)固了,隨時都有可能會變動。
只有暉兒登上皇位,坐穩(wěn)了龍椅,才沒人能撼動他們的地位。
齊暉皺眉道:“舅舅,父皇正當壯年,恐怕離我登基還早。”
“不早了。”國舅幽幽一笑,端起桌上杯茶,漫不經(jīng)心地喝著。
第525章
試探與關押
二皇子神色一緊,開口問道:“舅舅這是何意?父皇當真出事了?”
宮里早就有消息傳出,說是父皇身體不好,快不行了。
他一開始也是不信的,可是父皇已經(jīng)離開皇宮,將近一年時間了。
舅舅消息靈通,莫非是得到了父皇出事的消息?
“沒什么,你不用管太多�!兵P鳴嘯微微掃了二皇子一眼,還是沒給他透露任何信息。
無論如何,皇帝是暉兒的父親,怎么也是血濃于水。
他要除掉皇帝的事情,就沒必要告訴暉兒了。
再者,暉兒并非心狠手辣之人,甚至,有時候還有些優(yōu)柔寡斷,未必就會贊同他的主意。
但眼下,他已經(jīng)被魏國公逼到無路可走了,再不行動,就只有被一鍋端的份兒。
“也好,暉兒一切都聽舅舅的�!币妵松裆淠�,不準備多說,齊暉也就不再問。
他潛意識里,依賴舅舅慣了,也就識趣地不問舅舅不讓知道的事情。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兵P鳴嘯打個哈欠,略顯疲憊地說道。
自從皇帝離開上京后,為了二皇子安危,國舅直接安排二皇子住在他府上,隨時保護二皇子。
“是,舅舅�!倍首討艘宦暎亓俗约核〉脑鹤�。
進入臥房,二皇子正要歇下,發(fā)現(xiàn)軟榻上有一張字條。
字條上幾個大字赫然寫著:“國舅欲害陛下�!�
齊暉面色頓時一片煞白,身體一軟,跌坐在榻上,掌心里滿是冷汗。
舅舅當真要害父皇?雖然他有預感,可到底也不愿意相信。
可想到舅舅今日所說的話,說他很快就要坐上皇位。
若不是父皇出事,他又怎么可能坐上皇位?
齊暉一時心中不安,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
翌日,齊暉依舊被新太子叫入宮中,他一晚上沒睡好,整個人精神懨懨。
慕容月殺端坐在政事殿主位上,埋首公文之中,丞相姜讓在一旁處理國事,魏國公因腿傷沒出現(xiàn)。
這會兒,齊暉整個人魂不守舍的,握著筆墨水在宣紙上暈染了一灘,卻硬是沒寫出幾句話來。
慕容月殺早已注意到齊暉的反常,只是當作未知。
良久,齊暉忽然站了起來,很是突兀地對慕容月殺道:“太子,敢問父皇如今在何處?身體可好?”
“父皇的事情,本太子怎知?”慕容月殺冷冷睨了齊暉一眼,淡淡道,“怎么?你有事?”
齊暉的臉色,實在是太過難看,就連姜讓都注意到他的反常。
“沒……沒事……”
齊暉搖搖頭,他不能僅憑著有人給他一張紙條,就認定父皇真的有事。
可,萬一是真的呢?
“有事就說。”慕容月殺皺眉道。
“就是許久沒見父皇了,有點想父皇。”說著,齊暉不禁吸了吸鼻子,聲音里不自覺帶了哭腔。
父皇對他,雖然沒有對大皇子那般疼愛,可如今回想起來,父皇也從未虧待過他。
凡是大皇子有的,他都有。
父皇從來就沒刻意偏心過誰,只是大皇子天資聰穎,更得父皇贊許而已。
他本就不算聰明,那時還刻意偽裝,掩飾自己僅有的才華。
就連他都能感覺到,父皇對他恨鐵不成鋼。
“丞相你先回避一下。”慕容月殺放下手中的筆,對姜讓道。
“是,太子�!苯寫艘宦暎ЧЬ淳赐肆讼氯�。
政事殿里安靜下來,門外北風呼呼,一片嚴寒肅殺。
慕容月殺輕輕端起桌上茶杯,面無表情地看著齊暉:“說吧,到底有什么事?”
“太子,有人給了我這張字條。”齊暉猶豫再三,終是鼓起勇氣道。
慕容月殺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冷銳看了過去:“拿過來�!�
齊暉戰(zhàn)戰(zhàn)兢兢,將字條遞了上去。
慕容月殺接過一看,只見上面白紙黑字,赫然寫著:“有人欲害陛下�!�
“誰給你的?”慕容月殺目光緊盯著字條,頭也沒抬問道。
齊暉茫然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回到房間,就見書桌上有這張字條。”
慕容月殺手指輕輕撫過上面的字,輕易便認出,這是仿白璇字體。
可見,白璇原話不是這么寫的,只不過,意思相差不大就是了。
齊暉想來,是改寫了上面的國舅要害陛下,轉而寫成了“有人”。
可見,齊暉并非大皇子那般狠絕,可同時,他又不想暴露他的舅舅。
可是,白璇又為何要給齊暉這張字條?
不可能是指望他救父皇,那么,其實就是想試探齊暉了。
慕容月殺略微沉吟,冷聲下令:“來人,將二皇子押入晨醒殿,好好看管起來�!�
“太子,這是為何?”二皇子滿眼驚訝,不明白慕容月殺為何突然翻臉?
慕容月殺雖然天天讓他抄寫東西,可也就只抄寫東西,這怎么突然就發(fā)作了?
慕容月殺輕輕抬起眸光,淡淡掃了齊暉一眼:“你大周律例沒抄完,就在晨醒殿里好好抄完。”
“你憑什么罰我抄書?”二皇子不服氣地嚷道,“你是太子,我也是二皇子!”
“很好,罰你再抄一百遍�!蹦饺菰職C然道。
“齊月殺�!�
“拖下去�!蹦饺菰職⒁宦暳钕拢蕦m禁軍統(tǒng)領羅禹大步走上前來,將二皇子齊暉拖了下去。
“齊月殺,你這是囚禁!你沒權利囚禁我!你沒權利這么做……”
二皇子的叫罵聲越來越遠,慕容月殺面無表情地捏著手中字條。
半晌,他將字條燒掉,繼續(xù)埋頭處理政務。
他沒法做白璇心尖之人,那就做她所期望的那人好了。
白璇定然希望他能夠好好地做一個太子,好好地處理國家事務。
他日后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管好大周。
二皇子被囚,國舅鳳鳴嘯勃然大怒,他實在沒想到,這個齊月殺竟然會突然發(fā)作。
鳳鳴嘯已經(jīng)迫切地感受到,這個齊月殺要出手對付他了。
可魏國那邊還未傳來發(fā)兵的消息,他不能輕舉妄動。
鳳鳴嘯只能遞牌子進宮,質問慕容月殺為何限制二皇子人身自由?
慕容月殺直接就不見他,讓人死死守住宮門,鳳鳴嘯未奉詔命,自然不能闖宮。
他一旦闖宮,就是最后決戰(zhàn)的時候了。
慕容月殺這一招,就是在逼他……
第526章
不能再等了
這一日,鳳鳴嘯忽然得到三支新軍離開上京城京郊軍營,秘密開往龍脊山,往邊關而去的消息。
消息不知怎么傳開的,一夜之間風靡整個上京城王公貴族府邸。
一眾二皇子黨的官員們坐不住了,都迫不及待地前來國舅府。
“諸位也都得到這個消息了?”鳳鳴嘯目光掃視四座,出聲問道。
“聽說了�!北娙思娂婞c頭。
“老朽已經(jīng)派人打探過了,三支新軍已經(jīng)全部秘密開走了。”
別說是他們了,就是上京城的百姓,也都在傳這個消息,說是大周和魏國怕是要打仗了。
鳳鳴嘯不慌不忙,等眾人都安靜下來,才開口問道:“魏國那邊可有消息?”
“暫時還沒�!眹烁娜嘶氐�。
“那就奇怪了�!兵P鳴嘯擰起眉頭,神色凝重道,“魏國沒有消息,我國大軍卻開往邊關去了,諸位不覺得此事有蹊蹺?”
眾人不禁一愣,說得是�。�
他們只聽說三支新軍開走,他們一直等待的機會來了,別的沒想那么多。
吏部尚書毛鴻羽撫著胡須沉吟半晌,揣摩著開口:“莫非是傅子琰坐鎮(zhèn)邊關,料到魏國會大舉進攻我國,因而事先調兵前去邊關?”
“傅子琰能料到魏國會發(fā)兵?”眾人驚疑道。
“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兵P鳴嘯道。
傅子琰用兵如神,在大周也是有口皆碑的。
要不是他隱沒沉寂十幾年,如今掌管整個大周權勢的人,便是他了。
一聽這話,前來見鳳鳴嘯的幾個官員等不及了,直如熱鍋上的螞蟻。
吏部尚書毛鴻羽率先開口:“國舅大人,不管怎么說,我們的機會來了,沒道理再坐以待斃�!�
戶部尚書也沉著眸,跟著說道:“是啊,那新太子齊月殺最近已經(jīng)在找我們的錯處了,這兩日,他又下令將戶部的賬本送入宮中,要親自查看,要是我們再不動手,老夫這顆項上人頭,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兵部尚書也眉頭緊皺,跟著說道:“兵部也好不了哪兒去,兵部的籍冊也送去宮中了,這齊月殺分明是要借著監(jiān)國的機會,對我們動手啊。”
大周六部之中,有三部都是二皇子一黨,如今,又是這三部都火急火燎了。
有了三部尚書牽頭,其余眾人也跟著發(fā)表自己的意見。
一時之間,書房里熱烈議論起來。
“國舅大人,咱們的人不是已經(jīng)潛伏進上京城,埋伏起來了嗎?咱們動手吧�!�
“對啊,先拿了魏國公府和白家,再里應外合,攻入皇宮,直接拿下齊月殺。”
“然后呢?你們別忘了,陛下還在……”鳳鳴嘯一句話,讓眾人陷入了沉默。
無論他們在上京城有怎樣的作為,只要皇帝還活著,隨時都會揮兵回來。
到時候,他們所得到的一切,便會化為一團泡影。
只有皇帝死在邊關,他們才能在拿下慕容月殺之后,光明正大地推二皇子上位,任何人也沒法說什么。
“國舅大人,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戶部尚書眼下情況最是危急,也最著急。
齊月殺的刀已經(jīng)架到他脖子上了,他們再不動手,他就得人頭落地。
吏部尚書毛鴻羽也說道:“那個齊月殺是個翻臉不認人的,如今二皇子殿下被囚晨醒殿,皇后娘娘也被強行禁足在宮中,眼看著我們再不動手,就要完蛋了�!�
兵部尚書附議:“是啊,國舅大人,我們不能再等了,動手吧�!�
“大人,有邊關急信。”
就在這時,國舅府管家匆匆走進大廳,將一封密信交給國舅。
鳳鳴嘯啟開信封,拿出來一看,看完之后一拍大腿:“成了,皇帝遇刺,危在旦夕�!�
“果真?”幾個朝廷大員紛紛圍了過來,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密信上內容。
鳳鳴嘯還是有些猶豫,沉吟著道:“但魏國還未發(fā)兵……”
他內心里,對白璇留下的那三支新軍,還是有些顧慮。
他親眼見過這三支新軍訓練,著實讓他感到震驚。
他忌憚的同時,其實還得感謝白璇,他們只是借著魏國發(fā)兵的這個機會起事,但并不是投靠魏國。
等暉兒登基為帝,他們還得仰仗白璇訓練的這幾支軍隊保衛(wèi)大周,和魏國對抗。
不過,這些事情用不著他操心。
只要有蕭王在,無論是誰登基為帝,蕭王都會保護好大周的。
“未發(fā)兵又怎樣?”毛鴻羽拍案道,“我們的目的是兩國開戰(zhàn),引走白璇留下的三支新軍,給我們拿下上京城的機會。
“如今新軍已經(jīng)開走,我們只要速速行動,一舉拿下上京城,等他們反應過來,便一切都已成定局�!�
“好,那就今晚行動。”鳳鳴嘯再三思索,終于拍板。
他們早就做好了動手的準備,一直在等待時機。
如今既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那就只能是發(fā)了。
這一日,白璇同在這座廢棄的院子里,秘密會見了弟弟白銘。
“長姐……”
當初的少年,如今高大挺拔的青年男子,身姿筆直站在白璇面前,通紅著雙眼,喉嚨哽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銘兒終是長大了�!卑阻⑽⒁恍�,緩聲開口。
短短一年時間,白銘黑了,精瘦了,臉上線條更加鐵血剛毅,渾身散發(fā)出一股無形的氣場。
白璇沒說話,等待著眼前男子平復情緒。
白銘撲過去抱住長姐,但只是緊緊抱了抱,旋即松開。
眼下上京城局勢危急,不是說無關之事的時候。
“長姐,我收到你的信了,三支新軍已經(jīng)全部分成兩路人馬,其中大部隊開去了邊關,只留下了一支萬人軍隊,秘密迂回,到了津城山野駐扎,隨時都能馳援上京�!�
這支萬人軍隊,是從三支新軍之中選拔出來的,最為厲害的將士組成。
“好,做得不錯�!卑阻⑽⒁恍Γc點頭道。
國舅手上總共兩萬兵馬,近一年來又籠絡了些勢力,加起來也不過是三萬兵馬。
這三支新軍,經(jīng)過這一年來的全面訓練,已不是國舅手下普通兵馬能夠撼動得了的。
白璇給他們的訓練量,是大周所有軍隊之中最強的。
在整個大周軍隊中推廣的那套,都沒有這個強度。
另外,上京城還有左衛(wèi)府和右衛(wèi)府,總共加起來一萬多人。
還有皇宮禁軍,蕭王府兩千護衛(wèi),以及十七王爺手上的五千兵馬,并慕容月殺手上帝殺門三千人。
國舅如今發(fā)作,他們正好趁此機會,將之一網(wǎng)打盡。
第527章
沒還給魏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