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梁逐月都快瘋了,發(fā)了好幾天的脾氣,過了幾天,又宣了御醫(yī)去,本意是想調(diào)補一下身子的,結(jié)果御醫(yī)一查,卻查出了個身子受損,無法受孕的結(jié)果來。
這消息可謂是當(dāng)頭一棒,砸得她暈暈乎乎的,太皇太后得知了消息,立刻讓人去查她房里的食物,茶水,擺設(shè)。
到底是在宮里斗了幾十年的老人,想的總比旁人多一些。
事實證明她想的也的確沒錯,梁逐月平日愛吃的糕點里,還真被人下了毒。
我聽到這消息時先是震驚,接著,便是驚懼,我與梁逐月本就不合,她出了事,多半要往我身上賴。
李長風(fēng)便哄我,「別怕,有我呢。」
可我還是怕,他們勢力太強大,若真想除掉我,李長風(fēng)也很難保住。
那便希望事情能水落石出,抓出下毒的人,不要給她們構(gòu)陷旁人的機會。
可誰會下毒害梁逐月呢?我看著李長風(fēng)平靜的面孔,心頭一凜。
這毒,會不會是他下的?即便不是為了我,梁逐月作為梁召虎的女兒,李長風(fēng)也不會讓她懷上自己的孩子。
若真是他,這局便兇險了,我不敢細(xì)想,只能等著結(jié)果。
十天后,吳萱萱死了,是被太皇太后賜死的。
我怎么也不相信,那晚抱著我睡,安慰我的軟軟的姑娘,會給梁逐月下毒。
「怎么可能呢?她不可能害人的,她從沒想爭什么,沒道理去害人的。」
李長風(fēng)按住我的手,表情嚴(yán)肅,不肯再多說什么,只道:「阿倦,此事已成定局,你別再問了�!�
我松開他,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我想起那晚吳萱萱說的話,她說她就是個祭品,隨時會被獻(xiàn)祭。
可,是誰要獻(xiàn)祭她呢?是李長風(fēng)?還是太皇太后?還是說,李長風(fēng)和太皇太后心照不宣,息事寧人?
我身上忽然冷得厲害,我知道要在宮里斗下去,總得用些手段,可我還是不能接受,他們犧牲掉了一個無辜之人,一個從沒擋了任何人的路的無辜之人。
李長風(fēng)他,會在權(quán)斗里淪陷得越來越深嗎?會不會有一天,他會徹底丟失自己,變成冰冷的帝王?
太苦了,他本來不是這樣的人,他會快樂嗎?這就是他想要的天下臣服嗎?
我趴在桌上,哭得極傷心,不是為我,是為他。
?
吳萱萱下毒這種事,誰聽了都會有疑惑,然而事已至此,皇上和太皇太后都沒有要繼續(xù)查的意思,大伙也就接受這個結(jié)果了。
唯有一個人不能接受。
我自身子一天天地重起來,便鮮少出現(xiàn)在人前了,中秋夜宴時,才不得不出了一回門。
李長風(fēng)同大臣們應(yīng)酬的空當(dāng),梁逐月來給我敬酒,我自是不能喝的。
她一口氣喝了三杯,紅著眼睛笑,「周舒倦,你們能騙過別人,騙不過我,我什么都知道�!�
我向后仰,避開她越靠越近的腦袋。
她咬著牙,惡狠狠地在我耳畔低語,「我倒看看,你這個孩子,生不生得下來�!�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一抬頭,只覺得身邊全是無形的爪子,她有太皇太后,她有個將軍爹爹,她若真要害我,總會有辦法。
我早早地回了宮,越想越后怕。李長風(fēng)后半夜時才來找我,臉色也很不好,他被太皇太后和梁召虎逼得太緊了。
他抱著我,眉頭緊鎖。
「長風(fēng),這樣擔(dān)驚受怕的日子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
「快了,阿倦,我會解決掉這些麻煩,我們會好好的,我們的孩子也會快快樂樂地長大。」
我勉強扯了個笑,抱抱他說:「你說,這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呢?起個什么名字好呢?」
他眉頭松了松,也笑,「你說,你來起,叫什么都行�!�
「你明知道我沒有文化,還叫我起�!�
「不許這么說自己�!顾H親我,笑道,「雖然確實是這么回事。」
「你好煩人……」
最后我倆也沒商量出個正經(jīng)名字,只先叫他小酒。
小酒小酒,長長久久。
十月的時候,我收到了來自錦州的書信。
有孕后不久我就給賢王府寫信了,只是因為某些原因,我的信去得慢,賢王的回信來得也慢。
他說家里的棗熟了,只可惜我和李長風(fēng)不在,沒人吃。
他還交代,有了孩子要萬事小心,少出門,只吃小廚房的飯菜,別人給的東西千萬不能吃,房里的擺設(shè)也要常常檢查,當(dāng)心被人動了手腳。
我看得又差點哭了,好像懷了孩子以后,就特別容易哭。
王爺王妃又老了許多吧?他們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再見他們,不知道再見,又是個什么光景。
如今李長風(fēng)仍沒能完全掌控局勢,外頭還有涼國進(jìn)犯,眼下雖然只是小摩擦,可這仗總要打,若打,恐怕又得用梁召虎。
他屢屢立功,威望太高,若不能換掉他,等他打了涼國回來,便更壓不住了。
這苦日子,還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