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時書心里咯噔了一聲。
這下成?閏土和老爺了。
阿雷爹一臉小?心，似乎對時書無所適從，干巴巴地笑了笑。
時書嘆了聲氣，心中的念頭越發(fā)清晰起來?。桃源雖好，不是久居之處。不可逃避。
時書露出陽光的笑容，俊臉白凈：“沒錯，我找到我哥了！謝謝你們?在秦村的照顧啊，回家去?吧，以?后?有空再?來?找你們?玩兒。”
時書轉(zhuǎn)頭看向宋思南：“我不走了。”
宋思南：“�。俊�
時書：“我決定留下來?�！�
第0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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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背后，
徐思?良看看椅子里的謝無熾，思?考著：“大人?……”
“二公子，是否需要派人?跟著？”
謝無熾坐姿端正，
理了下袖口：“隨他去吧�！�
“那馮重山……”
謝無熾從椅子里撐著身?，
道：“北旻摩育王正往狁州方向調(diào)兵，
這一次，看看他怎么應(yīng)對?。如果還?是那滿腦官司，
我自當(dāng)奏請陛下。”
-
時書離開中軍營，去找宋思?南的路上，又遇到了大批驅(qū)趕的流民。拖家?guī)Э�，懷子攜妻，拿著簡單的包袱在滾滾煙塵中行走?。
人?群正處于混亂之中，時不時聽見小孩的哭聲、大叔的呵斥還?有婦女們說話的輕言細(xì)語，一批一批的人?往前驅(qū)趕，不過這些人?臉上的神色倒是挺高興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時書到仇軍營，宋思?南正大步出來，晃了晃手：“走?，
押送那些遺民上軍屯去�！�
時書：“你說的就是今天路上走?的那一批一批的人?吧？”
“正是正是，”宋思?南穿上了白?袍銀鎧，
一臉的老?成之氣，
“自從去年旻狗和咱開戰(zhàn)了以后，
你也知?道，夾縫生存的遺民最?不好過，在旻國遭受的歧視和辱罵毆打更嚴(yán)重了，
越來越多的人?往南逃。”
時書跟著他，一塊兒走?到了安置遺民的營地，
宋思?南說：“但人?逃來了也不是辦法呀？你總得給這些百姓吃，給這些百姓穿吧？不然人?一挨餓，就要生亂子，甚至叛變。其他的大人?們就怕遺民作亂，不肯接待，只有咱們謝大人?收納了這上萬上十萬的百姓，安置他們?nèi)ボ娡烷_荒種地，自謀生路——”
壓低聲：“也能給控鶴軍提供糧草�！�
時書抬頭看這些衣衫襤褸的百姓們，回憶浮上心頭：一支一支的利箭追在他們身?后，馬蹄與彎刀猙獰地?fù)]舞著，人?群拎著包袱哭喊慘叫，從冰封的茶河上偷渡而?歸。
利劍懸頂，不可阻擋遺民的回家之路。
“愿意參軍的都收留了，其他百姓送到軍屯統(tǒng)一管制，以免有細(xì)作�！�
一位小孩子看到他們幾個，笑嘻嘻跑上來，嘴里說的是旻語，眉眼卻是大景人?的模樣。小孩牽住時書的手，時書摸了下他腦袋：“自己玩兒去。”
宋思?南笑嘻嘻看著這小孩兒：“小畜生，過兩年就會說大景的話了�！�
時書發(fā)笑，宋思?南遞給他一本書：“齊民要術(shù)，看得懂看不懂？等到了軍屯區(qū)，還?得幫他們開荒種地呢！”
時書坐上了馬車，背靠著搖搖晃晃的橫梁：“看不起誰呢？讀書識字，誰不會�。俊�
時書看了會兒，遞給杜子涵：“研究生來讀一下�！�
杜子涵：“我？我�。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無語，兩個文盲真是沒話說了。
陽光暖洋洋照在眼睛里，一行人?沿著大道出發(fā)。時書看著綿延百里的營寨，一年半不見，這一切已在謝無熾的麾下，不至于九州萬方，但這觸目可及之間?的土地，只有謝無熾一個主人?。
都統(tǒng)制，大景北部戰(zhàn)區(qū)的軍事最?高領(lǐng)導(dǎo)人?，謝無熾作為憑借武功上位的少壯派，他的一步登天是在向天下人?暗示——文治武功，武功已據(jù)重位，誰能一直打勝仗，誰就有潑天的榮華富貴，上等權(quán)位，赫赫威嚴(yán)。
天時、地利、人?和。同為穿越者?，謝無熾竟然真的在兩年多時間?，煽動禍?zhǔn)�，挑唆�?zhàn)爭，更朝改元，陰謀助力更換皇帝，而?有了如今盛寵不衰、權(quán)傾中外的地位。
時書禁不住感慨：“謝無熾，你果然……”
宋思?南趕著馬車，說：“打仗一直打下去，糧草遲早匱乏。糧草還?得仰賴朝廷助力，就會受制于人?，別人?克扣糧草就能鉗制你的軍隊。所以開墾軍屯自蓄糧草是再好不過的事，能在戰(zhàn)事有更高的主動權(quán)�！�
馬車一個顛簸，時書扶住木板，心想：“還?有個原因，恐怕是謝無熾在發(fā)展自己的基地，脫離朝廷掌控，等待時機(jī)自立？”
不管怎么說——時書袖子被拽了拽，剛才?只會講旻語的小孩兒又來了，撿了塊石頭給他。
時書：“干什么？小東西?�！�
小孩兒點點石頭，往前一擲，得意洋洋地望著時書。時書看他一眼，才?發(fā)現(xiàn)他耳朵缺了部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許是流浪時的禍患。
時書從馬車上跳下來：“哥哥我呢，本來是非常愛護(hù)幼崽的一個好人～但你非要和我比，還?挑釁我，那我只能給你點顏色看看了。”
小孩撿塊小石頭，再次奮力一扔，扔了約莫十米遠(yuǎn)，高興得嘰里咕嚕說了一大串旻語。時書提了下褲子，握緊石頭，杜子涵和宋思南都在看熱鬧：“你干嘛？別欺負(fù)小孩子啊�！�
時書蓄力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投擲動作，將石頭扔了出去，杜子涵直接“臥槽！”了一聲，視線追逐了半天：“你一天渾身?使不完的牛勁兒，這扔了多遠(yuǎn)��？我都看不清了！”
宋思?南目光望去：“你扔的好遠(yuǎn)啊？！”
兩個人?發(fā)出絕對?服氣的聲音。時書手搭在眉間?望了望，笑嘻嘻轉(zhuǎn)過臉：“還?行吧，小孩兒，自己練去，練到這么遠(yuǎn)了再來找我�！�
然后，時書剛說完，小孩兒“哇！”一聲哭了。
“哇去！這誰家小孩兒，哭了，他爹娘呢？趕緊過來哄哄。”時書手忙腳亂。
幾個人?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你說你，欺負(fù)小孩子干什么？”
一路說說笑笑，便走?到了軍屯之處。軍屯早已有之，一到末世便開，一到盛世又荒廢了，畢竟古代軍籍最?賤，軍戶十室九空，都已逃亡。從去年起謝無熾在重開軍屯，讓流民們重新?和土地結(jié)合起來，有些時候，還?不得不去開荒。
“長澤縣這一大片的土地，大半荒廢，長滿了野草野樹，我們要把這片土地都開墾出來。”宋思?南站在高處做動員工作，“這樣，你們就有新?家了，新?的田土了，明白?嗎？”
流民們的領(lǐng)頭聽著宣傳，紛紛點頭。
時書便看見大家掏出農(nóng)具，刀，斧子，繩索，開始砍樹扒地割草，這就叫開荒。在古代的時候，大部分?土地都是野草覆蓋之處，而?要把荒蕪的土地變更為肥沃的農(nóng)田，需要時間?的調(diào)養(yǎng)。
人?類學(xué)會了種田以后，生活才?變得更加安定。
而?安身?立命，幾乎是所有人?的追求。
時書看見，大部分?果然很高興，興致盎然開始了工作。
宋思?南說：“我們估計要在這住幾天了，先搭房子吧�！�
該說不說。
雖然很有感觸，但時書拿著刀砍芭蕉樹時，還?是覺得自己像個野人?。
就紀(jì)錄片里那種，在野外搭建木棚求生的人?類。
所有的草木都要砍掉，時書對?付這棵芭蕉樹，褐色的漿液粘了自己一身?，洗都洗不掉。時書撓了撓頭，看向同來的約莫有上千人?，分?布在這野草橫生的平地上，都在埋頭干活。
時書就有了一種集體勞動時的團(tuán)結(jié)、干勁兒和與有榮焉，不知?道有沒有人?懂。
時書一邊碎碎念念一邊砍樹，芭蕉葉里滿是露水，抖了他一身?，終于把樹砍倒后，上面結(jié)著一串青澀芭蕉，時書拎回了露營地。
一群人?正在用?木頭搭建棚屋，很顯然，這便是開荒時期大家的住所了。
時書吃了串芭蕉，沒說話，遞給宋思?南和杜子涵：“好吃，嘗嘗�！�
兩個人?吃了一口，“嘔！”扶著木墻吐，再抬頭時，時書已經(jīng)跑出了十萬八千里，清朗笑聲飄蕩在空中“哈哈哈哈哈哈！”
“時書！你！”
野人?。
簡直就是野人?。
時書邊在草叢里奔跑時邊想。
附近有一條溪流，傍晚時人?們埋鍋造飯，時書便走?到下游去洗澡，晚上躺在露營地里，大家睡在一塊兒，鋪著十分?簡單的床鋪。不過人?多就是很好，夜里還?燒著火堆，有仇軍的將領(lǐng)看守巡邏，老?百姓則坐在火堆前抱著小孩兒說話，或者?打盹兒。
開荒進(jìn)行到第三天時，營地差不多全部搭建好，每個人?都能有住處。宋思?南一行人?也得回去了，時書跟著車隊一塊兒回去，大家都要好生修養(yǎng)，便看見一名護(hù)衛(wèi)在營門外探頭探腦。
宋思?南問：“大哥，怎么了？”
護(hù)衛(wèi)眼睛卻在時書身?上：“大人?讓我們來望了幾次，二公子何時回去……”
宋思?南連忙推時書：“快回去，你哥找你呢�！�
還?有杜子涵的憋笑。
時書扯了扯褲腿，知?道他在想什么，轉(zhuǎn)身?跟著護(hù)衛(wèi)：“行了，知?道了，回去吧�！�
時書說完陷入了一絲沉默，想到即將面對?謝無熾，在開荒時候的好心情又沉靜，不過隨遇而?安好了。
時書少年的臉俊秀白?凈，身?上卻亂糟糟的，幾乎沒好好休整過。進(jìn)了謝無熾的營帳內(nèi)，他人?并不在，便請其他的人?燒了熱水上來，裝在木桶里好好地泡了個澡。
也許是太疲憊，時書竟然趴在木桶上睡著了，等他意識復(fù)蘇時，聽到一聲輕喚“時書”。
“啊？”時書睜開眼，謝無熾站在屏風(fēng)附近，屏風(fēng)上繪著千里江山，云山霧罩，一派渺遠(yuǎn)開闊幽邃之感，而?謝無熾的袖子和領(lǐng)口也有紋路，與他相映。
謝無熾垂下眼，道：“泡澡泡久了不好，會頭暈和胸悶。”
時書打了個呵欠，站起身?，沒成想雙腿竟然麻了，猛地“哎喲”一聲跌回水池里，水沒過鼻腔咳嗽了聲。時書剛伸手撲騰了一下，手臂便被一只手給牽住，把他扶到了桶沿上趴著。，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時書惱怒：“我靠！”，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謝無熾的手依然很燙，他扶起時書后便后退一步，將掛在屏風(fēng)上的衣裳放到桶旁的凳子上，方便他夠著。道：“我出去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時書毛毛躁躁穿上衣服，走?到營帳中時，正好上了一碟一碟的飯菜，比起前幾天的豐盛了許多，什么清燉肉菜都有，而?謝無熾似乎剛從外面回來，一身?的肅殺之氣，仔細(xì)看身?上還?沾著斑斑血跡。
時書對?他實在不知?道說什么，謝無熾對?他做過的事，倘若絕交還?能體面一笑，但現(xiàn)在身?份還?要綁定，中間?注定充滿了齟齬，許多難以調(diào)和的東西?。
時書埋頭吃飯，感覺跟謝無熾像那個夫妻冷戰(zhàn)。
不過謝無熾并不是不說話，偶爾把菜夾到時書碗里：“紅燒排骨。我把城里的廚子調(diào)來了，給你做飯�！�
他的手腕一般在袖子里，但當(dāng)換下閑居時的寬袍大袖，紗布纏繞的腕骨便異常明顯。時書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問：“你手怎么回事？”
謝無熾道：“當(dāng)時的傷口不好看，就一直遮著�！�
時書撓著毛茸茸的頭，又不知?道說什么了，他吃完飯再洗漱，便往謝無熾的床上躺。這枕頭里總有股中草藥的氣味，能分?辨出安身?助眠，可見謝無熾的睡眠并不好。
以前很好，怎么現(xiàn)在不好了？
時書躺著床上，也許是洗澡時睡了一覺，睜著眼睛睡不著，腦子里又在想系統(tǒng)的事情。謝無熾對?自己到底意味著什么？
他作為一個和自己無親無故的男人?，又能為自己放棄多少？直到現(xiàn)在，還?覺得那句“我愛你”有點兒荒唐。
時書就這么躺著，后半夜，謝無熾才?回到屏風(fēng)后來，整理著衣裳準(zhǔn)備就寢。他的手指頭骨感修長，解開外袍放到床頭，時書盯著他脫衣服這一幕，后背莫名其妙地發(fā)麻。
片刻時書有個疑問，脫口而?出：“謝無熾�！�
謝無熾：“嗯？”
時書：“你是上面那個？”
第0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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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熾身姿籠罩在陰影中，
沒聽清似的：“你說哪個上面？”
時書：“床上�！�
謝無熾轉(zhuǎn)頭看?別處：“我不?明白�！�
時書：“………………”
好，對這些問題閉口不?答。明明以前不?是?很會說騷話？在潛安府的那個深夜的密林中，是?誰脫了衣服把?自己的手抓上去，
一寸一寸摸著脖頸和胸口，
笑著說想讓他多?摸摸。
是?誰天天抱著他親。
是?誰……
時書：你還不?明白了？
時書想說什么，
把?嘴合上。謝無熾在他的身旁躺下，行?，
時書只好自己開始思考未來的事。畢竟以前被謝無熾摟摟抱抱的回憶還歷歷在目。
到時候，謝無熾是?不?是?得先脫他衣服，再啃脖子啃身上，然后?往下打開他的雙腿。時書想著想著頭皮發(fā)麻，但當(dāng)時在森州的風(fēng)雪夜，他和謝無熾其實?差不?多?多?少了。
謝無熾大不?大？
“………………”
時書剛一想就忍不?住撐額頭，決定?想一些更溫和的。謝無熾的身上很燙，抱著他坐在膝蓋上，一邊捧著臉一邊舔吻他。經(jīng)過和杜子涵正常朋友這一年多?，時書覺得那時像個荒誕不?經(jīng)的迷夢，不?過，
現(xiàn)在，這個夢里的人又出現(xiàn)在眼前了。
時書躺在枕頭里一直在想男人和男人的姿勢，
覺得很奇怪，
但忍不?住又胡思亂想，
直想到不?知道何時睡著，夢里還有隱隱約約的輪廓。
大清早，時書卻沒能醒得過來，
這幾天在野外?的生活太過疲憊。時書在這睡覺的時候，謝無熾早起床外?出進(jìn)行?了晨練，
巡查軍營的操練，回來謄寫書信，接待了幾位匯報軍情的將軍，等他回到營帳時時書還睡著。
“大人，飯菜都涼了。”侍官幽聲。
謝無熾走到床榻旁：“時書。”
時書半醒不?醒：“怎么了？”
謝無熾：“底下的將軍昨日獵得一只山里的珍味，送到這兒來，剛烤好了等著吃，睡飽了嗎？”
時書對謝無熾的聲音沒什么反應(yīng)，換成子涵和宋思南他翻身就起了，但謝無熾喊就差點?意思。時書翻了個身，抱了一只枕頭。但那只枕頭恰好是?謝無熾的，時書揣在懷里，謝無熾視線往下傾了一傾，手垂了下來。
“時書……”
門外?，響起護(hù)衛(wèi)的稟報：“大人，從?垂陀府歸順而來的遺民軍將領(lǐng)已在軍帳外?，是?否要接見?�！�
——聲音鏗鏘有力，抑揚頓挫，時書反倒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猛地直起腰來，一雙惺忪的桃花眼看?向屏風(fēng)外?，留意到了謝無熾：“幾點?了？”
謝無熾：“十一點?。”
時書揉著額頭：“居然這么晚了！”
謝無熾的日常起居在一個帳篷，議論軍務(wù)又在另一個。不?過偶爾為了方便，他會在起居的營帳內(nèi)接見?。不?過自從?時書回來了之后?，便都是?去專用的中軍帳議事，以免吵到他。
時書飛快將柔順的頭發(fā)扎起，洗了把?臉走到營帳門口，門口站著好幾個人，其中一位少年將軍是?宋思南，另有一位中年將領(lǐng)滿臉風(fēng)霜，見?到謝無熾納頭便拜。
時書跟謝無熾走著還犯困，一看?到宋思南，大步跑了過去：“怎么了？”
宋思南擠了擠眼睛：“這是?在垂陀府組建義?軍抗旻的將領(lǐng)，細(xì)說起來是?我三舅爺?shù)谋碇蹲拥亩蟾绲谋硇值�，特來歸順，我趕緊帶他來見?大人�！�
時書：“厲害啊，在敵區(qū)能自己組建軍隊！”
北旻和大景邊境幾個城市的百姓成分非常復(fù)雜，被占區(qū)除了南逃的遺民，也有被北旻招撫的遺民軍隊，更有自立山頭抗旻的遺民軍隊。北旻一般都用招撫的軍隊去打擊抗旻的軍隊，所謂“以夷制夷”或者“以漢制漢”，而這些有骨氣堅定?不?屈的百姓們，聽聞了謝無熾善待遺民的義?舉，竟不?遠(yuǎn)千里紛紛前來歸順，這是?好事一件。
且在敵軍的剿滅中，努力自立，是?一件多?不?容易的事情。
時書和宋思南會意地對上目光，謝無熾看?森*晚*整*理在眼里，到這位將領(lǐng)面前扶起：“徐將軍，快快請起�！�
徐打鐵就是?個鐵匠，一介民夫，但不?滿北旻對他們的壓迫，便招攬了數(shù)百人占山為王，現(xiàn)在這支軍隊已經(jīng)有數(shù)千人，靠人引見?來投奔。
謝無熾道：“一路上各位將士們都辛苦了，今日宰牛殺羊，為你們接風(fēng)洗塵。來人，快帶徐將軍去休息。”
立刻有下屬官僚領(lǐng)著他，安排住處等事宜。
時書回頭看?謝無熾，心里輕輕地嘖了一聲。這一年多不見，謝無熾身上并無多?大變化，威權(quán)早已在他身上融匯貫通，舉手投足都是上位者的姿態(tài)。
如今他一身華服，一只手放在這位義軍將領(lǐng)的肩頭，無比禮賢下士，這樣的姿態(tài)方便傳播開名聲，更壯大他的行伍。
也許人和人交朋友需要平等相處，但“御下”卻需要恩威并施，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讓對方不?得不?臣服，甚至受寵若驚，這是?謝無熾隨手散發(fā)著的淡漠疏離氣質(zhì)。
林鹽在旁問：“大人，徐打鐵的義?軍要如何處置？”
謝無熾道：“烹羊宰牛，犒賞義?軍。都是難逃的軍隊，便交由仇軍營來置辦，今晚設(shè)宴款待�！�
宋思南露出笑容，他雖不?是?仇軍領(lǐng)袖，但因為兄長的緣故，在仇軍中地位殊然，連忙拉起時書的手腕：“走了！殺牛殺羊去了！”
時書“哎！”了聲被他拽著就跑，仔細(xì)思考被他拉手妥否，其實?沒什么不?妥的，但被謝無熾看?見?就不?妥。時書跑了沒兩步回頭看?他，謝無熾果然看?著宋思南拽他的手腕，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被時書目光所及，留意到了以后?，便轉(zhuǎn)開了視線。
……吃醋了。
時書心里輕輕嘖了聲，從?小到大還沒遇到過男的為他這么爭風(fēng)吃醋，這感覺真奇怪。反正以前班上那對男同，偶爾吵個架鬧別扭，主要是?在班上很不?避人，每次時書看?見?了都撓頭。
被人吃醋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時書想著時，也把?手抽了出來：“別碰我啊，我不?喜歡跟人拉拉扯扯�！�
“這就拉拉扯扯了？那你成親了怎么得了�！�
時書：“我和我哥都是?僧人出身，不?成親，懂不?懂？”
“哼，”宋思南擺了擺手，“你以后?指不?定?有了心上人，就對人家又摟又抱又親了�！�
時書瞬間破防：“哈哈？我怎么可能有心上人！我連心都沒有�！�
宋思南：“…………”
兩人說話時走了幾里到仇軍營，有謝無熾的指令后?，后?勤頓時歡天喜地殺豬殺羊，把?小肥羊們從?圈里放出來，拉到一個開闊的場地集中屠宰，同時升起了好幾十口大鍋，后?廚門開始瘋狂洗肉洗蘑菇洗木耳洗干貨，到時候混著牛羊肉一起燉。
時書也很高興，他端了一只小板凳，坐在一只大木盆面前，盆里放了好多?他不?認(rèn)識的蔬菜，以一種?根莖十分圓潤龐大，據(jù)說是?當(dāng)?shù)靥禺a(chǎn)的植物，長得很像蘿卜，碩大果肉飽滿，適合腌咸菜或者燉湯，據(jù)說味道非常鮮美。
時書喜歡在軍營里的生活，每天都和很多?人一起干活，能夠找到自己的方向，雖然掙不?上幾個錢，但和人群呆在一起很有意思。
時書知道，自己絕非謝無熾那樣，翻云覆雨、背負(fù)數(shù)十萬人命也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的命格，但時書也不?是?個逃避的懶人，有一份力發(fā)一份光，他很愿意去做一些事情。
至少就穿越來說，如果不?用卑劣的手段，他的功勛值永遠(yuǎn)不?會超過謝無熾，但時書這個人，喜歡腳踏實?地的生活。
時書低頭洗蘿卜，然后?被一旁的大嬸笑瞇瞇推開了：“玩兒去吧，那邊燒火，這菜你半天洗不?干凈。”
時書抬頭，覺得她說話很像媽媽。站起身，到一旁的大鍋旁去燒火。
杜子涵蹲在他身邊，正拿著炭筆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時書：“你在寫什么？”
“我在記錄萊布尼茲公式、曲率公式、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公式�！�
“……你的學(xué)?生已經(jīng)學(xué)?到這個程度了嗎？”
杜子涵：“也不?是?，我怕我忘了�！�
時書：“服了�！�
一整個下午，仇軍營都在為迎接這支遠(yuǎn)道而來的遺民義?軍接風(fēng)洗塵而忙碌，終于到了下午開飯的時候，軍營中的生活苦寒，今天顯然要加餐了，氛圍十分高漲。
時書坐在營寨下的空地上，今天每人一只碗，碗里除了米飯還有燉牛肉燉羊肉，雞腿，但后?廚還專門設(shè)置了酒席，是?給將領(lǐng)們食用的，要比給普通士兵食用的更加繁多?。
菜肴都是?一整份一整份，烤牛羊肉，煙熏的牛羊肉切成冷盤。時書剛想試試士兵們吃的飯，被宋思南拽了回來，到將領(lǐng)們用酒席的地方。
時書手指間的筷子“嘎嘎”動了兩聲：“干什么啊，餓了�！�
“等你兄長�！�
重要將領(lǐng)都落了座，等了片刻謝無熾的身影來出現(xiàn)。穿一身朱紫官服，身影頎長，讓護(hù)衛(wèi)簇?fù)碇淞俗＿@是?他的特權(quán)，只有他有權(quán)力最后?一個到，得讓所有人都等著。
時書坐在下首，舌尖抿了下唇。等他落座說話之后?，這群人才開始用餐。一時間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十分熱鬧。
時書吃了后?，他們也沒資格第?一個離席，必須謝無熾先離席，這群將領(lǐng)才能走。這是?官場宴飲的規(guī)矩。
謝無熾喝了幾杯酒，吃了幾筷子肉，便說不?勝酒力先去城寨中小憩，請大家自便。等他走了以后?，其他幾位重要將領(lǐng)也離席，整個席間終于徹底熱鬧了起來，粗豪的說話和吆喝聲不?絕于耳，還有喝酒砸杯子摔碗的，一派其樂融融的面貌。
時書笑嘻嘻混在人群中，片刻，宋思南叫他：“出來，外?面生著火堆，要唱歌跳舞了�！�
時書站起身：“怎么了？”
“你別看?大家都是?遺民，其實?啊，北旻和大景的關(guān)?系實?在難以說清楚，尤其是?這邊境地區(qū)，許多?遺民其實?是?旻人，但他們不?認(rèn)北旻，只認(rèn)大景。北旻可是?非常能歌善舞的，快來！”
時書跟在他背后?，跑出了營帳。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到了傍晚，火光彤彤，月色如霜。時書少年俊凈的眉眼折射著淡泊的光澤，鼻梁和唇色染的明亮，望著眼前在夜色中舞動的人群。
影子搖曳，舞姿鏗鏘。
時書瞳孔微微散大，似乎沉浸在這份難得的旋律中，抬頭一看?，恰好是?漫天繁星和月光。
“軍中本來宵禁，但謝大人今日特意下令，讓大家載歌載舞休整一晚�！�
“謝大人……”時書問，“我哥回去了嗎？”
“沒有，謝大人正在城寨中休息，也許是?喝醉了。”宋思南使了個眼色，指著時書背后?的那棟木樓。
時書看?他那表情：“你很怕我哥嗎？”
宋思南：“不?能說怕，只能說崇拜。試問整個軍中，有誰不?服他？”
時書想起了宋思南的哥哥，笑了笑：“哎，這人吶——”想感慨什么，發(fā)現(xiàn)肚子里沒墨水。
人群圍著火堆正在載歌載舞之中，有時候跳一些詭異恐怖的舞蹈、有時候是?磅礴大氣的狩獵舞、有時候還是?追逐情人的纏綿舞姿，甚至還有人在唱歌，嗓音十分清純質(zhì)樸。
時書和一群人坐在獵獵燃燒的火堆旁，來自五湖四海的士兵們正在訴說家里的事，自己是?哪個縣鄉(xiāng)村落的人士，又認(rèn)識誰誰誰，一路上如何勇猛地和北旻軍戰(zhàn)斗、驚險刺激地渡過界河、再餐風(fēng)宿露逃到謝無熾的麾下來，又被誤認(rèn)為是?細(xì)作進(jìn)行?了如何的盤問，一個個說得滿臉通紅，繪聲繪色，笑聲不?斷。
時書聽得哈哈大笑，杜子涵也畏畏縮縮湊入人群中，嘿嘿嘿地笑。
火光搖動，熱意散開。
月光照在整片營寨中。
木樓的窗口框架處處，謝無熾一只手放在木欄桿上，垂眼，恰好能看?見?樓下篝火堆圍繞的人群里，少年正在大笑，被人問起籍貫家鄉(xiāng)，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眼睛笑的彎彎的。
辛濱立在門外?，道：“大人，是?否要啟程回中軍營了？”
謝無熾：“你出去�！�
辛濱偷偷看?他的臉色，后?退，將門也拉上。辛濱內(nèi)心一向很敬畏這位主人，大概是?一年前，他作為部隊中的軍官，因惹了禍?zhǔn)虑『糜龅街x無熾新上任，那時只聽說他是?新帝重用的新貴，便病急亂投醫(yī)來求他救命，在門外?跪了幾天，還說起自己有爹娘和妻兒，謝無熾幫他免于一死，從?此?以后?便死心塌地跟著他。
不?過，這位大人的心性，誰也捉摸不?透。只是?作為近身護(hù)衛(wèi)，他比普通人多?了解他一丁點?，就是?都統(tǒng)制大人似乎總把?自己關(guān)?起來，據(jù)說是?“靜坐”“清修”，只是?每次再出門來神色便很陰郁。
辛濱站在底下樓梯處把?守。
謝無熾沿著墻壁緩緩坐了下來，手腕上的白紗被解開后?，除了繩具在上勒出的黑色沉疤，更多?的是?一條一條細(xì)碎的刻痕，見?不?得人、丑陋至極。
將整只手腕染的千瘡百孔，其中不?少傷痕還很新，患處鮮紅，白紗上沾染著點?點?血跡。
疼痛會塑造一個人。并不?是?疼痛讓你成長，而是?疼痛能將人扭曲。人為了逃避疼痛，會無意識朝著另一個方向改變，變得恐懼，膽小，怯懦。通過疼痛便可以控制他人。
有的人通過對自己施加鞭刑、苦行?，在痛苦中感知信仰。還有的人為了逃避一種?疼痛，就制造另一種?痛苦。
謝無熾閉著眼，他的眉眼和輪廓俊朗，側(cè)臉利落分明，幾乎沒有任何疵瑕。慢慢地，謝無熾仰起脖頸，輕輕地喘了一聲氣。
性癮，被性.欲占據(jù)大腦，達(dá)到癡迷的程度。起初，謝無熾在用這種?方式轉(zhuǎn)移痛苦，但事情發(fā)展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被家人安裝的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后?，只好通過傷害自己的方式終止。
腿根的刺青是?銜尾蛇，意味著自我毀滅和重生，再后?來發(fā)現(xiàn)不?自.慰就會焦慮，謝無熾每次不?受控制地產(chǎn)生欲念，便用刺針在腿根進(jìn)行?纂刻，用痛苦懲罰和警告自己。
銜尾蛇在針下變成明晰的圖案，謝無熾重新控制住了自己，和刺青的寓意一樣，提醒他擺脫了那個家庭的控制，重新成為了他。
不?過謝無熾在對愛的把?控上是?個慳吝人，如果沒有遇到時書，也許他會永遠(yuǎn)審視別人對自己的好中是?否帶有目的和圖謀不?軌。但時書走了以后?，他的焦慮癥重新發(fā)作了。
鮮紅的血液重新從?手腕溢出，謝無熾思緒有些麻木，眸子里視線渙散，極端的疼痛和極端的性體驗有什么區(qū)別。唯一的不?同是?，疼痛是?被允許的，但性不?被允許。
因為時書說過，不?喜歡。
不?喜歡……他不?喜歡。
詛咒……魔念，分開的時間里謝無熾每天都在回憶從?周家莊直到大盛府的風(fēng)雪夜，他們的每個場景每一句話，直到得出結(jié)論：他不?喜歡。接著便像刺入身體的烙印，詛咒自己，永遠(yuǎn)修正，永不?遺忘。
但是?謝無熾的身體，總是?想到曾經(jīng)和他的肌膚相親便會起生理?反應(yīng)，他重新加深了刺青的紋路，在疼痛中發(fā)現(xiàn)可以暫時遺忘他，或者說短暫地清醒一陣子。
這個行?為便不?受控制地開始了。
起初是?為了讓自己保持清醒，后?來卻開始上癮。
他總是?對亂七八糟的東西上癮，畢竟是?一個扭曲的人格，如果不?扭曲，時書怎么會不?愛他。
我不?好……疼痛慢慢成了懲罰。
要改……
門外?篝火下的唱歌跳舞在耳朵里很渺遠(yuǎn)，謝無熾閉著眼，眼睫下染著褪盡的紺青色，像蒙了一層釉，他想讓自己回過神來，但刺痛在手腕間，渾身的骨骼和肢體都僵硬了，脊背非常冰冷。
也許受到世界的攻擊有外?放的發(fā)泄方式，比如成為暴君，在精神力上壓制別人。但對于和時書的感情，謝無熾只有極端的內(nèi)耗，在反省和后?悔替代時書懲罰自己。，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謝無熾的意識慢慢有些模糊了，體溫也在流失，血液一滴一滴往下流，溫?zé)嶙兂闪吮鶝�，這時候基本要緩過一陣子才能清醒，不?過就在這時，樓梯口響起了“咚咚”的動靜。
時書喝了兩杯酒，臉酡紅：“我哥呢？”
辛濱：“在樓上。”
“謝了啊�！睍r書往上跑，樓底下仍在載歌載舞，只是?他忽然想起了謝無熾，想著上來看?看?。
“哎，二公子——”辛濱想說什么，沒制止住。
時書揉著額頭推開門，是?一間規(guī)格整齊的木屋，放置著床鋪木柜和屏風(fēng)，平日用來接待臨時的將領(lǐng)，而這間屋子里的陳設(shè)十分昂貴，顯然是?接待重要將領(lǐng)之用。
時書進(jìn)門時，謝無熾靠在窗口邊的墻上，正在纏手腕的白紗，臉色在昏暗中看?不?太分明，半側(cè)過身道：“怎么了？”
他的嗓音很輕，嘶啞。
“沒事兒，樓底下挺熱鬧的，他們總問我是?誰，我也不?好說是?你弟弟。我們什么時候回去——”時書說話，眼睛看?到了地上一把?細(xì)小的刀子，像是?林養(yǎng)春治理?疫氣時給人放血的工具。
時書走近，聞到了空氣中的氣味，瞳孔縮緊：“怎么回事？怎么有血的味道？”
謝無熾安靜下來，時書往前走，猛地拉起他的手腕，血液正從?紗布底下滲透出來，迅速染紅了眼前。
時書倏地抬起頭，謝無熾重新滑坐下去，唇色發(fā)白。時書渾身的血液和熱氣仿佛被瞬間抽干，盯著他斑斑的手腕：“謝無熾，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瘋了？�。俊�
謝無熾閉著眼：“四百五十六天�！�
時書：“什么四百五十六天？”
“你離開的時間�！�
時書跪在他面前，正在撕扯自己的袖子，撕出一截來綁住他的手腕，聽到這句話手停了一下。
“謝無熾……”
時書喘著氣，和他的臉湊近在咫尺之間，睫毛幾乎擦過睫毛，氣息落在臉上。眼前的謝無熾，渾濁冰冷的眼珠看?著他，挺直的鼻梁拓著灰影，正在緩慢地吸氣。
“我每天都在想你�！�
時書閉了下眼，抓住他的手腕纏繞紗布。
“你走了以后?我就睡不?著覺，每天每夜都睡不?著。流放那條路上，有人朝我扔石頭你替我擋著……還把?你砸傷了。每天給我擦身上的汗，傷口上藥，想吃魚，魚刺都是?你一根一根拔的……”
“你抱著我，過了那個冬天。我不?喜歡生病，自尊心也很高，我以為被人看?見?丑態(tài)會很失控，但你不?這樣，時書……”
時書牙關(guān)?緊閉，胸口起伏呼吸著，抓住他的手。
“我愛你�！�
時書：“你……割這么重，你不?怕死嗎？”
謝無熾：“死了算了�！�
時書咬牙：“沒出息！”
時書涌出一股怒氣，用力攥住他的手：“你真沒出息，謝無熾！你怎么是?這樣的人？你真是?扭曲，可怕，一點?都不?正常……因為別人不?愛你，你也不?愛你自己。你能不?能好好地愛你自己�！�
謝無熾臉色發(fā)白，唇中溢出微弱的涼氣，他和時書靠的很近，湊近了，就能看?見?這張有迷惑性的臉，英俊，體面，矜貴，冰冷。
這張臉，在相南寺是?迷惑人心的妖僧，在舒康府是?救贖百姓的善人，在王府是?直言進(jìn)諫的白衣，在御史臺是?賭命的狂徒，在潛安府為百姓爭利、與地主斗毆，流放三千里，再到煽動戰(zhàn)爭陷入亂世孽火永無寧日，一步登天掌管數(shù)州軍權(quán)生殺予奪……在眼前，只是?一個溫度盡失的求愛者。
時書和他氣息糾纏，腦中的憤怒在積蓄，往前了一步：“你不?就是?想讓我愛你嗎？”
時書湊近他的臉，一字一頓：“謝無熾，你怎么是?這種?人，你愛我，但我不?知道原因，我對你的好有那么特別嗎？你好像從?來沒有被愛過�！�
“沒出息，你能不?能像個人樣，別人不?愛你，你就沒有自己的人格嗎？你為什么不?能愛自己！”
“……不?就是?想要我愛你�！�
謝無熾毫無氣息地呼吸著，整個人像在冰冷的湖水中浸泡許久。時書覺得自己真奇怪，看?到這樣的人，就情不?自禁想溫暖他。
但也憎恨他，不?理?解，但想復(fù)仇。
“這樣你滿意了嗎？”
爬床的事同時浮上心頭，等時書意識到時已親到謝無熾的唇上，男人真是?應(yīng)激性的動物。時書腦海中理?智失控，瞳孔散大，滿是?喝酒后?的沖動感。
他親謝無熾的唇，等謝無熾意識到時情況似乎開始逆轉(zhuǎn)。掌心里的溫度冰冷，窗外?的熱鬧歡呼聲還在繼續(xù)，似乎有人敲起鑼來，一行?人歡呼著整齊劃一的號子。
時書咬了口他冰冷的唇，唇瓣澀口，等舌尖鉆進(jìn)去時覺得，太冰冷了，齒關(guān)?堅硬，吻人的感覺也并不?好，為什么謝無熾以前總是?親他。
時書想不?明白，他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中，燒去了他全部的理?智。漸漸的，口中似乎變得溫暖些了，他舔謝無熾的舌尖，直到澀然變成溫暖的濡濕，再變得有點?滑膩膩的。
時書忘了自己在想什么，他死死攥住謝無熾的衣領(lǐng)，另一只手捧著他的臉，兩個人好像在進(jìn)行?某種?體溫傳遞或者搏斗，把?自己的靈魂和溫暖分給他一樣。
謝無熾睜開眼，他和時書早就嫻熟于此?道，舔吮著舌尖后?，再變換方位，時書膝蓋磕在他腿間的榻上，身量恰好與謝無熾等同，兩個人的喉結(jié)都在滑動。
時書第?一次主動親人，親得牙關(guān)?發(fā)酸，他輕輕舔著謝無熾的口中時，自己卻被他的舌肉滑膩地磨蹭著，難分難舍焦灼地粘結(jié)在一起。
口中發(fā)出“咕……啾……”的濕黏的動靜，時書喘著氣，屈膝慢慢往下坐，兩個人幾乎沒有任何動作，只有雙唇貼在一起，口中濕熱地舔著。
時書舔謝無熾，謝無熾也在舔他，木樓里燈火稍顯昏暗，正好擋住了兩個人的表情和視野，看?不?到臉，接吻時的感官在無限放大。
時書不?太會接吻，慢慢被謝無熾占了上風(fēng)，但謝無熾并未顯示出很強(qiáng)的攻擊性，這個吻十分纏綿，舌尖偎在一起，舔著對方舌尖的糖，但這個吻也遍布著誘惑和迷亂，刺激著情｜欲，兩個人脖子上都起了青筋。
時書剛從?謝無熾傷害自己的震動中回過神，又陷入了親吻時的混亂中，他和謝無熾幾乎沒有分開過，每分開一秒鐘便重新舔了上來，你融入我，我融入你，享受和沉迷，在失控中互相撫慰著。
時書指甲抓著謝無熾的肩膀，指甲深深地嵌進(jìn)衣服里，留下刻痕。他被謝無熾深舔著，這種?感覺讓時書很難理?智下來，謝無熾本來就是?最符合欲｜望的化身。時書強(qiáng)忍著沒有出聲，謝無熾似乎不?止在舔他的唇中，也在舔時書的靈魂。謝無熾低喘了一下，喑啞性感的嗓音，聽得時書后?脊背像被抓緊，雙手死死地攥著一起。
服了，謝無熾……僅僅是?接吻，他都能把?人吻的顫抖。時書勉強(qiáng)舔著他的上唇，沒想到，門口“咚！”地響起一聲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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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時書腦子里霎時一震，仿佛被兜頭潑了盆冰水。
一切不?理?智在瞬間清醒，時書離弦的箭一般嗖地竄了出去，但晚了，他和謝無熾熱吻互舔的畫面，被不?止一個人給看?見?了。
門口站著辛濱，宋思南，還有兩個護(hù)衛(wèi)。
第0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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