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孩的喉口奇異地隆起一塊,就像是吃了什么東西,然后被他皺眉下意識地吞咽下去。
病床上虛弱的小孩的臉色在瞬間就奇異地紅潤起來,不到幾秒就緩慢地恢復(fù)了意識,他艱難地睜開了一點眼睛。
白柳一點情緒都沒有的臉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小孩呼吸微弱,胸膛很輕地起伏著,他怔怔地看著他面前這個在他眼中面容模糊的奇怪叔叔,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從不知道在消化了什么的胃里升騰而起,他舔了一下自己的嘴皮,一種很成熟的,馥郁的菌菇味道在他的口腔內(nèi)彌漫開來。
和他從老師手中吃過的,那個讓所有孩子都中毒的蘑菇味道很像,但比那個更香甜甘美,一點都不苦澀,就像是已經(jīng)徹底成熟的蘑菇的味道,有一種飽滿的,不像是人類的血液,不來自于兒童血液的邪惡味道。
來自神明的味道,被拯救的幸福味道。
“走吧,下一個。”白柳拉走了還沒有發(fā)現(xiàn)孩子醒來異常的陸驛站,把還有點懵的陸驛站推了出去,把門關(guān)上了。
在這個小孩看到這個奇怪的叔叔已經(jīng)離開的時候,他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點輕微的遺憾和難過,放在病床旁邊的瘦弱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要抓住離去的那個叔叔。
然后白柳的頭就從門縫里伸了出來,他很平靜,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無恥地對病床上的小孩說:“小朋友啊,叔叔我記得你的名字,要記得是叔叔救了你�!�
“叔叔叫白柳,你長大之后記得還我你的醫(yī)藥費,現(xiàn)在你太小了還不起,我可以暫時先讓你賒賬,欠條我放在你床頭了�!�
小孩怔怔地看著白柳說完這句話就把門關(guān)上了,然后他忽然,不知道為什么,有一點想笑。
于是他就開心地,又虛弱地笑了起來。
門外傳來陸驛站奇怪的質(zhì)問聲:“你剛剛把頭探回去看什么?”
“沒什么,以為我手機忘拿了”
在走過了五間病房之后,白柳終于來到了劉佳儀的病房前。
陸驛站已經(jīng)開始感到有些詭異了:“你今天怎么突然大發(fā)善心,有探病小孩的沖動了?”
“找線索,你不是讓我?guī)湍悴閱�?”白柳面不改色地隨口胡說糊弄陸驛站。
陸驛站不由得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他已經(jīng)看過這些小孩很多次了,難道還有什么他遺漏的線索嗎?不應(yīng)該啊。
還沒等陸驛站想清楚自己到底有什么遺落,白柳就已經(jīng)擰開了劉佳儀的病房門。
里面尖利的女孩叫聲瞬間要掀翻頂棚,旁邊負責(zé)守著病房的民警不由得齜牙咧嘴地捂住了耳朵,比劃手勢讓白柳趕快把門給關(guān)上。
白柳不為所動地說了一句:“劉佳儀,我是白柳,我們談?wù)劇!?br />
里面女孩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看守的警察和陸驛站都用很驚異的目光看著白柳。
在看守警察驚疑不定的眼神和陸驛站的大力擔(dān)保下,白柳還是如愿以償?shù)剡M入了劉佳儀的病房,前提是要開著監(jiān)控帶著接通外面的錄音筆進去。
在白柳進去之后不到一分鐘,就有警察舉著電話神色難看地走了過來:“劉佳儀的哥哥劉懷死了,剛剛交通部門那邊通知的我們,今天早上剛出的交通事故,現(xiàn)在看來是意外,這小姑娘她哥哥不來誰來都叫,叫得自己昏倒過去都不開口,現(xiàn)在怎么辦?”
陸驛站神色復(fù)雜地打開了錄音筆接通的擴音器,里面白柳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劉佳儀,我們能聊聊嗎?”
隔了很久很久,一個嘶啞干裂的小女孩的聲音傳了出來:“你想聊什么?”
舉著電話的警察愕然地看著錄音筆:“里面是誰?劉佳儀怎么突然愿意開口了?!”
“我的一,不對,他應(yīng)該也算是劉懷的一個網(wǎng)友�!标戵A站神色越發(fā)復(fù)雜地說道。
雖然他完全不知道白柳是怎么和劉懷交上朋友的。
病房內(nèi),從床下爬出來的劉佳儀蜷縮在墻角的位置。
她的頭還是埋在自己的膝蓋內(nèi),這是一個很沒有安全感的自我防衛(wèi)的姿勢,她裸露在外面的皮膚和手指都白得嚇人,一點血管的青色都看不到。
很明顯劉佳儀也處于失血過多的狀況中,這點白柳是完全可以猜到的因為解毒的道具【血靈芝】只有集齊《愛心福利院植物患者》這一頁才會獎勵,但劉佳儀基本從頭到尾都待在福利院,根本沒有時間去集齊這一頁。
“你想和我聊什么?”劉佳儀嘶啞漠然地問,她的頭還是沒有抬起來。
白柳向來喜歡單刀直入:“你知道劉懷死了吧?”
劉佳儀全身無法遏制地顫抖起來,她越縮越小,幾乎要把自己縮成一個不讓人注意的,棉被上的氣球的小團,呼吸聲也急促了起來。
她今早跑出去就是去找劉懷了。
但她還是沒能來得及阻止劉懷的死亡。
“他的靈魂在我這里,或者說是部分在我這里,部分在系統(tǒng)哪里�!卑琢掍h一轉(zhuǎn),又不疾不徐地繼續(xù)往下說了下去,“你想復(fù)活他,就需要他的靈魂,我不會白給你,你需要拿東西來交換�!�
劉佳儀沉默片刻,問:“你想要什么?”
白柳斜眼看她:“你應(yīng)該猜得到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的靈魂,我需要你陪我參加今年的聯(lián)賽,然后贏得聯(lián)賽你就可以用積分你的哥哥了,同時還可以用愿望脫出游戲,我也答應(yīng)過劉懷要帶你離開游戲,這就是我?guī)汶x開的方法。”
劉佳儀終于舍得把頭抬起來了,她灰蒙蒙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白柳,周圍一圈還泛著明顯的紅腫,很明顯哭過了。
她說:“你倒是野心很大,我要是想贏聯(lián)賽,為什么不直接跟著國王公會,他們贏得幾率大很多,而且就算你拿著我哥的靈魂,只要我贏了聯(lián)賽,我可以用愿望直接許愿從你手里拿過我哥的靈魂,系統(tǒng)會幫我辦到任何事。”
“包括和劉懷永遠沒有芥蒂地當(dāng)哥哥和妹妹嗎?”白柳語氣很平靜,“我以為你已經(jīng)吃夠了系統(tǒng)這個滿口謊話的東西的苦頭了。”
劉佳儀的拳頭攥緊,她想起了紅桃輕佻散漫的微笑和系統(tǒng)那個名為【普緒克的眼淚】的道具。
神級道具已經(jīng)是游戲里最高等級的道具了,但還是沒有實現(xiàn)她的愿望。
“你可以和我做交易,我可以把我的技能完全攤開告訴你,我是無法違背交易的,違背了我的靈魂也會被關(guān)押起來�!卑琢币曋鴦⒓褍x,“至少在守信這一點上,你可以相信我�!�
劉佳儀抿緊了嘴唇,然后她很輕地問:“如果我答應(yīng)和你的靈魂交易,你會怎么安排我?我需要繼續(xù)呆在福利院嗎?我每個星期需要失蹤一天進入游戲,或者你要讓我回鄉(xiāng)下,那可能方便一些�!�
“這個福利院應(yīng)該開不下去了�!卑琢鴽]說木柯已經(jīng)在整理證據(jù)匿名舉報的事情,“我也不可能讓你繼續(xù)回你親生父親那個村子,我倒是有一個朋友想收養(yǎng)你�!�
劉佳儀好像早就料到了,她反問:“是那個看守我的警察嗎?”
白柳:“對�!�
劉佳儀又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她偏過頭,灰色不透明的眼睛“看”向窗戶外面,她的窗戶外面正對著街道,此時窗戶沒關(guān),能聽到樓下一些早餐小商販喇叭的吆喝聲,喧鬧又充滿人間的煙火氣,和蜷縮在病床上的表情麻木的劉佳儀格格不入:
“紅豆餅,又甜又香的紅豆餅!十塊錢三個的紅豆餅!”
“豆腐腦!五塊錢一碗!”
“牛肉面”
“今天早上,這個警察給我買了紅豆餅�!眲⒓褍x很突然地開口了,“因為我被抽血了,然后他好像從監(jiān)控看到我一直在看窗外,大概是以為我想吃甜的東西,他就下去給我買了�!�
白柳注意到劉佳儀的病床的床頭柜上放了一個裝紅豆餅的紙袋子,已經(jīng)冷了,卻還沒有開封。
“他是我遇到的第一個好人。”劉佳儀又很緩慢地把頭偏了過來,她神色很平寧,“所以我這種賤種,就別去禍害他了�!�
“我是一個游戲玩家,和我接觸說不定會被卷進游戲里,所以算了吧,白柳�!�
她說完又別過頭看向窗外。
晨日的風(fēng)和煦溫暖地吹著,夾雜著紅豆餅被烘烤過后的甜蜜香氣吹拂在劉佳儀冰涼的額頭上,日光金燦燦地照耀在她蒼白的臉上,在她的身體周圍閃爍成一片暗黃色的光暈輪廓,她恍惚地閉上了眼睛。
她連更差的好都不配擁有,更不用說陸驛站這種純?nèi)坏暮昧恕?br />
這個世界上愿意花十塊錢對她好的人已經(jīng)很少了,她雖然賤,但也沒有必要遇見一個害一個。
“的確有這個可能性,但考慮到我朋友的特殊性,你對他的影響把他卷進游戲的可能性不大。”白柳客觀冷靜地分析。
“畢竟連我都做不到這件事,而且收養(yǎng)小孩更需要他自己主觀來選擇�!卑琢恼Z氣很平靜,“他很喜歡你,喜歡到在你還沒開口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在為你的到來做好萬全的準備了,我想他也做好了迎接你之后會面臨的所有可能性�!�
“你真的想好要拒絕他了嗎劉佳儀?”
“陸驛站會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卑琢芎V定地說,“他會把你寵上天的,要是你愿意,陸驛站可以從他家每天跑五公里跑到這個醫(yī)院這里給你買紅豆餅,送你去上最好的殘疾人學(xué)校,熬夜給你做布娃娃,他會很開心為你付出的。”
劉佳儀本來想嘲笑一句你把你朋友形容得真的很蠢,但是在她開口的一瞬間,她的語氣卻是有點模糊哽咽的:“不要了。”
“白柳�。 标戵A站面紅耳赤猛得打開了門,他對著白柳瘋狂使眼色,“你和人家小姑娘說什么呢!”
陸驛站在外面聽到白柳斬釘截鐵地說【陸驛站會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那一句就噴了,在兩位同事詭異的目光下趕忙推門進來打斷了白柳的話。
陸驛站極為難為情地抓了抓腮,走上來拉著白柳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小聲數(shù)落白柳:“我說你白柳,你怎么能和人家小姑娘直接就說她哥哥的事情然后又給我當(dāng)說客呢,你是人是嗎你,你看看,你把人家小姑娘都逼哭了,我找你來是來查東西的,你給我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我可就送走你了��!”
說著陸驛站一瞪眼睛,就又要批評白柳幾句。
但劉佳儀卻聲音很輕地喚了一句:“白柳?你走了嗎?”
一邊說,劉佳儀的手還一邊在空中抓,配上劉佳儀那副脆弱要哭不哭的表情,陸驛站簡直頭皮一麻。
白柳轉(zhuǎn)過頭去,聳了聳肩膀?qū)﹃戵A站用口型說了一句【看來我暫時還走不了】。
在陸驛站憋悶無語的注視下,白柳又走了回去坐在了劉佳儀的床頭柜旁邊,劉佳儀輕輕抓住了白柳的衣角,像是對白柳極為依戀信賴。
“陸驛站,你幫我也買三個紅豆餅上來吧�!卑琢茏匀坏胤愿溃拔乙矝]吃早飯�!�
陸驛站:“”
陸驛站憋了一口氣,他舉起手對著白柳揮舞了兩下,用口型罵他多大臉,但看到劉佳儀不安地攥緊白柳衣角的小手,陸驛站這口氣又無奈地泄了下去,他用手隔空點了一下白柳的腦門,惱怒地白了一眼白柳:“你給我等著,白柳!”
“白柳小時候也不討小孩的喜歡啊,怎么這小姑娘就給他好臉色呢”陸驛站嘟嘟囔囔地關(guān)門往下走了,似乎真的準備去給白柳買紅豆餅,“大老爺們還吃紅豆餅,也不嫌齁得慌�!�
等陸驛站把門一關(guān),白柳看向劉佳儀:“你真的不愿意被陸驛站收養(yǎng)?”
劉佳儀嘴唇緊抿,她輕輕搖了搖頭:“不了,我可以在游戲里跟著你,但在現(xiàn)實里沒必要被人收養(yǎng),我可以表面上回我親生父親的鄉(xiāng)村當(dāng)遮掩,那個鄉(xiāng)村里沒人會注意我死活,然后我一直待在游戲里,我付得起一直待在游戲里的積分。”
“那也太浪費積分了,你確定在游戲里跟我?”白柳又問了一句,“陸驛站是七十億人里都罕見的好人傻瓜,你錯過了就很難遇到了,我是真心實意在向你推銷我的朋友,因為他真的很喜歡你,不然我不會在游戲里救你�!�
劉佳儀一怔,然后緩慢堅定地搖了搖頭,像是自嘲一般輕笑:“算是謝謝他的三個紅豆餅吧,我不害他了。”
白柳前傾身體,他坐在了劉佳儀病床旁的凳子上:“我和陸驛站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他是為你付出什么都不需要回報,但我哪怕給你買一個紅豆餅,我都會記住到你還給我為止。”
“如果你同意和我的靈魂交易,我會榨干你的價值到最后一刻,當(dāng)然我也會給你相應(yīng)的酬勞,你想好了嗎劉佳儀?”
劉佳儀能感受到白柳的位置,她直勾勾地“看”了白柳一會兒,忽然指著門道:“那你現(xiàn)在下去給我買紅豆餅。”
陸驛站提著三個紅豆餅上來了,他在下面接了一個點姐的電話被耽誤了,上來的時候紅豆餅已經(jīng)有點涼了,結(jié)果他一上來就看到劉佳儀捧著一個紅豆餅在小口小口地吹著吃。
他下意識掃了一眼床頭柜上的他之前買的紅豆餅還在,沒拆封。
“佳儀,是誰給你買的?”陸驛站上前好奇地問,“其他警察嗎?”
劉佳儀小口咬在紅豆餅的邊緣上,又甜又糯的餅咬開順著她的喉嚨滑下去,讓她整個身子都溫暖了起來,劉佳儀咬了兩下,她突然地嗆咳了起來,嗆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她在紅豆餅里吃到了一小塊蘑菇,帶著一點血的味道是血靈芝。
太難吃了,她不喜歡在紅豆餅里吃到蘑菇的味道。
“白柳給我買的。”劉佳儀低著頭攥緊了紅豆餅。
陸驛站驚了:“他還會花錢給其他人買東西?!”
劉佳儀搖搖頭:“不是免費的�!�
陸驛站的神色一言難盡了起來:“我就知道,他要你錢了嗎佳儀?不對啊,你也沒錢啊”陸驛站正疑惑著,他掃到了床頭柜上放了一張紙,陸驛站拿起來看了一眼,臉瞬間裂開了。
【欠條:今劉佳儀讓白柳購買十元三個的紅豆餅一枚,商品應(yīng)付三塊三元】
【劉佳儀指示白柳跑腿費:五元,紅豆餅劉佳儀選擇用其余物品抵債,因此劉佳儀實欠白柳五元】
“這混賬�。 标戵A站真是服了,“一個餅三塊三收你五塊錢的跑腿費,他倒是會做生意,你紅豆餅用什么抵債的,你可不要輕信他�。∷蓵H人了,多半是拿了你不止三塊錢的東西,你和警察叔叔說,警察叔叔等會兒幫你追回來!”
劉佳儀吃完最后一口紅豆餅,她拍拍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向窗外,瞇著眼睛,很像個小女孩那樣很天真笑了一下:“我用價值一個紅豆餅的東西抵債的,他沒有多收我的�!�
陸驛站越發(fā)迷茫:“什么東西?”
劉佳儀不是很在意地回答:“一件不是很重要的東西,值不了幾個錢。”
“再怎么不值錢你也別和白柳交換啊”陸驛站頭疼地說,“他可奸詐了,什么東西都要和人換,算的可清了�!�
“這樣不好嗎?”劉佳儀抬頭望著陸驛站,語氣有種天真的縹緲,“我想要的東西都可以交易得到,他永遠都不會背叛我,不會給我無緣無故的好和壞,這樣不好嗎?”
她已經(jīng)沒有辦法信賴其他人了,所以就干脆這樣不能信賴地存在著吧。
白柳是她最好的選擇,因為白柳理解她,理解她的低賤和邪惡,理解她不像小孩子又不像正常人的一切。
她永遠不會擔(dān)心傷害白柳,也不用擔(dān)心白柳傷害她,他們之間就是銀行的流水?dāng)?shù)據(jù)交易,永遠都算得那么清晰合理,不會有任何背叛和懷疑。
陸驛站看著劉佳儀那個表情一怔,但沒過一會兒,就有人來喊他了:
”驛站,其他五個小孩醒了!”
陸驛站眼睛一亮,放下給白柳買的紅豆餅匆匆趕去。
白柳咬著紅豆餅,他看著自己舊錢包里多出來的一張劉佳儀靈魂紙幣,咬了一大口左手上的紅豆餅,然后皺眉:“也太甜了,這東西也能賣到三塊錢?早知道只買一個了�!�
他話音剛落,電話就響了起來,白柳把紅豆餅包好提著,從褲兜里夾出手機,他掃了一眼屏幕是陸驛站的電話。
”你人呢?!我給你買了你倒是快來吃�。 标戵A站的語氣里透著興奮,“我和你說,那五個小孩醒了!醫(yī)生說情況好轉(zhuǎn)了!你有什么想問的可以問了!”
“不用了,我已經(jīng)理清這件事情了�!卑琢朴频卣f,”你們應(yīng)該也能馬上解決這件事了�!�
陸驛站驚了:“?!你什么時候理清的!我們馬上解決這件事是什么意思?!”
白柳舉著手機回頭看了一眼醫(yī)院,沒有直接回答陸驛站的問題,而是沒頭沒腦地感慨了一句:“陸驛站,我發(fā)現(xiàn)十四歲的我,真的很吃你這一套�!�
”幸好我現(xiàn)在不止十四歲了,不吃你那一套了。“白柳又吃了一口紅豆餅,他擰著眉咽了下去,“事情解決了之后記得再請我吃一頓,不然我有點虧,我電話費要沒了,掛了�!�
“?��?��?”陸驛站一頭霧水,“不是談案子嗎,怎么又扯上喂��!靠你真的掛了!白柳!白柳��!”
陸驛站罵罵咧咧地給白柳那個據(jù)說欠費的手機號碼充話費,剛充完一轉(zhuǎn)頭,就看到和他一起守劉佳儀的民警恍惚地抬起了頭:“驛站,有人把我們這個案子發(fā)到了網(wǎng)上”
“?!”陸驛站驚疑未定地打開手機搜索,“網(wǎng)絡(luò)安全部那邊沒有卡嗎?這個案件的情況不是說不讓隨便發(fā)嗎?”
民警有點神志不清地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案子的情況,而是這個案子的線索,有人把當(dāng)年這些孩子身上發(fā)生的事情,和那些投資人的病歷整理發(fā)出來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掛在熱搜上了”
陸驛站:“?!”
第133章
現(xiàn)實世界
“我讓我爸找人去做的,
專業(yè)人士,海外地址,應(yīng)該不會那么容易被追蹤到,
我爸說被追蹤到也有辦法�!蹦究略陔娫捓锖桶琢f,他有點心虛地咳嗽了一聲,
“這里面有人和我爸有商業(yè)競爭關(guān)系,
所以他就刪減了部分不太可信的事實,比如血靈芝那一部分,
含糊地曝光了這些投資人拿小孩來做實驗治病的事情,
搞大了事情你應(yīng)該不介意吧?”
白柳用電腦檢索著熱搜:
#□□企業(yè)家集團#
#福利院中毒事件驚天內(nèi)幕#
“不介意�!卑琢鴮儆谥灰苓_成結(jié)果,
不怎么在意過程的類型,他懶散地靠在自己沙發(fā)椅上,“但是現(xiàn)在那邊應(yīng)該在瘋狂花錢撤熱搜吧?”
“對,
但不會那么容易讓他們撤下去的,我們這邊也在砸錢穩(wěn)住熱搜,到警方介入這件事情之前,
他們那邊應(yīng)該不太容易撤下去�!蹦究抡f。
“麻煩你了,木柯�!卑琢f,
“先休息恢復(fù)狀態(tài)吧,
今晚十二點進游戲,我下午還要去處理一點事情。”
木柯打了個哈切:“好的,
白柳�!�
下午三點,白柳帶著一對夫婦又來了一次醫(yī)院。
劉佳儀對面坐了一對夫婦,他們有點緊張地揉搓著自己的膝蓋,期盼的,
又不可思議地看著坐在病床上的這個小女孩,很快他們的眼眶就濕潤了,
無法置信地看著站在一旁的白柳,聲音發(fā)顫地詢問:“白柳,我們真的可以收養(yǎng)她嗎?”
“我們有資格收養(yǎng)她嗎?”
白柳靠在門上,淡淡地掃了一眼劉福和向春華:“你們符合收養(yǎng)條件。”
獨女凄慘死去,為人口碑良好家底殷實又疼愛孩子,而且兩個人已經(jīng)到了這個歲數(shù),已經(jīng)沒有再要孩子的打算了,這是完全符合收養(yǎng)條件的,可以說劉福和向春華就是最好的那一類收養(yǎng)家庭的條件,比陸驛站那個朝不保夕條件一般的小警察要好得多。
對于福利院里的孩子來講,劉福和向春華要是想來收養(yǎng)誰,那小孩可能是要搶破頭的這對于他們來說,是最好的出路和選擇了。
劉佳儀也清楚這一點,她撐在病床的欄桿上,開口的語氣有點警惕:“白柳,我說了我可以一個人待著,你給我找這個條件這么好收養(yǎng)家庭完全沒必要,我不會感激你的,而且我也不想在別人面前繼續(xù)演戲裝下去了,你要清楚我是一個游戲玩家,他們和我待在一起說不定會”
“他們也是游戲玩家�!卑琢幌滩坏亻_口打斷了劉佳儀的話。
劉佳儀一靜,她臉上露出一種很驚愕的神色。
白柳直接抽了根板凳坐下來,截住了劉佳儀還想繼續(xù)說的話:“他們知道你是小女巫,我讓他們買來看了你所有的比賽小電視視頻,他們清楚你是個什么小孩兒,你在他們面前可以不用偽裝,進游戲就進游戲,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我之前向你推銷陸驛站,一方面是因為他很喜歡你,另一方面就是你哥很希望陸驛站收養(yǎng)你,他也覺得陸驛站是個好人,可以給你一個完美的家庭�!卑琢а劭聪騽⒓褍x,“不過你不愿意,我也給你做其他安排,讓你活動更自在,不用擔(dān)心后患的安排�!�
向春華和劉福都還是有些緊張。
向春華一直在搓自己的大腿,眼巴巴地看著這眼盲的小女孩:“我家之前也有一個孩子,但出事了,我和老劉呢,的確不算很厲害,游戲里也不厲害,游戲外也不厲害,要不然也不會讓果果”
她說道這里頓了一下,低下頭用手掌擦了一下眼睛,“佳儀啊,我知道你是個可厲害的小姑娘,我們幫不上你什么忙,但白柳說你需要一個游戲外落腳的地兒,要合法合情合理,但你又是個小孩,沒什么好地方可去。”
“這個我們還是可以幫得上一點忙的�!眲⒏=恿讼虼喝A的話,他身體前傾,說話也有些結(jié)巴和忐忑,“這個收養(yǎng)關(guān)系只是權(quán)宜之計,你要是嫌棄我們,不愿意讓我們當(dāng)你這個名義上的父母,等游戲結(jié)束了可以解除關(guān)系的。”
“你要是需要什么,也可以隨時和我們說,我們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做到,你看這樣成嗎?”
向春華又忍不住多嘴了一句:“你看你瘦成什么樣了,和我們待在一起,至少從游戲里出來能吃上一口熱菜熱飯,我別的不行比不上佳儀你,但我做飯可好了!”
“我熬湯也熬得很好�!眲⒏R灿悬c不好意思地說。
明明是兩個加起來都快一百歲的中年人了,和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說話的時候,卻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生怕嚇跑了她的商量語氣,似乎覺得自己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留不下她。
劉佳儀低著頭坐在床邊,她長久地,靜默地,一動不動地坐著,只有細瘦的手指緩慢抓緊了被子,懸在空中的腳趾蜷縮。
“游戲,住所,幫忙遮掩,一個安全的休息和恢復(fù)精力的地方都有了,他們也是我的人,我保證不會害你,也可以幫忙照顧你,畢竟你還未成年,很多事情不方便,有兩個向著你的大人做事會舒服很多,你還有別的什么問題嗎?”白柳問,“你提出來,我都可以給你想辦法�!�
白柳所說的所有問題,一直都是劉佳儀自己解決的,她一直跌跌撞撞地躲躲藏藏,已經(jīng)徹底習(xí)慣了靠自己解決遇到的一切問題,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你把問題提出來,我?guī)湍憬鉀Q。
劉佳儀終于抬起了頭,她眼眶有些發(fā)紅,但語氣卻很冷淡:“可以,我要怎么還你們的這些東西?”
向春華有點迷茫:“還我什么東西?”
“就住所,熱飯熱菜,你們熬的湯之類的東西�!眲⒓褍x覺得欠債還賬天經(jīng)地義,“你們要我用什么東西還?錢還是積分?”
向春華眼眶一紅,剛想說不用還啊這些東西,白柳就先開了口:“我會讓他們把每天花在你身上的錢用賬單列好,等你從游戲里出來一次性結(jié)算完,還有什么別的問題嗎?”
劉佳儀緩慢,遲鈍地搖了搖頭,她覺得她好像還欠了一些東西。
但這些東西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該用什么來還。
向春華用一種充滿感情的,想要擁抱劉佳儀的眼神緊緊地注視著她,猶豫了很久,這個臉上滿是滄桑的中年女人才伸出手去輕輕觸碰劉佳儀的臉,語氣哽咽:“怎么這么痩啊,才這么一點點大,果果八歲的時候,都有兩個你那么大了”
“和果果一樣多吃點,長得可快了,沒看兩眼就要是個大姑娘了�!�
劉佳儀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沉默著。
白柳看她一眼:“我給你找的一定會是最適合你生存的地方,你不用想這么多,該做什么做什么,今晚我會進游戲,你想進就跟著進來吧,不想進也沒事,等劉福和向春華收養(yǎng)你之后你會方便很多,不用像之前一樣什么都來躲著來了�!�
靜了很久,劉佳儀才輕聲的:“嗯�!绷艘宦�,表示她知道了。
走出了醫(yī)院的門,劉福不知道該說什么地用力握了一下白柳的手臂,白柳看過去,就看到向春華和劉福都眼中含淚地看著他。
“謝謝了,白柳,真的謝謝了。”劉福擤了下鼻涕,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干巴巴地談?wù)�,“晚上要進游戲是吧?我們也要進吧?”
他們已經(jīng)做好死的準備了,從沒想過自己死前還能得到一個小姑娘當(dāng)女兒,他們最痛苦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動過領(lǐng)養(yǎng)孩子的念頭,但在進入游戲之后根本不敢生出這種念頭,和人接觸的時候都很小心,生怕把誰影響進游戲了。
“嗯,你們也要進,我會讓牧四誠繼續(xù)帶你們,可能是二級游戲了,你們沒問題吧?”白柳問。
劉福和向春華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沒問題�!�
處理完了劉佳儀的事情之后,白柳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看時間還早,精神狀態(tài)很疲憊的白柳準備在進入下一場游戲之前休息一會兒,他調(diào)好鬧鐘穿上睡衣躺在床上,闔上了雙眼。
白柳是個睡眠一向很好的人,很少做夢。
但這次不知道是因為狀態(tài)消耗太多,還是太累,白柳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他感覺自己的軀體從指尖開始蒙上一層白霜,無法反抗地被凍僵,身上出現(xiàn)一具冰冷的尸體沉甸甸地壓在他心口,白柳覺得自己好像夢到鬼壓床了。
就是這個鬼長得還挺好看。
塔維爾撐在他的身上,俯視著他,淺色的瞳孔里毫無人類的情緒:“你的厄運要到來了�!�
白柳能感受到塔維爾的小臂撐在他耳邊,是一種質(zhì)地很冰涼的觸感。
他半夢半醒地抬頭看著塔維爾,很想說他好像從來沒有過好運,倒是對厄運很習(xí)慣了。
但白柳的嗓子就像是被一塊黏糊糊的不干膠粘住,始終是無法很好地發(fā)聲,只能發(fā)出一切聽起來有點奇異的,黏膩的短字音,配合上這個體位白柳從善如流地停住了嘗試發(fā)音的動作,用眼神示意塔維爾繼續(xù)說下去。
而塔維爾俯身從白柳的脖頸上用手指勾起他掛在胸前的十字架,低頭親吻一下十字架,又放在了白柳的眉心,用食指輕輕點摁著。
“在墻上的掛鐘走到九點一刻時,從除此之外的時間線里攜裹著恨意而來的復(fù)仇者,會帶著命運注定的死亡降臨在你身上,于是神明顯身,于此地啟示于你,賜福于你,庇護于你�!�
塔維爾垂眸看著在夢魘中皺眉掙扎的白柳,語調(diào)有種說不出的,來自神明的漠然和莊重。
他說:“我的邪惡的信徒,記住,要躲開獵人自殺的子彈,不要用右邊的眼睛去盛放欲望,在真正的死亡到來之前,你身上的時間唯一且不可逆轉(zhuǎn)�!�
塔維爾用手蓋在白柳的眼睛上,他低頭親吻白柳的額心上放著的那個逆十字架,然后用和十字架一般冰涼神圣的口吻說:“一切的關(guān)鍵在女巫的手里,毒藥或是解藥是你選擇的關(guān)鍵�!�
“神明永在,靈魂永存。”
塔維爾把十字架放回白柳的衣服里,他凝視著白柳,瞳孔里卻映著一支枝葉逐漸舒展綻放的淺粉色玫瑰:“小心玫瑰�!�
話音剛落,他就化成了一堆艷麗的玫瑰花瓣散落在了白柳的身上,一股濃郁到讓白柳不適的刺激玫瑰香氣從玫瑰花瓣里卷出,然后這些花瓣頃刻就碎成了一陣粉紅色的輕靈煙霧,這煙霧在白柳的被子上空迷戀盤旋,最后像是燃燒過后的灰燼般落在了他的床下,被風(fēng)一吹,消散不見。
白柳猛得睜開了眼睛。
什么玫瑰,什么花瓣,什么塔維爾都沒有,他在他高不到三米的廉租屋里,睡在一張床腳彈簧蹦出的舊床上,白柳坐了起來,他從自己的脖頸里掏出那個十字架。
他一直貼身放著的十字架是卻很奇怪的是冰涼的觸感,白柳把十字架湊在鼻尖嗅聞了一下。
十字架上殘留著一種讓他不適的玫瑰香氣。
“厄運和死亡都即將降臨在我身上”白柳摩挲著自己手上的十字架,瞇了瞇眼,“要小心獵人和玫瑰。”
塔維爾是神,他因為十字架獲得的身份是【塔維爾的信徒】,那么他剛剛從塔維爾那里得到的那些暗示性的信息用一種通俗的話來講,就是【神諭】。
從古至今的【神諭】好像都似是而非不說人話,包括塔維爾給他的這個也是,很多東西都含糊不清。
如果是用之前的白柳的世界觀的知識來解釋這些含糊不清的【神諭】,白柳會說因為神不存在,這些【神諭】信徒神棍都是自己瞎編的,必須要說的含糊其辭,對發(fā)生的事情預(yù)見才能有較大的容錯率。
但是這次塔維爾的【神諭】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有點像是我被屏蔽了之后說的話,因為有些東西不能直說會被屏蔽,不得不拐彎抹角地用其他的說法來表達同一種意思”白柳若有所思,“所以很有可能塔維爾也在被更高一級的存在屏蔽,不能直接告訴我要去規(guī)避什么,只能這樣含蓄地暗示我,讓我小心警惕。”
女巫倒是很好猜,指的是劉佳儀。
但是玫瑰和獵人暗示的什么呢?
白柳攥住那個浸滿玫瑰香氣的十字架,看著墻上那個破舊的掛鐘上的時間,他瞇了瞇眼睛。
現(xiàn)在剛好九點一刻。
白柳聽到了他家門前的走道里來是陸續(xù)地傳來腳步聲,這個出租屋的膈應(yīng)不好,這讓白柳能很清晰地聽到外面陸陸續(xù)續(xù)的腳步聲,不密集,而且都直接從門前走過往上走了,似乎都是這棟樓里的正常住戶。
但在第四個這個腳步聲很有規(guī)律地再次出現(xiàn)的時候,白柳放輕了呼吸從床上下來穿好了衣服和鞋子,他打開窗戶往外面看了一眼,合理評估了一下自己從五樓跳下去能存活幾分的可能性,最終選擇了放棄。
他住的這棟樓從上到下都是廉租房,白柳住五樓,而五樓上一共只有四個租客,這說明這些來的人不是這棟樓里的正常住戶,而且這種訓(xùn)練有素的腳步聲白柳很熟悉,他只在一個人身上聽到過
那就是陸驛站。
那些腳步聲最終停在了白柳的門前,白柳背后的門被猛得踹開,一群人厲聲雙手平舉著槍對他厲聲喝道:“警察!不準動!把雙手舉起來!”
白柳迅速地低頭把掛在自己脖頸上硬幣取了下來含入了自己嘴里壓在舌面下。
在窗戶灌進來的夜風(fēng)中,白柳緩緩轉(zhuǎn)身,不緊不慢地舉起雙手。
風(fēng)吹拂著他額前的發(fā)絲,雖然白柳什么都沒做,但卻有一種似乎早就料到了自己要被抓起來的平靜感,他很順從地讓這些警察反擰著他的雙手把他綁起來,什么都沒有問,看起來也不怎么害怕。
雖然白柳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為什么被抓,但這些警察對他卻十分恐懼,這些在九點一刻闖入他房間的警察都是全副武裝,皮革手套防護服,還有一些,白柳目測了一下可能有23cm厚度的,不知道是什么金屬做的,但看起來就很結(jié)實的盾。
這些裝備讓這些警察看起來就像是即將要去拆除一顆爆炸威力極大的炸彈的防爆警察。
而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威脅力有炸彈那么大的白柳在坐在去局里的車上打瞌睡。
白柳坐得這輛車也是特質(zhì)的,前面和后面用一個厚厚的金屬板隔開,只留了一個15cm乘15cm小窗口,透過窗口能看到有一個小警察一邊緊張地咽口水一邊用槍對準白柳,似乎害怕這個手上腳上都被綁起來的年輕人突然暴起。
路燈的光從前面那個小窗口里一晃而過地照進白柳所在的車后廂中,墻壁上一個紅色的三角符號里有上面畫了一只章魚正在猙獰地扭動著觸手,旁邊畫了一個四肢分散血流滿地的簡筆畫小人,然后在章魚上面打了一個大大的紅色的叉。
標志下面注明著:
【此內(nèi)為未知超自然危險物品,有傷人傾向!請保持警惕保持距離!】
條狀的燈光從白柳沒有情緒的面孔上一閃而過,嚇得從小窗口監(jiān)視他的警察差點沒有拿穩(wěn)槍,旁邊正在開車的警察也被這動靜被這嚇了一跳:“它怎么了?!出現(xiàn)異變了嗎!”
小警察帶著哭腔說:“它!它在呼吸!”
“冷靜!”開車的警察深呼吸兩下,“它是我們分局抓獲的第一個人形異端怪物,會呼吸很正常,不要一驚一乍的�!�
第二卷
危險異端處理局篇
第134章
異端危險處理局
白柳的舌頭在口腔里動了一下,
冰涼的硬幣在他的單薄的舌底粘膜下緩慢地移動,他眼里帶著莫名的情緒,神色平靜地看著那個小窗口外面,
用的恐懼的眼神看守他的警察。
帶著巨大厚重金屬尾箱的貨車在夜晚里荒涼的馬路上飛馳而過,后面還接連跟著好幾輛車,
駛向一個坐落在荒原中間的圓頂狀的,
體育館大小的白色巨大建筑物。
圓頂建筑的內(nèi)部光滑銀白,是一種可以反射光線的光亮金屬嚴絲密和地鑄造而成的,
每一面都像是鏡子,
巨大的燈就像是太陽一樣懸掛在中央,
冷白的光刺目地從墻壁上反射,然后從四面八方射過來,里面來來往往的人員都帶上了深色的護目鏡。
而那些打著警察名號突然抓捕了白柳的人走進這個碩大無比的建筑物之前,
就熟練無比地給自己帶上了護目鏡,但被他們用金屬鏈條捆住的白柳并沒有護目鏡可戴。
在這種高亮度的光線中不戴護目鏡并且睜開眼睛,只需要一兩秒人的眼球就會失去正常的視覺功能,
只能看到一些光斑,長久地注視甚至?xí)醒┟さ男Ч?br />
會讓人的眼球被光線灼傷而失明。
白柳本來想看一眼這個奇特建筑的內(nèi)部構(gòu)造方便等下跑路,
但這種高強度的光線和建筑構(gòu)造很明顯就是為了防他這種想要出逃的人記路線圖。
在這種光線下,人的眼球是根本沒有辦法看到任何東西的,
更不用說記路線了。
白柳瞬間放棄了這個想法,他從善如流地閉上了眼睛,被其他人拉拽著前行。
這些人最終把白柳放到了一個大約正方形構(gòu)造,不太高的灰色金屬小房間里,
小屋子里有一張桌子和兩個板凳,桌子上放了一盞亮度很高的臺燈,
墻壁上只留下了一個和白柳在車上看到的那樣大小的小窗口,白柳能聽到外面的聲音從小窗口傳來:
“報告第三支隊副隊長!小隊已經(jīng)成功捕獲擬代碼為006的高危險度人形異端!”
“此次任務(wù)無人發(fā)瘋!無人被異端蠱惑后自殺!無人被異端物理上的攻擊造成任何人員身體殘缺!因為唐隊預(yù)設(shè)該異端為紅色高危險度異端怪物,抓捕此異端出動了5輛改造裝甲車,17支管束槍支和一支直炮筒,33名第三支隊隊員,目前沒有出現(xiàn)任何人員和武器消耗,任務(wù)已圓滿完成!”
一道溫和的男聲說道:“麻煩隊員們了,剩下的關(guān)于這個被抓捕來的人形異端之物的信息,我會親自審問的�!�
那個匯報的聲音有點急了:“蘇隊長,你著什么急啊,你和唐隊一起吧!他抗防更高,而且也是唐隊一力主張今晚強行抓捕的這個異端的,你一個人去面對這么一個未知異端太危險了。”
“唐隊人呢?”
那個溫和的聲音有點微妙地冷淡下去,這個被稱呼為蘇隊的男人似乎有些失望地嘆了一口氣:“今晚發(fā)了一通瘋讓我們?nèi)プギ惗酥�,又喝酒去了,現(xiàn)在不知道醉在什么地方了,電話也打不通,讓人去找了。”
“唐隊又去喝了?!”那個隊員的聲音帶著無法置信,“他怎么能這樣?!今晚的這個任務(wù)可是他動用了隊長特權(quán),在徹底調(diào)查這幾個異端之前強行讓我們抓捕的!唐隊不是說他要親自辦嗎?他怎么又去買醉了?!”
“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興致上頭,突發(fā)奇想地讓支隊去某個很奇怪的地方抓怪物了�!碧K隊長苦笑一聲,“他喝醉了看誰都是怪物,不過動用隊長特權(quán)還是頭一次,今晚他那個嚴肅的給出這個叫白柳的人形異端的信息十分具體確切,我還以為他是真的查過了之后想辦,現(xiàn)在看這情況,說不定人家是一個無辜的普通民眾”
“我先進去看一下是什么情況吧�!�
說著,白柳小房間里的金屬門被推開了。
來人是一個穿著板正警服,帶著防護口罩和棕色皮革手套,面容看著溫雅謙和的三十來歲的男人,身量目測一米八以上,有一雙泛著灰黃色,或者說淺琥珀色的柔順眼睛,頭發(fā)似乎有段時間沒打理了,半長地垂在臉的兩邊,眼下似乎因為熬夜有點青黑,但整體干凈整潔,似乎是一個在高強度工作中還比較擅長保持自己生活狀況的男人,第一眼看上去親和力很足,是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心的類型。
白柳的眼神落在了他夾在右邊胸前衣服口袋上的身份牌上:【危險異端處理部第三支隊副隊長蘇恙】
蘇恙對白柳比了一個坐下來的手勢,在白柳坐下來之后蘇恙注意到了白柳停留在自己身份牌上的目光,他點了點自己的身份牌,抬起頭來對白柳無奈地解釋:“或許被暴力抓來的這位同志你不會相信,但我們的確是國家正規(guī)部門�!�
白柳不冷不熱地抬眼看了一下蘇恙,沒有接話。
蘇恙臉上無奈之色更重:“是這樣的,雖然聽起來很扯,但在很多普通民眾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這個世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很多人類的科學(xué)常識完全無法解釋的存在,就像是怪物一樣,我們稱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未知怪物為異端�!�
“這些異端有些會蠱惑人心讓人發(fā)瘋,有些會吸食人的血肉,而為了處理這些會傷害普通民眾的危險異端,異端處理部這個特殊的部門成立了,而今晚抓你的這些人就是這個部門的隊員�!�
白柳掀開眼皮:“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我看起來很像是一個異端嗎?”
蘇恙沒有直接回答白柳的話,而是從白柳面前的桌子里掏出了一個遙控器,對準墻壁輕輕一摁,墻壁上就緩慢降落了一塊白色的屏幕,對面出現(xiàn)了一個投影儀,開始在屏幕上投射播放PPT:
【危險異端處理部科普】
蘇恙看向白柳:“我先和你解釋一下我剛剛說的東西,然后再和你具體聊你的情況,剛剛說到我們負責(zé)處理這些突然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的異端,我們這個部門存在很久很久了,但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還是誰都不知道這些異端是從哪里來的,但是它們就是出現(xiàn)了,以各種各樣詭異可怕的姿勢,有人,有動物,有物品�!�
蘇恙摁下遙控器,投射在白布上的PPT出現(xiàn)了畫面切換。
他繼續(xù)說了下去:“這些異端擁有著足以摧毀我們的可怕力量,還記得發(fā)生過的鏡城爆炸案嗎?”
PPT上的畫面是一張照片,照片上是白柳在《爆裂末班車》里見過的那面古董鏡子,周圍有幾個和蘇恙穿著差不多版型和顏色制服的人正在皺著眉頭嚴肅勘察測量這面鏡子。
蘇恙說:“這就是鏡城爆炸案里面那面鏡子,在爆炸案發(fā)生后,很多公眾質(zhì)疑,為什么有人能把炸彈明目張膽地帶上地鐵,安檢沒有作用嗎,當(dāng)時我們的對外公示是盜賊把炸彈藏在了股東鏡子里,被罵了將近一個月,說我們?yōu)榱送棋伿裁唇抵堑脑挾寄芡庹f,鏡子那種大小和厚度,根本不可能藏得下炸開一個車間的炸彈�!�
他又摁了一下遙控器,屏幕上的照片變成了另外一張,還是這群穿著制服的人,這群人正表情震驚地從鏡子里掏出一個巨大無比的黑色炸彈,這完全是一個反空間和反常識的畫面。
“但事實就是這樣�!碧K恙轉(zhuǎn)頭看向白柳,“這面鏡子在爆炸里碎裂了,我們花了不少功夫才從出事的地鐵站里拼湊起了這面鏡子,回收之后,我們對這面鏡子做了很多檢測和實驗,我們發(fā)現(xiàn)它就像是一個空間的折疊點,可以從里面取出遠超于它本身體積大小的東西,并且放進去的東西根本沒有辦法被我們所有已知的射線或者裝置檢測到�!�
“然后在我們長久的實驗和檢測下,我們發(fā)現(xiàn)這個鏡子不光是會儲存物品,還有一定的精神具體現(xiàn)化的功能,如果我們的實驗人員長久地凝視這面鏡子,這面鏡子里東西就會從炸彈變成他們當(dāng)時最不想見到的東西。”
”我們在事后的調(diào)查里發(fā)現(xiàn),之前這面鏡子里的東西之所以會是炸彈,是因為那對偷盜兄弟非常不想這面他們好不容易搞來的鏡子碎掉,他們害怕任何可以弄碎這面昂貴鏡子的東西,并且日夜地凝視著這面鏡子,最終他們的恐懼就匯成了炸彈存儲在鏡子中,最終在列車上爆炸了。”
PPT上的畫面繼續(xù)切換,這次變成一副說明書的畫面:
【異端收容物品名稱】:墨菲定理之鏡
【編號】:CEDT0714
【報告】:發(fā)現(xiàn)于一場特大爆炸中,回收碎片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列車處于一種無法停止的,列車爆炸前一小時的環(huán)形地鐵線循環(huán)中(該線路并非環(huán)形),后經(jīng)證實發(fā)現(xiàn)是爆炸中死亡的人在死前的恐懼投射于被炸碎的鏡面碎片之內(nèi),這些在這輛列車上的乘客害怕無法離開即將爆炸的列車,因此鏡面就反射了無法停止的循環(huán)爆炸
在回收所有鏡片后,無需修復(fù),碎片自行拼湊成正常鏡面,拼湊后找不到碎裂痕跡
經(jīng)過測試,超過十七分鐘的凝視可讓鏡中物品轉(zhuǎn)換為凝視之人畏懼的之物
【收容方式】:放置于深17米的地底,用聚乙烯深色布料包裹避光保存,需三位支隊副隊長的同意許可或一位正隊長的同意許可,才可進入CEDT0714收容房間內(nèi)察看。
【危險等級】:輕一級紅色
“當(dāng)然在我們實驗后這面鏡子里裝的東西已經(jīng)不是炸彈了�!碧K恙微笑著打趣了一句,“我們讓一位很討厭吃辣的實驗人員在一邊吃特辣火鍋之后盯著這面鏡子,一個小時后,這面鏡子儲存的東西全是魔鬼辣火鍋底料。”
蘇恙繼續(xù)往下播放PPT的畫面:“前段時間發(fā)生的那個福利院蘑菇中毒案你在電視上見過吧?”
白柳抬眼看向墻面屏幕上是血靈芝的圖片,不是照片,是手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