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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我也奇怪�!笨仔耜柲樕粲�,“這道人生前為了煉尸,用生人的紅白雙煞給自己陪葬,強迫未出嫁之女死于出嫁路上,強迫老人淹死于堰塘,于他一同葬,才煉就了這么一頭兇煞大發(fā),殺人無數(shù)的僵尸�!�

    “對�!睏钪警偪顸c頭,“這僵尸后續(xù)還一直在吸陰山村后人的生氣,又造成了不少殺孽,導(dǎo)致這么一個村莊連后人都死絕了,而它自己終于在百年之后陰氣圓滿,得以完全恢復(fù)出世�!�

    “僵尸吸血而生,我們又有陰山村后人的血,這道人僵尸這么多年一直被陰山村后人的生氣喂養(yǎng),會自動尋覓有類似氣息的人”

    楊志打了個冷顫,喃喃自語地回憶:“上次游戲頭七晚上,我剛感覺墓穴里有東西沖出來,我旁邊那個玩家的血管就被咬爆吸干了,整個人十幾秒內(nèi)就變成了一根人干,如果不是我們跑得快”

    孔旭陽神色難看地打斷楊志的話:“別說了。”

    一時之間,兩個人都沉默了下去,灌木叢里只能聽到蟬鳴,蛐蛐叫,僵尸喉嚨的發(fā)出的低吼,和楊志孔旭陽粗重緊繃又壓抑的喘息聲。

    汗水一滴滴地從他們下頜滴落。

    “媽的。”孔旭陽咬牙低罵,“老子玩這么多游戲,沒見過這么邪性的怪!”

    “殺玩家沒有前搖沒有大招沒有選擇條件,對所有技能攻擊和招式基本免疫,攻防數(shù)值都高得離譜�!睏钪緭u搖頭,欲哭無淚地補充,“一放出來根本不可能有找它弱點的時間,直接就死了。”

    “好在現(xiàn)在還沒有到它徹底發(fā)狂的時間點。”孔旭陽勉強鎮(zhèn)定下來,“我們只要在那之前通關(guān)就行,我們通過過一次了,不是什么難事”

    楊志小心翼翼地盯著那僵尸:“但孔哥,它被放出來,我們走不了上次通關(guān)的【normal

    end】路徑了,強行走【normal

    end】我們中間追逐戰(zhàn)的時候就會被咬死”

    “我們只能走和這個僵尸背景解密有關(guān)的【true

    end】路徑了。”楊志苦笑,“先要找到這個僵尸的弱點控制住它才行�!�

    “但這條路徑我們沒走過,又危險,還不如已經(jīng)探索過墓穴,不知道為什么還不被這個僵尸攻擊的白柳他們有優(yōu)勢”

    孔旭陽靜了兩秒,他被氣的臉色漲成了紫紅,提腳想踹前面的樹一腳泄憤,但剛準(zhǔn)備動腳那邊僵尸一動,轉(zhuǎn)向了孔旭陽這邊。

    孔旭陽嚇得立馬縮成一團,動都不敢動,隔了好一會兒,確定那道人僵尸不再看這邊之后才憋屈地小聲罵:“賤人白”

    他最后一個“柳”字還沒罵出口,那僵尸立馬轉(zhuǎn)了過來,橫眉怒目,齜牙低吼,提身就要往這邊跳。

    孔旭陽又嚇又氣,頭腦混亂之下語無倫次地改口:“白柳不是賤人,我是賤人,我是賤人可以了吧!”

    那僵尸聽到這話,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轉(zhuǎn)頭過去守村,雙目渙散無光,似乎又恢復(fù)到無神智的狀態(tài),不去管村外的孔旭陽和楊志了。

    楊志:“”

    孔旭陽:“”

    孔旭陽眼眶都被氣紅了,咬牙切齒的:“尼瑪?shù)模瑸槭裁匆粋僵尸都向著白柳!”

    第359章

    陰山村

    眼看孔旭陽又要氣到失智,楊志趕忙轉(zhuǎn)移話題:“孔哥,我們還是有優(yōu)勢的,我們上輪游戲已經(jīng)弄清楚了true

    end線怎么搜集線索�!�

    眼睛赤紅的孔旭陽強行收攏心神,呼出一口濁氣:“陰山村的黃歷,壁畫上殘缺的部分都在村里記事的黃歷了,只要找到了一百年前的黃歷就能補齊這個道人僵尸的背景故事線�!�

    “也就能找到它的弱點了。”楊志拍打孔旭陽的肩背,讓孔旭陽放松下來,“上次游戲里有個玩家已經(jīng)找到一頁黃歷了,孔哥你還記得那個玩家是在哪里找到的嗎?”

    孔旭陽的視線緩緩?fù)庖�,他看向隱藏黑暗當(dāng)中的山頭和堰塘,一字一頓地道:“堰塘后面的亂葬崗�!�

    墓道中。

    原本越走越窄的墓道入口被硬生生用蠻力破出一個大口,四壁上都是僵尸的凌厲的爪印。

    白柳舉著燭臺照了一下:“這些應(yīng)該都是那僵尸為了出去抓開的�!�

    “這力氣也太恐怖了�!蹦了恼\伸手上去比了一下那個爪印,比他的手大了整整兩圈,深可見壁,牧四誠看得頭皮有些發(fā)麻,“這僵尸要是發(fā)狂,抓死我們不帶費勁的�!�

    “所以要在那之前結(jié)束這場游戲。”白柳說。

    白柳走到他們爬入墓穴的入口,踩在牧四誠肩膀上借力往上一躍,跳了出去,白柳出去之后反手把牧四誠也拉了上來。

    他們進入墓穴的入口是在一個床下,牧四誠剛要從床下爬出去,就被白柳摁住了肩膀。

    白柳看向床外,語氣冷靜:“有光,外面有人�!�

    牧四誠這才注意到床底的地面上銀白灰黑的光一閃一閃,還隱隱伴著嘈雜的,就像是接觸不良電流聲,還有斷斷續(xù)續(xù),許多人交錯談?wù)摰娜寺暋?br />
    這些人聲一時粗獷,一時又細膩,但仿佛隔著一層什么,不像是真人在說話。

    “這些鬼東西要凍死我們,要殺死我們,要餓死我們,但只要我們有一口氣在,就要守住這地方,不讓外人來搶走”

    “可男人們都走了,留下一村的老弱病殘,哪里守得住,守不住啊”

    “男人們什么時候回來,媳婦們再去村口橋那兒看看!記得帶把傘別淋著你們了,快清明了,最近老下雨”

    白柳和牧四誠對視一眼,他們了然這聲音是怎么來的了。

    “電視聲�!蹦了恼\指了指外面,輕聲開口,“有人在看電視。”

    白柳比了個他先出去的手勢,然后從床邊靈巧地抽身出去,單膝跪在在沒有被電視光照住的床腳陰影里,他靜靜地望著前面,似乎在確認什么。

    然后白柳確定了,他低頭對還躲在床下的牧四誠比了一個【噓】的手勢,讓牧四誠安靜點地出來。

    牧四誠見狀松了一口氣,他以為外面安全了,單手一撐,斜著身體就從床底劃出來想要站起來,結(jié)果轉(zhuǎn)身一看倒抽一口涼氣,迅速地縮在了白柳旁邊,滿臉驚恐地用口型說:“什么情況?!”

    入口處的床邊有一根紅木長凳,長凳子上坐著兩個背對白柳他們,頭發(fā)花白的老人。

    老人正對著一個年代久遠,邊緣腐壞的木柜子,柜子里擺放著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英寸的正方形老式調(diào)頻電視機。

    電視機里的畫面是黑白的,還時不時抖動模糊,但兩個老人卻似乎看得十分專注,脖子前伸,背都挺得筆直,就好像已經(jīng)發(fā)僵了般,坐著一動不動地望著電視機屏幕。

    屏幕里的光隱晦不明地照在這兩個老人的臉上,老人渾濁的眼球周圍出現(xiàn)褐色的斑點,口鼻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在蠕動要爬出,耳朵里能看到一伸一縮的蠕蟲白點。

    他們臉上卻帶著木然的笑,口中快速地動著,像是在說什么話。

    牧四誠屏息注意,卻沒有聽到任何從這兩個老人喉嚨里發(fā)出任何聲音,但很快他意識到了這兩個人老人的說話的聲音從哪里傳出來了。

    這兩個老人嘴巴的動作和電視里的人的聲音是同步的。

    白柳看向那臺電視機:“他們在給電視里的人配音�!�

    電視里搖擺不定的黑白畫面就像是什么歷史資料里的老錄像帶,幾個穿得樸素古舊的婦女坐在陰山村的門邊,穿著小靴,戴著壽衣,跪坐在一具具棺材旁邊揮舞著白帕子掩面長哭,身邊還放著一把沒展開的白傘。

    牧四誠小聲詢問:“這是殉橋鬼的裝束,這些女人是活著的殉橋鬼嗎?”

    白柳看著電視屏幕,略微點頭:“應(yīng)該是�!�

    那兩個面容詭異的老人嘴巴一張一合,聲音就從電視機里傳了出來:

    “男人都死了,太多了,墳?zāi)估锒挤挪幌铝恕?br />
    “被那些鬼東西撕扯死得四分五裂的,入不了祖墳,下去怎么見自己祖宗啊”

    “裝進棺材里,送到橋那頭的山里葬下吧,讓他們好好入土為安�!�

    “我的冤家啊!你死得太慘了!你讓我怎么過下去��!”

    女人們抽泣著趴在棺材上死活不放手,快要哭暈過去,最終還是跟著抬棺材的人,一同跟著棺材走過了堰塘,踏上了橋。

    她們滿面麻木地流著淚,臉上全是未干的淚痕,手上撐傘給棺材打涼,防止這些棺材里殘缺的尸身魂魄被太陽曬到損傷。

    但在過橋的那一瞬間,這些失去了丈夫的女人看著排成長排落入山間的的棺材,在撐傘送棺材下橋的時候,突然收起傘,義無反顧地抱著傘,從橋上跳了下去。

    橋下是一道淺淺的溪水,這些女人撞在橋墩上,頭破血流。

    她們死不瞑目地抱著傘看向橋上那些遠去的棺材,臉上帶著極其哀怨凄厲的表情。

    在棺材離開她們視線的那一剎,她們緩緩地閉上眼睛,倒在了水里,不動了,從她們身上滲出來的血染紅了她們的壽衣壽傘和這清澈的溪水。

    這畫面看得牧四誠看得脊背生汗,但白柳卻是看得極為入神,像是在找什么人一樣。

    這種尋覓的眼神讓牧四誠越發(fā)發(fā)毛:“你在找誰啊白柳,這里面總不會有你認識的人吧?”

    “說不定。”白柳目不斜視地回了一句。

    牧四誠一驚,然后迅速地回過神來:“不對啊白柳,你沒有記憶,你能認識的人就這幾個,我,孔旭陽,楊志,我都認識啊,這畫面里都沒有啊�!�

    白柳淡淡地看向牧四誠:“我在找畫面之外的人�!�

    “畫面之外”牧四誠一怔,“什么意思?”

    白柳平靜地回答:“這畫面里的人的確你和我都不認識,但還有一個畫面之外的人,說不定你我看了會眼熟。”

    牧四誠越發(fā)疑惑:“這都一百年前的事情了,我能眼熟誰��?”

    “你漏了一個人,拍這個畫面的人�!卑琢⒁曋嬅�,“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人你看第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好奇心壓過了恐懼,牧四誠抱胸,皺眉認真地開始盯這畫面的邊緣,試圖看到正在舉著攝像機拍攝的這個人。

    很快,牧四誠就看到了這個拍攝的人正在調(diào)整攝像機,讓自己的臉入境了。

    這個攝像師的臉一入鏡,牧四誠驚得猛一回頭看向了白柳:“他怎么會長這樣?!”

    白柳依舊很平穩(wěn):“不然呢?你覺得他會長什么樣?”

    牧四誠指著畫面里那個一閃而過的攝像師樣子,急得快蹦起來了:“他長得和我一樣啊!”

    黑白電視的里這個攝像師穿著古舊又新潮,小馬甲三件套和一雙皮鞋,頭上戴了孝帽,臉上帶著淚痕,正低頭一邊調(diào)試膠卷,一邊不停用毛筆在一個黃歷本上記錄著什么。

    白柳看著這人:“他應(yīng)該是村黃歷師。”

    村黃歷師,村里記載禍福吉兇,大小事宜的人,也就是壁畫上缺的那一塊信息的記載者。

    “你怎么知道他會長得和我一樣?!”牧四誠好奇得跟貓抓心一樣,湊到白柳跟前追問。

    白柳掃了一眼牧四誠和掛在他脖子上一直在記錄的攝像機,開口解釋:

    “我只是猜測,已知我們所在的是一個游戲,我們參與了四種角色扮演,而這四個角色都是陰山村的后人�!�

    “從獲得的道具和任務(wù)來看,這四個角色分別是盜墓者,正派術(shù)士,反派術(shù)士和一個攝像師�!�

    白柳抬眸看向牧四誠:“你不覺得這個設(shè)定往前推一百年,更為合理嗎?”

    牧四誠恍然,他好像快要明白了:“所以你覺得,我們扮演的并不是現(xiàn)在的這個角色,而是一百年的這個角色�!�

    “準(zhǔn)確來說,我們是在扮演著四個角色的后人。”白柳伸出手指在地上點了八下,然后把每兩個點兩兩相連,“如果這是一個有嚴(yán)密邏輯的角色扮演游戲,你是攝像師,靈異事件的記錄者,而現(xiàn)在我們面前也出現(xiàn)了一個攝像師,用黃歷來記錄禍福吉兇的人,角色任務(wù)重合高達百分之八十,我個人認為你大概率是他的后人�!�

    “如果我是設(shè)計游戲的人,我會將你們的外貌調(diào)整到一致來提醒你這點�!�

    牧四誠醍醐灌頂:“所以你說他和我長得一樣!”

    第360章

    陰山村

    牧四誠摸了摸下巴,剛想繼續(xù)追問細節(jié),他前面突然出現(xiàn)了板凳挪動的聲音,驚了他一跳。

    那兩個坐在前面的老人動作僵硬地站起,摁住調(diào)頻要把電視關(guān)了,但這臺接觸不良的老電視似乎不怎么好關(guān),那個老人垂著頭一直摁,電視的畫面變得扭曲層疊,里面的人聲也變得刺耳高頻。

    牧四誠剛想問這是在干什么,白柳拍了一下牧四誠的肩膀,示意他看柜子下面。

    電視機的插頭靜靜地躺在那里,根本沒有插電。

    沒有插電的電視,人為配音的聲音

    牧四誠緩慢地轉(zhuǎn)頭看向白柳,他額頭上滲出冷汗來,一字一頓地用口型說:“所以這根本不是什么電視畫面”

    “是實際畫面。”白柳冷靜地說。

    電視上的變幻畫面猛地一轉(zhuǎn),定格了下來。

    黑白的屏幕上面出現(xiàn)了縮在角落里的白柳和牧四誠兩個人。

    他們周圍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圈垂著頭,穿著壽衣,拿著壽帕的女人,正對著他們還放著兩口敞開的棺材。

    那個狹小的電視背后緩慢地伸出一雙雙青黑交錯的手,一個個滿臉黑色裂紋的頭顱從電視的周圍鉆了出來,五官被拉扯成奇異的形狀,斜眼死死看著白柳他們。

    背對他們的老人的頭轉(zhuǎn)了一百八十度,慈愛的臉上是怨毒的憎容,口中牙關(guān)站站,發(fā)出從電視機那種配音人聲:

    “你們這些后人終于回來了,把他們拖到亂葬崗去,好好入土為安!”

    白柳毫不猶豫地拉起還在懵逼的牧四誠,抬腳跳過擋在身前的兩口棺材,起身就跑。

    身后的鬼物冒著黑氣,宛如蜘蛛從脖頸腹部探出節(jié)肢手腳,四散向墻壁爬去,面目猙獰地追趕著白柳他們,那兩個老人頭顱扭轉(zhuǎn)到背部,口中一邊嘿嘿嘿地笑著一邊前后揮舞著手腳,倒走來追白柳。

    這兩個老人雖然是倒走,但速度極快,幾個眨眼就要摸到牧四誠的衣角了,青白衰老的臉上浮出一股喜意,尖牙齜開,口水滴答。

    “靠!”牧四誠回過神來,反客為主地扯著白柳胳膊,一路狂奔起來。

    牧四誠一路沖出屋門,那些東西緊追不舍,漆黑的陰山村里到處都是迷霧,牧四誠本想直接往廟宇這個方向走,因為這個地方肯定最安全。

    結(jié)果要跑到廟宇的時候,牧四誠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廟宇的門口的燈忽明忽暗,明暗交錯的燈光下,隱約能看到廟宇的門口擺放的一地花圈旁邊,站了五個人影正在向他們一搖一晃地緩慢揮手,似乎正在叫他們過去。

    牧四誠略微走進一看,發(fā)現(xiàn)是五個穿了壽衣,面容青黑發(fā)紫的老人,臉上帶著慈愛卻讓人毛骨悚然的笑,招手,一下一下?lián)]舞著長了一寸不止的黑色手指甲。

    廟宇內(nèi)是整整齊齊打開了的七口棺材。

    “這里五個,屋內(nèi)兩個,正好七個�!卑琢杆僮鞒雠袛啵艾F(xiàn)在這個點陰氣太重,這七個老人都從棺材里跑出來了,廟內(nèi)不能回了�!�

    牧四誠一邊狂跑一邊急問:“那我們?nèi)ツ睦�?!�?br />
    白柳當(dāng)機立斷:“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哪里都不安全,去橋頭亂葬崗�!�

    “��?!”牧四誠傻了,“去那兒干嘛!”

    “去挖墳。”白柳波瀾不驚地回答。

    牧四誠悚然反問:“挖墳?!為什么��?!”

    “黃歷師記載村中喜喪娶嫁大小事宜,喪事時會給下葬的尸體寫生平,伙同當(dāng)日村事黃歷一同葬入墳中�!卑琢贿吪芤贿吙焖俳忉專斑@邊的墓穴是后修的,葬的都是符合某種條件的尸體,大部分陰山村的人不葬在這座墓穴里�!�

    牧四誠反應(yīng)過來了:“你是說一百多年前那些男人死的時候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都被這個黃歷師寫成了黃歷記載下來,和他們的棺材一同葬進山頭了?”

    “沒錯。”白柳點頭,“而且不光是這樣,你還記得墓穴里我們遇到紙道人過鬼橋趕僵尸嗎?我覺得那些僵尸就是葬在山頭那邊死在外面的那些男人�!�

    “對,那些僵尸是被撕得四分五裂然后再縫合起來的,和電視里一樣,還是那些殉橋鬼的丈夫”牧四誠幡然醒悟,“是的!”

    白柳往村口方向疾跑,呼吸不勻,語速卻飛快:“紙道人就是僵尸道人的化身,它一方面把這些僵尸男人從山頭趕過橋,往村里趕,一方面操縱倀鬼把墓穴里的那些新娘子棺材給搬出來,搬到村里,最后還吸食掉了村里最后七個后人的生氣�!�

    “等到在頭七這個極數(shù)匯集,這么濃重的陰怨之物匯集成的陰氣,加上這個持續(xù)了百年之久的煉尸邪術(shù),足以讓這個僵尸道人化形現(xiàn)世,大開殺戒�!�

    白柳跑到了村口,終于停下了。

    他后面的鬼物遠遠地發(fā)出畏懼的嘶吼聲,似乎害怕這里的某個東西,不敢輕易靠近過來,而白柳身前的村口牌坊旁,赫然立著一個身材高大,平舉雙手,臉上身上都貼滿黃符卻紋絲不動的道人僵尸。

    白柳靜靜地看了一會兒這個僵尸,突然走上前去,撕開了這僵尸臉上的兩道陰尸符。

    這僵尸去掉臉上兩道符之后,大致露出了臉部。

    和高大的長相不符,這僵尸閉著眼,眼周漆黑,眉目清秀俊逸,膚色死白。

    牧四誠一看又是倒抽一口涼氣,他的視線反復(fù)地在白柳的臉和這個僵尸之間游離,最后看得幾乎成了兩個蚊香眼:“白柳,這僵尸和你長得一樣!”

    沒錯,這僵尸除了身高,和連續(xù)熬夜加班一周的白柳那種失去生氣的模樣幾乎是一模一樣。

    白柳倒是很平靜:“我用邪術(shù),這個僵尸道人也善用邪術(shù),我應(yīng)該是他的后人,長得和我一樣很正常�!�

    “你早就知道這僵尸長得和你一樣,所以你在放它出來的時候,才用了那么多陰尸符糊住了它的臉不讓孔旭陽他們發(fā)現(xiàn)�!蹦了恼\猛地意識到什么,“這僵尸不追你,也是因為你是他的后人,對不對?”

    白柳淡淡道:“應(yīng)該是吧�!�

    “奇怪啊”牧四誠摸了摸下巴,“你不是說孔旭陽他們玩過一次游戲嗎?他們這么怕這個僵尸應(yīng)該見過這個僵尸吧?看到這個僵尸的臉和自己周圍某個玩家長得一樣,他們沒發(fā)現(xiàn)角色扮演后人這個設(shè)定嗎?”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卑琢粲兴�,“但從他們最后的反應(yīng)來看,我覺得孔旭陽對這個僵尸的近距離接觸十分恐懼和回避,僵尸一靠近他就縮頭在地上狂爬,我感覺他應(yīng)該沒有直面過這個僵尸�!�

    “而楊志一直在轉(zhuǎn)頭看這個僵尸,我覺得他應(yīng)該是見過這僵尸的臉的�!�

    “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楊志和這個孔旭陽應(yīng)該都是玩過一次這個游戲的,但楊志對很多事情就像是完全不知道,和我們一樣,在廟里他就一直在問孔旭陽,但有些事情他又比較清楚”牧四誠擰眉深思,“比如對這個僵尸,楊志很明顯面對過,但他一點都不像是知道后人設(shè)定的,明明只要看到僵尸的臉就大概率能猜到。”

    “為什么楊志記不住呢?明明是這游戲這么恐怖。”

    白柳忽然轉(zhuǎn)了個話題:“你覺得在什么樣的情況下,人會忘記對自己沖擊力很強的場景?”

    牧四誠想了想:“遇到更有沖擊力的?忘性太大?失憶了?”

    “嘖。”牧四誠搖頭,他皺眉,“這些理由都有點牽強,而且楊志看起來也不像是失憶了,失憶的是我們,怎么反倒是他不記得這場景,真是怪�!�

    白柳緩緩地轉(zhuǎn)頭看向牧四誠,露出了一個微笑:“你提醒我了�!�

    牧四誠被白柳笑得頭皮發(fā)麻:“提醒你什么了?”

    “一個人除了失憶,還有一種可能會混淆忘記自己遇到過的強沖擊力場景�!卑琢墙┦妥约阂粯拥哪�,“那就是記混了�!�

    牧四誠懵:“記混了?不至于吧?又不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他怎么會記混?”

    “如果這對于楊志來說,就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卑琢旖枪闯鲆粋弧度,“你不覺得我們一進這里就失憶,在一個比賽性質(zhì)游戲來說,對我們這兩個參賽者稍微有點不公平了嗎?”

    牧四誠遲疑:“你什么意思?”

    “我在想�!卑琢聪蚰了恼\,“這是一個有鬼神這種離奇設(shè)定的游戲,楊志作為玩家有沒有自己的能力,比如擁有吞噬記憶的符咒之類的�!�

    “而吞噬了我們的兩個人加起來幾十年的記憶導(dǎo)致他自己的記憶模糊,讓他自己記憶混淆,記不住他上一次游戲經(jīng)歷過的很多東西�!�

    “包括這僵尸的臉。”

    牧四誠覺得白柳這推斷實在是離譜,剛想開口反駁,但牧四誠細細一想,發(fā)現(xiàn)居然楊志所有前后矛盾的點都能對上,不得不把自己的反駁給咽了下去。

    自己的記憶被人吞了實在是讓人膈應(yīng)又反胃,就像是背著家長藏的日記被人做成ppt在一個對你不懷好意的陌生人面前循環(huán)播放。

    牧四誠搓了搓胳膊,問:“要是楊志真的吞了我們的記憶,怎么辦?他不會在我們的記憶里發(fā)現(xiàn)什么東西來對付我們吧?”

    “對付我們?”白柳漫不經(jīng)心地笑笑,“你的記憶是這么無害的東西嗎?”

    牧四誠一愣:“不是,記憶被楊志這種垃圾看了會出事的吧!”

    白柳收回看向牧四誠的視線,看向陰山村外一望無際的黑夜,平淡地開口:“有些人的記憶可能是棉花糖,吞下去不會有什么大事還會回甜,有些人的記憶可能是日記,吞下去就獲得了要挾人的把柄。”

    “我覺得我能養(yǎng)成這種性格,我的記憶應(yīng)該不是什么讓人愉快的東西�!�

    白柳眉眼彎彎地笑著回頭:“吞下去可能像是吞刀片一樣痛苦�!�

    第361章

    陰山村(177)

    楊志渾身一陣浸冰水般的陰冷,他打了冷戰(zhàn),從一種恍惚的夢魘狀態(tài)中蘇醒過來了。

    旁邊的孔旭陽皺眉看向蹲守在他旁邊的楊志:“你怎么回事,剛剛一直魂不守舍的?”

    楊志用力地甩了甩頭,想要使自己清醒過來,蒼白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消化白柳的記憶越多,越容易沉浸到他的記憶里,以前都不會這樣的”

    “他的記憶很奇怪,有三個折疊區(qū)域�!�

    談到白柳,孔旭陽提起了點興趣:“什么折疊區(qū)域?弱點?隱私部分?”

    “都不是”楊志眉頭蹙緊,“感覺像是被覆蓋了的記憶,在記憶上又形成了一層記憶的重疊,我消化的時候覺得特別奇怪,就像是吃了兩次同一時間段的記憶�!�

    孔旭陽挑眉:“這不就是白柳的記憶被人抹消了三次又重新編織嗎?”

    “連記憶都被人動過手腳,白柳活得可真是夠糊涂的�!笨仔耜栃Φ靡馕渡铋L,“反正現(xiàn)在我們蹲守的怪還沒動靜,和我仔細說說�!�

    說完,孔旭陽席地一座,擺出了一副不懷好意看熱鬧的八卦表情:“今晚我還沒聽到一件讓我開心的事情,白柳的記憶里都有什么惡心東西?你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楊志瞄了一樣孔旭陽的臉色,斟酌著說了:“白柳第一次出現(xiàn)這個記憶折疊的現(xiàn)象是在十四歲,他原本是在一家私立福利院長大。”

    “白柳在私立福利院受到了很多歧視和折磨。”楊志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受,他似乎是覺得冷,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臂,“那邊的院長不喜歡他,常常用各種理由懲罰他,比如臨時加大白柳的任務(wù),然后說他沒有按時完成家務(wù)或者學(xué)習(xí)任務(wù),就在冬天的時候讓白柳赤腳站在雪天的水桶里,或者讓他在零下的溫度里去鑿冰清理福利院后面的池塘�!�

    孔旭陽眼睛微微瞇起,愉悅地吹了聲口哨:“一個標(biāo)準(zhǔn)loser的童年,然后呢?”

    “但這些記憶不知道被誰人為地修改覆蓋了,最終在白柳那邊留下的記憶是他在一所管理嚴(yán)格,對孩子待遇很好的公立福利院里順利長大到十八歲,并沒有受過什么虐待和折磨,老師和院長對白柳也不錯,只是常常為白柳的叛逆感到頭疼�!睏钪菊f。

    “嘖�!笨仔耜枱o趣地癟嘴,“不被記得的虐待就沒意思了,對人沒有辦法造成持續(xù)的創(chuàng)傷,白柳第二次記憶折疊呢?”

    楊志的表情漸漸變得奇怪起來:“白柳的第二次記憶重疊發(fā)生在十八歲,他高考前的幾個月�!�

    “高考?”孔旭陽表情里流露出得意和輕蔑,“白柳的高考成績我們查過的,只有四百多分,比我低太多了�!�

    “看來就算是不知道被哪個來路不明的高級玩家大發(fā)善心給修改了記憶,免除了所謂的【童年創(chuàng)傷】,白柳還是爛泥扶不上墻,loser就是loser�!�

    “不。”楊志忍不住反駁,“白柳一開始成績比這個還差,只能考三百多分�!�

    這下連孔旭陽都詫異了:“三百多?他是高中三年都沒學(xué)過嗎?”

    “差不多吧,從記憶里來看,白柳上課從來不聽,基本一上課就睡覺,雖然被他一個好朋友陸驛站摁著學(xué)了一陣,但很快就故態(tài)復(fù)萌。”楊志說,“晚自習(xí)基本全逃了,逃出去打游戲了�!�

    “高三的時候白柳還挨了一個重大的紀(jì)律處分,計入了檔案,被全校批評了,白柳的成績在那之后繼續(xù)嚴(yán)重下滑。”

    “就白柳那個成績,連總分?jǐn)?shù)的一半都考不到,還有什么下滑的空間?”孔旭陽揚眉追問,“他受了什么處分?”

    楊志說:“誘騙同校學(xué)生偷家里的錢賭博,械斗,涉及金額上萬,差點坐牢。”

    “最后對方家長沒有報警,選擇了私了,白柳被嚴(yán)厲批評之后向那個同學(xué)低頭道歉,被記了大過。”

    “本來白柳要被開除的,但當(dāng)時他們學(xué)校兩個優(yōu)等生,年紀(jì)第一的方點,和長期年紀(jì)前十的陸驛站和校方說如果要開除白柳,他們就和白柳一起退學(xué)離開,最終學(xué)校權(quán)衡了之后,選擇讓白柳留校察看�!�

    “那個叫方點的,還替白柳擔(dān)了誘騙賭博的罪名,和白柳一起被記了大過,兩個人一起上了國旗臺在全校面前念檢討書,幾乎把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了,逼得校方不得不留下白柳�!�

    ”但這之后,白柳的分?jǐn)?shù)下滑到了兩百多,雖然沒有好好學(xué)習(xí),但也沒有再生過任何事情,周圍人都在對他指指點點,去上個廁所回來課桌上就沒了,寢室的床上也常年被人弄得臟兮兮的,潑各種水什么的,算是校園霸凌吧?”

    “但白柳反應(yīng)很平淡,他完全不在意,課桌沒了就換個教室繼續(xù)睡,也不管人家是高幾,在上什么課,寢室不能睡就翻墻去網(wǎng)吧開通宵睡�!�

    孔旭陽嘖嘖嘖了幾聲:“完全就是個混社會的�!�

    楊志的表情變得越發(fā)奇怪:“但這個時候,白柳的記憶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人�!�

    “或者也不能說是人,這個人只有白柳一個人能看到,其他人都不能看到,像是一個伴生幽靈,或者是那種孤獨到心里出問題的小孩會幻想出來的那種【只有我能看到的朋友】�!�

    “這個幽靈沉默地陪伴他,每天和他同進同出,白柳怎么趕也不走,每晚像條狗一樣蹲在白柳睡覺的椅子前面守著他,偶爾會把頭靠在白柳身上抱著他一起睡。”

    孔旭陽嗤笑一聲:“白柳的腦子出問題了是吧?正常,他這種經(jīng)歷腦子不出問題都是怪事�!�

    “我也不知道是白柳的腦子出問題,還是我的腦子出問題,吃太多記憶還是混淆了。”楊志十指插入自己的頭發(fā),扣緊,低著頭恍然地喃喃自語:

    “白柳高中時期末尾突然出現(xiàn)的這個幽靈,一個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朋友”

    “樣子長得和黑桃一模一樣�!�

    孔旭陽失聲反問:“什么?!”

    另一頭。

    白柳領(lǐng)著牧四誠,繞過堰塘,走過干涸的石橋,一路循著電視畫面里的路徑到了一個遍地墳包的荒山野嶺。

    墳包大大小小,有新有舊,清明剛過,不少墳包旁邊還有沒有燒完的紙錢,燃到一半的紅白蠟燭插在地里,旁邊長相嶙峋古怪的枯樹上掛著幾串炸完的了鞭炮串子,往生錢在地上灑得到處都是。

    近一點的墳包似乎是最近下葬的陰山村人,比較現(xiàn)代化地立了大理石的墓碑,上面還用激光整齊地刻了墓志銘和黑白遺照。

    而遠一點的就什么都沒有了,只有一個光禿禿的墳包,運氣好點還能在旁邊找到一塊被風(fēng)雨侵蝕得已經(jīng)看不出字跡的簡陋墓碑一塊被刻過字的木板。

    牧四誠舉著開著夜視模式的相機,在熒綠的屏幕里小心地拍著這些墳?zāi)沟哪贡?br />
    黑漆漆的深山老林里,綠色的光影下,墓碑的照片上一個個頭發(fā)花白,笑容整齊的老人就好像在死死盯著這兩個要來拋墳的不速之客,臉上原本入土為安的和藹笑意都在一點點地變得怨毒嫉恨。

    牧四誠雙手合十作祈禱狀,小聲說了句:“冒犯冒犯,情非得已,莫要怪罪�!�

    “牧四誠,你過來拍一下這邊�!卑琢谶h處招手。

    牧四誠小心地跨過墳包,舉著攝像頭往白柳指的地方一照,他就瞇了一下眼睛:“這什么東西?”

    地面上朝著這些墳包正朝向擺著三個白瓷酒杯,里面落了一點沾灰的白酒,旁邊放了三盤顏色質(zhì)地不一的生肉,一沓金燦燦的紙錢,最前面還點著四柱香,兩柄蠟燭,一件小錢衣,正在幽幽燃燒。

    “這是【借陰財】的裝置,有人先我一步來亂葬崗,大部分陰山村人真實下葬的這個地方布置好了這一切施了法,把陰氣和陰財借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方已經(jīng)不能再借一次陰財了,我完不成任務(wù)了�!卑琢ь^看向牧四誠。

    牧四誠咬牙切齒的:“媽的,孔旭陽這個婊子又搞事!”

    第362章

    陰山村

    “在這里借不了陰氣,那能回墓穴借嗎?你也算僵尸道人的后人。”牧四誠抬頭問。

    白柳搖了搖頭:“最好不要,那僵尸道人正是匯集陰氣的關(guān)鍵時候,我這個時候在它墓穴那里施法借陰氣生財,那就不是借,是搶了,會結(jié)仇的�!�

    “那我們要放棄這個任務(wù)嗎?”牧四誠咽不下這口氣,面色沉得都快滴出水了。

    說著牧四誠抬頭看向白柳,隨即一頓。

    白柳雖然被搶了任務(wù),但他臉上卻帶著一種讓牧四誠看不明白的淺笑,這笑不到嘴角眼底,卻莫名讓人覺得白柳此刻的輕松和危險。

    “不用。”白柳抬眸笑看牧四誠,“等到現(xiàn)在才搶,還挺能沉住氣的。”

    牧四誠反應(yīng)了一會兒,盯著白柳這副早有預(yù)料的表情遲疑地提問:“你該不會是故意先把孔旭陽他們逼急,然后誘導(dǎo)他們來搶做你任務(wù)的吧?”

    白柳無辜地眨了眨眼:“怎么會?我怎么能想到有人會這么壞,還搶別人任務(wù)�!�

    牧四誠:“”

    總之白柳的每一步他都看不明白,他現(xiàn)在根本分不清白柳到底是故意的,還是在裝傻。

    “那你還要做嗎,這任務(wù)?”牧四誠皺眉,“不過事已至此,按照你的說法,這任務(wù)也做不了了。”

    “不,還是能做的�!卑琢蚺赃吿藘刹剑疽饽了恼\看向腳下。

    牧四誠舉著攝像機照下去,深綠色的發(fā)光屏幕照亮了他的腳下,是整整齊齊一字排開的七個長方形深坑。

    這些坑大小規(guī)格統(tǒng)一,正前方還立了大理石墓碑,墓碑上刻著黑白照片,照片當(dāng)中的人赫然就是那廟宇里的七個老人。

    牧四誠驚得差點一腳踩坑里去,舉著攝像機搖搖晃晃地踮腳連著后退了好幾步,心有余悸地問道:“這是那七個老人挖好了,但還沒來得及下葬的墳坑?”

    白柳點頭:“孔旭陽把我葬在這里的其他先祖的陰氣給借了,但還有七個人他沒借到�!�

    “因為這七個人還沒下葬!”牧四誠這次反應(yīng)極快,他愉快地給了白柳一肘子,挑眉道,“可以啊白柳,你腦子轉(zhuǎn)得挺快,你是準(zhǔn)備用這七個人下葬之后的陰氣來借財嗎?”

    白柳不著痕跡地躲過牧四誠的肘擊,微笑回答:“我的確是這樣打算的�!�

    “但孔旭陽也并不是沒有把這七個老人的陰氣納入考慮,他沒有給我留下太大能鉆的空子�!卑琢D(zhuǎn)頭望向這七個老人的空墳頭,“按照正常的,大概率不會出事的喪葬程序,下葬是要在頭七后,但頭七”

    “但頭七一到,道人僵尸就狂化了!”牧四誠也想到這點了,他臉色一沉,“媽的,那怎么辦?”

    “既然正常的喪葬程序不行,那就走不正常的喪葬程序�!卑琢ь^看一眼天色,“等天一亮,我們回村把棺材給搬過來,提前下葬�!�

    牧四誠一想到還要回村,沒忍住咽了口唾沫:“天亮回村,那現(xiàn)在我們干什么?”

    “夜黑風(fēng)高,挖墳好時候�!卑琢Φ迷频L(fēng)輕,他拍了拍牧四誠的肩膀,往前走了,“走吧,看看哪座墳是我們要挖的�!�

    牧四誠哪怕是個體力很好,常年運動的選手,現(xiàn)在聽白柳這話也有點腿軟,一方面是因為跑了一晚上了,體力的確不太足了,另一方面就是

    他掃一眼漫山遍野,陰森恐怖的各式墳包,深吸一口氣,舉著相機,一副有去無回的悲壯表情跟上了:

    “白柳,你倒是走慢點啊,要是踩著什么了”

    另一頭。

    孔旭陽貼在楊志肩膀蹲著,眉頭緊鎖問:“白柳第二次記憶折疊你就能看到這么多?”

    “對�!睏钪究嘈�,“白柳的記憶簡直太復(fù)雜了,尤其是折疊的部分,兩層記憶覆蓋下來,我看到很多地方都是模糊和斷續(xù)的。”

    “我只知道白柳第二次記憶折疊單純地抹消了那個黑桃樣子的幽靈存在�!�

    “現(xiàn)在的白柳是不記得自己十八歲的時候遇到過這么一個奇怪的存在物的,他的記憶應(yīng)該是正常地念書,高考,然后上大學(xué)�!�

    孔旭陽越發(fā)不解:“也就是說,有一個能修改和折疊記憶的頂級玩家,費了不少功夫,只是為了讓白柳忘記自己記憶里那個自己幻想出來的,你口中的長得和黑桃一模一樣的【朋友】?”

    楊志點頭。

    “這也太奇怪了”孔旭陽擰眉嘖了一聲,“哪個大神玩家有這閑心思,在一個高中都只能考三百來分的弱智身上下這種功夫?”

    但孔旭陽并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扯太久,他急切地追問:“白柳的第三次記憶折疊呢?!”

    “白柳的第三次記憶折疊我還沒有徹底消化,只能看到一些大概。”

    “這次記憶重疊發(fā)生在白柳大學(xué)畢業(yè),剛剛開始工作不久的時候�!睏钪鹃]上了眼睛,攥緊拳頭額角發(fā)汗用力回想,“差不多是前年�!�

    “白柳好像遭遇了很不順心的事情,記憶一片混亂他好像一直在醫(yī)院打轉(zhuǎn)�!睏钪揪o閉雙眼,他似乎沉浸進入了白柳的記憶世界當(dāng)中,胸膛劇烈起伏,下頜上有汗液滴落。

    “到處都是濃烈的消毒水味道,白柳好像雙手是血地低著頭坐在病房外面的長凳上,情緒非常的”

    楊志的呼吸急促不少,他雙手遏制不住地顫抖,臉一陣白一陣紅,用一種幾欲干嘔的語氣形容道:“濃烈。”

    孔旭陽哼笑著摸了摸下巴:“前年?那個時候我正好在打季前賽,一路贏到了挑戰(zhàn)賽�!�

    “這樣說起來,白柳這家伙過得最不順的時候我都過得不錯�!�

    “可能這就是成功人士和失敗者之間的區(qū)別吧�!笨仔耜柼搨蔚貒@息一聲,攤手道。

    楊志完全沉浸在了白柳的記憶里,對孔旭陽毫無回應(yīng)。

    他就像是掉進了表面結(jié)冰的湖中,只能隱約聽到一點孔旭陽自鳴得意的聲音,卻根本無法思考這些聲音的含義。

    記憶里白柳宛如冰水一般寒冷的情緒不斷地朝楊志的四肢百骸涌去,沖擊感太強了,讓楊志無法動彈,好像在水中睜著眼下沉,幾近窒息。

    楊志緩緩地降落到了醫(yī)院的長廊里,陰暗的回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白柳一動不動地坐在長廊盡頭的一根長凳上,雙手交握抵著低垂的頭,發(fā)尾有橘黃色的果汁滴落,腳邊放了一袋摔得稀巴爛的橘子。

    白柳的白襯衫和鞋上都濺上了血,白柳旁邊的椅背上靠著一根染血的棒球棒。

    喧鬧的人聲仿佛被某種無形的降噪屏障隔開,楊志只能聽到一些隱約的交談聲。

    “太慘了,直接被摩托車撞飛了�!�

    “好像還是個幼兒園老師”

    “幼兒園老師?是今天一群開飛車的直接撞進幼兒園那個事情嗎?!”

    “你記錯了吧?哪有這個事情,是一個幼兒園老師下班路上發(fā)現(xiàn)一群飛車族圍堵一個人,勇于救人被撞飛了的,直接被摔飛了好幾米,說腸子都摔出來了”

    “人下午就送進急癥室了,現(xiàn)在都還沒出來”

    楊志看到坐在板凳上的白柳抵著頭的手緩慢地收緊,收緊到指節(jié)發(fā)白的地步。

    白柳身上傳遞出來那種濃烈到讓人作嘔的情緒讓楊志再次神志迷糊起來,旁邊那幾個人源源不斷的交談聲讓他恍惚地覺得熟悉。

    飛車,幼兒園,好像發(fā)生了卻又被抹消了的犯罪事實

    楊志想起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記憶里好像被折疊過的一個區(qū)塊在白柳強烈的情緒沖擊下被強制打開。

    好像是有這么一件事。

    是對哪只戰(zhàn)隊來著?楊志還是記不太起來。

    他們針對過的人太多了,加上每次犯罪之后都要抹消現(xiàn)實痕跡,到了最后記得受害者的臉就是讓人很不耐煩的一件事。

    但他們也會用照片記錄一下受害者的慘狀,便于查閱功績和發(fā)給敵對隊伍,達到干擾情緒的目的。

    不過奇怪就奇怪在這個明明被他們攻擊幼兒園老師連照片的記錄都沒有留下。

    楊志終于想起來了,他的記憶也被修改過。

    但他不記得是誰做的了,現(xiàn)在這些被修改的記憶在白柳的記憶共振下終于徹底展開了。

    楊志緩緩地看向白柳。

    他們曾經(jīng)攻擊過白柳,和這個幼兒園老師一起,作為某個戰(zhàn)隊?wèi)?zhàn)術(shù)師的聯(lián)系緊密的重要人物攻擊。

    孔旭陽搞偷襲喜歡做多手準(zhǔn)備,所以他明面上只發(fā)了那個幼兒園老師的照片給對方戰(zhàn)術(shù)師,說要襲擊這個女人,但其實連對方的朋友只有二十二歲的白柳也在襲擊名單上。

    那是一次相當(dāng)失敗的襲擊。

    那個女人太離譜了,明面是個幼兒園老師,戰(zhàn)斗力和體能卻相當(dāng)?shù)膹姡苯訂问謸沃皯魪亩䴓翘聛怼?br />
    跟拍動作戲似的,這女的隨手從墻邊抄了一根棒球球棒,穩(wěn)準(zhǔn)狠地一個人完成了圍毆一群飛車族的壯舉。

    他們鎩羽而歸,還不得不出積分抹消襲擊幼兒園這件事。

    當(dāng)時孔旭陽已經(jīng)在賽場上了,但好在他提前給他們預(yù)備下了B計劃也就是襲擊白柳。

    他們轉(zhuǎn)頭就去圍下班的白柳,但這女人太敏銳了。

    她察覺到了他們要調(diào)頭去攻擊誰,直接開了個電動自行車緊跟在他們身后,飆車去攔人。

    電動車硬生生地她被飆出了競速摩托的感覺,主要是她一個人舉著一根棒球棒攔在前面,也沒有誰敢不要命地跑在她前面

    但他們早先直接在白柳那邊埋伏了人,所以就算這邊跑得再快,那邊還是得手了。

    等到白柳提著一袋橘子下班,走到某個陰暗少人的小巷拐角處的時候,他們早已埋伏在哪里的人直接從白柳的后面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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