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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從被僵尸咬住的地方,尸毒源源不斷地注入牧四誠的體內(nèi),他的臉色在頃刻之間就衰敗了下去。

    牧四誠雙手伏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呼吸里帶出了腐臭氣,雙眼發(fā)烏,獠牙長得快要抵住下頜,喉嚨里發(fā)出渴血的嘶吼。

    孔旭陽眼睜睜地看著他辛辛苦苦搜集而來的黃歷被牧四誠給丟了出去,怒到臉上的每一塊肌肉都控制不住地顫抖,他這次再也沒有冷靜下來,舉著短刀狠狠地就要插入牧四誠的心臟:“牧四誠!!”

    短刀的刀尖刺牧四誠的背上,卻像是刺在什么堅韌的動物皮革上,再也刺不進(jìn)去,還打了個卷。

    孔旭陽的動作一頓,臉色猛地一變。

    糟了!

    連被狠咬兩下,牧四誠的精神值跌下二十了!

    【系統(tǒng)警告:玩家牧四誠的精神值跌為17,進(jìn)入面板狂化狀態(tài)!】

    牧四誠緩緩抬起猩紅的眼睛,歪著扭轉(zhuǎn)了一下頭,轉(zhuǎn)動了幾下肩膀揉著拳頭,頂著背上還咬著他的僵尸站了起來,他甩甩變得愈發(fā)長的兩只猴爪,居高臨下地看著不斷后退的孔旭陽和楊志,緩慢地挑眉:

    “難怪白柳把我丟在這里一點(diǎn)都不著急來救我。”

    “原來這游戲還有這種狂化設(shè)定�!蹦了恼\伸出舌頭舔走嘴邊的血漬,眼中紅光若隱若現(xiàn),裂開嘴邪氣地笑了,“真有意思,我喜歡�!�

    孔旭陽聲音尖利刺耳,他單手成掌:“僵尸回來!護(hù)我!”

    圍堵在外的僵尸墻迅速向內(nèi)縮攏包繞住孔旭陽和楊志。

    這些僵尸墻一邊縮攏還要一邊被牧四誠打,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縮攏到一半,規(guī)格已經(jīng)和之前大不能比了,孔旭陽臉色煞白,一點(diǎn)氣血都沒有了,強(qiáng)撐著用符控住這些僵尸抵擋,咳了兩口血,虛弱催促楊志:“快,快挖!”

    楊志強(qiáng)忍著不往外看,一心一意地挖墳,雙眼發(fā)紅,呼吸急促,手下用力,在求生欲的逼迫下挖得飛快。

    現(xiàn)在做什么都沒有意義,只能挖墳才能快點(diǎn)結(jié)束游戲!

    楊志強(qiáng)自定了定心神,甩著膀子左右開弓,挖兩座墳一起挖,結(jié)果這兩座墳挖到一半楊志察覺了一點(diǎn)不對勁。

    這墳里的陪葬品有各式殘缺又精美古制金銀珠寶和中式瓷器,正中間放著一本規(guī)格上佳的小羊皮日記,不是什么黃歷,日記寫的也不是什么毛筆字,而是英文字母。

    楊志滿腹疑惑地又挖了幾下,見到了一副洋式的六角棺材,他揭開棺材蓋子對著墳里打眼一看,驚得慘叫出聲,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后退了好幾步,抖著手指著棺材里,顫聲道:“孔,孔哥,你看棺材里的人”

    孔旭陽順著楊志的手指,下意識看向棺材內(nèi),也凝固住了。

    棺材內(nèi)赫然躺著兩個穿著洋人衣服的尸體,這兩具尸體外穿洋人衣服,內(nèi)襯道袍,看起來不陰不陽,不東不西,這樣的穿搭已經(jīng)夠奇怪了,但更為奇怪的卻是他們的臉。

    這兩具尸體的臉和楊志和孔旭陽,一模一樣。

    楊志驚嚇得連連后退,聲音里都帶了哭腔:“孔哥,這是怎么回事?!這里怎么會有和我們長得一樣的尸體!”

    孔旭陽仿佛夢魘住了般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兩具尸體,臉色青青白白好一陣,口中喃喃自語:

    “百年之后偷陰山村東西的盜墓賊,百年之前搶陰山村東西的假洋鬼子”

    “茅山邪術(shù)的道士在守陰山村的話,那么茅山正派的術(shù)士就應(yīng)該是”

    電光石火之間,一切都在孔旭陽腦子里串聯(lián)起來了,他猛地翻開自己從廟宇后面偷來的那本茅山道術(shù),從頭翻到尾沒有看到什么筆記,然后孔旭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把書疊起來豎起來看向側(cè)邊。

    側(cè)邊的書頁上用英文寫著:

    【1901年4月17日,特請兩位大師,協(xié)助我方用正派術(shù)法攻破陰山村,事后予以重謝】。

    第366章

    陰山村

    孔旭陽目眥欲裂,手上發(fā)力差點(diǎn)把這本茅山道術(shù)撕成兩半:“為什么會是這種設(shè)定!”

    楊志被他這副癲狂的樣子嚇到了,后縮兩步才小心地把日記本遞了過去:“孔哥,你要看看日記本里的內(nèi)容嗎?”

    孔旭陽閉眼深呼吸兩口氣,強(qiáng)制自己冷靜下來,接過了日記本飛速地起來。

    無論是怎么樣的角色設(shè)定,游戲給了,就一定有通關(guān)路徑。

    他們現(xiàn)在扮演的就是百年之前攻打陰山村的正派術(shù)士角色,這兩個正派術(shù)士竟然這樣隆重地葬在陰山村的入口處,就證明百年之前的贏家是他們!

    百年之前他們扮演的角色能贏,百年之后他們一定也能贏!

    至于怎么贏,這兩本和這兩個術(shù)士一起合葬的日記本里一定有記載。

    羊皮日記本里是用英文記載的,因為年代久遠(yuǎn),有些文語習(xí)慣和如今的不一樣,翻譯過來有點(diǎn)文縐縐的,很明顯是國人寫的英文,但孔旭陽還是勉強(qiáng)能讀懂:

    日記中記載著:

    【庚子年,十一月廿五,朝廷與大人們議事,起草降書署議大綱,正式下令將陰山村贈予大人們。】

    【洋人兵士攜火器眾進(jìn)山,遍尋陰山村不得,只余村頭村尾兩條路留存,陰山村平地消失不見,眾人不得其入,疑其有怪,開炮,炮擊反彈,傷人數(shù)許,大怒,言其被戲耍,令朝廷擇日交出陰山村諸人,否則不日進(jìn)京�!�

    【朝中惶恐,有人言或為茅山異術(shù),藏匿陰山村行跡,上議尋能人異士,協(xié)助攻村�!�

    【次日,朝中尋得我與師弟,責(zé)令我們從旁協(xié)助洋人攻村,默然從之�!�

    【三日后,我與師弟進(jìn)山探尋,果為一道術(shù)高深之人以茅山邪術(shù)藏匿陰山村,以邪法行正道,威力大增,我與師弟遍施其法,不可破其護(hù)村術(shù)法�!�

    【我與師弟如實上奏朝堂,朝堂強(qiáng)令我與師弟破法,我與師弟查閱典籍多日后,尋得一法�!�

    【道法天家自然,可以以天威令律壓其現(xiàn)行,壞其正道,破其陣法�!�

    【朝廷準(zhǔn)之�!�

    【庚子年,臘月十三,小年將近,朝廷下令舉國上下不得傷害洋人,傷洋人者忤逆天家,道法不容,宜重罰�!�

    【次日,全國行此法令,大雨滂沱,天雷落山,劈開迷障,陰山村術(shù)法破,全村上下五百一十三口,皆為老幼婦孺,跪于村前,泣血嚎哭,指天地為不仁�!�

    【村前站一黃衣道士,抬手落霧,再次藏匿陰山村于毒霧蟲瘴之中,霧中九九八十一種陣法,洋人強(qiáng)入,死傷過百,我與師弟不敢入�!�

    【如此四月,眾守陰山村門不得入,洋人急不可耐,施壓朝廷,朝廷惶恐,再行新令。】

    【不得反抗洋人武力舉止,不得拒絕傳教士入家門,不得對洋大人疾言厲色,協(xié)議賠款四億五千萬兩�!�

    【當(dāng)日,陰山村迷障破,村門開,洋人攜火器強(qiáng)以入。】

    【走到村門,陰山村內(nèi)流血漂櫓,百不存一,黃衣道人一人背百年孽障,頂萬丈天雷,煉數(shù)百厲鬼,領(lǐng)慘死眾尸守村門,不退一步。】

    【洋人畏避,不敢入。】

    【如此景象,令人于心不忍,強(qiáng)入有違道心,啟稟朝廷無法入內(nèi),朝廷賜一金帛圣旨強(qiáng)令黃衣道人投降,株連陰山村眾九族,不降則賜死我與師弟道門眾人�!�

    【黃帛加身,厲鬼俯地,陰山村眾人盡數(shù)被圣旨封印�!�

    【我與師弟偷改圣旨,改降書日期為百年�!�

    【洋人舉火炮,入陰山村,我與師弟偷藏陰山村存活后人于地下祖墳內(nèi),暗中送祭酒祭食物,供其存活�!�

    【后人按照我與師弟要求,在墳內(nèi)建造一陣法,以水為體,保墳內(nèi)陰尸百年不腐,陰山村后人死后陰魂百年不散,不入地府不入天庭,避朝堂金帛圣旨百年降書之令,護(hù)其不被天雷劈散�!�

    【待百年之后,孽障盡除,陰山村空,后人皆死,降書作廢。】

    【陰山村再非天下罪人,可入六道輪回,一切重頭來過】

    越看到后面,孔旭陽眼睛越是發(fā)亮,他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楊志,抓住楊志的胳膊,聲音嘶啞到聽不出是人聲:“我知道那個僵尸的弱點(diǎn)是什么了。”

    “是降書圣旨!快挖,這個圣旨道具肯定在這兩個洋道人的墓穴里頭!”

    這邊白柳也在看牧四誠丟出來的黃歷,他舉著黃歷一頁一頁地攤開,站在村口,旁邊就是那個一動不動的道人僵尸,沒有旁的僵尸厲鬼敢靠近白柳。

    牧四誠精神值跌破之后殺得興起,被白柳摁住之后用鞭子捆住手腳,倒在村門口靠在村牌坊上,一開始還對白柳齜牙咧嘴的,但白柳根本沒當(dāng)一回事。

    過了一會兒牧四誠就不動了,雙眼直直地看著前方,表情各種奇怪,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應(yīng)該存在這里的東西。

    白柳一只手舉著黃歷,一只手拴著牧四誠,右腳踩在牧四誠的肩膀上讓他老實一點(diǎn),眼神垂落在黃歷上,一目十行地掃過,自言自語:

    “原來是這樣,墓里的陣法不是墓里的道人布置的,而是正派道人聯(lián)合陰山村后人布置的,聚攏陰氣也不是為了煉尸,是為了修補(bǔ)被天雷劈折的道人僵尸的魂魄,免得其在百年之后魂飛魄散,入不了輪回。”

    “墓里的新嫁娘和溺死的老人,都是當(dāng)年為了抗擊入侵的外敵,他們走投無路,實在沒有辦法,跪在道人面前求道人用最烈的邪法將自己變成厲鬼,護(hù)住陰山村。”

    白柳輕聲念黃歷上的字句:“我輩慘死,只因做人護(hù)不住大好河山,護(hù)不住家中親眷。”

    “但死,我輩也是有家鬼,而非亡國奴�!�

    “邪術(shù)有云,未出閣之女子可成為紅煞,死于出嫁路中,為當(dāng)世之厲鬼,威力不可言語,此然也,于是陰山村五十一名閨中女子收斂出嫁,戴雙喜蓋頭,上花轎,持一剪刀自刎于出嫁路中,化為紅煞,左位護(hù)村”

    “五十一名女子名為:王一熙(王五之女),江平綠(已訂親)”

    “邪術(shù)有云,垂朽之老翁老婦掐溺于水塘中,可為當(dāng)世之厲鬼,煞氣不可言語,此然也,于是陰山村兩百七十一名老婦老翁收斂赴死,穿白衣白褲,跳水中自行掐溺,雙腿蹬蹬,拒不上岸,化為白煞,右位護(hù)村”

    “兩百七十一名老婦老翁名為:張以山”

    “紅白雙煞已全,道人開祖墳厚葬其尸,匯聚陰氣,忍萬千之苦痛,將自己活煉為尸,成不人不鬼之形,護(hù)村正位,舉村拜服,為其大喪,跪拜其為神,決議修廟宇以供之”

    “不日,開村門迎敵”

    白柳念到這里的時候,旁邊那個一直沒有動靜的道人僵尸忽然睜開了雙眼。

    它身上的符咒無風(fēng)自動,黃衣道袍的衣擺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夜風(fēng)吹得凌凌顫響,右手兩指并攏朝天一豎,背后的桃木劍自動飛出,交叉落地插在陰山村門口前,成了一個阻攔人前行的路標(biāo)。

    這黃衣道人平聲靜氣,雙眼看向村門外,問道:“來者何人?”

    漆黑村門外山林?jǐn)動,就像是有大批什么東西在行進(jìn),黑影里隱隱傳來斷續(xù),尖利,又嘶啞的笑聲哭聲,連成模糊不清的一片,讓人脊背生寒的陰氣從地面蔓延過來,一路蔓延到白柳腳下。

    從黑暗里緩緩地露出了舉著蠟燭的一個人,是孔旭陽。

    他半張臉映著蠟燭的紅光,喉嚨里止不住發(fā)出低啞的笑聲,神色已經(jīng)有幾分癲狂,舉著蠟燭右手上隨意用撕下來的衣服綁了一層繃帶,還在滲血,平舉身側(cè)的左手上攥著一個金燦燦的卷筒,外面包了一層布料,看起來很像是清宮戲里的圣旨道具。

    他的后面跟著一堆額頭上貼了符的僵尸,再往后面,是一些搖搖晃晃的骨頭架子,這些骨頭架子手里握著生銹了的槍械火炮,披著款式老舊的西式制服,看起來很像外國人。

    楊志跟在孔旭陽的身后,臉色從容緩和,之前的慌亂一掃而光。

    “沒想到吧?”孔旭陽大笑出聲,他張開雙手,“白柳,看看,我扮演的身份拿到圣旨之后有什么?”

    “軍隊,戰(zhàn)備,什么都有了。”

    孔旭陽輕蔑地看向陰山村里的白柳和那個僵尸道人,嘴角的惡劣的笑意控制不住地越來越大:“一百年前,你和你旁邊的那個僵尸也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是靠著我的施舍才活下來的�!�

    “現(xiàn)在的【我】可不會這么仁慈�!�

    “如果不是百年之前這圣旨被有意篡改,你們這些陰物早就該魂飛魄散了!”

    孔旭陽的神色冷下來,他抬手用毛筆劃去圣旨上那個被小心添加上去的【百年】限定之期,厲聲念出圣旨上的內(nèi)容:“陰山村人不忠不義,不仁不信,攻訐他人,修煉厲鬼,幾次三番抗旨不遵,天地道法不容,理應(yīng)株連九族,魂飛魄散!”

    “攻村,把村里這些傷過我的妖魔鬼怪都給我殺了!”

    第367章

    陰山村

    圣旨上“百年”二字被劃去一剎,天邊隱雷陣陣,紫光匿在烏云后,閃電綻開,雪亮一片,黃豆大的雨點(diǎn)頃刻就落了下來。

    孔旭陽猖狂后仰大笑,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高舉圣旨暢快不已:“時候還沒到,這圣旨果然還有效,等著被天雷劈死吧,你們這群烏合之眾!”

    陰山村門內(nèi)的道人僵尸不慌不忙,右手搖鈴,抬眸緩聲道:“列陣迎敵�!�

    雨水將地上散亂的往生錢,祭奠的紅日蠟燭,還沒燃完的香砸得瞬間熄滅,陰山村內(nèi)家家戶戶亮起晦暗不明的油燈,映照著窗戶上殘缺不全的人影。

    這些人影看輪廓都是正值壯年的男人,他們或缺胳膊或少腿,有些被炸得頭顱只剩半顆,行動遲緩地從屋內(nèi)一步一頓地走出,正當(dāng)這些男人走出來,要被雨水淋到身上的那一刻,他們的頭頂忽然撐開了一柄泛黃的油紙日傘,替他們擋去了這上天降下,代表罪罰的傾盆大雨。

    穿著日色壽衣,頭在橋墩上撞得碎裂的女人不言不語地跟在男人身后,寸步不離地為男人撐著傘,兩人的手在傘下緊緊交握著。

    身著紅嫁衣的新娘子頭戴蓋頭,一手搖著囍帕,一手持著滴血的紅剪刀,被弓著腰的喜婆背著,一搖一晃地從山林里走出,怡然自得的嬌笑從蓋頭下傳出。

    “紅煞列于左位�!钡廊颂郑坏傈S符從袖口里飛出貼在排頭那位新娘子蓋頭上。

    那新娘子身下的喜婆子抬起沒有眼珠子漆黑眼眶,嘿嘿應(yīng)笑,垂頭一晃,立于左方不動了。

    渾身濕漉漉的老人從堰塘里爬出,青日浮腫的臉上沾滿了翠綠的浮萍,口中一張,漆黑的泥沙源源不斷地流下。

    “日煞列于右位。”道人立腕,掐了個手勢,這些老人便不動了,黑窟窿一般的烏青眼睛死死地盯著村門外。

    大雨越下越大,孔旭陽看著那兩柄插在村前泛著金光的桃木劍,心中急得有如火燒火燎,咬牙暗罵了一句。

    這百年之前的桃木劍擋在村門口,他和他身后這些陰煞攻都攻不進(jìn)去,只能等天雷劈開。

    云層當(dāng)中嗡鳴一聲,紫電閃爍,寬逾一尺的驚雷轟隆甩下,狠狠砸在陰山村門口的那位道人身上。

    刺目的雷電閃光中這道人身上的符紙頃刻飛灰湮滅,桃木劍眨眼之間粉碎成木屑,寫著陰山村的牌坊被天雷劈得搖搖欲墜。

    立于左右兩邊的紅日雙煞被天雷的威壓壓得俯身跪地,在泥濘里挺直脊梁,掙扎著想要立起。

    數(shù)百怨鬼凄厲嘶吼,陰氣四溢,喜衣壽衣在凄風(fēng)冷雨中翻飛,鬼影鬼音重重:

    “天地不仁!”

    “天道不公!”

    孔旭陽長松一口氣,喜不自勝,更是大聲地念出圣旨上的字句:“陰山村諸人妄用邪術(shù),造成無辜死傷不計其數(shù),其罪狀罄竹難書,是否伏罪?”

    天雷散去,道人臉上身上的黃符被劈了個干凈,臉完全展露了出來,那是一張日柳一模一樣的臉,神色淡淡,語氣也淡淡:“我認(rèn)罪�!�

    “你不認(rèn)也無所謂”孔旭陽笑容越擴(kuò)越大,結(jié)果像是突然反應(yīng)了過來,愕然看過去,“你剛剛說什么?!”

    那面貌和日柳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道人平靜重復(fù)了一遍:“我認(rèn)罪。”

    地上紅日雙煞皆驚異抬頭,殉橋鬼也放下了傘,和僵尸一同死死盯著道人。

    道人望著孔旭陽:“這百年來,你先祖為保陰山村之人魂魄用墓穴積蓄陰氣,蓄養(yǎng)厲鬼,竊用后人之生氣強(qiáng)轉(zhuǎn)輪回,讓無數(shù)陰山村后人枉死。”

    “這墓穴陣法排列至今,陰氣才足夠讓我們這些鬼物魂魄合一,恢復(fù)神智,也將陰山村全部清空,讓我們這些戴罪之人避過圣旨當(dāng)中的魂飛魄散之責(zé)罰�!�

    “但這數(shù)百年來”道人緩緩抬眸,“墓穴當(dāng)中的陰山村諸人當(dāng)年被我煉成了厲鬼,魂魄分離,毫無神智,只記得我給他們所下的死守陰山村,不得放一個外人進(jìn)入的命令,這讓他們?yōu)E殺了不少無辜過路之人�!�

    “你所言的確不錯,我的確妄用了邪術(shù),濫殺了無辜民眾。”

    這黃衣道人上前一步,跨過陰山村正門,掀開膝前道袍,于大雨之中單膝跪地,不卑不亢地一只手接過愕然當(dāng)中的孔旭陽手中圣旨,仰頭直視孔旭陽,平聲道:

    “無論百年之先后,邪術(shù)殺孽皆為我一人所釀成之惡果,理應(yīng)我一人承擔(dān),于陰山村諸人毫無干系。”

    “我愿伏誅,被天雷劈至魂飛魄散,換陰山村百年安寧,眾生平安,人走人途,鬼入鬼道。”

    “但是在這之前”道人接過孔旭陽手中的圣旨,收攏膝蓋,緩身站起,夜間狂風(fēng)大作,吹得他束于頭頂?shù)娜鸢l(fā)冠左右搖晃。

    天地之間青紫雷光一閃,亮如日晝。

    在閃電的光亮里,道人抬起被雨水淋濕的臉,緩慢地轉(zhuǎn)身看向陰山村內(nèi)的日柳:“你是我的后人?”

    “從臉來看�!比樟Z氣尊重,“應(yīng)該是的,老爺子�!�

    兩張相差無幾的臉隔著陰山村被狂風(fēng)暴雨打得搖搖欲墜牌坊相望。

    一個穿著日襯衫西裝褲,姿態(tài)閑散,仿若看戲,一個穿著制式整齊的道袍,眉眼沉穩(wěn),煞中帶正,兩人一高一低,一內(nèi)一外,身后是凄厲嘶吼的厲鬼,身前是舉著洋槍火炮的洋人日骨,旁邊還有兩個看呆滯了的孔旭陽和楊志。

    這道人忽然笑了,那笑舒朗大方,耀如日月,如果牧四誠還清醒,他多半會被這個浮現(xiàn)在日柳臉上的笑給嚇到,日柳是絕對不會這么笑的

    “老爺子?我死時才三十出頭,你這叫法”這道人笑得止不住,眉眼柔和地下垂,“你這后生,生性倒是頑劣,借到陰財了嗎?要老爺子我?guī)蛶湍銌�?�?br />
    日柳誠實搖頭:“還沒,您能幫忙再好不過。”

    “我可以幫你。”這道人笑意吟吟,“你是我的后生,我百年以來,陰氣的積蓄頗多,走之前借你一筆橫財也無妨�!�

    他抬腳,仿若游龍飛風(fēng),幾乎是眨眼間就落到了日柳面前,道袍在被從身體里冒出來的巨大陰氣震動得鼓鼓作響,在空中散開。

    道人頭頂?shù)娜鸢l(fā)冠散開,臉上縈繞了許久的青黑陰氣散開,露出一張清雋英俊,生機(jī)勃勃的臉,手上黑色的指甲回縮,變成了干凈圓潔,活人一樣的手指。

    他眼簾半垂,俯身在日柳耳旁低語,話語聲在巨大的陰氣沖蕩中若隱若現(xiàn),帶著一種仿佛憐惜般的溫柔:

    “百年之前陰山村要淪陷被交出,我毫無辦法,走投無路之下和一個突然出現(xiàn)的邪神做了交易,他許諾我會護(hù)住陰山村百年,不讓任何外人入侵,賜予了我這本邪術(shù),而作為交易,我要把魂魄給他,然后在此地受百年苦楚�!�

    “但百年之期已到,說好來結(jié)束這一切的邪神卻未來,但陰山村的時間卻突然停滯了,停在我即將被困百年之時,一旦要到百年之期的那一剎,就會回到七天前。”

    “陰山村被困在了一個七天的循環(huán)里面,再也無法向前,而一些奇怪的生人開始源源不斷地在這個七天循環(huán)的開始第一天進(jìn)入陰山村�!�

    “來陰山村那么多人,無人敢喚醒我,我眼睜睜望著這些生人來了又走,只是玩弄屠殺村人厲鬼,這些受我庇佑的村人被這些充滿戾氣的生人來客激發(fā)怨氣,愈發(fā)地控制不住自己,變得越來越濫殺無辜,不人不鬼,我想結(jié)束這一切卻不得其法。”

    道人骨節(jié)分明的纖長手指從道袍里伸出,指尖輕輕地在日柳額心一點(diǎn),陰氣從他的身體里如洪濤海流,瘋狂地倒灌入日柳的身體里,他眼眸含笑地輕語:

    “多謝�!�

    “無論是你進(jìn)入墓穴卻沒有傷過任何一個村人,還是喚醒了我,都多謝�!�

    日柳望著道人:“你不恨那個玩弄折磨你的邪神嗎?”

    長得和日柳一樣的道人閉上了眼,面露回憶,喃喃自語般低聲說: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當(dāng)初是我自愿求他,事到如今,我從未悔過,我只記得當(dāng)時我跪在他面前,背棄祖師爺信仰,說”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

    天空中云浪滾動,裂開一隙,紫光攢動,雷聲轟鳴,勢如山崩地裂,雨如波濤橫生,裂隙中亮閃兩下,聚成一圓團(tuán)狀的雷光,對準(zhǔn)地上那縹緲的黃衣道人,猶如有千鈞之力般狠狠劈了下去!

    黃衣道人猛地睜開眼睛,轉(zhuǎn)身過去直面天雷,揮袖展袍,護(hù)住陰山村的厲鬼和他身后的日柳,厲聲喝出最后三字:

    “度陰山!”

    第368章

    陰山村(完

    180)

    雷霆落下,砸在地面上發(fā)出轟隆巨響,一陣讓人站立不穩(wěn)的地動山搖后,耀眼的光束將一切籠罩。

    一切的陰魂怨煞都在這毀天滅地的天雷中煙消云散。

    紅白雙煞在紫光中化為殘影,洋人骷髏在烈雷中燒成灰燼,陰山村的牌坊搖晃倒地,被雷劈得燃燒起來。

    那道人握著圣旨在雷光中發(fā)冠散落,他張開雙手,在這將人魂魄燒灼融化的天罰中恍若釋然解脫,他側(cè)身看向自己身后沒有被天雷所責(zé)罰的白柳,雙眸仿若盈著水光般對著白柳溫柔一笑。

    “百年后得有后人如你,也是我幸�!钡廊撕p語,“且聽我一言,來路漫漫,莫要再偏執(zhí)頑劣,一味追逐鏡花水月,不如珍惜眼前人�!�

    “水底月便是眼前月�!�

    語畢,這道人略微一頓,輕撫白柳頭,笑中帶嘆:“你這后生看著年紀(jì)不大,記性倒不太好,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忘事,這次千萬莫要忘記我這老爺子給你的勸慰了。”

    “不過有些事情對于你而言已經(jīng)過去了,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說著說著,這道人便一點(diǎn)一點(diǎn)化為云煙星點(diǎn),消散不見。

    等到雷收雨住,陰山村地面上一片漆黑,只余傻眼的楊志和孔旭陽,昏迷過去的牧四誠,以及面色沉靜,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白柳。

    孔旭陽呆愣的眼神先是掃向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然后又緩慢地看向空空如也的陰山村,最后落到地上昏迷過去的牧四誠的身上,喜色一點(diǎn)一點(diǎn)浮現(xiàn)在他的臉上,最后幾乎到了一種癲狂的地步:

    “關(guān)底boss怪死了,整個村里的怪全被清了,白柳的隊友也昏迷過去了”

    孔旭陽張開雙手,在空氣中翻飛的灰燼里仰天瘋狂大笑:“如此形勢,天助我也!”

    經(jīng)歷過這種種變故,大起大落,楊志沒忍住雙膝一軟,跪倒在地,眼神恍惚地笑了兩聲,像是為了說服自己般篤定地自言自語起來:“能贏的,穩(wěn)贏了!”

    “是嗎?”白柳抬眸,似笑非笑地看向孔旭陽,“那我是不是應(yīng)該提前恭喜你們?”

    白柳這一開口,孔旭陽就以為白柳用鞭子攻擊自己,他下意識畏懼地后退兩步,但他退了兩步,白柳卻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孔旭陽后退的步子一頓,他猛地意識到了什么,低頭看向白柳露在衣服外面的四肢,果不其然,白柳的四肢,包括頸部軀體全都被一股濃郁不祥的青黑之氣縈繞,正在慢慢地變得青白凝實。

    白柳正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僵尸化,所以完全動彈不得。

    孔旭陽愣了一下,然后他幾乎抑制不住臉上的神經(jīng)質(zhì)的狂笑,拍手叫好道:“白柳啊白柳,我還以為你多聰明呢,居然被一個npc僵尸道人坑了!”

    “那個僵尸借著借陰財?shù)挠深^,把陰氣全部都渡到了你身上,你本就陽氣不足,要變陰物了,現(xiàn)在又吃下了這么多陰氣”

    孔旭陽雙眼發(fā)亮,他負(fù)手到身后,大搖大擺地走到正在僵尸化,不能動作的白柳面前,虛偽地遺憾嘖嘖兩聲:“白柳,我看你和你的猴子隊友,要變成怪物永遠(yuǎn)留在這個副本了�!�

    “聽起來的確是這個道理�!卑琢揭曋仔耜�,微笑著應(yīng)和。

    見白柳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面容,孔旭陽怒從心頭起,在確認(rèn)了白柳無法動彈之后,孔旭陽從側(cè)腰抽出一柄刺刀,陰惻惻地向白柳靠過去。

    孔旭陽模仿著白柳臉上那個虛偽平靜的笑,眼神里是無法掩飾的怨毒,他將手中的刺刀對準(zhǔn)白柳的心臟狠狠地懟了過去:

    “讓我教教你,失敗者和勝者說話不能用這種平視的角度!”

    刺刀刺出到一半,孔旭陽的動作突兀地停住了,他的刺刀頓在白柳心口前面不到5厘米的地方,手在不停顫抖,卻怎么都刺不下去,身體就像是突然被定格住一般,停在一個躬身的姿勢,不動了。

    白柳俯視著躬著身體的孔旭陽,身體微微前屈,笑意變深:“原來老鄉(xiāng)你喜歡讓我俯視著你這種低人一等的角度和我說話嗎?”

    “怎么會這樣”孔旭陽又驚又怒,他無法置信地看著刺刀刀尖上纏繞上來的縷縷黑色陰氣。

    這些黑色陰氣一絲一絲地蔓入他手掌內(nèi),將他的手掌僵尸化,變得和白柳一樣動彈不得。

    旁邊的楊志緩慢地張開自己的雙手,他的手上也縈繞上了黑色的陰氣。

    他的手腳開始生長出尖利的黑色指甲,楊志恐懼地摸向自己的臉,他感到自己的毛發(fā)在不斷變粗變短,肆意生長。

    就像是一個死去的人一樣。

    楊志發(fā)出了驚恐不已的慘叫,他想要逃跑,但身體卻因為正在逐漸僵尸化而變得笨拙僵硬,掙動了幾下,卻只是讓自己的臉栽倒進(jìn)剛剛下過暴雨的泥地里,不斷扭動著屁股卻爬不起來。

    “只有雙方同意,才能一方向另一方傳遞陰氣!”孔旭陽定在原地快崩潰了,“你為什么能把陰氣傳給我,我根本沒同意過,這不符合茅山道術(shù)的規(guī)矩!”

    “是嗎?”白柳抬手摸了摸后頸,歪著腦袋活動了一下筋骨,笑容越發(fā)恬然,“我才知道茅山道術(shù)還有這么多規(guī)矩。”

    僵直的孔旭陽看著活動自如的白柳,目眥欲裂:“為什么你能動?!”

    “或許是因為”白柳上前一步,輕輕抽出孔旭陽手里的刺刀,他不緊不慢地湊到孔旭陽眼前,平視著孔旭陽輕笑低語,“我身上的陰氣,都被你和你的好隊友,楊志給吸走了?”

    孔旭陽聽完之后一頓,然后猛地低頭,白柳身上那些絲絲縷縷的黑色陰氣果然都從他自己身上不斷地游動到了孔旭陽和楊志身上,孔旭陽和楊志的身體就像是兩個陰氣黑洞,源源不斷地吸收著白柳身上的陰氣。

    隨著陰氣的傳遞,白柳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越來越紅潤,而孔旭陽和楊志的長出的獠牙,眼周也變得烏黑。

    “多謝老鄉(xiāng)主動幫我吸陰氣�!卑琢θ轁M面,誠心道謝,“老爺子的陰氣太烈了,一下子全給我,如果不是兩位老鄉(xiāng)好心幫忙,我還真的撐不了多久就會變成僵尸�!�

    孔旭陽難以理解,震驚又恐懼地望著白柳:“為什么我們會主動吸走你身上的陰氣?”

    白柳狀似驚訝反問:“老鄉(xiāng),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孔旭陽被白柳這副裝模作樣的樣子氣到眼睛里充血的血管都爆炸了,雙眼里血紅一片,鼻子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白柳這才慢悠悠地提問:“老鄉(xiāng),你還記得整個陰山村的尸體陰氣都聚攏在什么地方嗎?”

    “墓穴�!笨仔耜栆а狼旋X地回答。

    白柳面上帶一點(diǎn)不明顯的笑意:“那墓穴里陰氣聚攏在誰身上呢?”

    “那個灰飛煙滅的道人僵尸身上”孔旭陽說到這里一頓,他面色陡然一變,“是借陰財?!”

    白柳臉上的笑意變深:“對�!�

    “整個陰山村就是一個大型的墓穴,這墓穴里供養(yǎng)的所有陰氣都匯聚在那道人一個人身上,你們無論在什么地方上借陰氣來生財,最終都是在那道人身上借�!�

    “而那道人把陰氣全部都給了你”孔旭陽臉色瞬間灰白下去,“只要我們設(shè)立借陰氣的裝置還在,只要你會給,陰氣就會從你的身上被借到我們身上”

    白柳微笑:“而我向來大方,老鄉(xiāng)既然喜歡陰氣,那我就把我身上的陰氣全部借給你們好了。”

    孔旭陽雙目赤紅,他身上的皮膚越來越青紫,指甲越來越長:“你是故意誘導(dǎo)我去搶你的任務(wù),借陰財?shù)�,你早就知道你這個角色的主線任務(wù)有問題?!”

    “天下沒有免費(fèi)的午餐,也沒有完美的角色設(shè)定,既然我這個角色占了地利和人和,那為了游戲的公平性,這個角色的主線任務(wù)就一定有某種缺陷�!卑琢π�,他遺憾地攤手,“所以我一直沒敢做,還是老鄉(xiāng)你敢為人先,先幫我做了,有人幫我兜底,我才敢自己來試試。”

    孔旭陽雙目充血圓睜,嘶啞怒吼:“白柳,你這個畜生!!”

    【系統(tǒng)提示:玩家孔旭陽精神值急劇降低中31179警告,警告,玩家孔旭陽即將精神值清零變?yōu)楣治铩?br />
    【系統(tǒng)提示:玩家沉默羔羊精神值急劇降低中27196警告,警告,玩家楊志即將精神值清零變?yōu)楣治铩?br />
    【楊志面板狂化,個人技能加強(qiáng)中】

    楊志渾身顫抖,他腹中白柳的記憶在幾毫秒之內(nèi)被他消化完畢,但隨著精神值下降,楊志瞬間沉浸進(jìn)入了白柳的記憶營造出來的幻覺中。

    他感覺自己雙腳冰冷,又有一種奇異的燒灼感,就像是雙腳踩在裝有某種冰水混合物的桶里,有人在旁邊大聲地嘲笑自己:

    “壞孩子,白六”

    畫面一轉(zhuǎn),他坐在高中學(xué)校操場旁邊的花壇邊沿,面前單膝蹲坐著一個黑桃樣子幽靈,遠(yuǎn)遠(yuǎn)傳來排球的碰撞聲和人群的喧鬧聲,但那一切都離他很遠(yuǎn)。

    那個黑桃樣子的幽靈抱著膝蓋仰著頭,靜靜地注視著白柳,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只剩下白柳一個人。

    黑桃開口,認(rèn)真又輕聲地詢問:“你手上的冰激凌,可以給我一個嗎?”

    楊志聽到【白柳】清晰又冷淡地拒絕了對方:“不給�!�

    黑桃一頓:“那我可以和你換嗎?”

    【白柳】像是提起了一點(diǎn)興趣,他身體前傾,垂下眼簾:“用什么換?”

    黑桃說:“用我剛剛誕生的靈魂交換�!�

    畫面又是一轉(zhuǎn)。

    楊志頭暈?zāi)垦5刈诓》績?nèi)。

    病床上是正捧著保溫桶大口吃飯的方點(diǎn),病床旁邊的兩根板凳上坐著仿佛默哀一般的兩個成年男人。

    其中一個楊志認(rèn)出來是白柳,另一個男人楊志看著有些眼生,長相偏周正英俊些,低著頭一言不發(fā),眼周一圈厚厚的黑眼圈,身上撲面而來一股很濃重的煙味。

    方點(diǎn)吃完保溫桶里的飯菜扯過衛(wèi)生紙一抹嘴,一點(diǎn)不害臊地伸手扶住了那男人的肩膀:“老陸,來幫忙扶扶,我要上廁所�!�

    楊志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人是白柳之前記憶里的發(fā)小,陸驛站。

    陸驛站扶住方點(diǎn),舉著吊瓶往廁所走,方點(diǎn)一瘸一拐地往廁所走還一邊感嘆:“操,老陸,我不會被摔成了個直腸子吧?吃完就拉”

    “沒有,你好得很,胃腸功能沒問題,我問過醫(yī)生了�!标戵A站輕聲回答。

    “啊,我也問過醫(yī)生來著,也不會影響我兩的性生活�!狈近c(diǎn)對陸驛站比了大拇指,笑出一口白牙,“我麻醉剛醒就問過醫(yī)生這個了!”

    陸驛站滿臉通紅,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把摟抱著方點(diǎn)進(jìn)了廁所:“下次你可以問點(diǎn)其他你擔(dān)心的問題�!�

    方點(diǎn)理直氣壯的聲音從廁所里傳出來:“我就擔(dān)心這個,我還沒睡過你幾次唔�!�

    聽聲音應(yīng)該是陸驛站把方點(diǎn)嘴給捂住了。

    坐在房間里的白柳的嘴角似乎是勾了一下,又很快垂落下去。

    廁所里傳來馬桶沖過的聲音,方點(diǎn)靠在陸驛站的背上,抱著他臉色蒼白地走了出來。

    她傷到了腹部,每次上廁所都會牽拉到傷口,很痛。

    但白柳來看她的時候,她一次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過。

    “沒有便血了�!狈近c(diǎn)靠在病床背上,輕松地呼出一口氣,拍了拍纏滿繃帶的肚皮,“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陸驛站被她的動作嚇得膽戰(zhàn)心驚,站起來制止她的動作:“你少拍傷口!”

    方點(diǎn)無所謂地?fù)]揮手:“又不是什么大傷口,不至于�!�

    白柳突然開口:“確定會影響生育了,是嗎?”

    方點(diǎn)和陸驛站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白柳垂落眼簾,別過眼神,開口:“是我的”

    方點(diǎn)撐著枕頭坐起來,從床邊伸出身體,竭盡全力地抱住了回避眼神的白柳:“不是你的錯!”

    “是撞我的人的錯,是我貿(mào)然行事的錯,是天氣的錯,是風(fēng)向的錯,是這個世界上一切的偶然導(dǎo)致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錯�!狈近c(diǎn)臉色慘白,但聲音卻十分堅定,“但不是你的錯�!�

    “是我非要救你,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不要向我道歉�!�

    白柳輕輕張了張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得了吧,我們高中到現(xiàn)在什么時候算過人情?”方點(diǎn)翻個白眼,她哈哈大笑起來,撐著腰又躺了回去。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偏頭打量一會兒白柳,突然伸手摸了摸白柳的頭,臉上的表情帶點(diǎn)不懷好意:“誒,如果真的要說,你真的欠我,倒是不欠人情,欠我別的東西�!�

    白柳掃她一眼:“欠你什么?”

    “欠我一個兒子�!狈近c(diǎn)伸手拍拍白柳的臉,扯了扯他臉頰上的肉,笑瞇瞇地說,“白柳,給我當(dāng)兒子吧,我喜歡你這樣的小孩�!�

    第369章

    季前賽

    “我說真的,沒和你開玩笑。”方點(diǎn)嬉皮笑臉地拍了一下白柳腦袋,大笑起來,她的臉色憔悴蒼白,表情卻很有活力,眼睛亮亮地望向白柳,“我反正一直也把你當(dāng)兒子養(yǎng)�!�

    白柳靜了很久,他緩慢地將視線移到一旁:“我已經(jīng)過了被收養(yǎng)的年齡了。”

    方點(diǎn)一怔,很快她大笑起來。

    “我管那么多!”方點(diǎn)一笑八顆牙齒都露出來,十足的明媚燦爛,她笑聲里是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伸手?jǐn)堖^白柳的頭就是一頓呼嚕揉搓,“快叫爸爸!”

    旁邊的陸驛站哭笑不得地攔住她:“你小心著點(diǎn)!”

    白柳被方點(diǎn)夾在咯吱窩下面,腦袋擠得五官都變形了,他張了張口:“好好休息,早點(diǎn)康復(fù)�!�

    等方點(diǎn)睡下之后,陸驛站和白柳走出了病房,他們沉默地走到了樓梯的拐角。

    樓梯的拐角有一個又高又狹窄的窗戶。

    陸驛站抽出了一根煙,他叼在嘴邊沒點(diǎn),靠在墻上看向那扇窗戶,日光穿過窗戶落在陸驛站的臉上,讓他徹夜未眠的臉顯得憔悴又疲憊。

    他眼神恍然,好像自言自語般說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白柳看向陸驛站,語調(diào)冷淡:“你是需要我在這里給你重復(fù)一遍你老婆安慰我的過程?”

    陸驛站被逗笑了,他取下煙嗆咳了兩聲,回頭深深地看向白柳,那眼神極其復(fù)雜,復(fù)雜到好像糅合了人類能擁有的所有情緒的極端。

    有一瞬間,楊志覺得陸驛站在透過白柳看另一個人。

    只是一眼,陸驛站便克制地移開了自己的眼神,輕聲說:“真的是我的錯,我做出了錯誤的決斷,讓方點(diǎn)和你受傷�!�

    白柳察覺出陸驛站語氣不對,他冷靜詢問:“是你工作上的事?”

    “算是吧�!标戵A站又把煙叼回了唇,他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報復(fù)你和方點(diǎn)的人算是我追擊過的一個犯人,他最近出獄,說要報復(fù)我,一開始只給我發(fā)了方點(diǎn)的照片,我提醒了她要注意。”

    “但沒想到對方也把我列上去了?”白柳反問,“是嗎?”

    白柳平靜地問:“犯人報復(fù)警察親近的人這么簡單的事情,陸驛站,我不相信你會想不到對方也會把我列在清單上,你為什么沒有提醒我?”

    “對方不光是犯人吧?”白柳神色淺淡地層層剖析,“有組織有紀(jì)律,行為看起來不是第一次了,當(dāng)街攻擊人有恃無恐,并且攻擊人的時候還在興奮地拍照,帶有明顯的表演性質(zhì)和娛樂性質(zhì),一直在說這樣就能贏什么比賽,獲得某種東西,看起來把這一切當(dāng)成了某種競技性的游戲比賽�!�

    “比起你剛剛隨口敷衍我的出獄犯人,我覺得這群人更像是懷有某種一致目的,共同信仰的恐怖組織,而這種恐怖組織一般帶有宗教屬性�!�

    “這種屬性的恐怖組織通常喜歡無規(guī)律大范圍襲擊,從這點(diǎn)來說,對方襲擊對象目的性又過于明確了,確切就是和你有關(guān)的人員,而且這件事你告訴了方點(diǎn),卻瞞著我�!�

    “綜合這些信息,我唯一能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陸驛站,你是在一個什么盈利極高,人員眾多,并且懷有某種信仰的娛樂性宗教性組織,或者我覺得更為確切的描述這場游戲里做臥底,應(yīng)該還做到了身份不低的位置�!�

    “正因為此,你知道這個游戲和我有關(guān),所以你在竭力避免我知道關(guān)于這個游戲的一切,而對方了解有關(guān)我的一切,甚至想引誘我進(jìn)入這個游戲,加入他們的宗教性組織�!�

    “在我對這個組織和游戲都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那么對方之所以這么做,最有可能的有兩種情況�!�

    “第一種,是需要發(fā)展我成為他們的信眾之一。”

    白柳靜靜地注視著陸驛站:“第二種,是需要發(fā)展我成為他們的【神】,對嗎?”

    陸驛站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終于抬起頭來平視白柳,嗓音嘶啞地笑了一下:“有時候我會覺得有個過于聰明的朋友,不是一件好事�!�

    “現(xiàn)在你知道有這個東西的存在了�!标戵A站呼出一口氣,“你會怎么做?”

    白柳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會加入這個組織�!�

    陸驛站閉上了眼睛,他露出一副早知如此的釋然的表情:“是你會做的選擇�!�

    “我可以答應(yīng)你進(jìn)去之后不做過分的事情�!卑琢戵A站,神色和語氣都很平寧,說的內(nèi)容卻很殘忍。

    “但我不喜歡把主動權(quán)交在別人手里,比如現(xiàn)在,我更能接受的場景是方點(diǎn)開著摩托撞過去,然后對方躺在醫(yī)院,或者是殯儀館里。”

    陸驛站直視白柳,他單刀直入地質(zhì)問白柳:“所以你要?dú)⑷耍菃�?�?br />
    白柳沉默不語,陸驛站知道他默認(rèn)了。

    陸驛站深吸一口氣,他強(qiáng)制自己冷靜下來:“好,你要?dú)⑷�,你要�(dú)⒍嗌偃�,怎么殺,殺完之后用什么方式來解決�!�

    “我知道我在說這些的時候,你的腦子里可能已經(jīng)想好解決一切的方式了,我知道你完全可以處理好這些事情,甚至得到這個組織,利用這個工具在世界里馳騁來往,擁有神一樣的自由,隨意殺人,數(shù)不清的金錢,滿足各種人類欲望的極限�!�

    陸驛站望著白柳的眼睛:“但然后呢?”

    他伸手扶住白柳的肩膀,眼睛里倒映著白柳的樣子,那是一種溫潤的懇求:“你要一直做那樣的神嗎?”

    “我和方點(diǎn)都希望你做一個,能上班下班,生日聚餐,有朋友,有工作,會哭,會笑,會受傷,會愛,也能被愛的普通人。”

    “我見過你擁有一切的樣子。”陸驛站的手撐著白柳的肩膀,收緊,“但那全是你剝奪別人得到的,你不會幸福,在那樣的世界里沒有人會幸福。”

    “白柳,我看著你長大,不要讓我看著你再走上那樣的路。”

    陸驛站伸手抱了一下一言不發(fā)的白柳的肩膀,閉了閉眼睛:“白柳,我向你保證,你總有一天會用一種合法,合規(guī),合乎我的道德規(guī)則和你的道德規(guī)則的方式去處決傷害方點(diǎn)的這些人�!�

    “但不是現(xiàn)在�!标戵A站摸了摸白柳的頭,然后緩緩抬起手,他的手上氤氳著一層奇異的白光,眼底情緒復(fù)雜萬千,他輕聲說,“之前忘了和你說,生日快樂,白柳。”

    【系統(tǒng)提示:是否使用神級規(guī)則技能(世界記憶折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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