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姜憲道:“過幾天就是小年了,正好我想去廟里給你和慎哥兒求個平安符,就順便幫趙建童做個法事好了!”
若是蔡如意知道她唯一的骨血落得這樣一個下場,蔡如意只怕是躺在棺材里也要跳起來咬趙嘯一口才甘心。
她又嘆了口氣。
做了母親,就看不得孩子受苦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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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章
種子###
李謙現(xiàn)在不僅在民間很有威望,就是在官場,也很有威望。他一聲令下,關(guān)于趙璽弒母的流言就壓了下去�?蛇@種皇家秘辛,不管什么時候都不可能真正的滅絕。加之又有謝元希等人的縱容,過完年,這消息就漸漸地隨著行路的商客流傳到了江南。
等傳到宮里的時候,已是端午節(jié),劉氏剛剛小產(chǎn),正傷心欲絕地躺在床上修養(yǎng),而趙璽每天早出晚歸,一會兒留了這個大臣說話,一會兒留了那個大臣說話,為了自己能早日親政而忙碌波奔。
劉氏當時就驚得坐了起來,臉色大變。
盡管寢宮里沒有一個服侍的宮女內(nèi)侍,她的聲音還是不由自主地低了幾分,問特意來給她遞音的劉母道:“娘,這是祖父的意思還是爹的意思?”
劉家是她祖父當家。
如果這是她祖父的意思,顯然這件事已經(jīng)引起了涇陽書院諸人的注意,而且得到了查證。
百事孝為先。
江南世家里沒有誰敢挑戰(zhàn)這樣的觀念。
在這一點上,江南世家比北邊的世家更為看重。
畢竟北邊的世家功勛人居多,更看重的是皇權(quán)。
只要皇帝不追究,有些事就可以睜只眼閉只睛過去了。
江南世家從前離朝廷遠,需要一套自律規(guī)則,這“孝”字就擺在了第一位。
劉母眼神黯了下去,低低地道:“是你祖父的意思�?梢矝]有誰能拿出什么證據(jù)來�?烧缒橇餮岳镎f的那樣。當初服侍韓太后的人全都不見了蹤影,就連靖海侯的夫人蔡氏都在韓太后昏迷不醒的時候沒有露面,簡王和東陽郡主進宮,蔡氏卻因傷心過度被靖海侯接回了府邸。沒多久,蔡氏就被送回福建養(yǎng)病,沒三個月,蔡氏就病逝了。又三個月,趙建童溺水身亡。這些事也太巧了。
“要知道,那趙建童可是趙嘯的嫡長子,還養(yǎng)成了年。不攸關(guān)生死,這么大的兒子死了,誰也受不了!
“可前幾天你爹特意去拜訪了靖海侯。他衣飾樸素,府邸上下也不聞喜色�?僧斔裟愀赣H晚膳的時候,卻讓人拿了金華酒出來,向你父親介紹,說這是他從蘇州差人特意找了王氏第六代傳人幫他釀制的,外面根本沒有這么好的酒。
“你說,一個因為妻子去世而傷心悲慟的人,怎么可能還喝酒!
“你祖父就讓我進宮一趟,讓我把這些事都告訴你。還讓我?guī)г捊o你,讓你小心點!
“若韓太后真是皇上害死的,皇上的性情這樣涼薄,他怕你吃虧!”
劉氏很是驚恐,腦子里一片空白。
劉母卻愛憐地撫了撫女兒的手。
公公讓她帶話給女兒,也是看女兒成親都快半年了,還和皇上像蜜里調(diào)著油似的,怕女生外向,不再理會劉家和涇陽書院的事了。
她是反對的。
可再一想,這話又不能告訴女兒。
自古天家無骨肉,講的就是天子的無情。她這個傻女兒若是真的陷了下去,到時候吃虧的只可能是她女兒。
她不求女兒如何的富貴,可也不希望女兒沒有自保的能力,最后被別人利用,做了筏子。
“當事人通常都最后一個知道�!眲⒛溉滩蛔「嬲]女兒,“有些事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了�?汕f別露了馬腳。就算是有人把這件事告訴了皇上,這話也不能由你嘴里說出來。夫婿是天,何況你嫁的是皇帝。你要敬著他,愛著他,他心里才歡喜。這件事要是被你捅出來了,縱然和皇上無關(guān),他也會覺在你面前失了面子,以后就難你和你心貼心了�!�
劉氏壓根沒有聽清楚母親說了些什么,只是隱隱知道母親告誡她不能告訴皇帝。
這件事誰給皇帝聽也不能由她說。
母親不說她也知道。
皇上喜歡她,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她這小半年已經(jīng)把趙璽的性子摸得差不多了。
皇上是能聽得進好話聽不進壞話的人。
這些壞消息最好不是由她說出去為好。
劉氏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送走了母親,一個人在屋里發(fā)著呆,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有小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她要不要點燈,她這才回過神來,讓身邊服侍的人依照慣例行事。
小宮女恭敬地應(yīng)諾,退了下去。
殿里殿外這才有了動靜,有了人氣。
劉氏從床上起來,歪在了臨窗的大炕上。
可直到聽見了三更鑼,趙璽也沒有回宮。
她不由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但到了第二天早上,趙璽還沒有過來。
她讓小宮女去打聽趙璽是不是去上朝了,小宮女回來說趙璽今天并沒有去上朝。
這樣的時候非常的少。而且此時趙璽身邊還沒有其他的人服侍,內(nèi)宮的鳳印還在她手里,趙璽若是臨幸了人,敬事房的人會請她用印……可敬事房的人等到中午也沒有人過來。
她只好讓人去打聽趙璽的行蹤,因怕趙璽誤會她窺視帝心,還叮囑那小宮女:“若是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我身體不舒服,想見皇上�!�
那小宮女還當了真,紅著臉瞥了劉氏一眼,這才屈膝行禮,退了下去。
劉氏一直等到了晚上各宮快落鎖的時,趙璽這才笑著回了寢宮。
她忍不住打量趙璽。
趙璽今天穿了件嶄新的寶藍色過肩五瓜的常服,笑盈盈的,神采飛揚,很精神的樣子。
劉氏嘴角不禁緊了緊。
趙璽笑道:“你這是怎么了?好像不太高興的樣了?聽說你母親昨天進了宮,難道是家里有什么為難的事?”
劉氏聽著在心里暗暗地搖了搖頭,把那些聽到的話都壓在了心底,笑道:“沒有什么事!只是有一天沒有看見皇上,也不知道皇上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
趙璽以為劉氏吃醋了。
他哈哈大笑,和劉氏耍了半天花槍。
劉氏這才知道趙璽原來晚天晚上和高嶺說了半天的話,今天休了朝,一大早就和高嶺去了趙嘯那里。
她的心里頓時涼了半截,面上卻不敢有半點的顯露,笑道:“皇上怎么想到一大早就去靖海侯那里,就算是有八百里的加急軍務(wù),也應(yīng)該把靖海侯宣進宮里說話才是。您這樣跑去靖海侯府,我想想都替高大人擔心�!�
趙璽再次大笑,摟了劉氏的肩膀,道:“我等會把這句話告訴高大人,讓他也知道你對他的恩寵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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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刺客###
劉氏勉強地笑,和趙璽又說了些別的家常話,哄了趙璽去梳洗。
可當晚上他們睡在一個床上的時候,帳子外的瑩瑩燈光透著五福捧壽的圖案斑駁地落在趙璽的臉上時,劉氏卻打了個寒顫,覺得這寢宮安靜的可怕。
趙璽當然不知道劉氏的心思。
翌日下了朝,他招了汪幾道在御書房說話。
“朕聽說那些倭寇都是冬天歇著,夏天到岸上搶劫�!彼煨斓氐�,“靖海侯又執(zhí)意要為發(fā)妻守孝,我昨天去他府上,原想著能不能奪情,可靖海侯卻說,蔡氏去了,現(xiàn)在連蔡氏所生的建童也去了,他心里不好過。我尋思著,要是那些倭寇真的上了岸,總得找個人頂一下。你說,是就從靖海侯的兄弟里找一個呢?還是你們先舉薦一個?可我想,不管是哪一個,總得讓靖海侯同意才行。畢竟是臨時代為指揮一下的事�!�
汪幾道聽著一愣。
這兵權(quán)是能臨時指揮一下的嗎?
皇上這是什么意思?
從靖海侯的兄弟里找一個,這是要讓人兄弟反目嗎?
從朝廷里推薦一個,是慫恿著別人去奪趙嘯的兵權(quán)嗎?
皇上從前可是最信任趙嘯的,趙嘯說什么他都相信,怎么轉(zhuǎn)眼的功夫,皇上就擺出了一副要削弱趙嘯兵權(quán)的意思!
不過,皇上畢竟年輕,手段如此的簡單粗暴,真照皇上說的這樣,只會引起趙嘯的反感。
但這也是個機會。
若是能讓皇上從此和趙嘯離心離德,他也能安心和涇陽書院的那幫人斗了。
想到這里,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聽到那些小吏悄聲的議論。
汪幾道心中一動。
如果真像流言說的那樣,韓太后的死與皇上和趙嘯都脫不了干系,兩人還真有可能為這件事反目!
到底是趙嘯慫恿著皇上殺了韓太后呢?還是皇上殺了韓太后趙嘯幫著善后呢?
汪幾道不由地瞇起了眼睛。
要知道,他可是趙璽的老師。如果趙璽連嫡母都敢殺……在他致仕之后,又怎么可能敬重他、照顧他呢?
如果韓太后的死與趙嘯有關(guān)。
趙嘯這是想控制皇上嗎?
那他就得幫著趙璽對付趙嘯了!
不能讓趙嘯挾天子以號諸侯!
汪幾道尋思著,決定等會要好好地和蘇佩文商量商量。
不,不應(yīng)該找蘇佩文。
蘇佩文這兩年只想著怎么撈銀子,對朝廷社稷已經(jīng)毫不關(guān)心。要說臂膀,還是李瑤更靠譜,包括左以明,都是辦實事的人。
他雖然和李瑤政見不和,可這件事關(guān)系趙璽的聲望和朝中的局勢,以李瑤的性格,肯定會和他合作的。
汪幾道思忖著,心中微定,草草地打發(fā)了趙璽,急急地出了宮。
京城這邊,簡王正為自己散布出去的謠言沒有了蹤影而發(fā)著脾氣。
簡王世子在自己的爹面前也沒有什么形象。
他癱坐在太師椅上,喃喃地駁道:“李謙不讓,我有什么辦法?再說了,這畢竟關(guān)系到皇上的事,您一點證據(jù)也沒有,若是有哪個小人為了巴結(jié)皇上把這件事傳到了皇上的耳朵里,皇上肯定不會放過你的�!�
“你知道個什么?”簡王已經(jīng)徹底地對自己的兒子失望了,連喝斥他都覺得是浪費,說了幾句諸如“就算是趙璽知道了又怎樣?他還能跑到北邊來抓我不成”的話,就把兒子趕到了一邊,只留了女兒說話。
“你的意思呢?”他道,“是不是也覺得我多事!”
如果女兒也覺得他多事,他就撒手不管了。
他也不想討人嫌!
韓同心雖然是他的外孫女,她畢竟姓“韓”。
他有自己的孫女,而且還都很聽話孝順。
東陽郡主一聲不吭,“撲通”一聲就跪在了父親的面前,含著淚道:“爹,你要是不幫我,我還能求誰?”
只要有女兒這句話就行!
簡王示意女兒起身,嘆道:“那這樣事就這樣定了。我就是不能把趙嘯怎樣,也要逼得他出頭不可!”
東陽郡主連聲向父親道謝。
父女倆又說了半天的話,東陽郡主這才告辭。
沒想到的是,當天半夜簡王府就鬧起了刺客。
這是多少年沒有的事了!
在京城的百姓眼里,這就像是在看戲似的。
簡王府燈火通明,鄰居都披著衣服站在院子里看熱鬧。
五城兵馬司是曹宣的都指揮使,李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把京城日常的防備交給了曹宣,那就全由曹宣說了算,只要京城不出事。
曹宣因此一改之前不怎么去衙門點卯的習慣,同樣是男人,看著李謙沙場點兵,威風凜凜,也生出幾分男子的血性來。這兩年把五城兵馬司弄得像京衛(wèi)似的,畫了京城的輿圖,要求兵馬司的人全都會背會畫,還招了一大批游俠立了契約在衙門里當差,許諾若是干滿二十年,就可以讓他們或是回鄉(xiāng)任一個九品的小吏,或是正式成為五城兵馬司的捕快。
要知道,這樣的小吏和捕快通常都世襲的。
也就是說,他們就可以洗白身份,是良民了。
一時間曹宣門下高手如云,到了今天,京城幾乎是路不拾遺了。
李謙對此很佩服,還和姜憲說起這件事,并和曹宣開玩笑:“今天端午節(jié)的時候孩子們就可以不用帶著一堆護衛(wèi)去街上賞燈了!”
曹宣自豪地抬了抬下頜,道:“我們可以打個賭!”
對此十分的有信心。
因此簡王爺一鬧騰起來,附近巡街的捕快就趕了過來。不過半個時辰,就把簡王府的幾個刺客給生擒了。
簡王已被人在肩膀上刺了一劍,血流如注卻沒有生命危險。倒是當天服侍他侍寢的一個通房,關(guān)鍵的時候被簡王推去了幫他擋了兩劍,沒等大夫趕過來就咽了氣。
刺殺朝廷命官,還是皇族中身份最顯赫的王爺,影響十分的惡劣。
本朝開國,還是第一次。
曹宣和李謙都被驚動了,兩人一前一后的趕到了簡王府。
此時刺客已被那些捕快綁成了粽子,口中塞了防止他們咬舌自盡的白絹丟在簡王大廳外的院子里,由手執(zhí)火把的護衛(wèi)看著,順天府尹滿頭是滿汗地慰問著肩膀上包著白布的簡王。
看見李謙和曹宣并肩走了進來,面沉如水的簡王不管不顧地就大聲叫嚷起來:“京城里居然出了刺客!這一定是皇上派來的!他要殺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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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昏招###
院子內(nèi)外頓時鴉雀無聲,只聽見火把在夜風中燃起火花的“噼里啪啦”聲。壹看書·KANSH·
簡王猶要再嚷,他旁邊的順天府尹已上前一步捂住了他的嘴,滿頭是汗地低聲道著:“王爺,慎言!慎言!”
順天府尹捂得太緊,簡王嗚咽著扒拉了幾次都沒能把他的手扒拉下來。
李謙已大步上前,沉聲道:“長史在哪里?”
王府管理府中事務(wù)的人通常都是由朝廷指派的長史,領(lǐng)正四品銜。
有個面相儒雅的五旬青衣文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走了出來,道:“臣,臣就是王府的長史�!�
李謙道:“王爺受了驚嚇,需要修養(yǎng)。府里的事,暫由你和世子爺代管。如今刺客已經(jīng)捉住了,國公爺也過來了,這里并不需要這么多人,你陪著世子爺先下去歇息了吧!這里有我和國公爺照看著就行了。”
簡王世子一愣,要說什么,卻被那長史給拉走了。
簡王身邊服侍的一看,也都爭先恐后地跟著長史走了。
曹宣這邊已朝著屬下使眼色,那些捕快提著幾個刺客也都退了下去。
整個院落安靜下來,只余大廳里的幾盞宮燈和簡王爺、順天府尹和李謙、曹宣四個人。
那順天府尹松了口氣,放開了簡王爺。
簡王爺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朝著那順天府尹就是一腳。
順天府尹氣得滿臉通紅,趔趄著差點摔倒。
簡王爺猶不解恨,道:“你捂著我的嘴做什么?狗奴才,天天只知道諂媚,怎么也不做點正經(jīng)事。一看書·KANSH·只知道巴結(jié)上峰,討好趙璽,韃子來了,我看你肯定跑得最快!要你們這些東西有什么用……”
順天府尹好歹是兩榜進士出身,正三品大員,不過是被留在了京城,上有朝廷,下有李謙,被壓制的沒有了脾氣,可那植入骨髓的,所謂的讀書人的傲氣還是在的。聞言他朝著李謙和曹宣揖了揖,挺直了脊背,滿心委屈地道:“王爺,國公爺,不是我不想當差,實在簡王爺瞧不起臣下。臣下與其在這里惹簡王爺不高興,還不如回府衙去看看朝廷有沒有什么要緊的公文。至于簡王爺?shù)氖�,臣下也就不插手了。有王爺和國公爺在這里,我相信怎么也會出什么大錯的!”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簡王爺愕然。
這估計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小小的順天府尹反駁。
如果坐在龍椅上的是他真正的曾外孫,他又怎么會受這樣的氣?
簡王想著,心中十分不甘,對順天府尹這種拂袖而去的行徑就更加不滿了。
他抖著手指著順天會尹的背影道:“你看,你看!要不是皇上的意思,他敢這樣待我嗎?常言說人走茶涼,我這還沒有走,這茶就涼了。不是我要把趙璽的丑事說出去,而是他對不起我……”
順天府尹一個腳下一晃,差點摔到,往外走的腳步卻更急了。
這里站得一個比一個有權(quán),一個比一個有勢,他們說說可以,他聽了都是滅家之禍。
他們就不能放過他!
他想著,也顧不得什么體面和官威了,小跑著出了院子。
李謙和曹宣看得面面相覷。曹宣更是道:“王爺,您暫且息怒。不管怎么說,涉及到皇上,你就應(yīng)該三思而后行才是。何況你所說的全都是無憑無據(jù)的事。那順天府尹也是好心,你不接受也就罷了,這樣的破口大罵,總歸是有**份�!�
簡王爺不過是欺軟怕硬,遷怒罷了!
他聽著就瞪了曹宣一眼,冷笑道:“你也不要給趙璽臉上貼金。他要是有點良心,就不會連你這個表叔都不認了。我看,這刺客也不用你審了,還是交給我自己放心。免得審出什么于趙璽不利的,你索性替那趙璽斷草除根,我這不是給黃鼠狼送雞,自討苦吃嗎?”說到這里,他好像這時才注意到那幾個刺客不見。
“人呢!人呢!”他大聲叫喊著,“你們刺殺我的那些個賤民都弄哪里去了?”
曹宣的人就是聽到了也不敢回應(yīng)。
他們畢竟是曹宣的人,守的是曹宣的規(guī)矩,聽得是曹宣的話,簡王白白喊了半天也沒有人理會。
李謙撫額,覺得簡王簡直有點瘋魔了。這個時候給他說什么簡王也不會聽的。
而且他也想知道這件事到底是不是與趙璽有關(guān)!
畢竟簡王是有前科的人他之前誣陷過趙璽弒母。
誰知道這一次是不是他自編自演的一場戲呢?
他索性道:“要不這樣。您暫且息怒,我親自審訊犯人。若那犯人真是皇上派來的,我們再坐下商量這件事怎么辦,若不是皇上派過來的,您以后也別再把韓太后的死和皇上聯(lián)系在一起了,您看如何?”
曹宣不由看了李謙一眼。
李謙這個人,說他重誠諾守信用,他又有自己狡猾的一面,輕易不會許下什么承諾,若他是承諾了,就一定會辦到。
難道這件事真的與趙璽有關(guān)?
不然李謙怎么不敢承諾簡王!
曹宣被勾起了好奇心。
他也很想知道這件事是不是與趙璽有關(guān)!
刺殺一個王爺,派出來的還不是頂尖的高手……若真與趙璽有關(guān)……曹宣想想都為這位皇帝的智商著急。
他頓時看戲不怕臺高地道:“簡王爺,要是您不放心,我和臨潼王一起審訊那些刺客好了。你覺得意下如何?”
簡王怕曹宣被李謙說服了,還是不放心,想了想道:“那我們?nèi)齻人一起審訊好了!”
李謙也怕這是簡王的苦肉計,笑道:“總得有個主審,不然你一句我一句的,特別容易壞事。我看這樣好了,人就交給國公爺手下的按正常的程序?qū)徲�,我們在幕后聽著就行了。簡王爺你不可出聲或是打岔,免得影響了審訊!�?br />
簡王急于知道結(jié)果,自然對李謙的提議沒有任何的異議,只催著李謙快點的審訊:“免得日長夜多!”
若趙璽借口這幾個人是刺殺他的兇手,要帶回金陵親自審訊,李謙又不想沾惹這件事,那還真是個麻煩!
李謙想著這件事不落定,簡王怕是什么事也做不成,笑著應(yīng)了。
三人就去了在簡王府臨時布置的刑訊室。
也不知道是誰,從哪里找到的這幾個白癡,剛開始的時候幾個人還拒不招認,只說和簡王有私人恩怨,偏偏曹宣手下的這些捕快都是江湖人,各有各的手段,把人分開一審訊,沒一個時辰這些人就全都招子。
人是高嶺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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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證實###
高嶺是什么人?在座的三個人都和他共事過很長的一段時間,對他的秉性都很清楚。
他如果有這樣的氣魄,歷經(jīng)三朝的高嶺早就拜相封侯了。
高領(lǐng)沒有這樣的膽量!
他也不可能去刺殺一個王爺!
能讓高嶺出手的,只可能是趙璽!
簡王跳了起來,指著那刺客對李謙和曹宣嚷道:“你們也聽到了!你們也聽到了!高嶺是趙璽的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我和高嶺又無私人恩怨,他為什么要殺我!這分明就是趙璽的主意!我沒有說錯吧!韓太后就是趙璽害死的!”
李謙抿著嘴沒有吭聲。
曹宣則嘆了口氣,看了李謙一眼,仿佛在問李謙這件事該怎么辦?
李謙朝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安撫簡王道:“您也別急!這件事還要審審才好。萬一這些刺客是在誣陷高大人呢?”
簡王聞言氣得臉色發(fā)紫,指責李謙道:“我知道,你就是不相信我。以為是我演戲在給你看。你也不用假惺惺要我在這里陪著你們審了。我已經(jīng)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你承認不承認,與我都沒有關(guān)系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曹宣勸都勸不回來。
兩人沒有辦法,只好送簡王先行離開,他們繼續(xù)留在這等待結(jié)果。
直到天色大亮,曹宣和李謙在刑訊室里草草用過早膳,還以為午膳也會被困在這里的時候,那些刺客終于挺不住,交待了自己的身份。
他們都是高嶺的手下。
也就是禁衛(wèi)軍的侍衛(wèi)。
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這些人知道自己多半是活不成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虛張聲勢地喊著讓那些捕快去叫了能當家作主的人來,把他們早日送回金陵:“不然有你們好看的!這件事可是涉及到皇上辛秘!”
那些草莽原是曹宣從江湖上招進來,對接觸過的李謙很是佩服,至于遠在金陵的小皇帝,沒什么印象,又怎么會畏懼?
當然是聽到像沒有聽到一樣。
李謙吩咐:“把這些人處置了吧!”
事情敗露,趙璽肯定會知道。與其把人送回去弄得人皆盡知,還不如就當不知道,讓趙璽疑神疑鬼去!
曹宣也很贊同。
兩人交待了幾句,派人去和簡王說了一聲,就各自回家了。
長公主府很熱鬧。
姜憲正招待來京城做客的董珊瑚一家。
董珊瑚去年這個時候生下了次子,也算是給董家開枝散葉了,董老爺很高興,當時還專程到京城來送了彌月禮�?啥蠣斎ツ暝谂阒铙K進川的時候受了風寒,一直沒好,或者是年紀大了,在家里修養(yǎng)了這幾個月也沒有什么起色。董珊瑚只好接了父親的手,開始正式掌管家里的生意。
京城的鋪子是董家最重要的分店之一,加上董珊瑚和姜憲的關(guān)系,董珊瑚就被派來了京城。
她收拾好就來拜訪姜憲。
姜憲見到她也很高興,邀了陸氏、百結(jié)等和她熟識的女眷作陪。明天則還有一場盛宴,為董珊瑚介紹京城的那些貴婦人,為以后董珊瑚在京城經(jīng)商結(jié)識些人脈。
李謙過去的時候,董珊瑚的長子董尚君正把小身子骨挺得筆直,給在場的女眷們背詩呢!
慎哥兒也在。
不過慎哥兒是正襟危坐,像個夫子似的盯著董尚李謙不由哂笑。
他不方便進去,先去了外院的書房更衣梳洗,準備好好的睡一覺,到了晚上再去見姜憲的。
誰知道姜憲卻自己先過來了。
“簡王那邊鬧刺客是怎么一回事?”她擔心地道,“這件事與簡王有關(guān)嗎?”
在她看來,簡王在韓同心這件事上簡直有了執(zhí)念,出此下策也不是不可能。
李謙不由哈哈大笑,道:“我們夫妻到是同心�!�
姜憲不解。
李謙就把自己看到刺客時的懷疑和之后發(fā)生的事告訴了姜憲。
姜憲睜大了眼睛,愕然道:“這件事是趙璽做的?”完全不敢相信,“他怎么會做出么這蠢的事!就算全天下在傳他弒母好了,只要沒有證據(jù),別人能把他怎樣?不,就算是有證據(jù),他只要好好地當自己的皇帝,難道內(nèi)閣還會因此而要求換一個皇帝不成?他腦子是不是進了水?韓同心在世的時候難道什么都沒有教過他?”
“連韓太后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做一個合適的太后,又怎么可能告訴他怎么才能成為一個合適的皇上呢?”李謙說著,感慨道,“所以我堅決反對讓男孩子長于婦人之手。她們有時候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教導得好孩子?”
姜憲不置可否。
李謙就有點后悔,不應(yīng)該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讓姜憲煩心。
他道:“我之所以沒有去見簡王,也是想把這件事先告訴你,讓你知道。”
姜憲皺了皺眉,猜測道:“你是怕我偏向趙璽?“
李謙點頭。
趙璽畢竟是姜憲力薦上位的,如果出了這樣的事,世人會認為姜憲的眼光有錯,對姜憲的名聲和聲望都會有一定的影響。
何況趙璽向來對姜憲不錯,姜憲未必愿意看到他身陷囹圄。
姜憲道:“選他做皇帝,是因為他是趙翌唯一的兒子,是趙翌的心愿。至于我,對他向來是敬而遠之的。而趙璽對我好,之前是因為我是他唯一的靠山,他知道我是支持他登基的。金陵之行我就不說了,想必你都知道。他拿我當墊腳石,我忍了,也是因為我也從中得到了好處�?扇羰钦f趙璽討我喜歡什么的,還真心沒有!”
這下子李謙算是徹底地放心了。
他唯一怕姜憲要力保趙璽,他就不好辦了!
“那這件事我就交給簡王了!”李謙笑道,“雖然不至于讓趙璽傷筋動骨,可也夠他傷腦筋的了。也順便告訴他一聲,朝中大臣不是那么好刺殺的!免得此風一起,那些朝廷命官上朝豈不是人人都要帶一大堆護衛(wèi)?”
而且這種影響極壞。
會讓朝臣們從文斗變成武斗。
文斗是耍嘴皮子,武斗是搏命。
前者不過傷傷心,后者卻是要死人的!
“亂世用重典!”姜憲了主意道,“最好是把那幾個刺客處以極刑,甚至讓大家去觀看,給大家留個印象。事情要是真的走到了要武斗的地步,那些人想到這三個刺客的下場,也會收斂一點�!�
不然朝廷官員會人人自危,還有誰有心思當差。
當然,現(xiàn)在也沒有幾個有心思當差的,北方倒被李謙收拾得差不多了,南方卻依舊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但有總比沒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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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如果###
在這件事上夫妻倆人想到一塊兒WWā
李謙和姜憲又說了幾句朝堂上的事,這才握了姜憲的手,道:“昨天晚上你也被吵醒了。早點打發(fā)董氏到客房歇了,你也趁著這機會補個覺好了。我看著你有點疲憊的樣子。“
到底是枕邊人,旁人都沒有看出她有點累,只有李謙一眼就看出來了。
“知道了!”姜憲翹著嘴角笑,目光明亮,聲音也柔和起來,“我不會累著自己的!董氏他們我已經(jīng)讓陸氏陪著去了客房,晚上再大擺宴席招待他們。倒是你,這會兒好好睡一覺,要你忙的事還多著呢!”
李謙點頭,又有點舍不得姜憲走,不由道:“你要不要陪我睡一會!”
姜憲想了想,慎哥兒跟著陸氏一起去了客房,大家都知道昨天簡王府鬧了刺客,李謙剛一回來,她就過來探聽消息了,就算是她在李謙這里逗留一個下午,應(yīng)該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她遂點了頭,笑道:“那你可別頑皮!”
這些日子李謙像要把她南下的時光補回來似的,逮著她就不放手,弄得她都有點怕了。何況晚上她要宴請董珊瑚一家,她又是個經(jīng)不起撩的,通常要大半個時辰臉上的紅潤才會消散,若是李謙鬧得狠了,有時候要大半天。她真怕董珊瑚看出點什么來,那可就丟人了。
“我連這點輕重都不知道?”李謙又是好笑,又是好氣,起身親自幫她卸釵環(huán),熱熱的氣息撲打在她的耳朵上,讓她的耳朵通紅通紅的。
李謙真想咬一口!
不過一口咬下去,估計這個下午也就完了。
他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從姜憲的身后抱了她,兩個人像對勺似的窩在被子里。
懷中軟香如玉,李謙忍不住親了親姜憲頭頂,道:“我發(fā)現(xiàn)曹宣的手下很不錯。要是成立個斥侯營,他的手下可以直接拿來用了�!�
前世曹宣就不是個簡單的人,沒道理今生就會平庸下去。
姜憲被李謙懷里散發(fā)出來的熱氣薰得頭暈暈的,像踏在棉花上似的舒服,腦子都懶得轉(zhuǎn)動了,含含糊糊地道:“肯定不簡單的。不過,若是打仗,還是云林培養(yǎng)的人合適,他的人雖然厲害,做個死士,做個刺客還差不多,要說做斥侯,可不僅僅是身手高就行的,還要看得懂行軍時的布局,辯識方向……曹宣的人不行!”
李謙低聲的笑,覺得這樣的姜憲真是可愛極了。
他不禁低頭親了親姜憲的頸脖,道;“你還懂這些!”
姜憲越發(fā)的迷糊。
“是你教我的呀!”她低聲喃呢著。
李謙訝然,笑道:“我什么時候教過你這些��!”
姜憲嘴里嘟呶著,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李謙抬頭看,姜憲已經(jīng)睡著了。
他失笑。
望著她紅彤彤的臉龐,心里無比的安定和踏實。
他重新躺下,緊了緊手臂。
這樣就挺好!
他一直渴求的人就躺在她的懷里,外面是他的護衛(wèi)、隨從,朋友、幕僚。他的孩子,正在院子里撒著歡的玩耍。
人生所求,也不過如此!
李謙不知道什么時候也睡著了。
等他醒過來,懷里已沒有了姜憲的影子,只留滿懷的幽香。
姜憲什么時候走的,他居然不知道。
睡得這樣沉!
他舒展著身體,又躺了一會兒,這才叫了近身服侍的小廝進來。
那小廝一見李謙就笑著給他行了個禮,上前一面掛著帳子一面道:“郡主走的時候吩咐我們不要叫醒王爺,說王爺累了,讓您好好睡個覺。董太太那邊,郡主會解釋的�!�
李謙點頭,懶洋洋地坐了起來。
小廝叫了人打水進來服侍他洗臉,繼續(xù)道:“你睡著的時候承恩公府國公爺隨身的小廝過來了一趟,說是奉了他們家國公爺之命來傳話,國公爺?shù)葧^來拜訪您。正巧郡主也在,郡主說,怕是國公爺找你有要緊的事,先把時間定下來了,若是國公爺?shù)搅四沒有醒,就讓國公爺?shù)纫粫�。小的等人也不敢做主,就這樣回了。”
這倒是姜憲的作派。
她總是把他看得重,所以覺得不管是誰在他面前總要低他一等似的。
他當然不會如此的幼稚,卻能感覺到姜憲對他的珍愛。
又有誰不喜歡這樣的珍愛呢?
李謙抑制不住地嘴角含笑,朝外張望了一眼,見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忙道:“那國公爺過來了沒有?”
那小廝機敏答道:“還沒有!所以小的一直守在您屋外呢!”
李謙給這小廝在心里伸了個大拇指,嘴上卻是一句也沒有說,讓人賞了他二兩銀子,起身去梳洗了。
時間卡得正好。
他梳洗完了,曹宣也過來了。
李謙問他:“你用過晚膳了沒有?”
“沒有!”曹宣在他面前沒有掩飾,情緒顯得有些低落,蔫蔫地道,“我知道郡主回來了。你素來把她捧在掌心里,就是自己不吃,也要讓她吃好了,吃滿意了。我尋思著那幾個廚子估計也跟著郡主回來了,就順腳到你這里來蹭口飯吃!”
“行啊!”李謙也沒有和他客氣,叫了灶上的人過來,讓曹宣點菜。
曹宣點了幾個自己喜歡吃的,要了一壇梨花白,并叮囑那灶上的管事:“把你們家郡主從西安送過來的那個五年釀的梨花白上上來,別拿她去年釀的酒虎弄我!”
那灶上的管事原是李家舊屬的后人,跟著李謙這幾年也見過不少世面了,加上知道曹宣和李家、和姜憲的關(guān)系,曹宣又是個爽快人,他也就敢在李謙面前和曹宣說上幾句話:“看國公爺說的,我們府上哪有這樣待客的道理。何況您還是我們府上的貴客,我們肯定是拿最好的酒、最好的茶招待國公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