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喝些姜湯吧,我讓他們放了紅棗,不會太過辛辣。”
江芙不由的感嘆,梁青闌這廝,不知道是在紅袖堆里扎了多久才養(yǎng)的這樣妥帖細(xì)膩。
“公子真貼心�!苯蕉似鸫赏牒袅撕魵�,再發(fā)覺這姜湯居然連溫度都恰到好處的時候不禁心里面搖了搖頭。
這樣一個萬花叢中過的多情公子,江芙有些沒把握了。
江芙邊喝姜湯邊偷偷看他。
梁青闌被她的小動作引的發(fā)笑,不禁起了逗弄的心思:
“方才防我防的那樣緊,現(xiàn)在又覺得本公子貼心溫柔,想要痛改前非了?”
梁青闌便看見江芙立刻把雙眼閉的緊緊的,手上的動作也快了幾分,活像后邊有鬼在追一樣。
少女濕透的烏發(fā)還沒來得及擦干,有點點水珠因為她的動作甩到白皙的臉頰,還有些沿著下巴一路蜿蜒,最后滑進衣內(nèi)。
梁青闌神色有些幽暗。
那邊三口并做兩口快速喝完,江芙立即站起身告辭,
“今日公子之恩,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
梁青闌從江芙的臉上不自覺劃下,她肌膚被熱氣蒸騰的白里透紅,因沾了熱水唇瓣顯得越發(fā)飽滿。
喝完姜湯后,少女因為急切的動作下意識的輕啟櫻唇,一截粉舌若隱若現(xiàn)。
再往下看,江芙的衣領(lǐng)不知為何松散了些,從這邊窺去,能看見她清晰秀美的鎖骨。
梁青闌站起身。
“為何要等來世再報?”如此美色橫陳,不能采擷豈不十分令人遺憾。
梁青闌勾唇一笑,將面前少女松散的衣領(lǐng)當(dāng)成了某種邀約。
江芙微微瞪大了眼,似乎有些疑惑。
梁青闌步步迫近,最后站在江芙面前。
“我來幫你擦擦頭發(fā)吧,阿芙。”
阿芙兩個字被梁青闌念的緩慢又勾人,他眼神低垂目光專注,桃花眼中一片情深。
男子的呼吸低沉而曖昧,他勾著江芙的手將她拉入懷中。
梁青闌身上帶著的琥珀香將江芙絲絲纏繞,他撫摸江芙頭發(fā)的手也漸漸落到她肩上。
怪不得說,男色同樣惑人。
江芙指尖掐住一截手心,好讓自己趕快從這種曖昧不清的氛圍里清醒過來。
江芙肯定不能對他聽之任之,這樣不清不楚的在一起算什么?貪圖一時歡愉的女人可沒什么好下場。
“公子請自重!”江芙找準(zhǔn)時機當(dāng)機立斷推了梁青闌一把,她折身出去,美目中似有明火。
其實江芙是準(zhǔn)備給這登徒子一巴掌的,但是現(xiàn)在她還拿不準(zhǔn)梁青闌的性子,有些怕自己弄巧成拙,反抗的力度過大,讓梁青闌斷了心思。
所以江芙只是推開了梁青闌,手掌半揚起卻遲遲沒有落下。
梁青闌眉頭輕折,他這人表面上是溫柔細(xì)致的情場高手,實則骨子里還是實打?qū)嵉募w绔,他一向視女人這種東西為玩物,再俏的姑娘,三番四次的拒絕也難免讓他心生不耐。
況且不是江芙散衣服勾人在先?
剛才江芙推他可半點沒有欲拒還迎該有的力道!
梁青闌瞇了瞇眼睛有些不悅的看向江芙。
美人咬著唇,臉頰緋紅,眸中卻一片瀲滟,又像生氣又像委屈,推的半點不含糊,只是那只手舉了半天也沒落下來。
梁青闌又有些摸不準(zhǔn)江芙的心思了,欲拒還迎也不像,但若是要當(dāng)貞潔烈女,這一巴掌為何一直不落下來?
“為什么?”少女終究是放下了手,“一無婚約二無私情,你為何要這樣羞辱我?”
淚珠在少女眼中聚而不落,不過片刻,睫毛便承不起那點水珠的重量,白凈的小臉上頓時劃過淚痕。
難道,是他誤會了江芙?
梁青闌自詡花中君子,向來講究你情我愿,再看江芙的神色,確實毫無勾引之情。
強迫女人的事情,梁青闌還做不出來。
“罷了,”梁青闌見不得女人哭,他擺擺手沒有了興致,“是我唐突了江小姐,我送你回去�!�
江芙白著臉搖了搖頭。
“我自己可以回去,衣服我會還給你的。”
“我讓梁山送你�!�
江芙臉上的驚慌隨著她轉(zhuǎn)身逐漸淡去,雖然她確實刻意拉松衣服吐了舌頭,但是她就是不承認(rèn),誰能說她就是在蓄意勾引?
聞得到吃不到,才能讓人時時念起呢,青闌哥哥。
第五章
私情
江芙一回到自己院子里就被紫蘇緊張的拉住了手。
“小姐,你沒事吧?我不是說讓你別下水去救人嗎,你今天下午去了哪,急死我了。
江芙拍拍紫蘇的手安撫她。
瞧著江芙不像是有事的樣子,紫蘇才放下心來。
“對了!”紫蘇給江芙卸發(fā)髻時突然想起來,
“四小姐還沒回來呢�!�
江芙這下也有點驚訝了。
“這個時辰她還沒回家?”離開的時候她就感覺江心媛那副模樣活像私會情郎,她對此沒什么意見,只是這都快天黑了還不回家。
尾巴都不知道藏好,不是等著被罵嗎?
“你別拆了,你去后門等著,江心媛回來先把她帶過來我這�!苯街荒苤竿逆虏灰桀^到夜不歸宿,先過來她這兩人還能對對口供,也免得牽連到自己身上。
“哦哦,好。”紫蘇急忙跑出院子。
江芙把紫蘇拆了一半的鬢發(fā)重新扎好,她才神色,就摸到了根冰涼的簪子。
自己妝盒里有什么東西江芙自然一清二楚,眼前手心這根羊脂玉的桂花簪子明顯品質(zhì)就和妝盒里的不是一個等級。
江芙摸了摸簪子上邊的小吊墜,腦子里飛快閃過和梁青闌相處的畫面。
難道是他抱著她的時候戴進去的?那豈不是在她沐浴的時候梁青闌就把簪子準(zhǔn)備好了?
果然是個情場高手,勾搭女人的路子層出不窮的。
江芙把簪子放進自己的妝盒,又拿出手札把梁青闌的名字在乙等寫上。
這些事情做完,江芙還沒看見紫蘇回來。
她沉吟半晌,還是抬腳去了江家老太太的院子。
*
“在禹州我就知道你是個可心的人,你這么孝順,也不枉我專程讓老二把你接回來。”
和竹堂里,江老太太拉著江芙的手笑的親熱又慈祥。
邊上的檀木桌子上擺著江芙送來的繡的護膝,看見那對護膝,江芙又想罵江心媛這個蠢貨。
這對護膝本來她是準(zhǔn)備繡著給江致岳的,江致岳是江家家主,討好他肯定比討好江老太太來的劃算。
只是事出無因,她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么借口來和竹堂,只能說自己做了對護膝不知道老太太喜歡什么花樣。
“我就是心里面一直記著祖母對我的好,才會什么都先想到祖母�!苯胶徒咸ぶ谝黄穑鎸O兩人疊手相笑,看上去十分融洽。
江芙出身不好,是江二爺養(yǎng)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孩子,那外室死了過后,江二爺也不想帶回上京,索性直接送到禹州讓人養(yǎng)著。
江老太太前段時間去禹州散心才把江芙接回本家。
江老太太握著江芙的手是越看越喜歡,江家仕途走的不順,幾個孫子輩也是才學(xué)平平,姻親就是江家最好往上爬的一條路。
這個孫女長的又好,察言觀色也是一頂一的厲害,江芙在她眼里的價值,可比那什么嫡女江如月高得多。
江芙當(dāng)然也明白這個江老太太不是什么好東西,江家利益在這個老太婆心里才是第一位,要不是現(xiàn)在不在選秀的時候,這死老太婆肯定攢著勁把她往皇宮里面送。
兩祖孫心里翻涌的都是和臉上完全不同的情緒。
就這樣祖孫和藹的坐了半柱香,江芙終于‘不經(jīng)意’的帶出來了自己今天來的主要目的。
“瞧我,和祖母在一起都差點忘了時辰,四姐姐還在院子里面等我呢!”
“四丫頭和你的感情倒是好�!�
江芙抿著唇笑,“是呀,我們今日一起出去逛完街,回來的時候她就喊著腳疼,我本來準(zhǔn)備把護膝送完就回去看看四姐姐,沒想到和祖母在一起就忘記時間了�!�
“祖母,我便先不打擾你了,”
江老太太含笑看著江芙離開。
江芙一轉(zhuǎn)身,臉上的神情還是笑著的,心里卻忍不住又罵了幾句,這江老太太,看她的眼神跟看貨物似的,她是真有點怕突然有一天江老太太笑著笑著就說,
“江芙啊,上京有家達官顯貴缺一個懂事的外室,祖母已經(jīng)幫你看過了,是個好人家....”
江芙渾身打了個寒顫,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快點靠自己傍上高官之子。
*
是夜,江心媛總算回來了。
心知江芙因為替她遮掩下了一番功夫,江心媛連忙替江芙殷勤的倒水奉茶。
“四姐姐,”江芙心里氣的想好好問她到底是什么男人這么厲害,臉上卻是擔(dān)憂無比,
“以后不要回的這樣晚了,我會很擔(dān)心你的�!痹缰澜逆率沁@種蠢豬,她說什么都不可能和她一起出門。
“好阿芙,以后不會了,今天真的多虧了你。”天知道江心媛和情郎約會完看見天都黑了心情有多糟糕,江家雖然規(guī)矩不多,但是未出閣的女兒深夜不歸又解釋不清肯定是要被關(guān)祠堂的。
沒想到她膽戰(zhàn)心驚的到了后門就看見紫蘇已經(jīng)打點好了守門的下人,再然后紫蘇帶著她一路悄無聲息的回到了江芙的院子。
江芙還專程去江老太太那露臉給自己打了在府的包票。
江心媛?lián)Q了衣物躺在江芙的床上再次感嘆:
“阿芙,你真是太好了。”連寢衣都讓丫鬟拿過來了,方方面面都考慮的如此周到。
江芙蓋滅燭火,聞言她朝江心媛輕輕一笑。
江心媛被燭下美人的笑靨驚艷了一瞬,“你長得這么好看,又這么聰明,以后肯定能嫁的好�!�
江芙心道那自然,還要你說?
“說什么嫁人的話,羞不羞人?”
“不過,”江芙躺上床和江心媛挨在一起,她話鋒一轉(zhuǎn)問道,
“你今日約見的郎君,姓甚名誰��?”
江心媛臉上熱熱的,扭捏半晌還是因為今天江芙的遮掩行為對她添了幾分親近。
“他,他叫沈彥書�!�
喲,名字還挺文雅。
江芙支著頭‘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她對江心媛的情郎沒什么興趣。
奈何江心媛一開口說起情郎便有些停不下來,“你不知道,沈郎他多有學(xué)問多有才華..”
確實不知道,不過能拉著個閨閣女兒夜半才放人,也不見得是什么好貨色。
“他今天還專門為了寫了一首詩,把我的名字嵌進去了�!�
嘖,看來還沒什么錢。
“他說他是聞鶴書院的先生,只等下次開書院便能入院教書�!�
居然連官職都撈不上什么好的,一個教書先生有什么好吹的。
江芙翻了個身,有點不耐煩了。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了江芙的不耐煩,江心媛握住江芙的手,突然神神秘秘的說起來了聞鶴書院的來頭。
“聞鶴書院每三年開院一次,五品官的子女連門檻都夠不到,進去了還要再分一次院,你說,他能在這樣的書院里邊教書,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啊!”
江芙這下真是來了興致了,如江心媛所說,這個聞鶴書院,簡直就是邂逅高官顯貴子弟的絕佳去處嘛!
她來上京沒多久,壓根就沒聽過聞鶴書院的名頭,也是,江家家主現(xiàn)在還只是個禮部員外郎,五品的夠不上門檻,更不要說這六品小官了。
黑暗中江芙支著下巴思索了片刻,早知道有聞鶴書院這種好地方,她干嘛犯傻天天跑大街上狩獵呢?
她假裝恭維了江心媛那情郎兩句,然后裝作不經(jīng)意間提起自己最想問的東西:
“那聞鶴書院,今年多久開院呢?”
第六章
人在屋檐下
又是一夜雨落,自從知曉了聞鶴書院開院的時間,江芙不得不把心思分出一部分在琢磨自己該如何進去上面。
瞧著這日子離聞鶴書院開院的時間越來越近,她心頭說不急是假的。
奈何急也找不到進去的法子,江家官位低,除非得到名士的死瘋狗。
江芙恨恨的在心底罵了所有人。
該死的姜成,該死的宋景。
她垂下眼瞼,面上弱不禁風(fēng)實際心頭快速思考著解決的辦法。
“既然姜公子的場地少了個靶,我補上就是�!�
宋景抬眸意外的瞥了江芙一眼,她肩頭還在輕輕的顫抖。
宋景擅騎射,自然知道自己那張弓有多沉,剛才江芙拉弓的速度倒快,但按照她的小身板,手臂現(xiàn)下肯定會脫力。
美人折眉,蒼白的小臉上幾不可見的落著害怕的神色。
宋景‘唔’了一聲,又忽然覺得,就算是魯莽的女人,姿容到了江芙這種程度,他還是樂意搭救一番的。
只是還沒等宋景出聲,江芙就接著朝姜成說道,
“你們兩個人射了這么多支箭都還沒分出輸贏,還不如把場子上的人都撤下來,讓我一個人在靶場上,”
“不如賭一睹,你們誰能射中我,誰就算贏�!�
這下不僅是宋景驚訝,姜成都不禁挑高了眉梢。
“就你一個人?”
人多還能靠著其他人逃竄躲避一下,只剩一個人在場上和找死有什么區(qū)別。
“對,就我一個人,只是姜公子要是賭輸了,可就不能再為難我們,怎樣?姜公子對自己有信心嗎?”
姜成像染著胭脂的眼尾愈加緋紅,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姜成興奮至極的模樣。
他舔了舔唇瓣,因為江如月引起的煩躁情緒現(xiàn)下完全被江芙的挑釁所覆蓋。
“好好好,江四小姐,你真的很讓我刮目相看�!�
姜成抬高下顎,“宋景,你也給我換上開了鋒的箭,不然豈不辜負(fù)了江四小姐的美意?”
宋景有意給江芙賣好,表面上應(yīng)承實際對江芙眨眨眼道:“江小姐放心,我還是會用未開鋒的箭的�!�
江芙搖搖頭,“宋公子不必如此,既然他讓你用,你就用吧�!�
她纖細(xì)的指尖搭在宋景面前的弓箭上。
“這弓弦堅韌無比,不用開鋒的箭豈不是埋沒了?”
宋景探究的眼神在她臉上轉(zhuǎn)了幾圈,“如果你現(xiàn)在自薦枕席求求我,我可以考慮幫你�!�
色欲熏心的死男人。
要不是時間不夠,江芙非把他家里人也拖出來問候一番。
“不用了,”她斂下睫羽,“江芙擔(dān)不起宋公子的厚愛。”
江芙緩步走進靶場,瞧著小廝開始疏散場上的人,她忍不住心跳如擂鼓。
冷靜下來,江芙。
她在心里偷偷給自己打氣,冷靜下來,按照自己設(shè)想的步驟走。
富貴險中求,富貴險中求。
江芙朝江如月伸出手。
江如月眼淚汪汪的把手遞給她,“江芙....”
“我讓你把你身上掛著的紅心靶給我�!�
“哦�!苯缭氯∠掳凶�,“萬一你死在這里了,我怎么和母親交代啊?”
江芙握著靶子沒理她,她哪需要交代?估計回去林氏就要抱著她安慰半天,順便還要罵罵自己不知道替江如月打算讓人受驚。
江芙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庶女,死了便風(fēng)一樣的輕,怕得罪姜家,江家葬禮都不會辦。
但江如月要是死在這里面,江芙回江家還焉有活路?
“真的是個好命的蠢貨�!苯桨褣熘械膸ё釉谑掷锢@了繞,沒忍住小聲感慨到。
江如月沒聽清楚,淚眼朦朧的看過來。
哭的簡直太丑了,江芙無語望天,“你快點出去吧�!�
江如月一離場,姜成手里的弓箭便搭了上去。
他眼底燃著團興致勃勃的明火,“宋景,你快些搭箭,我看她一個人怎么躲得開兩只箭。”
宋景嘆了口氣,在有些興趣的女人和自小長大的兄弟之間毫不猶豫的偏向后者。
兩人拉弓上弦。
江芙?jīng)]有像其他人一樣慌不擇路的逃散,大家都覺著她是嚇傻了站在原地不敢動。
實際上江芙深知,宋景絕對是箭術(shù)的佼佼者,她要是跑,肯定躲不掉他的預(yù)判,還不如不跑,沒有動作就無法預(yù)判。
況且,
江芙握緊手里的箭靶,況且亂跑簡直太狼狽了,完全不符合她的美人姿態(tài)。
姜成率先松開手,在他之后,宋景也跟著松了手。
江芙在姜成松手的瞬間便做出了反應(yīng),她觀察過姜成用箭的姿態(tài),他是左撇子,握住箭的是左手,箭矢自然會有偏向。
她閃身往右側(cè)躲的同時將手里捧著的箭靶往前擲出。
這廂宋景松手放開箭才發(fā)現(xiàn)好像有哪里不妥,他攤開手瞥了眼指頭的勒痕。
怪不得,他視線從弓弦一路滑到場地里跌倒的身影上,開鋒的箭會比裹著綢布的箭頭更輕。
怪不得她非要自己用開了鋒的箭。
宋景勾了勾唇角,哪里是自身難保的泥菩薩,分明是條狡猾的小泥鰍。
姜成看都不看,“宋景,你在給她放水?”
他可是看見了宋景的箭挨都沒挨到江芙的衣角,甚至都沒到跟前就落下來了,哪里是宋景射中了箭靶,分明是江芙這個狡猾的丫頭扔出靶子去接的箭。
宋景挑眉,不認(rèn)這個指控,“我真沒放水,我可是按著平常的力道使的箭。”
只是誰想到江芙進去之前把他弓弦給松了點,雖然準(zhǔn)頭有了,但是失力,肯定射不到人身上。
“難道姜公子想要賴賬?”江芙被人攙扶著也到了兩人面前,因為撲倒的動作太快,她的裙擺難免沾著雜草和泥土,被擦傷的小腿上還有血跡隱約透出。
她有點站不穩(wěn),但還是繃直了身體,“宋公子射中了我身上的靶子,這場就算他贏�!�
“是他射中的靶子?你當(dāng)老子是瞎子是不是?”
姜成恣意慣了,哪里管什么君子一諾千金,他攥住江芙的手腕明晃晃的要說話不算數(shù),“你過去再當(dāng)一次靶子�!�
“姜成,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正在這時,一道男聲遙遙插進來。
劉霄和梁青闌一行人大早上便進了山打獵尋樂子。
瞧見金烏欲墜,他們才準(zhǔn)備回上京,途經(jīng)這片靶場,梁青闌本不想過來。
他和姜成雖然是表兄弟,但彼此走動不多,太子未定,姜家背地里支持瑞王,梁家的態(tài)度還尚不明朗。
劉霄聽見外邊仆從在討論兩位公子打賭的事情卻來了興致,非要扯著梁青闌進來看熱鬧。
梁青闌一眼便辨別出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表哥?”姜成松開手,心里同樣有些意外梁青闌會過來,“這么巧,你也進山打獵?”
梁青闌的視線從在場的眾人身上依次滑過。
“巧什么巧?哪個打獵的像你一樣在靶場里邊待一天,有什么樂趣?”
“我早就說了要進山嘛,姜成非要玩這什么活靶子�!彼尉安逶掃M來,“梁三哥好久不見�!�
“宋景也回來了,怎么都沒在上京瞧見你,難得這么巧聚在一起,我們聽雨樓聚聚?”
姜成正準(zhǔn)備說自己晚上已經(jīng)定了位置,宋景卻搶先一步答應(yīng)道:“梁三哥邀請,哪有拒絕的道理?”
兩人一拍即合,讓開始處在話題中心的江芙悄悄舒了口氣。
她偷摸把自己的手腕收回來。
姜成擰著眉頭,心里并不太想和自己這個笑面虎表哥聚聚。
“表哥,我不想去,我手頭的事情還沒理完呢。”
他手頭能有什么事情,還不是料理江芙。
江芙臉一僵,偷偷往后朝梁青闌發(fā)出求救訊號。
第十九章
承諾
“什么事能比跟自己兄弟吃飯更重要?”梁青闌斜靠在駿馬上朝姜成投來一眼,“不如說給我聽聽�!�
劉霄有點詫異的看了眼梁青闌。
他們這兩撥人從來都是各玩各的,雙方有意聚就聚了,姜成都擺出拒絕的態(tài)度了梁青闌何必還揪著不放?
劉霄目光落向眾人之間的那道倩影,娉婷裊娜,烏發(fā)如瀑,光看背影也能看出是個美人。
瞧著梁青闌和姜成之間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火藥味,再想到上次梁青闌提到的女人,他瞬間便咂摸出來了點意味。
“就是就是,難得一見,聽雨樓里邊今夜我包場,正好我今天獵到了頭野豬,姜公子可不要為了點小事錯失這口珍饈啊�!眲⑾鲂χ驁A場。
姜成蹙著眉,他也不是傻子,梁青闌這暗含逼迫的話一出口他就感覺出來不對了。
瞧見梁青闌的視線若有似無的落在自己面前,他頓時了悟。
“你和這江四小姐有一腿?”
姜成說話從來不拐彎抹角。
江芙閉上眼,腦子里全是‘完了’。
這話一出,兩人之間就算沒什么也要有什么了,難道能指望這堆紈绔替她保守秘密不成?
她壓的注壓根不是梁青闌�。�
梁青闌看向被圍在人中心的少女,她纖細(xì)的肩膀微不可見的在顫抖,裙擺邊上也爬滿了草屑。
甚至有隱約的暗紅色從她裙內(nèi)透出來。
他不由想到上次在聽雨樓的時候提及姜成,江芙淚盈于睫的樣子。
再窺見少女臉上露出的灰敗氣息,梁青闌忍不住一反常態(tài)的冷下了臉。
“姜成,你倒是管到我頭上來了,依我看,你還是被關(guān)的太短了�!�
“才被放出來幾天?就敢拿活人當(dāng)靶子,你是真覺得朝廷的言官都是吃干飯的是嗎?”
“你要是嫌日子過的太安逸,我馬上修書給你爹,把你送去邊塞歷練幾年�!�
姜成不想和梁青闌吃飯的原因之一就是他這個表哥雖然掛著紈绔的名頭,但手上是真捏著點權(quán)力在的。
聽到去邊塞歷練,姜成訕訕的閉上了嘴巴。
“江芙,你過來�!绷呵嚓@直言不諱的點出來自己的目的。
姜成眼中明明滅滅,瞬間快冒出火星子,感情自己這表哥兜這一大圈子是在沖冠一怒為紅顏呢。
他扯扯嘴角,朝江芙陰陽怪氣道:“江四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
有人撐腰,江芙膽子大了許多,她朝姜成行了一禮,明眸彎彎裝作聽不懂他的嘲諷。
“姜公子謬贊,只是我在家行五,不是江四小姐�!�
江芙才朝梁青闌那邊走了幾步,他已經(jīng)快步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少女的指尖都泛著涼意。
梁青闌一點點握緊她的手,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側(cè)首。
“今天的事情,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我想大家心里都應(yīng)該明白�!甭暰里邊暗含警告。
梁家權(quán)勢煊赫,在場能抗衡的也就姜成宋景之流,他們都沉默著沒講話,其他人怎么可能去觸霉頭。
當(dāng)下便響起此起彼伏的應(yīng)和聲。
*
劉霄識趣的沒再提他和梁青闌下午約好的聚會。
梁青闌叫了轎子送江芙回去,劉霄便自己駕馬離開了獵場。
“坐好。”梁青闌按住江芙的肩頭,“動來動去干嘛?”
江芙還是不自在的縮了縮腿。
實在不是她非要亂動,而是梁青闌拿了藥膏便撥開她的裙子要替她上藥。
藥膏涼颼颼的碰在她小腿上。
江芙覺得又冷又癢。
“梁公子…”她按住梁青闌的手背,“要不然還是我自己來吧�!�
梁青闌置若罔聞,手下動作不停,或許是察覺到江芙有些畏冷,他還把藥膏用手心溫了溫。
“看都看不著,怎么自己來?”男子半挑起眉稍看她。
“阿芙乖一點,好嗎?”手下的皮膚細(xì)膩如綢緞,眼前又全是女子潔白的小腿和顫巍巍的裙擺。
他要壓抑著自己的欲望已經(jīng)很困難了,偏偏她還不領(lǐng)情的亂蹬人。
梁青闌掃過來的那一眼飽含著惑人的風(fēng)情和淋漓的欲望
江芙不敢再動。
梁青闌涂完了藥膏又細(xì)致的給她纏好了紗布。
“阿芙倒是好膽量�!庇密浗聿亮瞬潦�,梁青闌這才和江芙聊起剛才的事情,“你和你那嫡姐感情就這樣好?為了她連性命也不要了,嗯?”
又是打賭又是做人肉靶子,饒是梁青闌見多識廣也不免對江芙感到詫異。
畢竟在他心里江芙就是個嬌嬌柔柔的小姑娘,遇見點事情便要紅眼圈。
江芙嘆了口氣,心道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難處和考量。
她能長這么大,全是靠著自己無數(shù)次的用生死做賭博。
“我也不全是為了姐姐,”這么好的時機,江芙自然要專心塑造好自己單純善良的形象,“當(dāng)時場內(nèi)還有好多丫鬟下人,即使是奴才,那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江芙靠在轎壁,顫抖的睫羽像蝴蝶振翅般優(yōu)美。
“我知道我人微言輕,壓根阻攔不了姜成,可是如果讓我什么都不做,我回去定要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睡,或許是我太過膽小了,看不下去他們死在我面前�!�
語罷,江芙眼眸波光粼粼的看向梁青闌,“是我給你帶來麻煩了,你要怪就怪我吧,梁公子。”
梁青闌被那道自責(zé)自艾的目光看的心都要化成一淌水了。
“阿芙,”他上前撫了撫江芙的額頭,“你真是我見過最純白無瑕的女子,我怎么會舍得怪你呢�!�
純白無瑕?她還蠻喜歡這個形容詞的。
江芙狀若驚慌的順著梁青闌的力道撲進他的懷里,她唇角挑起的笑容半是嘲諷半是不屑,喉嚨里卻傳出清淺的嗚咽聲。
“我真的好怕...”
“今日幸好有你,青闌哥哥�!�
梁青闌心知她應(yīng)該是今天受了大委屈才這樣失態(tài),摟著美人的嬌軀,他不免生出了一點多虧了姜成的邪惡心思。
“乖阿芙,”懷中嬌軀顫顫,他自心頭突兀生出一股難言的情緒,這股情緒迫使著他反常的開口做出承諾:“我發(fā)誓,不會再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江芙暗嗤了一聲,不讓受委屈就不讓受委屈,還要加個限定詞,真是苛刻的承諾。
“好�!彼饝�(yīng)的快,但壓根沒往心里去。
“阿芙,”梁青闌卻抬起江芙的下巴讓她仰頭看他,“我梁青闌發(fā)誓,只要我在的一刻,就不會再讓江芙身陷險境�!�
江芙突然有點不自在。
尤其是梁青闌那雙桃花眼現(xiàn)在看她的樣子,沒有半點往日的戲謔,全洋溢著認(rèn)真和堅定。
她應(yīng)該說謝謝嗎?
江芙垂下眼瞼,莫名失去了繼續(xù)做戲的心情。
第二十章
我亦心悅你
江如月因為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被嚇得驚慌失措,下了場不久就讓宋景打包送回去了。
梁青闌放了狠話,倒也沒人多嚼舌根。
后來獵場發(fā)生的事情江如月便不知道了,只是回府再看見活著的江芙,江如月難免心情復(fù)雜。
她轉(zhuǎn)頭就把江芙賣了,江芙卻不計前嫌還來幫她。
“小姐,這二小姐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
晚香院內(nèi),紫蘇看著眼前一堆江如月送來的東西目瞪口呆。
她記著二小姐一向不喜歡自家小姐的啊,怎么出去一趟就遣人送過來這么多衣物首飾。
面對江如月破天荒的示好,江芙只是神色淡淡,“送回去吧,我不缺首飾�!�
“還有,背后議論人,你可小點聲吧,被人逮著挨板子可別怪我�!�
“這不一樣,二小姐送來的首飾名貴又好看,別人都送來了,我們?yōu)槭裁床荒苁瞻。俊?br />
紫蘇‘嘿嘿’兩聲,把放在外邊的首飾盒子往內(nèi)室抱。
“小姐你快坐著,讓我看看這釵該配什么發(fā)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