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早知會被他搶走,她還不如燒了它。
凌昱珩捉住她搶奪的手,趁機將香囊收入懷中,笑道:“你人都是本侯的了,何況一個香囊,玉佩的事,本侯就不跟你計較了,你記著,以后不要再見他了,否則本侯不會放過他,也不會放過你的�!�
他從衣櫥里選了一件緋色的云錦衣裳,遞到她跟前說:“先穿這件,弄壞的那件不單會原樣賠給你,還會多賠你幾箱衣裳的,你,你就別掉眼淚了�!�
不光不笑,還總哭,哪有人這樣對自己的夫君的。
文昔雀偏頭不理會他了。
香囊是她唯一剩下的,跟四年前的凌郎有關的東西了。
是她太天真,被他一點點的好就給動搖,以為他是能好好交談的,實際上凌昱珩就是固執(zhí)己見、毫不講理的混賬。
凌昱珩自然也看出她很生氣了,他找遍了也沒找到,沒了證據,他就是理虧的,他轉了身,來到她的正對面,安撫說:“玉佩不是送給你的,卻是你親手接下的,也不能怨本侯誤會,這次是我錯了,這總行了吧�!�
“香囊?”
“死心吧,不可能還給你了�!�
文昔雀再次偏頭,避開了他,又是欺辱又是搶她的東西,簡簡單單的一句錯了,他就想將事情揭過去,她是他隨便就能打發(fā)的小貓小狗嗎?
他肆無忌憚,不就是仗著他高她一等的地位。
她眸中淚未干,怒未消。
“嘖,麻煩�!绷桕喷褫p嘆了一聲,而后松了口說:“這樣好了,本侯應允你一個要求,你就不要再哭了�!�
她明明笑起來的時候好看多了,她非是不肯對他笑,可惡的女人。
文昔雀心結未解,她知道他是在哄小貓小狗一樣哄她,可是她苦也吃了,難也受了,現在機會擺到跟前,她沒有不抓住的道理。
于是,她提道:“我想要能出府的自由。”
“這個不行,換個別的�!�
凌昱珩當即就拒絕了,開什么玩笑,讓她隨意進出,她不定哪天就琢磨出辦法離開他,連人帶銀子跑掉了。
“為什么,你為什么不肯對我寬容一點,哪怕就一點點�!�
以前的凌郎不是這樣的,她若是落淚了,她的凌郎不知會心疼成什么樣子,還只是過去四年,為什么會消失得這么徹底,為什么他忍心如此苛待她。
除了自由和尊嚴,她沒有別的想要的了,她想要的他不肯給,她退而其次的有限的自由,他也吝嗇。
她眸中的傷感被凌昱珩捕捉到,好一個為什么,他也想知道為什么,為何當初信誓旦旦,轉眼卻是背叛,不過四年,她又移情別戀。
四年前,他為了她,已是傾盡了所有,為什么過去的他能被輕而易舉地取代?
凌昱珩想不通,眼下,他想止住她眼中的淚,“每月初一、十五,讓你出門,但晚膳前必須讓本侯見到你�!�
只當是今日的賠禮道歉了。
**
定遠大營,凌昱珩一早就來了,他把早飯還沒來得及吃的軍師安世欽拉入將軍大帳中。
安世欽餓著肚子抱怨:“話說將軍您不是還有幾天的休沐嗎,怎么就回來了?發(fā)生什么大事了?”
凌昱珩正色道:“有要緊事要你去辦�!�
安世欽猜到了一些,問他道:“跟鐘監(jiān)察史說的是一個事?”
慶賀宴那日,安世欽從鐘玉鉉半遮半藏的話語中得知了一部分的實情,他沒急著應承,是因為涉及了靖安侯府,他們將軍雖然跟靖安侯府不和,到底是一家人,世家大族一榮不一定俱榮,一損卻是俱損,更不消說,將軍頭上頂著從一生下來就脫不開的“孝”字。
安世欽等著自家將軍的表態(tài)。
凌昱珩回道:“是,你去查清楚四年前的來龍去脈,以及那兩個人的死因,我的令牌給你,讓你隨意進出靖安侯府,務必給我查個水落石出。”
安世欽接過令牌,嚴肅了起來,抱拳行禮道:“世欽領命�!�
他將令牌收好,又換上了平常的語氣,跟凌昱珩說笑道:“將軍一大早就往大營趕,看來我一會兒吃面食都不用加醋,嘶,這將軍大帳可酸了。”
上次還差點拔了刀,這可比舉人那回嚴重多了。
凌昱珩被戳中心事,臉色一變,他想說點什么找補一下,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來,“世欽,還有一件事要你去辦,你去攔一下姓鐘的,別讓他查得太快,太深�!�
安世欽跟在凌昱珩身邊時日不短了,他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調侃道:“怪不得醋這么酸,原來是咱們嫂子拜托鐘監(jiān)察史調查的,將軍放心,我不會讓他有機會在嫂子面前博好感的。”
“心里知道沒必要非說出口�!�
凌昱珩警告了安世欽一眼,什么話都說,他不要面子的?
安世欽笑著往賬外走去,出了大帳門口,東方暖陽高升,碧空如洗。
他有點欣慰了,他們將軍脾氣還是和以前一樣好不到哪里去,但他終于不再死氣沉沉,也算是好事了。
**
辦完正事回府的凌昱珩,還沒到東院就被李管家攔下了,說是他母親有要緊事找他,李管家催得急,他覺得煩,最后還是給了侯夫人面子,去見了她。
他匆匆趕到,卻有一看似陌生的年輕女子跟在侯夫人身邊。
凌昱珩就知道他們是故意騙他來的,真要有要緊事還能有外人在?不用多想,也知道他母親是別有所圖了。
侯夫人見他來了,立馬熱情地介紹說:“珩兒快來,你還記得你瑩表妹嗎,你小時候還說娶人家為妻呢�!�
凌昱珩:……
誰?他說過這話嗎?
第39章
遠房表妹
靖安侯府的親戚不少,
遠的近的表妹也不在少數,凌昱珩一時間也沒想起有這么個人來。
侯夫人見他對來人沒什么印象,略有失望,
面上仍是和和氣氣地將人拉過來,
介紹道:“你忘了?她是二舅媽的外侄女,小時候經常跟著你二舅媽來府里玩,你那時還夸她漂亮,
嚷嚷著要我將她許給你�!�
夏晴瑩被侯夫人輕推上前,她福了福身,柔聲道:“晴瑩給大表哥請安�!�
凌昱珩依稀有點印象,
她是遠房表妹,二舅媽的外侄女,姓什么來著?他回想了一會說:“夏表妹,
不必多禮�!�
他十歲前是見過這位夏表妹幾次,后來沒了來往,
他早將人給忘得差不多了,
至于說什么要娶她,
似乎因為別的什么事來著,
對了,他是說過,他說那話的起因是凌昱瑱。
侯夫人將她找了來,
凌昱珩就明白他母親要說的要緊事是什么了,
他沒跟她們繼續(xù)寒暄,搶了話道:“既然沒事,
母親也安好,
我就告退了。”
他想走,侯夫人及時叫住了他,
“晴瑩好多年沒來過了,你又正在休沐中,不妨就帶著她在府里走走,只當是久別重逢,招待故人了。”
凌昱珩看了眼夏晴瑩的發(fā)髻,頗有些無奈地說:“她一云英未嫁的姑娘家,由我這個男人來招待,母親覺得合理嗎,像話嗎?”
動作還挺快,他辦喜事還沒幾天,人都被請到府里來了。
侯夫人泰然自若地說:“有什么不合適,親戚間的正常往來,珩兒啊,娘知道侯府有錯,你心里有怨,可再怎么怨,你總不能父母親戚都不要了,這親人之間,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凌昱珩這次沒有繼續(xù)反駁侯夫人了,靖安侯府生他養(yǎng)他,即使曾經放棄過他一次,總還是有情義在的,再者凌家的親朋好友甚多,也不能一桿子打死所有人。
他退讓了一步,“那便依母親的,夏表妹,請吧�!�
凌昱珩帶著夏晴瑩出了侯夫人的院子,兩人默默地繞過一段假山,來到一處亭子,他才開口說話:“本侯還有事,接下來讓本侯的管家陪你,有什么想要的,想去的地方,你直接跟他說。”
凌昱珩看了眼不遠處的張耘,打算把招待人的活交給他去辦,他沒有閑情逸致陪人逛園子。
“珩表哥請留步,我有話要說�!毕那绗摽觳綌r在了凌昱珩的跟前。
“有話就跟本侯的管家說,效果是一樣的�!�
凌昱珩不以為然,他堂堂一個侯爺能招待一個不相熟的女子,完全是為了給侯夫人留幾分面子,在興京,多是別人上趕著招待他。
夏晴瑩仰頭直視他,沉聲說道:“珩表哥如果就這么走了,過幾日來的就是其他世家小姐,就算珩表哥再抗拒,侯夫人也不會放棄,如此反反復復,珩表哥難有安寧,所以晴瑩有一個提議,希望珩表哥能暫留殘步。”
凌昱珩終于正眼看了夏晴瑩,這副義正言辭,帶著點倔強又帶著些許不安的神情,跟某個可惡的女人有點像。
他倚著柱子,望著微風拂過漾起漣漪的水面,心不在焉地說道:“給你一盞茶的時間。”
也讓他聽聽,這類女人的高談闊論。
夏晴瑩得到了機會,心里松了一口氣,她定了定神道:“珩表哥可能不知道,我娘親十年前過世了,父親娶了繼室,家中添了弟弟妹妹,我不免受到忽視,連親事也一拖再拖,沒個著落,若是這么被侯夫人打發(fā)回去了,以后是更不好議親了。”
侯夫人請她來侯府做客的意圖是什么,她和凌昱珩都是心知肚明的,她便沒瞞著。
凌昱珩聽著,臉上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他催促道:“說重點。”
夏晴瑩其他準備的說辭,被他短短的三個字打斷,她便簡單了語言道:“我的提議是珩表哥假裝對我有些許意思,讓侯夫人看到希望,暫時拖延,好讓珩表哥循序漸進來打消侯夫人張羅婚事的主意,以及讓珩表哥有足夠的時間安撫住新娶的夫人,當然,事成之后,晴瑩想要珩表哥為晴瑩做主,安排上一樁靠譜的親事�!�
簡而言之,就是她能拖住侯夫人對他娶妻的謀劃。
凌昱珩嘴角微揚,這表妹還真是口齒伶俐,也不知道那個女人碰上了她會是何種場景,他稍微有點期待了。
“好,本侯接受你的提議�!�
一盞茶的時間快到了,事情也談妥了,凌昱珩毫不留戀地轉身要離開。
沒走兩步,身后的人跟了上來,凌昱珩正打算看她下一步還想做什么,他的袖角被人拉住了。
他瞇了瞇眼,黑眸暗沉地盯著那只手,漠然道:“放手,不要以為本侯對你客氣點,你就能跟本侯是處在平等的合作地位,認清你的身份�!�
夏晴瑩臉上閃過受傷的神色,她尷尬地收回了手,態(tài)度頓時恭敬了起來說:“珩,不,侯爺,您現在丟下我,還怎么能讓侯夫人相信,您有那個意思呢?”
凌昱珩有些失望了,她不像,有一點形像而神不像,那個女人才不會輕易被恐嚇住,她不吃苦頭就不可能老實聽話。
不管四年前,還是四年后,不管是可愛的,還是可恨的,那個女人都是絕無僅有的。
“你不必管,做好你該做的就是了�!�
夏晴瑩是求著他合作的,自是以他為主,他的心情喜好更重要。
凌昱珩自顧自離去,將招待夏晴瑩的事情交給了張耘。
他疾步回到東院,文昔雀依舊在。
她在書桌前安靜地寫字,他走近了,她都沒有察覺。
凌昱珩拿起她寫的紙張,隨意看了一眼,上頭是謄寫了去年國子監(jiān)歲試的考題和根據考題寫出來的文章,這大抵是最近平息書肆賣的最好的書冊了。
“幾錢銀子?本侯全買下來�!�
他輕敲著桌子,引起她的注意。
文昔雀抬頭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又伏案繼續(xù)謄寫,還說:“不賣�!�
平息書肆有自己的生意,她也能依靠自己的雙手掙銀子,不需要他來施舍。
凌昱珩奪過她手里的筆,逼著她不要把精力放在幾張破紙上,“你寫一整天也沒幾個錢,還不如來伺候本侯,本侯很大方,賞錢隨你要�!�
一千兩銀子她也還沒動,怎么跟個守財奴似的,真喜歡銀子,為何不來找他,他多得是,凌昱珩暗戳戳地很不滿。
文昔雀見識過好幾次她和他之間力量的懸殊,她是根本不可能搶得過他,所以她重新從筆架上取了一支筆下來,接著謄寫。
她不理會他,筆又被奪走了,她再拿,他再搶,直到筆架上一支筆都沒有了。
文昔雀咬牙問道:“將軍,你到底要干什么?”
凌昱珩微微用力,將所有的筆都折斷,說:“讓你長記性,本侯教過你了,本侯的每一句話,你都必須有回應�!�
文昔雀看著那些斷筆,暗自腹誹道,折靖安侯府的筆,跟她有什么關系,她又不心疼,不過要是被他撕了她謄寫的書冊,她就要心疼了。
于是,她耐著性子說:“并非是我不敬將軍,不句句回應,而是沉默才不會惹將軍更生氣。”
他當眾扛著她,又在臥房撕她衣服搶她的東西,沒有什么是他做不出來的,她已經是在盡可能地讓他少生她的氣了。
凌昱珩一手撐在桌上,將她環(huán)住,她真是一點都不乖,“你連本侯如何會更生氣都清楚,一開始你就不會選讓本侯不生氣的做法嗎?你那么聰明,一定知道如何讓你自己獲利最大,不是嗎?”
文昔雀一邊悄悄地將自己謄寫好的書冊護在懷里,一邊說:“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
要她以色侍人,諂媚他討好他,她不會,也做不到。
凌昱珩莫名覺得自己很傻,他花銀子,用手段將她弄到身邊,卻一天天地被她氣到,她能不能有點自覺,究竟誰才是主子。
“君子?你只是個女子,是獨屬于本侯的女子,你搞清楚,本侯才是你的天,你的道義,你的堅守�!�
文昔雀:……
以夫為綱?他想得美。
她是屬于她自己的,她的心也是她自己的,她只堅守她認同的人和事,而如今的凌昱珩,不在那個范圍之內。
“說話�!�
他捏著她的臉,要她的回復。
文昔雀眼神冷漠地回道:“我對你,無話可說�!�
她不贊同他的話,也不想因否認他而讓自己受罪,如果連沉默也不可以,她能說的,也只有這一句。
凌昱珩拍了拍她的臉,憤然說:“本侯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他想,她若是有夏晴瑩一半的順從,有她一半的好對付就好了。
絕無僅有的人,是絕無僅有的難題。
他該拿她怎么辦,是不是該狠狠心,叫她吃足了苦頭,她才會聽話。
“文昔雀,本侯有個表妹來府里做客,你親自去照顧她,她是侯府重要的客人,你若是慢待了她,本侯唯你是問�!�
無話可說?
這四個字,他要她一個字一個字地收回去。
第40章
用誠意換
凌昱珩給了命令,
在能接受的范圍內,文昔雀還是會聽從他,有輕松一點的日子過,
她也不是非要鬧騰。
翌日,
她主動去見了他口中所說的表妹。
那位表妹住的地方是毗鄰東院的雨竹軒,沒幾步就到了。
她一到,夏晴瑩是熱情相迎,
笑著見禮道:“你是表嫂?晴瑩見過表嫂�!�
文昔雀打量了她一眼,她溫雅秀美,眸若星河,
丹唇含笑,極易讓人生出親近之感。
文昔雀回禮道:“我只是一個妾室,不敢當晴瑩姑娘一聲‘表嫂’�!�
靖安侯府的客人沒道理需要她來招待,
那不是她的身份能有資格做的事情,凌昱珩非要她來,
她隱隱猜到了其中的一些意思。
夏晴瑩命婢女端上了好茶,
她親手送到文昔雀跟前說:“表嫂不必自謙,
闔府上下,
誰不知道大表哥很是看重表嫂,你又是大表哥唯一的女人,你當不起誰還能當得起�!�
她淺淺地笑著,
說的話像是恭維又像是真心話,
文昔雀起身,雙手接過她遞過來的茶盞,
她還不能習慣這樣的稱呼。
文昔雀飲了一口茶,
說:“晴瑩姑娘太高看我了,我姓文,
如若不介意,稱我‘文姑娘’便好。”
她不是凌昱珩的妻,也不是能跟他并肩而立的人,她只是被他用鳥籠困住的雀兒,他應該也不樂意他的表妹喚她表嫂。
夏晴瑩略微驚訝,文昔雀嫁給了凌昱珩,“文姑娘”這個稱謂是不合理的,她又仔細觀察了文昔雀的神色,看起來并非是試探或者不諳世事,她依舊是微笑著說:“親戚間,姑娘來姑娘去,倒顯得生分了,我喚你一聲‘文姐姐’,文姐姐也喚我晴瑩便好�!�
她不同于侯府其他的人,客氣有禮又會說話,文昔雀心底的抵觸少了許多,在她的一番勸說下,只好稱呼她為“晴瑩”。
兩人一番交流,談天說地,聊書話琴,言語里并不過多涉及靖安侯府和凌昱珩,文昔雀難得在靖安侯府遇上一個能理智地說得上話的人,對她的好感也隨之增加了。
“我多年沒來侯府了,與府中的姐姐妹妹們生疏不少,想尋著好書看,也不知該找哪位姐妹,正巧文姐姐來了,聽說文姐姐家藏書頗多,我就厚著臉皮求姐姐了,可否借我一兩本書看看?。”
夏晴瑩有幾分不好意思地跟她商量著。
文昔雀經營書肆多年,對愛書之人頗有好感,沒有拒絕她道:“我從家里帶了些書來,晴瑩若感興趣,一會可隨我到東院的書房,挑幾本喜歡的借去看�!�
她原本是因凌昱珩的命令來照料夏晴瑩一二的,這會兒,她生出幾分真心來,因為自打她嫁入侯府來,是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夏晴瑩的出現,緩解了她些許的孤寂。
夏晴瑩高興地說:“多謝文姐姐,不瞞文姐姐,我們夏家勉強算個官宦人家,可跟侯府相比,那就差遠了,我在這府里做客,時時小心,事事留神,生怕一個不察就得罪了人,今日見了文姐姐,就好像是找到了知己,我懸著的心也算是有能落地的時刻了。”
文昔雀有幾分感同身受,靖安侯府規(guī)矩很多,不,或許不應該說規(guī)矩,而是這府里的人在用規(guī)矩來排斥地位不夠的人,仿若地位卑微之人侮辱了侯府的門楣一般,他們寧可將凌昱珩趕出侯府,也不容忍四年前的她嫁進來。
她安撫夏晴瑩說:“將軍要我來照顧你,你若有事,可來東院找我�!�
“文姐姐這么說,我可就不客氣了,以后少不了要叨擾文姐姐,和文姐姐聊聊琴棋書畫了�!�
“好。”
文昔雀被她帶動著,低落的情緒也好了一些,侯府的日子太難熬了。
她可是還要熬一年。
這之后的幾天里,夏晴瑩每天都來找她,還特意避開著凌昱珩,文昔雀對于她來侯府做客的抵觸也消了不少。
但是,她仍心有疑惑,已經臘月二十了,距離過年沒多少天,靖安侯府各處都忙碌了起來,夏晴瑩依舊待在侯府,她不回家過年嗎?自己有家卻留在親戚家過年多少有點異常。
文昔雀問起這事時,夏晴瑩是一臉落寞,略帶哽咽地回道:“家中繼母不喜,父親不管,我回不回去也沒人在乎,倒不如留在侯府,也好過像一個外人一樣看他們一家和善�!�
文昔雀聽后,安慰了她好久,為自己貿然詢問表示歉意。
夏晴瑩有家不好回,而她是有家不能回,都是侯府可憐人。
黃昏時分,凌昱珩從定遠大營回來,因談及過年不能回家而傷感的文昔雀沒注意時辰,夏晴瑩大抵也是,她便在東院遇上了大步踏入室內的凌昱珩。
凌昱珩望著兩人之間惺惺相惜的模樣,冷笑了一聲,“你們相處得還挺不錯�!�
夏晴瑩慌得起身行禮道:“晴瑩拜見侯爺,侯爺貴安�!�
凌昱珩越過她,直接坐到了文昔雀的身邊,又看著文昔雀,理所當然地命令道:“傻愣著做什么,還不來伺候本侯,先上杯好茶來�!�
真不像話,一回東院,先迎上來的不是他的女人,而是別的女人。
文昔雀起身給他泡茶,夏晴瑩尷尬地僵在原地,見凌昱珩實在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夏晴瑩才緩緩地從行禮的姿勢站直了起來。
凌昱珩喝著文昔雀親手送過來的茶,沒人言語的室內,除了凌昱珩,其他兩人都有些不自在。
夏晴瑩先說了話:“侯爺回來了,晴瑩就不打擾表哥表嫂,先行告退了�!�
凌昱珩點了點頭以示頭同意,他同意了,文昔雀也不會說什么,而夏晴瑩猶豫了一下,臉上的笑意褪了幾分,才轉身離開。
屋內沒了不相干的人,凌昱珩維持著的冷漠的神色也變了,他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放在桌上,弄出了不小的動靜。
“文昔雀,你不要告訴本侯,你不知道夏晴瑩來侯府做客的目的。”
她抬起頭,迎上凌昱珩的目光,直視著他說:“我知道,可我沒有資格管�!�
侯夫人請來的客人,靖安侯府的親戚,云英未嫁的官宦人家的小姐,安排的住處還離東院如此近,還有什么不知道的呢?
夏晴瑩就是侯夫人物色的大兒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