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文謙跑了過來,把她從深藍色的血泊中拉出來,還不由分說脫下身上的隔離服,把她裹進去。
時蘊無力的抬手擋了下,笑道:“你這是做什么?”
文謙看起來有點嚇傻了,也不嫌臟,用隔離服把她裹得嚴嚴實實。
聽到時蘊有氣無力的話,他擰了擰眉頭,“你裝什么英雄?這里所有人中你的體能和精神力等級最低,真到?jīng)_鋒陷陣的時候還輪不到你�!�
時蘊剛才的舉動驚到了每個人,誰都沒想到她會不要命似的沖出去,還瘋了般拿著把匕首往赤猩千足身體里捅。
那可是A級的巨型赤猩千足!
“喂,我都這樣了,能不能不往我心窩里捅刀子?”她緩過來了些,攀著文謙的手臂站起來,后者動了動唇,想說什么又忍住了,一頭羊毛卷亂七八糟,還沾上了泥土。
時蘊低頭看了眼已經(jīng)臟得不像話的隔離服,“我的隔離服本來就破了,被紅靄侵蝕也不差這一兩分鐘,你現(xiàn)在把它給了我,你怎么辦?”
她的精神力似乎發(fā)生了變異,根本不怕紅靄的侵蝕。
當然,她不可能把這事宣之于口,更不可能告訴別人剛才她不要命似的往前沖是因為她有辦法把赤猩千足“吃了”。
文謙抿著嘴道:“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其他軍校生連忙圍了過來,七嘴八舌詢問時蘊有沒有受傷,再沒有之前的敬而遠之。
最先被赤猩千足撲倒的沈垣也踉蹌著走過來,他神情復雜,卻從背包里摸出一支精神力凈化藥劑,遞過來,小聲道:“給你�!�
文謙果斷接過扒拉開時蘊的嘴巴,不由分說給她灌進去。
短暫的暴露在紅靄中的確出不了事,但直接接觸赤猩素會給精神力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沈垣的父親是精神力藥劑研究師,在班上是出了名的土豪,背包里時常備著各種精神力藥劑。
給時蘊灌了一支后,他取出剩下的藥劑分給隔離服破了的人。
時蘊穿越后還真沒享受過被這么多人包圍的待遇,精神力凈化藥劑入口后,冰冰涼涼的感覺從胃里散開,吃撐著的小幽靈仿佛得到了某種力量的疏導,舒服的在精神力泉打了個滾,飽腹感也減少了些。
她說了句謝謝,沈垣別過頭也對她說了聲謝謝,看起來有點小別扭。
別扭是自然的,聊時蘊八卦的人不少,在她面前諷刺的也有,沈垣屬于很囂張的一掛,對她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誰曾想到,時蘊會舍身相救。
蘇語欣站在人群中,她看著地上沒了氣息的赤猩千足,眼底飛快掠過一抹遺憾。
她素來會裝樣子,又是時蘊的閨蜜,便迫不及待往她面前湊。后者聞到撲面而來的綠茶味,抬起沾滿赤猩千足血液的手,咧嘴一笑,直挺挺的拍在了蘇語欣的防護鏡上。
她尖叫一聲,劫后余生的喜悅氣氛短暫的僵硬了一下,卻誰都沒說什么。
蘇語欣氣得捏緊了拳頭,知道時蘊是故意讓她在眾人面前失態(tài)。
確定沒人受傷,眾人才后知后覺剛剛有道銀色光束從天而降,救了時蘊的小命。
有人抱著鐳射槍從樹梢上往下跳,他們動作輕巧,包圍了十余人。
為首之人落在已死的赤猩千足身邊,低頭檢查了一下后,看向被包圍起來的十幾個人,發(fā)現(xiàn)他們隔離服內(nèi)穿著東青軍校校服,往上推起紅外眼鏡,皺眉詢問道:“你們怎么在這兒?”
“江諧?”有人發(fā)出驚疑聲,又飛快回答他的問題,“我們班期中實踐考試是到秋山礦區(qū)修理采礦機甲,你們尖兵班不也參加實踐考試去了嗎?”
“我們也在考試�!苯C簡要回答后,繼續(xù)詢問,“你們來修理采礦機甲,不在工廠里好好呆著,怎么還——”
“工廠發(fā)生了什么?”話說到一半,江諧驟然轉了口風。
尖兵班的軍校生的確在進行期中實踐考試,但秋山礦區(qū)的方向忽然傳來一級警報,他們以為是考試的常規(guī)流程,為了檢測他們處理突發(fā)事件的能力,便過來了。
意識到不對,江諧打開智腦,發(fā)現(xiàn)軍用頻道使用的特殊波段也受到了干擾,他們已經(jīng)和軍校指揮部失去了聯(lián)系。
“不知道,但剛剛工廠發(fā)出了一級警報,我們也被赤猩千足圍攻,對了,江予風!江予風還在和赤猩千足周旋!”文謙接話,驟然想起讓他們先逃跑的江予風。
話音剛落,江諧一行人便端著鐳射槍對準紅靄彌漫的某個角落。
江予風踉踉蹌蹌從大樹后面走出來,他捂著滴血的手臂,有氣無力道:“在這兒,沒死。”
江諧放下雷射槍,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面前,發(fā)現(xiàn)他的手臂被割傷,傷口深可見骨,鮮血幾乎染紅了他整條袖子。
江諧立刻把鐳射槍拋給身邊的同伴,打開身后的背包,給他做應急處理。
江予風卻擋開了他,咬牙道:“別浪費時間!那只赤猩千足要跟過來了,它是S級!”
他有S級體能,盡管格斗不是長項,身體素質(zhì)卻和A級體能有著質(zhì)的差距,可還是被那只赤猩千足逼到了絕境,拼著險些斷掉一條手臂的代價才逃出來。
江諧拉上紅外眼鏡,朝他逃來的方向看過去,數(shù)百米之外,龐大的赤猩千足緩緩擺動著肢足爬到樹干上,從樹枝上垂下腦袋,閃動著幽藍色的雙眼,虎視眈眈。
雙方的視線對上,江諧額前迅速冒出冷汗,那雙鬼火般的眼睛幽深陰冷,似乎在盤算著要如何才能將唾手可得的獵物據(jù)為己有。
但江諧又從那雙幽藍色的眼睛中看出了些許忌憚,它所忌憚的東西或許是它沒有直接沖過來的原因。
他粗魯?shù)慕o江予風綁上了繃帶,把急救包放到身前,背起他道:“那只赤猩千足距離我們大概四百多米,雖然不知道它為什么沒有馬上發(fā)起進攻,但我們最好快點離開這里,和校方匯合�!�
東青軍校的單兵們每次實踐考試都和軍方聯(lián)合進行,他們從大一開始就參加各類實戰(zhàn)訓練,此次實踐考試內(nèi)容是清理秋山礦區(qū)附近襲擾工人們正常作業(yè)的異種生物。
這種任務江諧從大一到現(xiàn)在接到過很多次,算是輕車熟路了,但進入礦區(qū)后,他們發(fā)現(xiàn)了數(shù)量不少的赤猩千足,才發(fā)覺事情有點不對勁。
緊接著聽到工廠發(fā)出的一級警報,這類警報在他們之前軍演的時候也出現(xiàn)過,他們懷揣著警惕過來,看到了被襲擊時蘊一行人。
本以為他們都是礦區(qū)的工作人員,哪知是東青軍校前來實踐考試的戰(zhàn)五渣機甲師們。
單兵們圍在隊伍的最外側,警惕周圍的情況,二十幾個人有序撤退,有紅外眼鏡,不用擔心在紅靄中迷路,文謙背起時蘊,走在隊伍中央。
時蘊的精神力被藥劑緩解后,沒有精神起來,反而昏昏欲睡,趴在文謙背上,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很快沒了意識。
江諧還沒發(fā)現(xiàn)他的便宜未婚妻在隊伍中。
隊伍的行進速度算不上快,可身后的赤猩千足卻始終和眾人保持著四五百米左右的距離,伺機發(fā)動攻擊。
熟練背誦各類異種生物特點的單兵們心頭疑惑,S級體能的人類和S級的異種生物有不小的差距,沒有機甲的威脅,赤猩千足不太可能這么忌憚多出來的六個單兵。
一定有什么讓它對眾人垂涎欲滴卻又不敢靠近的東西。
想到剛剛從另一只赤猩千足腳下死里逃生的機甲師班軍校生,江諧微微皺了皺眉,如果他們被赤猩千足忌憚,也就不會差點淪為產(chǎn)卵的溫床了。
恰在此刻,有人發(fā)出一聲驚呼。
“你們看時蘊的身體!”這聲驚呼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
趴在文謙背上還沾著赤猩千足血液的時蘊身體表面不知何時聚攏了大量的紅靄,這些紅靄像會呼吸一樣,一吞一吐,一縮一放。
江諧眼皮子一跳,絲毫不懷疑這個時蘊就是讓他在全校面前丟臉的時蘊。
文謙聞聲把她放了下來,發(fā)現(xiàn)她的臉紅得厲害,伸手一摸,額前的溫度燙得幾乎能夠煮雞蛋。
“她發(fā)燒了�!�
“沈垣也發(fā)燒了�!�
“江予風也是�!�
出現(xiàn)發(fā)燒癥狀的都是隔離服破了暴露在紅靄中的人。
十幾個軍校生,超過一半人的隔離服都在戰(zhàn)斗中破損,但大家都忍著被紅靄侵蝕的昏沉感,沒說自己的情況。
盡管有精神力凈化藥劑作為緩沖,但一直暴露在紅靄中,藥劑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單兵們一人抗一個都扛不過來,正在江諧猶豫不決該如何是好時,得了副紅外眼鏡負責指路的許圖道:“前方不遠有一處臨時休息區(qū),我們可以到那稍作休息。”
江諧當即決定前往臨時休息區(qū),赤猩千足要想進攻,他們早成了盤中餐,有個休息區(qū)作為緩沖,或許能通過休息區(qū)的信號發(fā)射器聯(lián)系上軍方。
而且被紅靄侵蝕的幾人情況糟糕,已經(jīng)無法繼續(xù)趕路了。
據(jù)許圖說,這處休息區(qū)是去年開采附近的礦脈建立的,一個月前附近的礦脈開采完畢后,暫時停用了。
周遭很安靜,休息區(qū)只是暫時停用沒被廢棄,建筑保留完整,還有基本的能源儲備。
江諧帶人查看情況后,沒發(fā)現(xiàn)異樣,背著傷員進了休息處,將大門關上。
不管是休息區(qū)還是工廠,都是防入侵設計,山間的異種生物并不只有赤猩千足,偶爾會有一些誤闖進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地基打得很牢,外部也有厚厚的高墻。
赤猩千足在眾人進了休息區(qū)后,在原地匍匐了一會兒,沒多久后甩著尾巴離開了。
注意到這點的江諧心頭升起微妙的詭異感。
赤猩千足不是會半途而廢的異種生物,看這只身上赤猩素的濃度,分明快要產(chǎn)卵了,更不該放棄他們這些唾手可得的獵物才對。
它要做什么?
第11章
赤猩千足(6)
休息區(qū)的大部分設備都能正常運轉,清潔機器人被裝入備用能源后,呼啦啦清掃著室內(nèi)的灰塵。
空氣凈化機開啟,紅靄被緩緩抽離,眾人的呼吸道都好受不少。
江諧也是這時候才看清機甲師班的人有多么狼狽。
江予風不必說,手上的傷口深可見骨,即便擁有S級的強悍體能,臉色也蒼白得不像話,回去后肯定要躺治療艙。
讓江諧意外的是時常在他面前晃來晃去,連最基本的體能訓練都無法完成的時蘊。
她渾身上下沾滿赤猩千足的血液,大部分已經(jīng)干涸粘在皮膚和衣服上,深藍色變成了發(fā)黑的暗藍色,還散發(fā)出濃郁的腥味。
她躺地上,身下鋪了件校服外套,文謙從蓄水池中端來了過濾后的清水,替她把粘在皮膚上的臟污擦掉。
文謙的狀態(tài)也好不到哪去,但由于暴露在紅靄中的時間較短,除了臉頰微紅外,暫時沒產(chǎn)生其他負面影響。
江諧抿著唇別過頭,替江予風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在他看來時蘊沒有受傷,卻虛弱成這樣,多半是沒出息被嚇的。
沐浴在新鮮空氣中,又注射了治療藥劑,除時蘊外的其他人,開始緩慢退燒。
江予風因為體能等級高,細胞修復能力強,用藥后又處理了傷口,退燒比其他人快許多。
文謙給時蘊處理完皮膚上粘黏的血液后,不知道該如何下手了。
男女授受不親,時蘊的未婚夫還坐在旁邊,他剛剛注意到江諧眼中帶著冷笑,差點把水盆打翻了。
他只是感激二十幾年前蟲潮爆發(fā)時,救了他父母的時奕元帥,以及身為同班同學和同組成員的道義感,絕對沒有其他不該有的想法。
想了想,文謙頂著頭亂糟糟的羊毛卷,抱著臟了的隔離服去洗干凈晾起來,再看看能不能把缺口處補一補。
沒了緊迫的威脅感,大家的神經(jīng)松懈下來,有人開了句玩笑,“文謙,你是田螺姑娘嗎?這么貼心?”
文謙抱著搓洗了一半的隔離服,幽幽抬起頭,“徐婉婷,你閑著沒事干的話,過來跟我一起洗�!�
開玩笑的女孩頓時閉上了嘴,卻老老實實走到他身邊和他一起搓隔離服。其他沒有受傷的人也都過來幫忙。
平時手握扳手指點江山的機甲師們此刻只能可憐兮兮的聚在一塊當田螺姑娘。
江諧瞥了眼還在昏迷的時蘊,她身邊聚集的紅靄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可由于高燒,臉紅得厲害,眉頭也緊鎖著,仿佛陷入了無法醒來的噩夢,身體還微微顫抖著。
在場這么多人,她的情況最糟糕。
江諧抿了抿唇,在其他人詫異的眼神中脫下軍裝外套蓋在了她身上。
兩人一起長大,如果不是時蘊牛皮糖似的行為讓江諧對她越來越厭惡,也不會鬧到要解除婚約的地步。
其余人聰明的當成沒看見,特別是機甲師班的軍校生,時蘊不久前那么一沖,沖破了他們的有色眼鏡。
經(jīng)歷過生死的人心境總會豁達些。
唯獨忍著惡心清洗自己隔離服的蘇語欣氣得咬牙切齒。
她不明白,為什么江諧還會關心時蘊,明明在生日宴上,他都對那么多人羞辱時蘊視而不見。
咽不下心頭那口氣,蘇語欣手上力道加大,只聽哧啦一聲,不小心把正在清洗的隔離服撕破了。
文謙剛才就注意到她時不時就把目光對準時蘊和江諧,聽聲,挑了挑眉,“蘇語欣,你要是不想洗可以別動手,拿隔離服撒什么氣�!�
“關你什么事?”蘇語欣重重甩了隔離服,轉頭湊到江諧身邊,“江諧,我來幫你,我動作比較輕�!�
站在水槽邊的幾人將她的行為收入眼底,表情略顯尷尬,文謙直白的嘖了一聲。
江諧瞥一眼蘇語欣,擋開她的手,“不用了,你有時間去守著小蘊。”
蘇語欣眼睛微睜和甜美的表情有些割裂,但她不敢在江諧面前放肆,只能尷尬的嗯一聲,坐到時蘊不遠處,死死盯著她。
文謙怕她搞事,快步走過來坐在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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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予風醒來時看了眼時間,距離他們離開工廠已經(jīng)過去一個小時了,從休息區(qū)往外看,紅靄的濃度更濃郁了,借助紅外眼鏡可以看到五六百米外的情況,但肉眼的能見度只有十來米。
“留在這里不是辦法�!彼f道。
休息區(qū)的儲備能源不多了,防御屏障也有限,阻擋普通的異種生物足夠,可對剛剛那只赤猩千足來說,形同虛設。
這里的通訊器完好無損,卻無法對外界發(fā)送信號。如果不想辦法突出重圍,早晚會死在這里。
江予風并不認為赤猩千足真的離開了。
“軍校指揮處在秋山礦區(qū)外圍,距離這里有上百公里,你們的身體情況撐不了這么長距離的趕路�!苯C道。
對人均體能S級的單兵們來說,機甲師班的軍校生是不折不扣的戰(zhàn)五渣,后者的精神力還或多或少受到了紅靄的侵蝕,身體素質(zhì)更是大打折扣,沒準剛出去就要被赤猩千足包圍。
江予風戴著紅外眼鏡,在二層越過高墻觀察休息區(qū)外的叢林,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空地上幾架生銹的采礦機甲。
上午修理過采礦機甲,他清楚機甲內(nèi)部的構造,如果對駕駛艙進行改造,每個駕駛艙最多可以容納三到四個人,這樣一來,大家就不需要徒步趕路了。
江諧注意到了他的視線,瞇了瞇眼道:“你想用那幾架采礦機甲?可它們都報廢了�!�
“報廢了可以修,別忘了我們是干什么的�!苯栾L勾了勾唇角。
對機甲師來說,除非機甲變成粉末,否則就算碎成一塊一塊,他們也能拼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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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蘊的身體忽冷忽熱,意識也處在不甚明朗的狀態(tài)下,她好像變成了一個光點,四處亂飄。
在她身邊,有數(shù)不清的光點,一些是金色的,絕大部分是幽藍色的,深淺度各不相同。
金色的光點像灘小水洼,安分地在小范圍內(nèi)左右流淌,幽藍色的光點好似不知源頭的滔滔大河。
時蘊在藍色大河上飄來飄去,發(fā)現(xiàn)下方有條細小不可見的銀色小溪,小溪源源不斷生成銀色光點,可還沒機會壯大又被藍色大河撰取,成了幽藍色。
誕生和失去讓銀色小溪始終保持著微妙的平衡,藍色大河卻舒適的砸吧著嘴,四處泛濫。
某個時刻,安分守己的金色光點有了動靜,它拖著淡金色的小尾巴一頭扎進藍色大河中,出來時,好似飽餐一頓,身軀壯大了一圈,顏色越發(fā)濃郁。
畫面一變,時蘊陷入金色光點,她被迫跟著小尾巴亂跑,進入藍色大河后,小尾巴繞著團猩紅色的物質(zhì)轉圈圈,每轉一圈,藍色的光點就會和紅色的物質(zhì)結合,變成金色的光點。
如此循環(huán)往復,猩紅色的物質(zhì)越來越小,直到最后消失不見。
時蘊慢慢有了飽腹感,熟悉的感覺讓她的意識歸攏,光怪陸離的記憶撲面而來,她猛然睜開了眼睛。
或許是她睜眼的動作太過突兀,搗鼓著智腦恰恰抬頭查看她身體狀況的文謙嚇了一跳。
時蘊伸手揉了揉腦袋,摸到頭發(fā)上的濡濕感,再看周圍陌生的環(huán)境,雙手一撐從地上坐了起來。
文謙打量了她兩眼,估摸著她是退燒了,“你還好嗎?我們現(xiàn)在在礦區(qū)廢棄的休息區(qū)里,你已經(jīng)睡了一個多小時了�!�
時蘊稍微感受了一下,身體輕盈,思路清晰,除了衣服上沾著的腥氣讓她有分外難受外,精氣神都保持在極佳的狀態(tài)。
緊接著,她看到了身上不屬于自己的軍裝,從大小可以看出是男性的,她環(huán)視了一圈,不期然對上了聽到動靜轉過頭來的江諧的視線。
休息區(qū)里,只有江諧沒穿外套。
時蘊條件反射把外套丟了出去,剛想開口讓她把外套還回來的江諧頓時黑了臉。
文謙訕笑一聲把外套撿了起來,壓低了聲線道:“外套是你發(fā)燒的時候江諧給你蓋的�!�
兩人的愛恨情仇吃瓜群眾們能編出十幾個版本,但編來編去都逃不出時蘊倒追江諧的事實,現(xiàn)在看來可以從更新穎的角度多編幾個版本了。
他的聲音算不算大,但江諧耳力驚人,聽得一清二楚,臉色更黑了,他轉頭冷哼一聲,欲蓋彌彰道:“其他人的衣服都臟了,只有我的沒有�!�
衣衫工整的單兵們默契的別開視線,不拆自家隊長的臺。
時蘊不咸不淡的哦了一聲,詢問文謙,“這里有水嗎?我想把衣服處理一下。”
穿著粘滿赤猩千足血液的衣服,她渾身上下都有點不對勁。
江諧見她別說是謝謝了,連個眼神都沒給自己,氣得握起拳頭。
他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顧忌一起長大的情分把外套脫給她!
穿著隔離服到外頭觀察了幾架機甲情況回來的江予風正巧看見這一幕,尷尬的輕咳了聲,說道:“可以修,不過要費點力氣�!�
長時間沒有使用,機甲裸露在外的部分銹跡斑斑,部分零件也已經(jīng)無法使用,但沒關系,關鍵部位不出問題能代步就行。
現(xiàn)在麻煩的是要頂著外面的越來越濃的紅靄修機甲。
兩人簡單的交談后,江予風把大家聚集在一起說了自己的想法。
搶修廢棄采礦機甲,擴大機甲駕駛艙,再乘坐機甲前往上百公里外的軍校指揮部。
幸運的話,他們在半路就能遇上搜救部隊。
正在擦臉的時蘊動作停了停,一腳踩死地上亂爬的小蜈蚣。
她眉頭微皺,認出這種小蜈蚣是赤猩千足的幼蟲,工廠里也出現(xiàn)過,被江予風踩死了。
赤猩千足幼蟲孵化的時間沒有規(guī)律,在它們長到十厘米前幾乎不具備戰(zhàn)斗力,甚至連毒囊都沒發(fā)育完全,看到的人根本不會在意,謹慎些的會把它們踩死。
第12章
赤猩千足(7)
時蘊把軍裝外套脫下來洗掉,又把臉反反復復洗了好幾遍,才覺得稍稍活過來了。
她穿著短袖,露出白皙的胳膊,自告奮勇要去外面修機甲。
江諧挑眉譏笑道:“考試及格了嗎?這么能?老實呆著,別給我們添亂�!�
時蘊看他不爽很久了,懷疑原主是眼瞎了才會喜歡他,皮笑肉不笑道:“學神都沒說什么,輪得到你在這講屁話?”
頭一次被她這么頂嘴,江諧氣得大喘氣,“你說什么?”
時蘊呵呵了兩聲,掏出曾經(jīng)被她用來砸赤猩千足的扳手看向江予風,“你的手受傷了,我來當你的助手,你說什么我做什么,絕對比某些只會耍嘴皮子的人厲害�!�
只會耍嘴皮子的江諧冷哼,不相信江予風會帶上時蘊這個麻煩精。
豈料,江予風想了想,點頭對時蘊說道:“我剛剛粗略檢查過了,駕駛艙內(nèi)部沒什么問題,但空間不夠,需要把多余的東西拆掉�!�
“機甲接口處生銹有點嚴重,需要重構原子鏈式,但除銹會損耗金屬,這方面需要把握,嗯……金屬嵌合你會嗎?”
鮮少聽江予風說這么一大串話的江諧微微吃驚,等他聽到江予風詢問時蘊會不會金屬嵌合時,明顯不淡定了。
盡管他不是機甲師,但也知道重構原子鏈式是初級機甲師的必備技能,金屬嵌合則是中級機甲師必須要掌握的技術。
到大三了都沒有考取初級機甲師從業(yè)資格證的時蘊怎么可能會金屬嵌合?
當事人摩挲著下巴,說道:“可以嘗試�!�
從上午在工廠里修理采礦機甲時蘊就發(fā)現(xiàn)了,她的精神力訓練有素,如果不是因為等級太低而有所耽誤,修理成果絕對不止三架機甲。
修理采礦機甲時,她掌握了重構原子鏈式的技巧,也看過金屬嵌合的理論知識,覺得完全可以嘗試。
重構原子鏈式的原理是將被破壞的原子結構修復,或是更改,前者較為簡單,后者更有技術含量。
金屬嵌合是更改原子鏈式的升級版本,通過扭斷原本的鏈式結構,與其他原子結合,從而嵌合金屬。
金屬結合越致密,嵌合越成功,厲害的機甲師能夠把兩塊或多塊單一金屬嵌合成合金。
江諧聽時蘊模棱兩可的幾個字,第一反應就是她不靠譜,他不明白除了她之外,在場還有十三個機甲師,為什么江予風要選她。
其他人也稍顯驚訝,但不至于再像之前那樣反唇相譏,出于對學神的盲目崇拜,除蘇語欣外的所有機甲師都覺得江予風這么選擇必有其深意。
始終默默無聞的蘇語欣現(xiàn)在似乎忍不下去了,面露難色道:“小蘊,你前幾天還和我說重構原子鏈式對你來說負擔太重,金屬嵌合的難度可不是翻倍那么簡單?如今情況緊急……”
她話說一半,沒有明著指責時蘊,卻每個字都透露出后者沒本事又要瞎逞能的信息。
果然,江諧的眉頭皺得更高了。
江予風看了蘇語欣一眼,“你是中級機甲師?”
蘇語欣微哽,卻試圖解釋,“我現(xiàn)在還不是,不過一個多月后會參加中級機甲師資格證考試�!�
“哦,還不是�!苯栾L點點頭。
一時之間,蘇語欣尷尬的無地自容,脾氣也上來了,指著其他機甲師道:“在場這么多人,又不是只有我不是,他們不也是要在一個多月后參加中級機甲師資格證考試嗎?”
這純屬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此話一出,連和她關系不錯的人心頭都稍微難受。
要成為中級機甲師,必須要在拿到初級機甲師資格證的前提有至少一年的工作經(jīng)歷。除了大一剛進東青軍校就考取初級機甲師的江予風,誰不是大一下學期或是大二上學期考取的?
有一年的工作經(jīng)歷卡在那兒,其他人即便具備了中級機甲師能力,也要參加了此次考試才能拿到證書。
沈垣平時沒少議論時蘊,此刻卻把矛頭對準了蘇語欣,“時蘊只是去幫江予風,現(xiàn)在這情況多個人多份力,與其在這說廢話,還不如動作快點去把采礦機甲修好?”
蘇語欣差點氣得仰倒,她頂著時蘊閨蜜的頭銜,沈垣之前討厭時蘊,連她也一起看不順眼,如今對時蘊改觀,依舊覺得她矯柔造作。
文謙看得賊爽,嘟囔道:“誰說時蘊不會重構原子鏈式?她上午不是做得挺好嗎?手法和技巧比我還熟練,如果不是精神力等級比我低,她上午修理的機甲數(shù)量肯定比我多�!�
“金屬嵌合又沒多難,她上午修理機甲的時候也用到過。”
他理所當然的話引得眾人側目,沈垣面無表情的重復他的話,“金屬嵌合又沒多難?”
制造過機甲的機甲師都知道這句話有多離譜,僅金屬嵌合這一項內(nèi)容就不知道卡死了多少初級機甲師晉升中級機甲師。
文謙厚著臉皮點點頭,也不知他放出這么大的話,自己會不會金屬嵌合?
不過他人緣好,說話做事都很實在,倒是沒人質(zhì)疑他話里的真實性,轉而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
【臥槽臥槽,時蘊會金屬嵌合?】
【她是故意當學渣?羊毛卷不可能說謊�!�
【我怎么覺得一個上午的時間,我的世界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全程充當木頭人看熱鬧的時蘊收到十幾雙眼睛的悄悄打量,看向文謙,想知道自己上午修理機甲什么時候用到過金屬嵌合?
后者笑出大白牙。
他可沒有張口說大話,上午做最后檢查時,他看了時蘊修理的機甲,的確有使用金屬嵌合的痕跡,只是不多而已。
和她回應的可以嘗試并沒有沖突。
人人都覺得時蘊是學渣是件不可饒恕的事情,但崇拜時奕元帥的人似乎忘記了他被聯(lián)邦第一軍校退學后,轉頭考上了北玄軍校,還成為北玄軍校最優(yōu)秀的畢業(yè)生。
接連被沈垣和文謙嗆聲,蘇語欣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最后不敢吱聲了,甚至憋紅了臉回想停機間里十五架修復完畢的機甲,一時間驚疑不定,難道時蘊真的早對她有防備,之前都是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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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之前的分組,江予風指派了維修任務。
許圖不會修機甲戰(zhàn)斗能力也不強,但勝在足夠熟悉環(huán)境,他從休息區(qū)里翻出了許多東西,有未被使用的隔離服,每個人都拿了一套新的,剩下的放進背包里備用。
時蘊乖乖穿上新的隔離服,她不怕紅靄,但是不能說。
沒有弄清楚精神力究竟產(chǎn)生了什么變化前,她會保守秘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
大家傾巢而出,江諧帶人警戒。
空氣中紅靄濃濃,眾人從駕駛艙導入精神力,保證精神力不會被大面積侵蝕。
有過上午修理采礦機甲的經(jīng)驗,重構原子鏈式對時蘊來說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而且她的精神力飽餐一頓后,重構效率直線提升。
文謙在外手動拆卸機甲身上不必要的部位。
江予風手傷嚴重,精神力卻可以使用,他和時蘊一起負責修復機甲的不同部位。
兩人的精神力靠得很近,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時蘊的精神力波動。如同山間奔跑的汩汩溪水,活躍又不失穩(wěn)健,行動敏捷效率極高。
無形的精神力之于破損嚴重的機甲相當于春雨之于土壤里拼命想探出頭來的草芽。所過之處,被破壞的原子結構順從的找到自己斷裂的缺口,一一相連。
機甲材料不是單一金屬,重構原子鏈式的難度也較高,需要結合配比理論,即便考到了初級機甲師從業(yè)資格證的人也未必能很好處理配比問題,而配比又是重構原子鏈式的基礎。
時蘊完全像個從事多年工作的資深機甲師,不用多加思考便完成了重構,使機甲煥然一新。
江予風本打算先將機甲破損部位的原子鏈式梳理一遍,再統(tǒng)一處理結合部位的金屬嵌合問題,卻不知道時蘊已經(jīng)誤打誤撞開始金屬嵌合。
不管是什么樣的材料,接口嵌合永遠是最大的問題,古代發(fā)明了榫卯,星際時代則依賴于精神力嵌合。
利用精神力將結合處的鏈式結構扭斷,再通過重構將接口完全相融,將機甲必要的部位融為一體。
此類技術難度較高,大多使用在精密器械和軍用機甲上,采礦機甲顯然沒有這個待遇。
時蘊并不知道這一點,她只覺得精神力在采礦機甲內(nèi)部暢游,遇到缺口和破損便理所當然修復斷裂的鏈式。
江諧看著采礦機甲表面的銹跡嘩啦啦往下掉,某些部位收縮變得緊實,本以為是江予風在主導機甲的修理,卻發(fā)現(xiàn)駕駛艙一開一閉,后者從里面扔出拆卸下的多余部件。
現(xiàn)在修理機甲的是……是時蘊?!
江諧很想扒拉開駕駛艙,但他忍住了。
時蘊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修復機甲,全仰仗吃飽喝足開始鬧騰的精神力。
乖乖聽話受她操控的精神力是淡銀色的,在她專心致志修理機甲時,拳頭大小的金藍色幽靈不聽話的跑了出來,在她頸邊竄來竄去。
它似乎想逃開隔離服的束縛,對外面紅靄重重吸一口氣,來些餐后甜點。
時蘊被它煩得腦袋都要大一圈了,只好悄悄拉開隔離服的拉鏈,讓紅靄滲進來給小東西嘗點甜頭,免得一直打斷她的思緒。
事實證明,不管什么生物都會得寸進尺。
小東西沐浴在滲透進隔離服的紅靄中,舒服的打了個滾,呼啦一口氣把紅靄全吞了,又覺得不過癮,趁著時蘊不注意,從拉鏈處探出頭來,一頭扎進了歡樂的海洋。
它打滾的動作太夸張,還差點滾到江予風面前,時蘊被它嚇得呼吸驟停,還以為要被江予風看見了,卻發(fā)現(xiàn)他目不斜視,什么都沒看見。
她看了眼拖著小尾巴滾來滾去的小東西,遲疑著是不是只有自己才能看見它的模樣。
小幽靈舒舒服服滾了好幾圈才蹭到時蘊面前,見她專注用聽話的銀色精神力修復機甲,有點不太滿意,在她面前晃來晃去,還被一巴掌拍飛。
它不樂意了,帶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一頭扎進機甲里,與此同時微妙的連接在時蘊腦中浮現(xiàn)。
她好像長了千萬只無形的手,這些手強勢的捏住斷裂的原子鏈式,不由分說把它們扭到一塊,強勢結合。
一晃神的時間里,時蘊“看”著整齊排列的原子鏈式,心跳如鼓。
她搜索精神力的相關信息時,曾經(jīng)看過一個很浮夸且無從證明的猜想。
人類的精神力在不斷進化,起初精神力的出現(xiàn)是為了抵御宇宙輻射,后來精神力有了分級,能進入虛擬和實物介質(zhì),應用在各個領域。
某個瘋狂的研究者提出了精神力未來的進化方向——
具象化。
具象化的精神力會將其特性體現(xiàn)到極致,為人類做些精細且普通手段無法做到的事情。
例如:格擋能源彈。
這個舉例時蘊記得很清楚,當時她還想這個猜想要是真的能得到驗證,這個世界豈不是玄幻化了。
似乎傳統(tǒng)的主流思想總認為科技與玄幻不能并存,卻未曾想過精神力的存在,光盾的發(fā)明也挺玄幻的。
當然,能用數(shù)據(jù)體現(xiàn)出來的東西會被人們排擠出無法解釋的行列。
時蘊平穩(wěn)呼吸,看著重新變成幽靈在她的手背上蹭來蹭去的小家伙,心頭有個不太肯定的猜測。
她的肌膚能夠清晰的感受到這團特殊精神力的存在,是不是意味著她的精神力具象化了。
第13章
赤猩千足(8)
時蘊稍顯亢奮,但很快按捺住了怦怦亂跳的心臟。她稍稍呼出一口氣,將注意力放在維修機甲上。
情況這么危險,如果沒辦法逃出去,精神力就算變出朵花來,她也無福消受。
江予風還在單手拆卸駕駛艙里多余的東西,時蘊故作淡定地檢查完機甲后,說道:“已經(jīng)檢修的差不多了,你看看哪里還有問題?”
她有點沒譜。
小幽靈到機甲里滾了一圈,將所有斷裂的原子鏈式重構并且調(diào)整了它們的排列順序,問題是肯定沒問題的,她怕完成度太高,江予風起疑。
聽到她的話,江予風握著扳手的動作一頓,時蘊清楚看見他眼中露出幾分驚訝,而后將精神力覆蓋在機甲上,檢查修理情況。
幾秒鐘后,江予風神色復雜,時蘊心頭打鼓,前者才道:“為什么要裝成什么都不會?”
時蘊頓了一下,內(nèi)心的小人留下兩根寬面條。
裝什么都不會的不是她而是原主,可這話顯然不能說出口。
她故作高冷的嗯了聲,給了句模棱兩可的話,“有點不能說的原因�!�
江予風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頭微皺,最終道:“我不會亂說的。”
本來只是隨便找了個借口的時蘊陡然警覺。
江予風的表現(xiàn)像知道點她不知道的東西。
她思緒一轉,江諧是她的未婚夫,江予風和江諧是堂兄弟,江家想和她解除婚約……
時蘊不喜歡陰謀論,但原主身為戰(zhàn)死元帥之女,受到特殊待遇,這輩子只要不作死,絕對能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生,卻要把自己偽裝成一無是處的學渣,忍受罵名,沒點原因誰相信。
江予風略過這個話題,“既然機甲已經(jīng)修好,駕駛艙里的東西你來拆吧,我太慢了。”
時蘊點點頭,壓下亂七八糟的猜測,三下五除二把多余的部件卸掉。
狹窄的駕駛艙拓寬不少,文謙也已經(jīng)把機械臂拆了。
采礦機甲身上的銹灰嘩啦啦掉了一地,履帶的內(nèi)部結構被重構后,表面光滑透亮,結合處也更加致密緊實。
時蘊不由感嘆精神力的強大和神秘。
她和江予風正要從駕駛艙里出來,兩人扶著靠椅的動作同時一頓,外面端著鐳射槍的江諧抬起眼來。
“你們察覺到了嗎?地下在震動?”他皺眉道。
單兵們很快捕捉到了他說的震動,其余人仔細感受后,臉上露出幾分茫然。
“哪有震動?”蘇語欣反問。
“的確在震動,好像是從地底深處傳來的……休息區(qū)外的赤猩千足有動靜嗎?”江予風接話。
單兵們一直警惕赤猩千足突襲休息區(qū),但外面的空地和百米外的森林沒出現(xiàn)任何異樣。
江諧搖搖頭,“一直都很安分。”
手握扳手的時蘊眉頭堆起,因為她悄悄拉開隔離服而稍顯安分的小幽靈又開始亢奮了。
經(jīng)過上次“餓餓,飯飯”事件,她大抵能猜出變異的精神力以赤猩千足體內(nèi)的能量核心為食,紅靄……準確的說是赤猩素則是它的飯后甜點。
地下……
時蘊突兀睜大了眼,耳邊已經(jīng)響起了江諧的低咒,“該死,我怎么忘了赤猩千足能鉆入地下!”
赤猩千足從沉睡中蘇醒后,便長期在地面活動,可這并不意味著它們清醒時不會鉆入地下。
休息區(qū)的地基打得很牢,但也經(jīng)受不住成千上萬赤猩千足的破壞。
“機甲還沒修好,我們現(xiàn)在出去也一定會被——”
江諧話還沒說完,時蘊便從駕駛艙里跳了出來,走到另一架采礦機甲前,把駕駛艙里的蘇語欣拽了出來,后者瞪圓了眼睛,“時蘊,你干什么?”
“不想死就別在我面前礙手礙腳!”扔下一句話,她沒看氣紅了眼的蘇語欣。
江諧沒看懂她在鬧什么,正要出聲呵斥她無理取鬧的行為,江予風也虛扶著受傷的手從駕駛艙里跳了出來,“這架機甲已經(jīng)修好了,狀態(tài)差的人先進去,其他人動作快點,大家互相幫忙!”
其余機甲師回神,修機甲的修機甲,拆東西的拆東西。
江予風進了另一架機甲的駕駛艙,文謙的動作也沒慢,鉆入一架機甲,散開精神力。
被擠出來的幾個機甲師在紅靄彌漫的空地上面面相覷,有人小心翼翼道:“他們?nèi)说木窳脧��!?dt class="g_ad_ph g_w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