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0章

    三人沉默了一陣,老三篤定地說道:“談戀愛了,絕逼是談戀愛了�!�

    “靠!”老二罵道,“肯定哪個妖艷賤貨勾引我家老幺,還哄他買這買那!”

    齊青蹊在早晨的寒風(fēng)中打了個噴嚏,他壓了壓亂糟糟的頭發(fā),搭公交去做兼職。每天他的時間表都安排得很密,要做家教,上古琴課,學(xué)習(xí),最近他還接了代寫論文的工作,忙得連三餐都只能在路上啃面包解決。

    日子過得很苦,但齊青蹊忙里偷閑地想起某個人的時候,卻總能從這些苦中找出一絲甜來。

    他的三個室友沒猜錯,他確實(shí)是偷偷談戀愛了。和一個他們絕對想不到的人——楊曜。

    齊青蹊在學(xué)期初獲得了國家獎學(xué)金,當(dāng)時正值校區(qū),楊曜是受邀回校給他們頒獎的人之一。他到現(xiàn)在還記得楊曜在后臺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眼神——先是怔愣,然后是震驚,最后是仿佛能灼傷人的滔天情焰。

    齊青蹊上大學(xué)之前過得比現(xiàn)在更忙更苦,所以從沒有時間喜歡過誰,那副灰頭土臉的樣子也從來沒被誰喜歡過。上大學(xué)之后他小心翼翼地對待別人,于是別人也小心翼翼地保護(hù)著他的自尊。齊青蹊從沒有被這樣直白的眼神注視過,楊曜看他的眼睛,裝滿了化不開的執(zhí)念,好像已經(jīng)愛慕了他很久很久。

    楊曜的公司在g市,但那次頒獎結(jié)束后他并沒有立刻回去,而是對齊青蹊展開了猛烈的追求。他是第一個向齊青蹊表露愛意的人,每一次見面,他的眼睛里的一腔愛意都快要溢出來了,盡管與那些柔情蜜意一同而來的,還有一些可怕的偏執(zhí)和欲望,但是畢竟,齊青蹊想,畢竟他感知到的被愛是無法假裝的吧。

    他孤獨(dú)得太久了,而被愛包裹著的感覺又是如此充實(shí)美好,齊青蹊第一次遇到說愛他的人,所以沒過多久,齊青蹊就順理成章地也愛上了他。

    ======================

    快新年了就不把虐的部分放出來了,明年給大家整一個粗長!新年快樂,愛您愛您!

    第57章

    他有家了

    楊曜就像一顆包裝得璀璨奪目的水果糖,齊青蹊從小過了太多苦日子,于是這一口漂亮的甜蜜讓他暈頭轉(zhuǎn)向了。

    但是,甜蜜之余,也有一些苦惱。

    楊曜每次只要見到他的臉,就只剩下雄雄愛火,但是當(dāng)兩人分開,他仿佛又回復(fù)了理智,讓齊青蹊認(rèn)識到他和這位年少有成的貴公子之間的差距。

    每次分別之后,楊曜都會轉(zhuǎn)賬一筆錢給齊青蹊,暗示他應(yīng)該“看起來更大氣一點(diǎn)”。齊青蹊不想收他的錢,也不知道怎么擺脫自己身上那種令楊曜不適的小家子氣。

    他來自山區(qū)的孤兒院,從小就在黃土煙霾中長大,穿著孤兒院哥哥姐姐們穿了幾代的補(bǔ)丁棉衣,暑假在烈日下大街小巷發(fā)傳單,寒假在飯館后廚用皸裂的手洗盤子。每花一筆錢都在腦海里自動換算成幾頓飯錢,為了省錢要厚著臉皮去書店蹭書看,躲在垃圾桶附近撿畢業(yè)的師兄師姐的輔導(dǎo)書。

    一個人的出身和經(jīng)歷,都會投映在他的臉上的。齊青蹊上了大學(xué)之后很愛干凈,但每次洗完臉照鏡子,他還是覺得自己灰頭土臉�?赡茉俳o他幾年時間,這些灰塵會隨著他的生活越來越好而褪去,可是楊曜從不愿意等。

    楊曜希望他漂亮、高貴、多才多藝。他會抱怨齊青蹊皮膚不夠白,身材不夠高,行為舉止像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巴佬。他每次見面之后就給齊青蹊轉(zhuǎn)一大筆錢,讓他去買衣服、做保養(yǎng),上儀態(tài)課,還有他特別要求的古琴課。

    “我從小就喜歡彈古琴的人,很有傳統(tǒng)的君子修養(yǎng)。”楊曜反復(fù)向他強(qiáng)調(diào)。

    齊青蹊不想用他的錢,于是只得多打了幾份兼職,日子忙碌又緊巴地過著。

    但總體還是幸福的——有人在愛著他。他沒有爸爸,沒有媽媽,因?yàn)樾愿窆缕�,大學(xué)前也鮮少朋友,從小就沒有人愛他關(guān)心他,但現(xiàn)在楊曜來到他身邊了。他要求自己,是因?yàn)樗麑ψ约河衅诖?br />
    齊青蹊相信,再熬一段時間,他會慢慢變得更優(yōu)秀更好的,他會追上楊曜,擁有站在熠熠發(fā)光的他旁邊的資格。

    齊青蹊給一個初二的女生上完數(shù)學(xué)課,正準(zhǔn)備去上古琴課,電話就響起來了。

    是個陌生的號碼,齊青蹊溫聲問道:“您好,請問哪位?”

    “你就是我弟在a市的小情兒吧,最近打得挺火熱��?”對面是一個女人,聲線挺嫵媚,但態(tài)度卻不是很客氣。

    齊青蹊皺了眉,沉著氣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和楊曜是正常的戀人關(guān)系,如果您是他的姐姐,我想您不應(yīng)該這樣侮辱自己弟弟的品行�!�

    那女人被他說得沉默了一下,語氣緩和了一些:“我來了a市,見一面吧。”

    那女人報了一個咖啡館的名字,并警告齊青蹊不來就死定了。被掛了電話,齊青蹊繃緊的神經(jīng)稍稍松弛了一下,馬上又局促起來:楊曜的姐姐來者不善,可是畢竟以后可能會是一家人,他應(yīng)該買點(diǎn)什么a市的土特產(chǎn)去招待她呢?

    齊青蹊給楊曜打電話,想問問他的意見,可是楊曜的手機(jī)關(guān)機(jī)了。他跺了跺腳,匆匆返回剛剛那個初二女生的家里,觍著臉問她的家長預(yù)支了一個月的工資,去一家比較不錯的土特產(chǎn)店買了一只真空包裝的a市烤鴨。

    a市烤鴨是a市有名的特產(chǎn)之一,老大請齊青蹊吃過一回,很好吃。楊曜的姐姐可以拿回家和楊曜的家人一起吃,多實(shí)用的見面禮!

    于是拎著一大盒烤鴨的齊青蹊,走到酒店咖啡館的門口就被侍應(yīng)攔住了:“送外賣的到這里就可以了,我們店要為客人營造一個清幽的環(huán)境,無關(guān)人員不可以進(jìn)來的。”

    齊青蹊尷尬得無地自容,絞著手指打電話告訴楊曜的姐姐自己進(jìn)不來。

    女人在電話里就不客氣地笑了:“你是穿得有多寒酸?就算你裝模作樣想讓我相信我弟沒包養(yǎng)你,也演得用力過猛了吧?”

    齊青蹊顧不上生氣,反而有些不安:他今天的日程都是打工和上課,穿的衣服又舊又皺,如果被楊曜知道了,會不會又跟他生氣?

    他正惴惴不安,就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腳步聲,一個黑色短發(fā)的女人正在走過來,想必就是楊曜的姐姐。齊青蹊記不住名牌,但直覺她穿的職業(yè)裝價值不菲,襯得她非常干練利落,有一種巾幗不讓須眉的颯爽氣派。

    女人來勢洶洶,天然帶著一種天之驕子的倨傲——只是這種倨傲在她看清了齊青蹊的臉之后,瞬間就變成了震驚失態(tài)。

    “哎呀!”天之驕子腳一軟,恨天高一歪,差點(diǎn)整個人摔到地上。

    齊青蹊和門口的侍應(yīng)連忙去攙扶她,女人卻死死地盯著齊青蹊,喃喃道:“真是造孽……”

    齊青蹊不知道她抽什么風(fēng),但還是客氣地問:“我扶您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好嗎?”

    女人情緒鎮(zhèn)定了一點(diǎn),放開齊青蹊,攏了一下頭發(fā)。這時她注意到了齊青蹊手上那個有些油膩的包裝袋,便一臉訝異地問:“這是干嘛的?”

    齊青蹊硬著頭皮說道:“這個烤鴨是a市的特產(chǎn),送……送您的�!�

    “蒼天大地,”女人后退了兩步,捂著嘴:“我活了幾十年,第一次有人送我烤鴨當(dāng)禮物!”

    齊青蹊尷尬得脖子耳朵都紅了,強(qiáng)撐著和楊曜的姐姐坐下來。楊曜姐姐一臉探究地盯著他,久久不說話,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微妙,齊青蹊被她盯得連臉也紅了。

    他平時不擅交際,想了半天才擠出來一句寒暄的話:“最近s市降溫了,您帶夠衣服了嗎?”

    話一說出口又想抽自己嘴巴,人家有錢人,沒帶夠衣服,再買幾件不就行了嗎?

    果然女人嘴巴抽了抽,明顯是在忍笑了。她深呼吸一口,勉強(qiáng)維持住了嚴(yán)肅的表情,“你叫什么名字?”

    齊青蹊如實(shí)地報上姓名。

    女人聽了口長長地吁了口氣,嘆道:“我明白了……怪不得呢�!�

    齊青蹊不明所以,拘謹(jǐn)?shù)貑柕溃骸澳@次找我,到底是什么事呢?”

    女人愣了愣神,隨口說道:“我在a市有個剪彩�!�

    順道按她媽的吩咐,來打磨打磨這個傳說中的小情兒。

    但現(xiàn)在她改變了注意,美目一彎:“順便來跟你說一件事,關(guān)于我弟的。”

    齊青蹊豎起耳朵。

    “我弟明天生日,你知道嗎?”

    齊青蹊愣住了,突然察覺楊曜從來沒有跟自己說過關(guān)于他的事情。

    女人攪了攪自己的咖啡,繼續(xù)說道:“他的生日不是屬于他的,是屬于我們整個家族的。不過我是他姐,想哄他高興,所以來把你接去g市,起碼明晚宴會結(jié)束了,你還能陪他幾個小時。”

    齊青蹊被她說得心動了,但還有些警覺:“我先打電話問問他�!�

    “問了就沒有秘密驚喜了�!迸藦陌锬昧酥辈緦懥艘粡堖f給他,“我跟我弟不同,我是有良心的人。喏,想去就拿著錢自己買機(jī)票去,不想去就算了�!�

    齊青蹊考慮再三,最終還是連夜搭飛機(jī)來了g市,楊曜姐姐離開前給他寫了一個地址,讓他先到那里,等生日宴會結(jié)束,再安排楊曜和他見面。

    齊青蹊按著地址,來到了一個高檔的住宅區(qū),這個小區(qū)看起來有一定時間了,但是仍有一種別致溫馨的感覺。齊青蹊找到了楊曜姐姐說的那一戶,按了按門鈴,總覺得哪里有些熟悉。

    “誰呀?”

    開門的是一個中年婦人,很瘦,皮膚很白,看起來很和善。一看到她,齊青蹊心里便有種親切的感覺,好像以前在哪里曾經(jīng)見過她一樣。

    那婦人看著齊青蹊,甚至比楊曜姐姐見到他時還要失態(tài),她張著嘴,卻顫抖著發(fā)不出聲音,眼眶竟慢慢紅了。

    不知道為什么,齊青蹊看到她這樣子,眼睛里竟然也有些酸澀。他關(guān)切地問道:“您,您怎么了?”

    那婦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捏了自己一下,才啞聲說道:“是夢嗎,不是夢嗎?我的蹊蹊……回來了?”

    她睜著眼,似乎害怕眨眼間齊青蹊又會消失不見,淚珠便一串又一串地從她眼睛里墜下。

    齊青蹊任她抓著,大腦里一片混沌,但又一個荒唐的想法卻冒了出來。

    “您叫我什么?”

    婦人用手背揩了一下眼角的淚,勉力撐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來。

    “蹊蹊�!彼p柔地說道,“齊青蹊,我的寶貝兒子……是你嗎?”

    小時候,每一個痛苦困窘的時刻,齊青蹊都在想,如果能和自己父母重逢就好了,如果他也有一個避風(fēng)港就好了。后來齊青蹊在一次次的失望中終于認(rèn)命,他自己都不記得他的爸媽,他們又怎么在十多年后還認(rèn)得自己呢?

    可是眼前這個女人,卻在看見自己的第一眼就準(zhǔn)確叫出了他的名字。會是楊曜的姐姐故意整他嗎?可是開這種玩笑,也太無聊了吧?

    “對不起,讓你站了那么久,先進(jìn)家里坐�!眿D人討好地給他擺好拖鞋,匆匆忙忙地從柜子里拿點(diǎn)心出來。

    齊青蹊向婦人抱歉地笑笑,先去了洗手間打電話給楊曜的姐姐。

    “這是怎么回事?”齊青蹊問。

    女人在電話里笑得風(fēng)情萬種:“我說過我跟我弟不同,我是有良心的人。別把我捅出去,知道了嗎?”

    齊青蹊覺得頭輕飄飄的,他走出洗手間,看向正在忙碌泡茶的婦人,小聲地、不敢相信地問:“您真是我媽?”

    婦人震驚又哀傷:“你都不記得了?”

    齊青蹊搖搖頭:“我小時候發(fā)過高燒,有記憶的時候就在孤兒院了。”

    連名字,都是因?yàn)橐路峡p了“齊青蹊”三個字,才知道的。

    婦人雙眼通紅,忍不住又抹了一把眼淚,她指了指客廳上最顯眼的一個相框,里面一對夫妻抱著兩個四五歲的男孩,正對著鏡頭露出微笑。

    “我叫汪晴柔,這是你爸爸齊樹,”婦人又指了指照片里她抱著的那個男孩,“這是你孿生弟弟,叫齊白岳。”

    “你五歲之前,我和你爸爸都很忙,就請了保姆來照顧你們。沒想到那保姆是個人販子,后來白岳跟我們說,你和弟弟躲在了衣柜,你用衣服蓋住了他,人販子打開衣柜的時候,你自己跳出去又哭又喊分散了注意力,讓人販子以為衣柜里只有你一個人。白岳從小到大,都覺得你犧牲自己救了他,每天都問我們哥哥找到了嗎�?墒俏覀冋伊耸畮啄�,卻還是找不到你……蹊蹊,爸爸媽媽對不起你,這么多年,讓你吃苦了……”

    汪晴柔幾度哽咽得失語,她眼里止不住的悲傷和心疼讓齊青蹊也紅了眼,他給汪晴柔抽了一大疊紙巾,淡淡笑著:“您別擔(dān)心,我這些年運(yùn)氣挺好的,沒吃什么苦�!�

    聽見他的話,汪晴柔的淚流得更兇了,幾乎要背過氣來。齊青蹊趕緊說道:“真的,我吃得好睡得好,沒被誰欺負(fù)過,我還考上了a大!”

    說著說著,他自己也掉眼淚了。

    母子倆抱著哭了一場,等重逢的激動一一緩過勁后,兩人又拘謹(jǐn)起來。

    雖然是親生母子,可是畢竟橫亙著十幾年的離散,滄海桑田,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汪晴柔對待他極為熱情,似乎想要把這十幾年缺失的母愛都補(bǔ)償給他。她小心翼翼地問著齊青蹊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然后就要去廚房給他做一頓好吃的。

    “你無聊的話可以看電視,或者看書,書房里還有你爸爸畫的畫�!蓖羟缛岽炅舜晔郑有些局促,“對了,你還可以去你弟弟的房間看看,他一直很想你,所以寫了很多很多信,說等你回來了要給你看,還拍了不少視頻�!�

    齊青蹊“嗯”了一聲,他稍微躊躇了一下,才喊出那個陌生又向往的稱呼,“媽�!�

    汪晴柔便笑出了深深的魚尾紋,“噯�!�

    “媽,我晚上再去看弟弟的信�!饼R青蹊站了起來,有些害羞地說道:“我想跟您一起做飯,我可以給您打下手嗎?”

    “可以,當(dāng)然可以�!蓖羟缛岷韲颠炝艘幌拢中α�。

    齊青蹊便駕輕就熟地幫她洗菜,剁肉,他們相處得過分客氣,為此還鬧了幾個笑話�?墒驱R青蹊心里卻又酸又甜,甜占大部分,甜得好像以前所有的苦都記不住了。

    雖然還未完全熟悉,但他有家了。

    “對了媽,爸爸和弟弟呢?”齊青蹊看見他媽煮的米飯似乎只有兩三人的分量,便有些疑惑。

    汪晴柔眼神一黯:“一年前……他們車禍去世了�!�

    汪明摘菜葉子的手一頓,馬上輕聲安慰道:“媽,我會照顧好你的。”

    汪晴柔便強(qiáng)打著精神笑了一下:“幸好你回家了,這一年來,我都不知道活在世界上還有什么念想�!�

    “念想可多著呢,”齊青蹊磕磕巴巴地安慰自己媽媽,“我會孝敬您照顧您的,等我讀完書,我要當(dāng)最優(yōu)秀的醫(yī)生,救死扶傷,給我們家爭光�!�

    話沒說完,他就被自己吹的牛臊得臉紅了。

    “是,然后再娶個好媳婦,給我生個大白胖子�!蓖羟缛釕蛑o道。

    齊青蹊臉更紅了。

    還是等他們再相處一陣子,等媽高興一點(diǎn),再出柜吧。

    =========================

    小紙條:瘋瘋住s市,瘋瘋妹妹讀的是s大(奇跡明明環(huán)游校園那一章)小明和瘋瘋讀的a大,在a市楊曜在g市回憶殺應(yīng)該大概不會很長,放心

    第58章

    替代

    最后汪晴柔做了五菜一湯,她還想繼續(xù)往下做的時候齊青蹊趕緊制止了她。兩人高高興興地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飯后,汪晴柔帶他去書房看了他爸爸的畫。

    “你爸爸是個畫畫的,”汪晴柔眉目溫柔,向兒子介紹著墻上掛著的幾幅山水,“不過幾年前遇了事賣了很多,現(xiàn)在只剩下這一兩幅了�!�

    齊青蹊看著墻上的畫意境悠遠(yuǎn),又瞥見父親的筆名是“齊照水”,擔(dān)心汪晴柔難過,便說道:“等我以后賺錢了,就去把爸爸的畫買回來。”

    汪晴柔便笑了,淡淡的笑紋有一種嫻靜淡然的氣質(zhì):“你有這份心是好的,但錢你留著自己花就行了。常說睹物思人,其實(shí)只要人在心頭,有沒有舊物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說著,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牽著齊青蹊到另一個房間,“說起舊物,你弟弟留了很多很多東西給你,有的東西連我都不準(zhǔn)看的�!�

    果然,汪晴柔打開這個房間的柜子,里面一箱一箱的裝滿了東西。

    “這些全都是……弟弟,給我的?”齊青蹊有些震驚了。

    “他把他從小遇見的喜歡的珍視的東西都保存起來,說有一天找到你了要送給你。還有很多信件和視頻,是記錄你不在這十幾年發(fā)生的事情的,他說等我們團(tuán)聚了,就能讓你填補(bǔ)上這些年的空白,好像我們從未分開一樣。”

    齊青蹊喉頭哽了一下,心中微動——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原來有人一直思念著、愛著自己。

    汪晴柔輕輕拍拍他的背,笑道:“如果有興趣,你可以稍微看一下,我去給你做一些點(diǎn)心當(dāng)夜宵。”

    齊青蹊:“……可是我們好像剛剛才吃完晚飯。”

    汪晴柔認(rèn)真地看著他瘦削的臉,又心疼又寵溺:“我們蹊蹊還在長身體呢,多吃點(diǎn)怎么了?”

    齊青蹊:“……噢。”

    房間被汪晴柔打掃得很干凈,地板上鋪著柔軟且不染一塵的厚地毯,好像還有人住在這里似的。齊青蹊盤腿坐在地毯上,一件一件翻看弟弟留給自己的東西。

    首先是珍奇有趣的各式禮物,分成了不同的種類:包裝精美、價值不菲的生日禮物,別出心裁的手工制品,還有不少書本和信件。

    從七歲開始一直到他十八歲因車禍離世,齊白岳每過幾天就要給他寫一封信,訴說近來的經(jīng)歷和心情,整整齊齊疊滿了一大箱子。

    一開始的信,字跡歪歪斜斜,詞匯也很簡單:“哥哥,今天是中秋節(jié),我做了一個燈籠送給你。我好想你,這時候你在月亮下的什么地方,又在干什么呢?”

    慢慢地,字跡變得工整而雋逸,遣詞造句也從童稚轉(zhuǎn)向沉穩(wěn):“哥,今天我第一次上臺比賽,大家夸我很淡定,但其實(shí)上臺的時候我很緊張也很害怕,當(dāng)時我想,如果你在這里就好了。可是我又想到,我應(yīng)該變得勇敢一點(diǎn),這樣等有一天我找到你的時候,我就可以當(dāng)保護(hù)你的人了。”

    “哥,我買了一臺DV機(jī),我錄了一點(diǎn)視頻給你看。因?yàn)榘职终f,全都是信件的話,可能看起來會很累……”

    齊青蹊在裝著信的箱子里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移動硬盤,他打開房間的電腦,插入移動硬盤,里面整整齊齊排列著幾百個視頻。

    齊青蹊坐在柔軟潔凈的厚毛地毯上,在書信和禮物堆中,準(zhǔn)備將家人留給他的這些視頻一個接一個地點(diǎn)開來看,晚風(fēng)吹送,帶來廚房里的淡淡奶油香,是媽媽正在給他做點(diǎn)心。很多年以后,當(dāng)齊青蹊變成了汪明,他在混雜著臭烘烘的煙味酒味汗味的包廂中半醉半死時,總會夢回這平平淡淡的一刻。

    鏡頭里的少年長了一張和他近乎一樣的臉,向鏡頭外的齊青蹊招手:“哥哥,今天我要參加一個古琴比賽,媽媽說如果你也在場就好了,所以我和爸爸決定把這場比賽錄下來,等你回來了,我們要一起坐在家里回看今天的錄像�!�

    他穿著白色的禮服,像高山之上未受沾染的積雪。齊青蹊看著也不由對自己這位來不及見面的弟弟有一絲歆羨——雖然他們的臉一樣,可是顯然還是弟弟更加迷人啊。

    他曾經(jīng)暗暗在心里質(zhì)疑過楊曜對他氣質(zhì)和舉止的要求,可是看見自己弟弟之后,齊青蹊又不得不感嘆楊曜可能是對的。和視頻里的弟弟比起來,他確實(shí)像一個性轉(zhuǎn)版的劉姥姥。

    等視頻播放到齊白岳在舞臺中央緩緩彈奏古琴曲時,齊青蹊又陶醉又驕傲,他的弟弟在舞臺上好像在發(fā)光,他的弟弟太好太優(yōu)秀了。驕傲到極處,齊青蹊心里又忍不住酸澀起來。

    他好喜歡他的弟弟,也好想見見爸爸,可是他們都在重逢之前就離世了。

    “這是我的學(xué)長,”鏡頭轉(zhuǎn)向一個穿白襯衫的少年,那少年謙遜又落落大方地向鏡頭擺擺手:“小山的哥哥你好,我叫Carl,希望能早日見到你�!�

    “不要叫我的小名,”齊白岳語氣不善,“不然我就叫你的中文名了�!�

    Carl連忙擺擺手,一臉求饒。

    齊白岳在鏡頭旁悄悄說道:“其實(shí)他叫劉二虎,但是他只讓別人叫他的英文名�!�

    齊青蹊不由得笑了出來,這時鏡頭一轉(zhuǎn),拍到了一個穿球衣的少年,他眉目間有些凌厲,讓人第一眼就覺得有些壓迫感。

    齊青蹊的笑聲停住了。

    “這是我學(xué)長的同學(xué)�!饼R白岳的聲音淡淡的,比介紹Carl的時候疏遠(yuǎn)了一點(diǎn)。但面前的少年似乎并不在意,熱絡(luò)地在鏡頭前露出燦爛的笑容:

    “嗨!我叫楊曜,是白岳的好朋友。白岳跟我說你叫齊青蹊是嗎?青蹊你不用擔(dān)心,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派人去找你了,很快你就會和我們重聚的�!�

    他一笑起來,眼睛里的那些凌厲便被爽朗的笑意取代,顯得真摯動人。

    齊青蹊呆坐在地毯上,手中的信件紛紛散亂在地。

    楊曜和弟弟高中就認(rèn)識了,而且他還知道自己叫齊青蹊,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他們相識這小半年他都沒有讓自己跟媽媽相認(rèn)?

    他心里想為楊曜的行為辯護(hù),可是越想?yún)s越得出一個可怕的猜測。

    他們初次見面時,楊曜那樣愛火炙熱的目光,真的是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會有的嗎?他對齊青蹊說,他從小就喜歡彈古琴的人,這個“人”是指……

    齊青蹊抿了抿唇,快速翻看著弟弟寫給他的信,搜尋關(guān)于楊曜的信息。很快他就在弟弟初中之后的信件中找到了答案。

    剛剛在DV機(jī)中出現(xiàn)過的Carl學(xué)長是他們家的鄰居,齊白岳和他自小就認(rèn)識,而楊曜,是Carl的高中同學(xué),齊白岳就是這樣認(rèn)識楊曜的。

    一開始,齊白岳對楊曜的印象一直是“朋友的朋友”,他性格有些孤僻,除了從小就認(rèn)識的Carl以外,便不喜歡社交,因此在信中對楊曜只是一筆帶過。

    然而,Carl高中結(jié)束決定出國讀書,他走了以后,楊曜依然對齊白岳十分熱情甚至是過分熱情,這使齊白岳覺得很奇怪。他的弟弟從小就在齊家濃郁的藝術(shù)氣息熏陶中長大,風(fēng)華雋秀,有太多被人明里暗里愛慕的經(jīng)歷,馬上就嗅到了端倪。

    齊白岳原本只把他看作其他追求者一樣,果斷地拒絕了。在齊爸爸拍的一些視頻里,大概能看到齊白岳對外人十分冷淡,只有在家里面向鏡頭對著“哥哥”說話時才會露出柔和親昵的神色。

    他對哥哥以外的人都不屑一顧,諷刺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哥哥卻對他不屑的楊曜一頭熱。

    “蹊蹊?宵夜做好了,你要邊吃邊看嗎?”汪晴柔捧著碟子走了進(jìn)來,看見齊青蹊臉色發(fā)白,馬上問道:“怎么了?”

    “沒什么,可能忘記關(guān)窗,有點(diǎn)冷了�!饼R青蹊勉強(qiáng)維持住正常的笑意,盡量顯得不經(jīng)意地問:“對了,剛剛看弟弟的視頻,里面他的朋友也出鏡了,您認(rèn)識嗎?”

    “你弟的朋友……你是說Carl?”汪晴柔將盛著紙杯蛋糕的碟子放到矮桌上,也坐了下來,無奈地笑笑:“他呀,很內(nèi)向,不愛交朋友�!�

    “好像還有一個叫楊什么的……啊,楊曜,是嗎?”

    汪晴柔那恬淡柔和的臉一反常態(tài)地冷了下來,“他不是,我們別說這個人了�!�

    齊青蹊覺得蹊蹺,不待再問,門鈴卻急促地響了起來。

    汪晴柔有些疑惑,“大晚上的,是誰呢?”

    門外的人將門鈴按得擾人安寧,母子二人只得走到客廳玄關(guān)處,打開了木門。

    房門有兩扇,一扇是半透明的防盜門,一扇是木門,木門打開后,齊青蹊便看到了防盜門外站著一個他此刻并不想面對的人。

    楊曜英俊的臉上帶著微醺的酡紅,頭發(fā)還有些亂,他看見門里面的齊青蹊后,憤怒地咒罵了一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是來搗亂的!”

    大概是他知道他姐姐把所有東西都告訴自己了。齊青蹊偏開視線,實(shí)在不知道應(yīng)該以怎么樣的心態(tài)再去面對這個男人。他的心像溺水一般,冰冷地往下沉,而他的臉卻火辣辣的,難堪得像被人當(dāng)場刮了十幾個巴掌。

    楊曜喜歡的是自己的孿生弟弟,所以他在看見自己時,那些瘋狂的愛意都是給白岳的。而自己竟然傻傻地被迷得暈頭轉(zhuǎn)向,相信什么一見鐘情的說辭,以為自己也值得被這樣狂熱地愛著。

    究竟是楊曜太可惡還是他自己太愚蠢?

    齊青蹊不想說話,汪晴柔卻開口了,她厲聲說道:“請你馬上離開,不然我叫物管了!”

    雖然剛剛見面,可是齊青蹊眼中的她是嫻雅得體的,說話一直溫聲細(xì)氣,現(xiàn)在她卻氣得顫抖,聲音帶著克制不住的怨恨。

    楊曜卻不管她,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齊青蹊,“學(xué)弟,你聽我解釋,好嗎?”

    是了,齊青蹊又可悲地回味過來一個細(xì)節(jié),他們都成為戀人半年了,但楊曜一直叫自己齊學(xué)弟,而不是更加親密的“小蹊”,這根本不是他所說的情趣,而是因?yàn)樗凶约骸褒R學(xué)弟”的時候,他可以覺得他在叫齊白岳。

    汪晴柔看了看楊曜那急躁懊惱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兒子灰敗的臉,從中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小蹊,怎么回事?”

    齊青蹊暗暗掐了掐手心,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道:“媽,我……我可以等一下再跟您解釋嗎?”

    汪晴柔警惕地看了楊曜一眼,又凝視著齊青蹊那發(fā)青的臉,語氣軟了下來:“我去廚房熱牛奶。”

    看著母親走遠(yuǎn)了,齊青蹊隔著門,深深呼出一口氣:“趁現(xiàn)在把話都說清楚吧。楊曜,以后別來找我了�!�

    楊曜貼在門上,急躁中帶著他慣常的命令口吻:“不,我知道你還喜歡我,對不對?我能給你最好的,從今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再給我一個機(jī)會,你得再給我們一個機(jī)會�!�

    齊青蹊雙手垂著,他雙眼無力地看了楊曜一會兒,忽然嘴角抽了一下,露出一個似乎是笑的自嘲表情。

    “楊曜,我是真的喜歡你。你很有魅力,給了我很多我沒有體驗(yàn)過的悸動。但是你喜歡的不是我,是我弟弟。所以你說你能給我很多東西,抱歉,我一點(diǎn)也不想要�!�

    齊青蹊每說一句,心就好像被鈍刀剜了一道口子,但他仍然堅持說下去:“就算再愛你,我是也有尊嚴(yán)、知羞恥的,我雖然不夠好,但我永遠(yuǎn)永遠(yuǎn)也不會變成別人的替代品。更不要提你這樣做根本是在褻瀆我的弟弟�!�

    “不不不,我愛的是你!”楊曜看著眼前人那愴然又決絕的單薄身軀,一瞬間感覺他好像與心中那抹倩影重合為一了,他急急地給自己找補(bǔ):“我承認(rèn)一開始是動過歪腦筋,但是相處下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愛上你了。我錯了,你可以給我贖罪的機(jī)會嗎?我會好好對你,我犯過的錯,我一定都會加倍補(bǔ)償你!”

    齊青蹊過分平靜地看著他,“那你愛我什么呢?”

    楊曜馬上說道:“什么都愛。”

    “愛我土,愛我書呆子,還是愛我吝嗇小家子氣?”齊青蹊眨了眨澀痛的眼,心酸地輕聲說:“別演了�!�

    其實(shí)只要從一頭熱的愛戀中醒悟過來,就會發(fā)現(xiàn)很多謊言是如此蹩腳。

    一個是山上雪,一個是路邊草。

    這道選擇題,沒有人會選錯。

    =====================

    鹿泳瘋:雖然但是,我們大鹿是食草動物哦^_^

    第59章

    狗血

    齊青蹊拖著軀殼,眼神空洞地關(guān)好門回到客廳,看見母親守著冷掉了的牛奶靜靜地等他。

    汪晴柔的眼眶有些紅,捂著胸口,眉頭緊皺。她余光瞥見齊青蹊向自己走來時,便馬上舒展開眉頭,站起來張開懷抱摟住了自己的兒子。

    “沒事了,蹊蹊,他會有報應(yīng)的�!蓖羟缛釡睾颓覉远ǖ卣f道。

    齊青蹊靠在她肩上,知道她大概什么都聽見了,一直強(qiáng)忍著的委屈與失望頓時化為淚水傾瀉而出。

    “我們蹊蹊值得更好的�!蓖羟缛彷p輕拍著他的背。

    齊青蹊紅著眼,不確定地看著她:“真的嗎?”

    “當(dāng)然是真的�!蓖羟缛崛嗳嗨亩贪l(fā),用手背輕柔地拭去兒子臉上的淚,“我們蹊蹊又聰明又善良,以后會當(dāng)救死扶傷的醫(yī)生,那些歪瓜裂棗才配不上你�!�

    失戀,然后枕在媽媽懷里哭泣,這是齊青蹊做夢都沒那個想象力想到的情節(jié)。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diǎn)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