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呵，那個騙子，到處拈花惹草，死就死吧，周瑕祝他灰飛煙滅。等他死了，周瑕把他骨灰收起來，就不必再受制于他三十丈之內(nèi)。
周瑕躺下身，想繼續(xù)看星星，可是始終靜不下心，打開手機(jī)又關(guān)上，反復(fù)好幾次。忽然間，身體深處忽然有什么東西悸動了一瞬。靈魂好似被什么牽動，有細(xì)微的震顫。
他猛地坐起身，左右四顧。
這種感覺……說明他失去的某一部分，就在這附近。
難道桑守家沒有騙他？跟著桑栩，真的能找回他失去的部分？
***
兄妹倆說，事情要從一個月前說起。
奶奶生病了，肺癌中期。
世界在崩壞，迷霧越來越濃郁，很多人進(jìn)入霧氣之后就消失了蹤影，爸爸找不到好醫(yī)生，以前認(rèn)識的專家要么失蹤，要么離開了這個小鎮(zhèn)。奶奶很害怕，一直說她不想死。大家似乎都很怕死，他們都說，死了之后會被吞掉，永無安眠之日。
妹妹把洋娃娃送給奶奶，希望她快點好起來。
“奶奶，洋娃娃是媽媽留給我的。媽媽說，洋娃娃會代替她守護(hù)我�，F(xiàn)在我把洋娃娃送給你，它也會守護(hù)你的。”
奶奶和聲說好，可到晚上，妹妹發(fā)現(xiàn)，自己的洋娃娃躺著垃圾簍里，和別的垃圾一起被阿姨扔到了外面。她發(fā)誓不再喜歡奶奶了，奶奶每晚給她準(zhǔn)備的牛奶她也沒喝。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把被子隆起來，假裝自己蒙著被子睡覺，自己則爬出窗戶，沿著樹干滑到地上，偷偷去把洋娃娃撿回來。
奶奶不要洋娃娃就算了，反正她的洋娃娃也是要嫁給王子的，才不送給別人呢。她噘著嘴想。
拍干凈洋娃娃身上的灰塵，她準(zhǔn)備回去了，仰起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房間窗戶后出現(xiàn)了好多瘦長的人影。
那些影子站在她房間里，一動不動的，很是陰森。
她嚇了一大跳，光著腳丫子去她隔壁房間找哥哥。哥哥被她搖醒，二人躡手躡腳走出走廊，摸向她的房間。透過房門細(xì)小的門縫兒，二人看見，爺爺奶奶爸爸和阿姨圍在床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床上的“妹妹”。過了一會兒，奶奶跪了下去，篤篤篤磕了三個響頭。
“他們在做什么？”桑栩蹙起眉心。
哥哥咬了咬牙，說：“奶奶在向我妹妹借壽�！�
借壽？桑栩一愣。
正說著，桑栩褲兜里的手機(jī)突然微微一震。
掏出來看，鎖屏上彈出周瑕的信息。
周瑕：【死了沒？】
栩：【活著，什么事？】
周瑕：【你朋友說你快死了，我來確認(rèn)一下�！�
周瑕：【快死的時候提前告訴我，我來收尸。[菜刀][菜刀]】
桑栩：“……”
想了想，他回了句：
【好的，愛你。[親親][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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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誰說老祖宗在玩手機(jī)，老祖宗在學(xué)習(xí)��！
第27章
借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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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壽事情敗露后，一家人坐在飯桌前，輪流向哥哥解釋。
爸爸擦了擦眼鏡，嘆息道：“我們沒辦法。奶奶病了，你忍心看著奶奶受苦嗎？讓妹妹借一點壽命給奶奶，這樣我們一家人就能團(tuán)圓了。
“我是家里的頂梁柱，不能有事。爺爺不用說，年紀(jì)大了。你阿姨剛剛懷了小寶寶，弟弟太小，所以只能借妹妹的�！�
“為什么不借我的？”哥哥質(zhì)問。
爸爸看了他一眼，“奶奶怎么舍得借你的？一點點壽命，妹妹不會有事，奶奶也能好好的。你要乖，要懂事。
“迷霧越來越重了，爸爸找了一個朋友，他有辦法帶我們?nèi)チ硪粋�沒有邪祟的地方。你乖，奶奶身體不好，不借點壽，到時候長途跋涉，熬不過去的。爸爸沒辦法，要怪就怪拋棄這個世界的五姓世家。如果不是他們走了，怎么會出現(xiàn)那么多邪祟……”
爸爸嘟嘟囔囔，最后說道：“好吧，我向你保證，以后不再問妹妹借壽了，好不好？”
“你發(fā)誓�！备绺缂t著眼說道。
“我發(fā)誓�！�
爸爸說得沒錯，世界在崩壞。家里囤了好多好多米糧，僅僅半個月，迷霧就籠罩了整個小鎮(zhèn)，家里人不允許他們出門，連門前那片小森林都不許去。哥哥妹妹趴在窗邊往外看，有時竟能看見三層樓高的畸異黑影在霧氣深處一閃而過。
幸運的是，霧氣一直沒有進(jìn)到房子里來。
爸爸一直在給那個朋友打電話，書房里常常傳來他怒不可遏的聲音。
“你不能食言……”
“我付了那么多錢……”
“快來接我們……”
可是那個人遲遲不到。
終于有一天，爸爸如釋重負(fù)一般，坐在飯桌前宣布，“明天他就要來接我們了�！�
一家人沉郁的臉上終于露出喜色。
爸爸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妹妹，似乎想說什么又沒說，只道：“快去收拾行李吧，只帶衣服和食物，其他的別帶。”
妹妹舉起手，“那邊會有王子嗎？”
爸爸說：“哪里都沒有王子。”
妹妹又問：“我可以帶我的洋娃娃和公主裙嗎？”
“娃娃只能帶一個，公主裙最多帶三件�！卑职植荒蜔┑卣f。
妹妹還想再問，爸爸瞪了她一眼，妹妹癟癟嘴，不說話了。
哥哥瞅著爸爸臉色不對勁，因著上次借壽的事兒，這回他長了心眼，在爸爸和阿姨進(jìn)書房的時候偷偷趴在外面聽。
“他真的要來了？”阿姨問。
“真的，已經(jīng)談好條件了�！卑职致曇艉芷v。
“什么條件？”
“把一個孩子送給他�！�
“什么？”阿姨的聲調(diào)拔高，“送給他，他要做什么？”
“你小聲點！別讓孩子聽見了�！卑职謬@了口氣，道，“我想過了，他要孩子，就把小妹送給他吧。應(yīng)該只是做做學(xué)徒什么的吧……你知道他們這些走鬼通靈的，神神秘秘的。我們家的孩子這么多，你肚子里還有一個。到了另一邊，還不知道是什么情況，小妹跟著他，說不定比咱們好……”
不用聽完，哥哥就明白了。爸爸為了去安全的地方，決定把妹妹獻(xiàn)出去。哥哥惘惘下樓，看見妹妹蹲在自己粉紅色的小房間里，堆了滿地的公主裙和洋娃娃。她很糾結(jié)，每條公主裙都很好看，每個洋娃娃都很乖，她不知道帶哪個走。
爸爸真的很壞，他都要把妹妹送走了，為什么不肯讓她把所有的洋娃娃和公主裙都帶走？哥哥坐在門邊發(fā)呆，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媽媽重病在床，微笑著告訴他，即使她永遠(yuǎn)閉上眼，也不會真的離開。肉體只是遺蛻，她的魂靈將永恒存在。
如果有一天，他們遇到困難，真的無法解決，就去地窖里，把埋在地里的東西挖出來。
哥哥想，他不要妹妹走。
“別收拾了。”哥哥忽然說。
“��？”妹妹一臉懵懂。
“跟我去挖媽媽的寶藏。”
哥哥拉著她，去雜物間取出兩把鏟子，偷偷摸摸下了地窖。
他們鏟啊鏟，妹妹刨土刨得渾身臟兮兮的，像只笨蛋小貓。最終，他們終于挖出了媽媽留下的東西。
那是一個純黑的鐵匣子，足球大小，上面貼著黃色的符紙。哥哥按照媽媽的遺言，把符紙揭了下來，但千萬不能把匣子打開。
接下來，只需要等待。
如果媽媽回來了，他要媽媽狠狠教訓(xùn)爸爸，讓他放棄把妹妹送出去的念頭，最好還要給妹妹道歉。還有奶奶，奶奶也要給妹妹道歉。
媽媽真的會回來么？哥哥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一晚之后，爸爸死了。他們都死了。
“媽媽以前不是這樣的，”哥哥輕聲啜泣，“我不知道她會殺掉所有人，我真的不知道……”
妹妹輕輕抱住他，蹭了蹭他的臉頰，“哥哥不要哭�！�
再后來，妹妹生病了。自從被借壽以后，妹妹身體一直都不好。到晚上，總是咳嗽、發(fā)燒。哥哥想帶她去醫(yī)院看醫(yī)生，可是外面被迷霧包裹，還時不時有畸形詭異的東西閃過窗外，他們實在不敢出去。
直到有一次，妹妹咳出了血。哥哥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從雜物間找來繩子，綁住自己和妹妹的腰間，又去廚房拿了把菜刀，牽著妹妹走出了家門。霧氣彌漫，比前幾天更加濃郁，能見度極低，連五米外的電線桿都看不清楚。妹妹揪著他的后衣角，兩個人蝸牛似的往外挪。才走出去幾米，回過頭，已經(jīng)看不清別墅的影子了。
遠(yuǎn)處傳來詭異的聲音，窸窸窣窣，雖然離他們很遠(yuǎn)，但足以把他們嚇得停下腳步。
“你別抖�！备绺绲吐曊f。
“哥，是你在抖�！彼妹迷谏砗笮÷暠г�。
等奇怪的聲音消失，兩個人繼續(xù)往前挪。忽然間，遠(yuǎn)處傳來凄慘的尖叫，似乎有誰被襲擊了。兩人又一次停住步子，哥哥握著菜刀，手心發(fā)涼。
“你……”哥哥問，“你怕嗎？”
妹妹左右四顧，其實她沒有很害怕，畢竟到現(xiàn)在都沒看見怪物。
但是……她看了看哥哥額頭的冷汗，斬釘截鐵地說：“怕！”
“那我們還是回去吧�！备绺缯f。
“好！”妹妹用力點頭。
兩個人手牽手，飛快跑回了別墅。
那天以后，他們沒再敢出去過。
酷絡(luò)洣
“再然后，”哥哥低聲說，“你們就來了。其實我們也不知道，那個白臉人是不是媽媽。媽媽以前不這樣的，她很溫柔，她是天下最好的媽媽。”
聽到現(xiàn)在，桑栩收獲很大。他猜測，地窖里的那個鐵匣子，很可能就是無常仙的骨灰什么的。而哥哥從鐵匣子上揭下的符紙，就是修煉地獄道神通需要的符紙。
就是不知道地窖在哪兒？
“你從鐵匣子上揭下來的符紙現(xiàn)在你那兒么？地窖的位置，能告訴我嗎？”桑栩問。
“在，可以。”哥哥點點頭，“但是有條件�！�
“什么條件？”
“你要去醫(yī)院找藥給我妹妹�！�
桑栩沉默了。先說他并不是醫(yī)生，不知道妹妹這咳血的病該吃什么藥，就算他是醫(yī)生，迷霧里危險重重，他不可能冒險進(jìn)去。
然而哥哥剛說完，妹妹就說：“大哥哥，你別去。符紙早就被我哥丟啦，他也不知道在哪兒�！�
哥哥瞪她，“你干嘛？”
妹妹叉腰，“大哥哥這么好，你不能騙他�！�
“你就是花癡，”哥哥罵她，“你個笨蛋，帥哥不喜歡笨蛋�！�
兩個孩子的爭吵，有越吵越大聲的趨勢。在這種地方大聲喧嘩，顯然不是什么好事，桑栩連忙制止他們。但是為時已晚，房門之外響起了咚咚的腳步聲。
兄妹倆大驚失色，桑栩指了指床底，三人一起爬了進(jìn)去。剛剛藏好，門就被咔嗒一下打開了。三人看見，一雙枯槁的腳不挨著地，飄了進(jìn)來。
懸空的，難道是被吊死的阿姨？
兄妹兩人死死捂著嘴，一點兒聲音也不敢發(fā)出。那雙枯槁的腳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最后門啪的一下關(guān)上，似乎是出去了。
沒有腳步聲，不好判斷她到底出去了沒有。
桑栩拿出手機(jī)，在床沿邊緣對著外面拍了拍，然后查看相片。相片里，房間里空空蕩蕩，沒有女鬼的蹤跡。三人怕她去而復(fù)返，又耐心等了一會兒，才敢爬出來。桑栩站起身，打算再從兄妹倆嘴里套套地窖的入口。
然而，他的目光忽然落在穿衣鏡上。
鏡子里，他的身后，天花板的角落，相機(jī)拍攝的死角，女鬼蜘蛛似的趴伏在那兒，陰森地盯著他們。
第28章
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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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猶如潛行的蟲子，悄無聲息地往他們頭頂爬。
桑栩拍了拍二人肩頭，指了指鏡面。
兄妹倆頓時僵住了身子。
“跑�！鄙ｈ蛘f。
兄妹倆沖出房間，桑栩緊隨其后，順便關(guān)上了門。女鬼直接撞開大門，三人噔噔噔下樓。到了客廳，桑栩喊了聲：“去地窖�！�
危急時刻，兩兄妹下意識遵照桑栩的話，跑向地窖。桑栩在他們的帶領(lǐng)下，來到后院東北角，他們倆拉開井蓋，次第下了木梯。桑栩也跟著下去，然后關(guān)上井蓋，鎖好鎖扣。剛剛把井蓋關(guān)好，上面就傳來咚咚巨響。女鬼跪在井蓋上，用腦袋瘋狂叩擊井蓋。
桑栩端詳?shù)亟眩R中東西是虛的，但是位置不會有錯。很好，他現(xiàn)在知道地窖的位置了。作為最后一個沒有搜過的地方，出去的路很可能就在地窖里。
“怎么辦？”哥哥問桑栩，“我們被困在這兒了�！�
桑栩撥通周瑕的號碼。
“喂，”對面?zhèn)鱽碇荑醒笱蟮穆曇�，“要我來收尸了？�?br />
“拜托了，”桑栩想告訴他自己的位置，“我在……”
周瑕打斷他，“你想清楚了，要我?guī)兔�？�?br />
桑栩皺了皺眉，“怎么了？”
“如果找我?guī)兔Γ憔筒荒墚?dāng)桑家人�！�
“為什么？”
周瑕哼笑，“因為你不配�！�
桑栩垂下眼睫，陷入沉默。
“不麻煩你了�！鄙ｈ蛘f完，掛斷了電話。
鏡子外，周瑕震驚地看著手機(jī)。
這小混蛋居然敢掛他電話？
“怎么了？”一旁的韓饒很緊張，“周先生，他沒事吧？”
一旁，沈知離被五花大綁捆在地上。
沈知離看熱鬧不嫌事大，曼聲拱火，“周先生，他為什么不要你去救呢？是看不起你么？”
周瑕咬牙切齒地笑，“我倒要看看，沒我，他怎么脫身？”他又把韓饒發(fā)給他的無常仙照片翻出來看，“我怎么好像見過這女的？”
他們明明說看她的照片她就會出現(xiàn)，周瑕看了半天了，這無常仙影子都沒有。
地窖里，桑栩仰頭望著井蓋。
井蓋被女鬼叩出了一個凹陷。
“你朋友不來救我們嗎？”哥哥擔(dān)心地問。
“沒事，”桑栩指了指紅酒架子，“你們先躲那后面，一會兒女鬼下來了，我拖住她，你們趁機(jī)出去。”
妹妹抱著洋娃娃問，“那你怎么辦？”
“不用管我，”桑栩看了眼井蓋，“她快進(jìn)來了，躲起來�！�
兄妹倆躲到架子后面，與此同時井蓋哐當(dāng)一聲掉了下來。女鬼頭朝下爬了進(jìn)來，桑栩從地上撿了根繩子，捆了個繩套，退到地窖最深處，給兄妹倆逃跑留出空間。
果然，女鬼看見桑栩，直奔他而來。那張腐敗的臉大張著嘴，隔著老遠(yuǎn)都能聞見熏人的臭氣。女鬼追著桑栩過去了，兄妹倆躡手躡腳從紅酒架子后面出來，準(zhǔn)備爬木梯。
可突然，妹妹咳嗽了一聲，女鬼驀然回頭。
桑栩見狀，用繩索套住女鬼的頭，“快跑！”
妹妹咳得滿裙子都是血，哥哥焦急地把她背起來。洋娃娃落在了原地，沒空管了，哥哥帶著她逃離了地窖。桑栩繞著女鬼跑，女鬼緊追不舍，即便有中陰身，女鬼的速度也不可小覷，好幾次差點被追上，后背被抓得鮮血淋漓。
看時間差不多了，兄妹倆應(yīng)該逃出去了，桑栩把繩子的另一頭系在地窖的木柱上，然后頭也不回地跑向木梯，還順便把地上的洋娃娃撿了起來。女鬼望著他的背追過去，但是繩子太短，一下把她給拉住了。
桑栩爬上木梯，正要往外爬，抬起頭，忽然看見地窖外趴著一張又一張僵硬慘白的臉。
他們發(fā)出的聲響太大，爺爺、奶奶、弟弟，全到了。三張臉，三雙直勾勾的眼睛，就等桑栩自己鉆出去。
后方，繩子中間滋啦一聲，即將斷裂。女鬼朝他伸出手，尖利的指甲即將夠到桑栩的后背。
進(jìn)退維谷，走投無路了。
桑栩低低嘆了口氣，打開手機(jī)。除了找周瑕，還有辦法么？
賭一把吧。
他打開無常仙的照片。
照片打開的一瞬間，爺爺奶奶弟弟瞬間消失，后方的女鬼也縮了回去。
一只奇長的手伸入地窖，掐著桑栩的脖子，把他提了出去。桑栩被扔在地上，一張白臉驀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渾濁的眼白直勾勾盯住桑栩，而桑栩已經(jīng)閉起了眼睛。
“我可以帶那兩兄妹離開長夢�！鄙ｈ蛘f道。
無常仙黑色的指甲沒入了他的肩膀，鮮血汩汩涌出，桑栩臉色慘白。
他飛快地說：“你殺人魈，想變得完整，不就是想帶他們離開長夢么？我是異鄉(xiāng)人，我可以幫你。變得完整有代價，對不對？即便你變得完整，到那時，你還是你么？你真的能帶他們走嗎？”
無常仙的動作依舊沒有停，電視劇里嘴炮感動反派都是假的，桑栩的言語絲毫沒有打動無常仙的跡象。劇痛之下，桑栩幾乎覺得自己的肩膀即將被洞穿。他猜錯了么，無常仙的存在形態(tài)和周瑕那么像，難道沒有和周瑕一樣保存自我意識，只會殺人？
中陰身在無意識中發(fā)動，身體轉(zhuǎn)生為死，鮮血不再涌流而出，痛楚也消失了。
無常仙的動作停了。
桑栩聽見一個極輕的女聲——
“中陰身。你是，桑家，人�！�
桑栩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他感到無常仙冰冷的手從自己胸口退離，周身凝滯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
“桑氏，言出，必果，”無常仙的聲音縹緲如風(fēng)，“我，信你�！�
“你認(rèn)識桑氏？”桑栩低聲問。
“數(shù)面之緣……”無常仙輕輕說，“桑氏，托我，保存，殺生仙，的一部分�！�
殺生仙的一部分？
桑栩一愣，殺生仙是什么？
他感受到一樣?xùn)|西掉入他的懷中，摸起來涼颼颼的，似乎是顆彈珠一樣的東西。
“保存好，不要，交給殺生仙�！�
桑栩心中一動，問：“難道你說的是周瑕？”
無常仙低語：“他現(xiàn)在，叫周瑕么？”
話音落下，再無聲息傳來。
桑栩伸出手探了探前方，空空如也，無常仙似乎已經(jīng)離開了。
“你還在嗎？你臉上的符紙可以給我一張嗎？頭發(fā)也行�！鄙ｈ虿凰佬牡睾�。
無人回應(yīng)。
唉，看來拿不到符紙了。
桑栩睜開眼，眼前只有后院和泳池，她已經(jīng)走了，但有一張輕飄飄的符紙落在他腳邊。桑栩拿起符紙，疊好，小心翼翼放進(jìn)口袋。又拿起珠子，對著陽光端詳。里面有濃白的霧氣，隱隱看得見一只蟲子的形狀。
這到底是什么？
沒時間想太多，先檢查了下右肩膀的傷勢，雖然又加重不少，但感覺縫針就夠了，不用吃補(bǔ)天丹。補(bǔ)天丹很珍貴，不僅修煉神通要用，還要給員工發(fā)，創(chuàng)業(yè)艱辛，他要開源節(jié)流。
桑栩草草包扎了一下肩膀，看天已經(jīng)亮了，先打開公司，把殺生仙的珠子丟進(jìn)去。翠花和二丫看見這顆珠子，都十分驚恐似的，又一次把自己折疊成團(tuán)，進(jìn)了垃圾桶。
沒空管它們，也沒時間把珠子放在更合適的地方，萬一無常仙走了，那幫邪祟又來就慘了。他關(guān)上門，收好鑰匙，捂著肩頭，踉蹌回到鏡子前面。
走出鏡子，一把被韓饒抱住。
“靚仔，我就知道你沒事！”
地上是五花大綁的沈知離，臉上還有被揍過的痕跡。
“你居然能活著。”沈知離笑了笑，“出乎意料�！�
粉紅色房間里傳來低低的哭聲，桑栩看了看韓饒，露出疑惑的眼神。韓饒嘆了口氣，說：“那兩個本地人兄妹……唉，靚仔，他們只是npc，為什么我看著這么難過呢？”
走進(jìn)門，桑栩看見哥哥坐在床邊，妹妹躺在床上，低低咳嗽著。她臉色煞白，猶如一張小小的紙人，隨便一撕就會碎掉似的。
哥哥回頭看見桑栩，叫道：“大哥哥，你快救救我妹妹。她……她吐了好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