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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電光石火之間,潘大剛的手指一松,已經(jīng)拉滿的弓弦驟然向前一送,那锃亮的,開了血槽的利箭,直朝著寧馥激射而去!

    圍觀眾人,誰也沒料到他竟會有此一舉。

    除了寧馥。

    她早已習慣了在剎那之間捕捉旁人一絲一毫的神色變幻,她的精神集中在潘大剛身上,只一毫秒那樣短的瞬間,她便知道,潘大剛對剛剛?cè)巳褐械摹爸饕狻眲有牧恕?br />
    自負的人,往往很難接受在自己引以為傲的領(lǐng)域不獲得他人的眼神。

    下一秒,箭尖一點寒芒,已近在眼前!

    寧馥依然站著。

    風聲輕緩,破空而來的箭矢帶起氣流的變化。

    在她眼中,那箭支飛來的軌道劃出一道清晰的痕跡。

    她動也沒動。

    潘大剛的確箭術(shù)超神,這一箭,竟真的貼著寧馥的鬢發(fā)堪堪飛過。

    她的發(fā)絲隨著氣流微微拂動。

    她的身姿,她的眼神,卻絲毫未變,淡然如初。

    就仿佛……

    就仿佛剛剛貼著她大好頭顱呼嘯而過的,不是頃刻能奪人性命的修羅利箭,而是一片翻飛落下的柳葉,是一只輕巧掠過的蝴蝶。

    是溫柔的,無害的,完全不需要恐懼的。

    她甚至給予了一個贊許的眼神。

    潘大剛擎著弓,一時愣住。

    在場眾人反應良久,一個“好”字全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竟還是寧馥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先開了口:“三箭�!�

    她只是簡單地吐出兩個字,在眾人后知后覺地躁動起來的同時,已經(jīng)扣箭在弦。

    “——嗖——啪!”

    山上都是硬弓。

    用來打獵鯊人的傳統(tǒng)弓箭,一斗便相當于現(xiàn)代弓弩的十三磅。

    寧馥拉的這一把弓,足有一石五斗。

    相當于兩百磅的強弓。

    弓張如滿月,控弦已極,箭矢離弦而出,勢如破竹。

    這一次,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眼睜睜瞧著這個在大群人高馬大的山匪之中,顯得格外瘦弱的美貌女子,在瞬息之間,連開三次弓。

    ——三箭連發(fā)。

    幾乎沒人看清她自箭壺中取劍的動作。

    百米之外,草靶竟然發(fā)出一聲脆響,cha入地下的桿子承受不住上面的沖力,直接折斷。

    草人倒栽下來。

    偌大校場上,近二百人,大氣不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能相信,就在剛剛,一個女人,一個從山下?lián)焐蟻淼模豢淳褪歉患倚〗愕呐畬W生,連發(fā)三箭,竟射斷了靶桿!

    校場上一片寂靜。

    山匪們被鎮(zhèn)住了,被嚇住了。

    沒有人敢出聲,沒有人敢打破這片安靜。就仿佛他們?nèi)枷萑肓艘粓鲈幃惙浅5拿詨�,這夢中有一位一力開弓一石五斗的神女。

    終于,靠近草靶的一個山匪,扛起那斷裂的靶子,朝校場中央跑來。

    隨著他越跑越近,這頭的眾人也都看得更清了。

    ——靶子上只有一個窟窿。

    沒錯,寧馥的箭,直接穿透了草靶。

    最先開口的潘大剛。

    外行看的是熱鬧,內(nèi)行看得才是門道。

    他喃喃自語:“不……不會……”

    獵戶出身的山匪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只有指肚大小的洞穿孔,感到不可置信:“三箭……三箭射入同一個靶點?!”

    這怎么可能?!

    但他多年的經(jīng)驗,他引以為傲的射術(shù)和眼力,讓他只看寧馥箭支的去勢,就知道這三支箭必然全部命中目標,不可能出現(xiàn)射失。

    那抱著靶子來的山匪話都說不清楚了:“只、只有一支箭……”

    潘大剛怔住。

    下一刻,他發(fā)足狂奔,直沖著那樹靶的地方而去。

    還在震撼中的眾人也不由得跟上,圍攏。

    他們的目光落在靶子后二三十步外的老槐樹上。

    ——一支箭釘在樹身,沒入數(shù)寸。

    正所謂一力降十會。

    潘大剛射中靶眼看著是威力十足又精確無比,可同這射斷靶桿,又飛出二三十步還釘入樹身的一箭一比,就像一根繡花針輕飄飄地刺在靶子上,沒那味兒了。

    然而潘大剛本人的注意力,卻不在老槐樹上的那支箭。

    他幾乎稱得上狼狽——

    整個人趴倒在地上,滿手的灰塵,從地上,撿起了兩個箭頭,和幾片碎木。

    不是三箭中一孔!

    不是三箭中一孔!

    潘大剛目眥欲裂,嘴唇顫抖得厲害。

    只到看到這兩枚箭頭和箭桿的殘片,他才意識到剛剛是怎樣的三箭!

    一箭追一箭,一箭中一箭!

    前箭未中,后箭已至!

    這樣的射法,就意味著后發(fā)的每一箭,都要比前一箭用更強的弓力!

    每一箭,每一箭都完美地射中前一箭的尾部,將前一箭的箭桿劈為碎片!后箭去勢不改,洞穿標靶,射入樹身!

    山匪們還在嘖嘖稱奇。

    潘大剛滿身灰土的從地上爬起身來,踉蹌走了幾步,然后——

    跪倒在剛剛連發(fā)三箭的女人面前。

    “您……能否教我!”

    第142章

    重振河山(8)

    山匪們震驚地看著跪倒在地的潘大剛。

    剛剛他是多么的自負、驕傲、目空一切,現(xiàn)在,就是多么的懊悔,謙卑,小心翼翼。

    潘大剛不是不記得自己說過什么話,但剛剛這三箭,實在太驚心、太驚艷、太具有沖擊力。

    這三箭,洞穿了他所有眼高于頂?shù)摹白饑馈薄?br />
    向一個女人下跪、懇求一個年輕的女人教授自己本領(lǐng),這也是潘大剛?cè)嗄耆松袕奈戳暤玫摹耙?guī)矩”。

    但他無法控制自己的一顆劇烈跳動的心,以及隨之而來的渴望。

    ——這樣的箭法,才是真正的出神入化!

    他想要學!他想要領(lǐng)悟更高明的箭法!

    寧馥彎起唇角。

    當你的實力足夠強橫時,性別,年紀,高矮胖瘦,美丑媸妍,都是浮云。

    浮云是無法長久地遮住太陽的。

    被一波又一波震得說不出話的山匪們,此刻終于爆發(fā)出一陣議論。

    “大剛這是被嚇傻了?”

    “咳!別說大剛,就是我這個在旁邊看著的人,剛才那個心喲!好像都不敢跳了!”

    “咱們夫人這莫不是……莫不是武曲星下凡投錯了女胎?!”

    “嘿,誰說武曲星非要投在男人身上,你沒聽說過那穆桂英掛帥、秦良玉擊鼓?!”

    剛剛吵嚷著“不配”、“憑啥”的山匪,此刻大多都不吱聲了。

    竟還有不少很有些墻頭草品格的,正混在大伙中間,非常篤定地附和說壓寨夫人是花木蘭在世。

    知道一石五斗的弓是啥概念不?整個寨子里,能開這把弓的人,一只手數(shù)都嫌多!

    放在古代,這一把硬弓的弓力被叫做“虎力”。

    而“夫人”張弓如滿月,在剎那之間連續(xù)射出三箭,一箭比一箭強勁。

    這三箭一出,誰還敢和她爭鋒?!

    真輪本事排座次,怕不是大當家的都要挪挪屁股了!

    寧馥示意潘大剛起來,對方卻像膝蓋上長了釘子,死活不肯動彈。

    還真是鐵了心要拜她為師的樣子。

    “我要是收你做徒弟,咱們的輩分可就亂套啦。”寧馥笑道。

    她這話一出,四周的山匪都不由得爆出一陣大笑。

    潘大剛平素與大當家的可是兄弟相稱,此時若真的拜壓寨夫人為師,豈不要管“大哥”改口叫一聲“師爹”?

    潘大剛?cè)畾q的人了,在笑聲中臉皮一陣陣地發(fā)燙。

    正下不來臺,又聽寧馥笑道:“技藝切磋而已。你如果想學,我可以教你�!彼痤^,想著周圍的一圈山匪道:“能吃苦的,愿意學的,我也都可以教。”

    幾個山匪蠢蠢欲動,又不敢說話。

    “壓寨夫人”依然是美的。

    在酷烈的太陽照射下她額頭上微微出汗,弓弦在她那顯然不適合來校場的精致衣服上勒出了印痕。

    她的漂亮,此刻看在眾匪眼中,已然多了一重動魄驚心。

    誰也不敢輕易冒犯。

    *

    拳腳工夫,刀槍劍戟,這些寧馥多少都會一點。

    快穿過那么多個世界,也總有扮演過女俠女將的時候。

    ——只不過按照一貫“女強男更強”的定律,這些世界里并沒有給她太多發(fā)揮的機會。

    山匪中有一小部分——大概三十來個人吧,在校場上表示愿意跟著壓寨夫人“學本事”。

    剩下的,要么是自己散漫慣了不愿吃這份苦,要么就是有點兒別的考慮——天天跟在寨主夫人屁股后頭,大當家的哪天萬一看得不順眼了可怎么辦?

    這伙人沒兩天就后悔了。

    ——誰知道大當家的居然真把操練山匪的權(quán)力盡數(shù)放給夫人了?!

    ——跟著夫人訓練的那三十幾個人,居然每人都有機會吃上米飯!里頭是有白米的!

    而且,那米飯上還能澆上一勺肉湯!

    聽跟著夫人訓練的弟兄說,夫人還給他們起了個諢號,叫做什么……“偵查排”。

    而且夫人給他們說了,他們這三十多人的“偵察排”里,訓練最認真、水平最好的前五個人,每兩天就有一頓肉吃!

    白馬山匪寨,說是占山為王,以打劫綁架為生,其中不乏窮兇極惡之輩,可這世道,連土匪這行當也不是那么好做的——

    三月不開張是常有,開張吃三月更不現(xiàn)實。

    上上下下兩百多張嘴,溫飽不愁,日子過得是比普通老百姓強多了,可要真像電視劇里頭演的那樣酒池肉林,那才是天方夜譚。

    搶到富戶、綁了肉票,自然能美美吃上幾頓,揮霍一番,可平時,正經(jīng)沒什么油水。

    別看大當家華軒看起來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英雄人物,可實際上,也是精打細算過日子的一把好手!

    ——不然,白馬山匪寨,也堅持不到今天。

    總的來說,在一個講求“可持續(xù)發(fā)展”(簡稱:貧窮)的土匪山寨,突然有那么一小撮人,真的實現(xiàn)了天天有肉吃(肉湯也算葷腥了)的美好愿景,這個消息很難不引起人心浮動。

    寧馥只用了一句話說服了大當家。

    ——你給我這三十人足夠的糧餉,我還你十倍的口糧。

    *

    寧馥站在校場邊上,看著三十來人的隊列氣喘吁吁地從她身側(cè)跑過。

    她在腦海中打開系統(tǒng)面板。

    當前任務進度依舊只有1100,但不知何時多出的支線任務,進度卻十分喜人。

    [練為戰(zhàn):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

    任務描述:作為白馬山匪寨綁定軍醫(yī),不但要在戰(zhàn)時救護傷員,更要在平時督促戰(zhàn)士提升體質(zhì),加強鍛煉!

    任務獎勵:***]

    寧馥再次戳了戳系統(tǒng)。

    [這個任務獎勵是怎么回事?]

    支線任務發(fā)布時任務獎勵處就是一片模糊的馬賽克。

    本以為是接下任務后就會自動顯示,卻不想任務已經(jīng)在進行中了,獎勵卻還是神秘狀態(tài)。

    [�!�

    系統(tǒng)提示:支線任務內(nèi)容,是軍醫(yī)本分。]

    救助己方的士兵,保護這些戰(zhàn)士們的生命和健康,自然是軍醫(yī)職責的應有之意。

    系統(tǒng)是從來不說廢話的。

    寧馥的目光凝聚在虛空之中,停留在系統(tǒng)目前給她的頭銜上——白馬山匪寨綁定軍醫(yī)。

    她的唇角忽然慢慢地彎起一絲笑意。

    她知道了。

    ——赤子之心啊。

    作為醫(yī)生,她不允許因宗教、國籍、政治派別或社會地位來干擾的她履行職責*。所謂的醫(yī)者仁心,不外如此。

    但她救治的,終究是一群匪盜。

    人命本無差別。

    在醫(yī)者面前,男女,老幼,貧富,眾生皆該平等。

    但若她救下的人依舊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對寧馥、對系統(tǒng)而言,就不能算作是“救人”。

    寧馥慢慢呼出口氣,神色清朗。

    她并不在意獎勵。

    只要知道,自己所選定的方向,亦是祖國心之所向。

    剛收起腦海中的面板,寧馥的目光便微微一頓,“有什么事嗎?”

    兩個來不及將自己身形隱蔽好的山匪在她的目光中頓感無所遁形,不得不尷尬地笑著,站到寧馥面前。

    “我們……我們就是閑的沒事干,過來瞧瞧弟兄們……”

    其中一個山匪道。

    看起來是絞盡腦汁,把這一瞬間能迸發(fā)的所有聰明勁兒都用上了。

    他們的壓寨夫人,——現(xiàn)在有個別號了,叫白馬寨偵查排教頭,似乎永遠是笑瞇瞇的,誰都沒見過她生氣的樣子。

    但誰也都忘不了她那裂石穿云的三支箭。

    因此,兩個山匪畢恭畢敬,話說完看寧馥沒有留他們的意思,立刻識趣地轉(zhuǎn)身就走。

    寧馥當然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偵察排的三十人已經(jīng)滿了�!彼溃骸暗乙押痛螽敿疑塘窟^,后面這樣的訓練還會繼續(xù),愿意報名的,只等過些日子去找潘大剛就好�!�

    果不其然,兩個山匪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他們也知道自己的意圖早被寧馥看穿,索性想知道的答案也拿到了,不再遮遮掩掩,“那,那好,我們也去和其他弟兄說一聲��!”

    寧馥擺擺手,兩個山匪立刻飛奔而去。

    ——兩天一頓肉的日子,誰不想過?!

    再說了,就他們觀察,偵查排其實也沒吃什么苦頭嘛,不就是排排隊列,早晚跑跑步嗎?!

    寧馥唇角噙了一絲笑意。

    目前跟著她訓練的三十人,她從第一天就對他們說清楚了——

    可以跟不上,可以學得慢,但決不能偷懶、不能違命。

    令行禁止。

    山匪們資質(zhì)不一,自然不可能一個個都培養(yǎng)成武林高手綠林好漢,但這一群正值壯年的男人,培養(yǎng)成一只尖刀部隊,倒是可行。

    潘大剛也在這三十人中,已經(jīng)憑著充沛的體力和一身熟于山地的本事,被寧馥認命為“偵查排”的排長。

    雖然沒有任何作威作福的特權(quán),還要每天負責帶著隊伍出操,但潘大剛毫無怨言,甚至還頗有些樂此不疲。

    于此同時。

    兩個一路跑回去的山匪,正在繪聲繪色地和其余的伙伴講述他們的校場見聞。

    小院里擠滿了人。

    ——全都是之前沒參加“偵查排”的山匪。

    聽完兩個山匪的話,好些原本還有點舉棋不定的山匪也心動了。

    “我看啊,這未必就是好事嘞——”

    一個上歲數(shù)的山匪砸吧著水煙袋,在眾人中扔下一顆響雷。

    “怎么說?”

    山匪們紛紛問道。

    說話的是白馬寨的老資格,姓馬。

    這位老馬,前后算起來已經(jīng)跟過了三位寨主。他才十一二歲的時候,就混到部隊里頭給連長牽馬去了。

    那連長,就是現(xiàn)在的白馬寨大當家華軒的爺爺。

    老馬當過兵,殺過人,立過功,受過獎,后來在白馬山跟著長官落草為寇,就此過上了“退休”的日子。

    他在山上也是養(yǎng)馬的,雖然白馬寨并沒有幾匹馬給他照看,但老馬還是把它們養(yǎng)活得不錯。

    山匪們并不全都清楚老馬的背景,但都知道這是個老江湖,而且平時不輕易開腔的。

    老馬慢慢地吐出一股子白色的煙霧,道:“咱們的這位壓寨夫人,心可真的不小。你們啊,你們愿意去就去,只是早晚有上戰(zhàn)場的一天,到時候能不能留下一條命,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啦!”

    眾匪嘩然。

    老馬只又扔下一句話:“夫人不是一般人物。要做的也不是一般的事。”

    軍事化訓練,“偵查排”的命名,幾乎無不在說明她的意圖。

    白馬山匪寨偏安一隅,而這個美貌柔弱,三箭裂石的女人,卻要將他們帶上戰(zhàn)場。

    *

    老馬的幾句話,將一群山匪的心思想法又攪成了一團亂麻。

    然而還沒等“報名派”和“保命派”爭出個輸贏來,外頭又有人一路小跑地趕來報信,聲音里是壓不住的看熱鬧的興奮——

    “弟兄們,老孫從山下回來了,就剛才,眼看著已經(jīng)要和夫人打起來啦!”

    作者有話要說:  *1948年日內(nèi)瓦醫(yī)學宣言

    第143章

    重振河山(9)

    老孫是山上的大夫。

    說是大夫,其實就是個江湖游醫(yī)。當年落草,也是因為在城里亂開藥把病人吃壞了,他孤家寡人一個,為躲官司,這才跑道山上的白馬寨扎了根。

    白馬寨大伙誰都知道老孫的水平很一般。

    但具體有多一般,反正他們也分辨不出來。

    ——既然名義上是個大夫,死馬當活馬醫(yī),假大夫也當真醫(yī)生看唄。

    這亂世里,大夫、藥品,都是稀缺資源。

    因此,老孫在白馬山上也頗有些地位。哪怕山匪們是自由散漫的粗人一幫,也不敢不捧著他。

    老孫才離開寨子一周,回來就發(fā)現(xiàn)變天了。

    他在山下怡紅樓里頭有個相好,每次借著采買藥材的名頭下山,便在縣里悄悄與這相好廝混幾日再回來。

    誰想到,就這么幾天的功夫,寨子里居然來了個會縫線的西洋大夫!

    山匪們已然把這位會一手神乎其神的“縫人”技術(shù)的大夫夸得天花亂墜,說的她仿佛穆桂英在世、花木蘭重生。

    這世道,無論走到哪兒,能鯊人的、能救命的,這兩樣本事都不會被人看清。

    ——而偏偏那個新來的西洋大夫還兩樣兼具。

    老孫越聽越不對勁,心中警鈴大作。

    ——要真是這么厲害的角色,以后白馬寨哪里還有他孫尚謙的立足之地!

    他放下東西,劈手抓住一個山匪就問:“新來的大夫,人在哪兒呢?!”

    山匪被他問的一愣,“什么大夫?”

    深感地位岌岌可危的江湖游醫(yī)孫尚謙咬牙切齒,“就是給二當家縫腿的那個!”

    山匪恍然大悟,“咳,你說的是咱們的偵察排總教頭啊!

    “你現(xiàn)在去校場也未必能見到人,過會兒去偵察排食堂吧,中午我們偵察排的都在那呢�!彼Z帶驕傲地說道。

    老孫被一連串的“偵查”、“食堂”搞昏了頭,再一轉(zhuǎn)臉,那山匪已經(jīng)匆匆忙忙走了。

    說是訓練不得遲到。

    老孫的危機感更深了。

    ——這才多長時間?那個女的竟然能把山匪們收拾得這么服帖?!還搞出了這么多山上從來沒聽聞過的新式東西,只怕是要翻天!

    到了晌午,偵查排的“食堂”處就飄來了陣陣香氣。

    是燉肉的香味。

    哪怕老孫這幾天拿著自己私藏的體己錢在山下很是過了些好吃好喝的日子,聞見這個味兒,都忍不住貪婪地使勁吸了吸鼻子。

    這年頭,只恨自己肚里的油水不夠多��!

    院子里,編入偵查排的山匪們正在享用他們的午飯。

    每個人都有一碗大米摻豆子煮成的飯,上面澆足足的一勺肉湯,還有和肉一起燉的爛爛乎乎的胡蘿卜。

    聽夫人說,多吃這玩意晚上就能看見東西了。

    這是普遍待遇。

    還有已經(jīng)吃上肉的,護著自己的碗,就怕被別人偷一兩筷子。

    老孫一踏進院子,一眼就鎖定了他最大的威脅。

    無他,這女人,實在是太醒目了。

    并不因為她是個女的。

    正相反,她此刻穿一身灰撲撲的粗布衣裳,腰間扎一條靛藍色腰帶,這幾乎就是她身上唯一的一抹亮色了。

    若不是還有一頭長發(fā)扎成長長一根大辮子垂在身側(cè),可以說她身上幾乎找不出多少明顯的屬于女性的柔美。

    但她的氣場,是分明不同的。

    她有一種書卷氣,并三分內(nèi)斂的堅毅。在這一群或坐或蹲的山匪之中,如同一桿青翠翠的竹。

    老孫幾步踏上前去,“你就是寧馥?”

    寧馥看他一眼,也瞬間分辨出他的身份——整個山寨的人,所有的面孔都已經(jīng)被她印在腦海之中,唯獨這個,她這些天還沒見過。

    再看他垂在身側(cè)的一雙手,有因為接觸鞣質(zhì)藥材而染上的色斑。他走進的時候,身上還帶著一股子劣質(zhì)壯骨膏的膏藥味。

    一旁的幾個山匪不明所以,但看著似乎來勢洶洶的孫尚謙,還是站起來擋在了寧馥前面。

    寧馥朝他們道:“不用緊張,孫先生找我,應當是有正經(jīng)事�!�

    孫尚謙一哽。

    剛剛幾個山匪下意識的動作,就已經(jīng)讓他心頭一涼了,此刻聽寧馥如此說辭,就知道此女絕非善類。

    ——山寨中找茬撩事的多了,可這寧馥,輕飄飄一句話,已經(jīng)提前給他扣了個“要辦正經(jīng)事”的大帽子下來,他若是太強硬,立刻就顯得像是無理取鬧一樣了。

    單看氣場和言辭,便知這寧馥不是普通角色。但老孫還是咬了咬牙,下定了同她一較高下的決心。

    一山不容二虎!

    他孫尚謙能不能坐穩(wěn)白馬寨軍醫(yī)的位子,就看這一回了!

    最好,是能在大家伙的面前擊敗這個黃毛丫頭!

    她在這群土包子中間已經(jīng)有了威信,必須趁著還沒徹底令所有人信服之前,先拆了她的根基!

    老孫脖子一揚,干脆單刀直入:“可知庸醫(yī)誤人!”

    寧馥眨了眨眼睛。

    笑了。

    “不知孫大夫,有何見教��?”

    孫尚謙早打定了主意,傲然道:“前些時候我不在寨中,弟兄們會被你的奇門巧技騙了眼睛也屬正常。但現(xiàn)如今我既然回來了,就決不能看你在咱們白馬寨招搖撞騙、沽名釣譽,最后反倒誤了大家伙的性命!”

    孫尚謙讀過半年私塾,為了突出自己是個文化人,把此刻能想起來的四字兒成語都用上了。

    不知這寧馥的醫(yī)術(shù)到底幾斤幾兩,老孫擬定的策略,就是以己之長擊人之短。

    ——他聽說過,城里那些醫(yī)院都是學西洋大夫的那一套,動不動就是什么開膛破肚啦、打針輸液啦,要說中醫(yī)中藥,肯定是一竅不通!

    雖然他自己也只學了個二五眼吧,但在全然不懂的人面前,還是很有幾分說服力的。

    “就這幾樣藥材,我們分開來說,誰能叫出藥材的名字、說出用途,誰就算贏,怎么樣,你敢不敢賭?”

    “我要是輸了,今天跪下給你磕仨響頭;你要是輸了……”

    老孫有意停頓了幾秒,覺得這樣更能制造些威懾的效果,“你要是輸了,今天就給我收拾鋪蓋走人!”

    寧馥挑了挑眉,“君子一言,”

    老孫噴出唾沫星子,“駟馬難追!”

    老孫放話的時候,被臨時征做偵查排專屬食堂的院子里,已經(jīng)里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

    大伙那個興奮�。�

    從夫人到了白馬山,這一天天的熱鬧,還真就沒斷過!

    甚至包括那些正因為老兵油子老馬一席話,而新生動搖的人。

    他們也在圍觀之列。

    *

    老孫喊人把他從山下帶回來的藥材取來一些,然后一樣一樣在院中的大磨盤上擺開。

    “按順序,把藥材的名字寫下�!�

    兩人各取一張紙。

    有山匪在人群中嚷嚷,“老孫,你這就不厚道了吧!”

    “就是就是,咱們又不識得這些草藥,更不識字,寫的對不對,還不是你說了算?!”

    “再說了,藥材都是你進回來的,人家就算都認出來了,你們不也是一樣打平手嘛!”

    孫尚謙理直氣壯,“那這么著,算我出題考你,你只要都能答上來,就算你贏;你要是有一樣答不上來,便是我勝。這總可以了吧?!”

    山匪們被他幾句話繞糊涂了。

    寧馥淡淡一笑,“可以�!�

    孫尚謙立馬提筆,將正確答案寫下。

    為保公平,還特意叫了兩個略識得幾個字的山匪來做見證,一人拿老孫給出的“標準答案”,一人拿寧馥的“試卷”,兩廂對照。

    一共十樣藥材。

    “當歸、大血藤、番木鱉……”

    前面七八樣,兩張紙上的答案盡皆相同。

    孫尚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每對一個藥名,他的臉就難看一分。

    ——她怎么會都知道?!

    ——這些藥材,就連他自己也不大記得學名,還是因為去縣城里進藥的次數(shù)多了,這才分得清哪個是哪個的。

    “……女貞子、獨活�!�

    最后一個藥名剛報出來,孫尚謙就“哈”地一聲尖笑。

    “裝得再好,果然也要露出馬腳!”他大聲吩咐另一個山匪道;“把正確的答案告訴她!”

    山匪對這手中字紙念道:“……女貞子、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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