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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青陽先前?借著姜蕪的身份舉辦宴會、邀請那些?夫人們,也?是緣于此。

    只可惜,楚凌只是稍稍用太皇太后詐一下?,她就已經(jīng)出賣了他們,將?那些?好不容易聯(lián)絡(luò)到的名單,上交了大部分?。

    那些?人自然是要么被革職,要么被流放,如今朝中又被清洗過一輪,想要推翻楚凌,更是難上加難。

    明珠接近這個酒肉飯袋的李公子?,自然也?是同樣的目的。

    只可惜,她如今半點(diǎn)心思也?沒有。

    “莫姑娘!”

    李五公子?已經(jīng)走近了,他視力沒有明珠那么好,在遠(yuǎn)處的時候,只看到了明珠淋著雨狼狽的背影,這會兒,卻清洗地看到了女子?那悲傷的眼神,連臉上的水跡,都像是在流淚一般。

    這個向來堅(jiān)強(qiáng)又樂觀的人突然露出這么脆弱的一面,李公子?在短暫的驚訝過后,只覺得要心疼死了,趕緊兩步走過去,將?傘替她打上。

    “莫姑娘,你?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嗎?”

    他的聲音滿是關(guān)切,但是明珠卻只有厭煩。

    如果不需要復(fù)仇了,這個男人還有什?么用?她冷漠地轉(zhuǎn)開?了目光:“跟你?沒有關(guān)系�!�

    說完就繼續(xù)往前?走,李公子?趕緊跟上了繼續(xù)替她撐傘,他看起來因?yàn)榕?突然的冷落受傷又手足無措:“莫姑娘,是不是我最近沒有找你?,讓你?生氣了?”

    他著急地解釋:“你?不要誤會,我對你?的心意,從來沒有改變過。只是母親說,我必須過了明年?的殿試,才能娶你?為妻。等我入朝為官,就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你?入門�!�

    好些?時日沒見,他仿若有說不完的話?要說:“你?不知道?,這些?時日,我……我有多想你?�!�

    向來巧舌如簧、情話?信手拈來的男人,這會兒卻嘴笨得只能以一句“想你?”,來說自己的那些?刻骨相思。

    他字字句句懇切,天生從來不喜歡讀書的他,若不是為了明珠,又怎么會愿意舍棄了花街柳巷而一心只讀圣賢書。

    聽他這么說,明珠的眼里閃過一絲譏諷,她停了下?來,身側(cè)的人,見狀也?趕緊停下?來。

    “你?不會覺得你?愿意娶我,我就該感激涕零地嫁給你?吧?”她不屑的目光打量過局促的男人,“就你?這具不知道?多少人碰過的身體,你?以為我會感興趣嗎?”

    在明珠情竇初開?的年?紀(jì)時,爹爹就說了,她的娘親,希望她能找一個忠貞不二的夫婿。

    這個人,無論是當(dāng)初,還是現(xiàn)?在,從不是她的夫君人選。

    明珠說了這話?后,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有功夫在身,兩下?就甩開?了那個文弱書生。

    眼前?已經(jīng)徹底沒有了女子?的影子?,李公子?站在原地,如今失魂落魄的人卻是變成了他。

    手中的傘,早就在方才他追人的時候掉落在地了。

    男人的面容在雨水一遍遍地沖刷中不斷地變化著,她嫌棄自己臟,他當(dāng)然知道?她嫌棄自己臟,之前?她不管裝得多好,在自己稍有碰觸的時候,那厭惡就會無法避免地流露出來。

    他一直都是知道?的,知道?她討厭自己,可是她不是需要自己嗎?

    她不報(bào)仇了嗎?

    她不報(bào)仇了,自己怎么辦?

    自己對她還有用嗎?

    ***

    青陽這會兒正坐在茶樓上看著來往的人。

    終于,門口停下?了楚凌的馬車。

    他的馬車對比他的身份,其實(shí)已經(jīng)很是低調(diào)了。但他常年?就那么一輛馬車,有心人都認(rèn)識,所以也?低調(diào)不起來。

    楚凌約見她的這個茶館,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但是正在他回?府的路上。

    顯然,男人真的就只是抽個空來見自己,連馬車都沒與牽下?去避雨,而是就等在那里。

    青陽苦笑,方方面面,都說明他沒有把自己這個公主放在眼里,但那又怎么樣呢?曾經(jīng)的自己,他都不屑一顧,如今在自己將?名單交給他以后,更是如此了。

    自己已經(jīng)是樹敵無數(shù),出門都要帶大量侍衛(wèi),青陽公主的名頭,更是沒有了一點(diǎn)聚集力。

    這些?,都是自己的報(bào)應(yīng)。

    楚凌很快就上來了,他沒有看小二上來的茶,甚至連坐都沒有坐,渾然一副不想浪費(fèi)時間的模樣。

    “與莫陽舟成親吧�!�

    言簡意賅到青陽愣住了好一會兒:“什?么?”

    楚凌眼皮往這邊抬了抬:“他不是你?的面首嗎?公主您都到了這個年?紀(jì),太皇太后身體不好,公主盡早有個駙馬,她也?好安心,是不是?”

    見他又拿母后來壓自己,憤怒開?始在她臉上匯聚:“怎么?你?這么在意莫陽舟,怎么不殺了他呢?”

    楚凌沒有回?答,他現(xiàn)?在還不能動莫陽舟,但是他沒有必要跟青陽解釋。

    這沉默卻讓青陽的憤怒越發(fā)地上漲:“你?怕了是不是?你?怕姜蕪記起來了,記起來莫陽舟就是梁謙,你?怕她哪怕是不記得,也?依舊會愛上她的夫君,而不是你?這個畜生,對不對?”

    若說什?么最能讓楚凌面色改變,青陽也?知道?,毫無疑問?,肯定是姜蕪。

    可出乎意料的是,即使她說了這樣的話?,面前?的人也?絲毫沒有被激怒的模樣。

    相反,方才還一副一刻也?不愿意多待的人,這會兒卻仿佛有了耐心,在桌子?的另一邊坐了下?來:“我很好奇�!彼_?口,只是語氣平靜得沒有好奇的意思,“你?怎么就認(rèn)定,莫陽舟與梁謙,是同一個人?”

    青陽愣了愣,仿佛他在問?什?么傻話?。

    接著就聽楚凌又問?了:“他們長得并不一樣,不是嗎?”

    青陽諷刺地笑了,是的,長得并不相同,但她卻知道?,那就是一個人。

    第

    99

    章

    “哪怕是面容不一樣了,

    但只要?還是那個人,有心的人,自然是就能認(rèn)出來?�!�

    青陽沒說的是,

    她也百般試探過莫陽舟,

    人的面容可以改變,

    但秉性?、記憶還有習(xí)慣是改變不了的。

    青陽哪怕之前只是很短地與他們一起生活過,

    卻也是擁有獨(dú)屬于?他們的回憶的。

    她的試探,

    莫陽舟都能回答得上來。除非是本人,不然不可能的。

    至于?明珠,

    她清楚地記得明珠身上?的胎記。

    “他為什么改頭換面,你不是最清楚的嗎?”青陽面帶諷刺,

    口中咄咄逼人,“若不是你的步步緊逼,他們父女?二人何至于?此?你應(yīng)該也知道吧?若是姜蕪記起來?了,是絕不會原諒你的�!�

    楚凌依舊是沒什么反應(yīng),

    或者說是青陽,除了他眼里的一抹深思,

    再也看不出什么。

    若說十八年前的年輕男人,即使?是遠(yuǎn)比同?齡人要?成熟、深謀遠(yuǎn)慮得多,

    可多少也會有幾?分?偽裝的痕跡,

    眼里偶爾也會流露出雄心勃勃的野心。

    如今的他,已經(jīng)不需要?刻意的偽裝,他只是坐在那里,就能震懾得人不敢直視。

    “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像是突然失去了興致,

    起身,“婚約一事,

    公主可向皇上?請旨,皇上?敬重你這位姑姑,應(yīng)該會很樂意賜婚的。”

    輕飄飄的語氣里,是篤定她不會拒絕的自信。

    青陽就這么咬著?牙,看著?男人不再停留地消失在了視線里。

    說什么皇上?樂意賜婚,那不還是楚凌說了算嗎?然而該死的,面對這個人,無論過了多少年,她依舊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

    姜蕪的好心情?,在楚凌回來?后就戛然而止了。

    楚凌在書房里處理公事,她也得在一邊候著?。

    不過不是像以前那樣站在旁邊給他研磨了,而是特意給她在旁邊準(zhǔn)備了一副桌椅。

    姜蕪看了一眼斜上?方書桌旁的男人,他正?在批閱奏折。因著?皇帝年幼,這些?事情?都是他處理的。只不過批閱奏折這種事情?,他以前都是在宮里做的。

    左右閑著?無事,姜蕪干脆也看起了念茵及笄禮上?宴會的準(zhǔn)備。

    房間里靜悄悄的,只有紙張偶爾摩擦出的聲響。

    楚凌其實(shí)一個字也沒有看進(jìn)去。

    發(fā)呆的狀態(tài)也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他的視線不自覺地往姜蕪那邊看。

    女?人正?在低頭看著?什么,這會兒的天正?熱,她的衣袖往上?撩了撩,正?露出雪白色的胳膊。

    楚凌目光暗了暗。

    對姜蕪的迷戀沒有隨時間地推移而消逝,反而在漫長的時間里愈發(fā)深厚,刻在了自己的骨血之中。

    先前只是因?yàn)樗恢痹谧约荷磉叄璨拍軓娜葜?應(yīng)對這份感情?。

    如今患得患失的心情?,讓他恨不得把姜蕪時刻綁在眼前。和離?男人眼中露出一絲兇光,她想都別?想。

    ***

    面前投下的陰影,讓姜蕪抬頭去看,楚凌不知什么時候走到跟前的。

    “在看什么?”

    姜蕪愣愣得,看著?楚凌的手伸出來?,抽過她手里的紙張來?看。

    只是賓客名單罷了。

    “及笄禮上?按理還要?請幾?位族中高齡的長輩,意為長壽�!背铚芈曢_?口,同?時順勢繞到了桌子同?側(cè),拉過一邊的椅子,坐到了她的旁邊,“你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姜蕪這會兒有些?懵,因?yàn)槌璧谋砬?與語氣都太過柔和了,仿若一下子被拔掉了所有的刺。

    她勉強(qiáng)將心神?放在了名單上?,與他商議了幾?句。

    某一刻,他們就真的像是一對為了孩子憂心的恩愛夫妻。末了,姜蕪聽到楚凌問她:“時間尚早,要?不要?與我飲上?兩杯?”

    看姜蕪呆呆的不可置信的模樣,他斂眸,淡淡補(bǔ)充:“你我夫妻也有這么多年了,好像還沒有好好聊聊,不如就趁著?這個機(jī)會�!�

    也是,到底是同?床共枕十八年了,姜蕪想到了曾經(jīng)一門心思討他喜歡的自己,雖然已經(jīng)無法與記憶中的那個自己感同?身受,心里還是生出了幾?分?唏噓。

    這份唏噓不足以讓她真的生出與楚凌談心的心情?,但姜蕪還是應(yīng)了好。

    主要?是能與楚凌以好聚好散的方式結(jié)束,她當(dāng)然是求之不得。這樣日后也不會被他為難,莫陽舟父女?二人更不會被針對。

    這樣的想法,讓她在楚凌牽起自己的手時,即使?滿身不自在也沒有掙扎。

    與她的心不在焉相比,楚凌牽著?她的手,卻帶著?說不出的虔誠。比起權(quán)勢、錢財(cái),他發(fā)現(xiàn)自己更渴望的是,將來?十年、二十年,或者是更久,在自己白發(fā)蒼蒼的時候,仍能牽住這雙手。

    要?怎么樣,才能做到?

    兩人攜手的畫面,也引得下人們紛紛側(cè)目。而不遠(yuǎn)處,念茵與楚燁也看著?這樣的父親與母親。

    “娘親是不是與父親和好了?”

    念茵這么問,哥哥并沒有回答她。其實(shí)她問完也知道了,那是不可能的,娘親她,不愛父親。

    “哥哥�!�

    楚燁收回了目光:“嗯?”

    念茵咬著?唇,哀傷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哥哥。

    他與姜蕪的五官十分?相似,卻又少了姜蕪的柔和,哪怕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眼里也藏著?幾?分?凌厲。

    “是不是讓母親離開?,她才會比較快樂?”說出離開?的時候,少女?眼里就已經(jīng)開?始氤氳著?霧氣,仿佛已經(jīng)想到了后面的分?離,于?是又忍不住期望,“她這么愛我們,就算是與父親分?開?,也不會不要?我們的�!�

    “別?傻了,”楚燁毫不留情?地?fù)羲榱怂幕孟�,“母親一旦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一旦離開?父親,她是一定會拋棄我們的�!�

    念茵不理解,她還想再堅(jiān)持堅(jiān)持:“你就這么肯定嗎?萬一……”

    “那是因?yàn)槟銢]有看到過,”少年面色突然閃過幾?分?與楚凌相似的狠厲與執(zhí)拗,還有隱隱的哀傷,“你沒有看到過,她滿身是血,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樣子。你根本不會理解,她有多恨父親。她有多恨父親,就會有多恨我們�!�

    他也不是沒有像妹妹那樣想過的。

    可事實(shí)是,母親從不會因?yàn)樗c念茵,而心軟或是駐足半分?。當(dāng)年?duì)恐?他的手,溫柔囑咐了他一路的女?人,一轉(zhuǎn)眼就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他們差一點(diǎn),就是天人永隔。

    念茵也想到了那次的記憶,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楚燁看著?妹妹耷拉的腦袋,拍了拍她的肩:“你已經(jīng)失去了明珠的這個名字,我們也與她分?別?了這么久,現(xiàn)在好不容易才能重聚的。念茵……我們只能期望父親能留住她�!�

    他比誰都清楚妹妹對母親的占有欲,果?然,自己這么說了以后,她就不再做聲了。

    ***

    亭子里擺上?了酒。

    已經(jīng)到了夜里,天沒那么熱了。

    楚凌遣退了下人,所以亭子里就只有他與姜蕪飲酒、交談。說是交談,但罕見?的是,大多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楚凌在說。

    這可真是太新鮮了,但姜蕪只是厭煩,她甚至希望楚凌能像以前那樣少說點(diǎn)話。

    不想回話的她就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楚凌的聲音有片刻的停頓,他如何察覺不到姜蕪的失神?,疼訓(xùn)裙看文看漫看視頻滿足你的吃肉要求加號四

    2而五九爻死七他的妻子,心早就飛向了別?處,迫不及待地逃離自己。

    他伸手拿起酒杯,將里面的酒一飲而盡,掩飾自己這片刻的沉默。

    即使?旁邊的人并沒有在意。

    姜蕪酒量不錯的,所以喝起來?很痛快,誰曾想這酒喝起來?沒什么感覺,后勁卻不小。沒多久,她就覺著?眼前開?始暈眩,意識也逐漸渙散。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人,還認(rèn)識,是討人厭的楚凌,于?是收回了目光。沒多久,再看一眼,是誰來?著??這次腦子卡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哦,是楚凌啊。

    她要?和離的夫這么瞥了幾?眼后,姜蕪只覺著?那個冷面羅剎的臉,好像就不冷了。等她過一會兒再轉(zhuǎn)頭時,男人不知什么時候坐得離她近了一些?。

    姜蕪這次看得更清楚,他笑了:“你總算是,愿意看我了。”

    明明是笑了,卻又在小聲地抱怨著?。

    姜蕪抽回了被他放在手心上?的手,別?到了身后去:“不給牽�!�

    話雖然無情?,那嬌憨的聲音卻并沒有什么殺傷力,男人不見?惱,反而耐心十足地問她:“為什么不給牽�!�

    “我們……要?和離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語氣更是輕快得很,就差把興奮寫在臉上?了。

    顯然,不管此刻的姜蕪多么可愛,和離兩個字,也不會因此就變得好聽起來?。

    楚凌這次的面色,稍稍變了一下,停頓得有些?久,才繼續(xù)問她:“為什么要?和離?”

    為什么要?和離?

    姜蕪一聽,那楚凌這大魔頭的罪行,可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她開?始委委屈屈地抱怨:“你對我不好�!�

    “我以后都會對你好的,不和離好不好?”

    “不好。”姜蕪繼續(xù)想著?,“你喜歡別?人�!�

    “不喜歡別?人,以后只喜歡你�!�

    “你不讓我看孩子�!�

    “以后孩子就在你身邊,你想怎么看都可以�!�

    姜蕪說什么,對方都耐心地回應(yīng)著?,都說以后會改變的。一直到她說不出來?了不滿。

    男人在她停頓之際,又靠近了一些?,低聲誘哄著?:“你看,什么都依你,我們不和離,好不好?”

    “不好�!苯彽幕卮饹]有改變,她自己也覺著?奇怪,什么都依她,聽起來?不是很好嗎?為什么自己還是不愿意呢?她皺著?小臉,苦苦思索了好久后,終于?恍然大悟地得出了結(jié)論。

    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呢。

    “我不喜歡你�!蹦呐潞茸砹�,這話她也說得認(rèn)真又清晰。

    她沒覺著?這話哪里不妥,反而因?yàn)榭偹闶窍胪硕_?心不已,又去倒下一杯酒。

    而旁邊方才那聒噪的聲音,在她說了這句話后,變得安靜了下來?。

    安靜得蟲鳴聲都顯得刺耳。

    半晌,她聽到男人的一聲苦笑:“那這個,我還真是沒辦法。”姜蕪好奇地看過去,她這會兒已經(jīng)分?辨不出人了,只覺著?自己對上?的那雙眼睛,微微泛著?紅,悲傷得像是要?哭了。

    “可是怎么辦呢?阿蕪,”他又靠近了一步,因?yàn)闆]有更近的石椅了,他就只能一只腿屈膝,跪在地上?,抓住她的手,他看著?那纖纖玉指,眼里是執(zhí)拗地瘋狂,“我好喜歡你啊�!�

    喜歡到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

    喜歡到想用自己的一切,換他們的可能。

    “你能不能,也喜歡一下我?”

    姜蕪腦子的眩暈感越來?越明顯,甚至沒有再推開?他。他看起來?好可憐啊,姜蕪心想著?,于?是笨拙地安慰:“雖然你好討厭,不過……不過我也有喜歡你的地方的�!�

    她想了想:“我喜歡你身上?的味道。”說著?,還附身湊過去嗅了嗅,“好香啊�!�

    好安心。

    楚凌愣了愣后,苦笑,她倒是懂得怎么揉捏人的心。卻還是順勢將湊過來?的女?人抱住。

    阿蕪,或許你忘了,但是我還記得。

    五年前在你失憶之初,我曾經(jīng)很多次讓你重新愛上?我。

    所以這一次,我還是會成功的。

    第

    100

    章

    明珠在家哪里也不去得待了好些時日?,

    即使無影閣已經(jīng)傳召了她幾次。

    直到這天一只信鴿撲騰一聲飛到了她的開著的窗臺處。

    明珠從床上往那邊看了一眼,因?yàn)檎J(rèn)出了是師父的信鴿,她猶豫了一會兒?后,

    終于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少?女的頭發(fā)微微凌亂著,

    不復(fù)往日?的利落干練,

    連抬起的腳步,

    都沉重得多。

    她走到窗前,

    信鴿乖乖地?任由?她取出了腳上的紙條。

    確實(shí)是師父的筆跡,信上是讓她去閣里見上一面。

    明?珠想著自己?這些時日?的表現(xiàn),

    估計(jì)去了以后,少?不得一頓臭罵。她其實(shí)是不想去的,

    只是師父都親自寫信過來?了,如今已經(jīng)是避無可避了。

    況且總是這么下去,也不是事。

    拍了拍雪白的信鴿,將它放飛后,

    明?珠總算是將自己?稍稍收拾一下,出了房門。

    離開?之?前,

    她先去了父親的房間門前。

    “父親�!彼哿丝坶T,喚道。

    然而里面并沒有動靜,

    明?珠等了一會兒?,

    又叫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yīng)后,推開?了門。

    房間里空無一人,父親不在。

    這幾日?她待在房間里,父親每日?都會過來?給她送吃的,并勸解一番,

    今日?明?明?也來?過,這會兒?卻?不知道去了哪里。

    明?珠沒有進(jìn)去,

    她在空無一人的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后,又將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離開?。

    ***

    無影閣從沒有固定的據(jù)點(diǎn)。師父傳她的地?方是在山上的一個破廟里。

    明?珠到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了坐在破廟前師父的身影。

    夕陽的光將他略顯佝僂的身影拉得很長?。明?珠頓了頓,隨后腳尖幾個輕點(diǎn),穩(wěn)穩(wěn)落在了他的不遠(yuǎn)處。

    “師父�!彼Ь吹�?喚。

    男人臉上依舊戴著只露出眼睛的可怖面具,他的目光淡淡地?往這邊掃了一眼。

    “來?了?”那仿若是損壞了嗓子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嘶啞難聽。

    但明?珠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自小都是師父教習(xí)的一身武藝,不過說起來?,除此之?外,她對師父再也沒有多幾分的了解。

    “是。”

    明?珠垂著頭回?應(yīng)著師父的話,她對師父,不僅僅是敬,也帶著幾分畏。

    長?久的沉默后,她才聽到師父問她:“你是怎么打算的?”

    不同于她對師父的不了解,師父對她卻?是掌握得很是清楚的。如今的問題,也更是單刀直入,顯然是察覺到了她的動搖。

    明?珠抿了抿唇:“師父,我……”

    她不想報(bào)仇了,因?yàn)樗F(xiàn)在好像找不到復(fù)仇的意?義了。但是,這話她有些說不出口。

    “我已經(jīng)找到了能讓你母親恢復(fù)記憶的方法?。”

    師父的話傳來?,明?珠詫異地?抬起頭看過去,對上他平靜的目光。

    “什么?”

    師父的眼里有一絲似笑非笑:“就是讓你的母親恢復(fù)記憶,讓她想起來?你。明?珠,這不是很好的事情嗎?她會記起來?,你是她的女兒?�!�

    明?珠確實(shí)是有一瞬間仿佛是停止了呼吸一般,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著。

    能讓母親恢復(fù)記憶?能讓她想起自己?嗎?

    可激動也只是一時的,明?珠的眼神很快就暗淡了下去:“不了,”她想著姜蕪與那兄妹二人其樂融融的畫面,“恢復(fù)記憶,并不會讓她更幸福�!�

    “就像我知道了一切一樣,”無力感讓她整個人泄了氣,“除了更痛苦,更憤怒,”更難過,“還有什么意?義呢?”

    這話顯然有些出乎男人的意?料,他面具下的眉頭皺了皺:“所以呢?明?珠,你現(xiàn)在更痛苦、更憤怒,那如果再給你一次機(jī)會,你還會想知道真相嗎?”

    這話倒是把明?珠說得啞口無言,師父這話問得很是犀利,是的,無論重來?多少?次,她還是想要知道真相。

    知道姜蕪是自己?的母親,這樣的認(rèn)知帶來?的幸福感,能抵消一切的痛苦。

    “所以,”男人還在引誘著,“你如何知曉,你母親,不是同樣的心情呢?”

    那是不一樣的,她不想把那種?痛苦加注在母親身上,雖然這么想的,明?珠也沒有反駁,她只是倔強(qiáng)地?沒有出聲。

    這用沉默來?無聲反抗的模樣,讓男人眼里閃過稍縱即逝的怒意?,再開?口時,語氣依舊平靜:“你知不知道,你父親,要與青陽公主成婚了�!�

    這話,宛若晴天霹靂一般,讓明?珠半天回?不來?神。

    “什么?”她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信。

    而她的師父也只是淡然解釋:“皇帝的圣旨已經(jīng)下了,就在十天以后�!�

    這急促的時間是何用意?,簡直是再明?顯不過了。

    明?珠還是不信,父親心里只有母親的,怎么會與青陽公主成親呢?是有什么隱情嗎?

    她要去找父親問個清楚。

    看著倉惶離去的身影,男人冷哼了一聲:“跟她父親一樣,優(yōu)柔寡斷�!�

    對付楚凌那種?人,全力以赴都不夠,怎么能有所遲疑?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喚了一聲:“來?人。”

    一個身影應(yīng)聲出現(xiàn)跪在他的面前:“閣主�!�

    “去給宮里,帶一個信�!�

    “是�!�

    ***

    姜蕪最近一心一意?忙著念茵及笄一事。

    念茵及笄的那一日?雖不是生辰,但日?子也差不多,閑下來?的時候,她就做一些刺繡,想要作為禮物?送給女兒?。

    只是國公夫人在知道這一點(diǎn)的時候反應(yīng)有些奇怪,她似乎還有些生氣,嘴上更是抱怨:“我們念茵可真是可憐,連生辰……”

    話沒說完,就被念茵急忙打斷了,說母親自己?做的禮物?,遠(yuǎn)比什么金銀珠寶都珍貴。讓人覺著國公夫人只是在不滿她的禮物?太過寒酸而已。

    但姜蕪又總覺著哪里不對勁。

    其實(shí)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已經(jīng)有了很久了,想了想,姜蕪到底是沒有再深究。

    而她是在與幾位夫人喝茶的時候聽到了青陽大婚的消息。

    那幾人說起這個簡直是眉飛色舞�;奶屏诉@么多年的青陽公主終于招了駙馬,還是一個戲子、面首,這多新鮮啊?

    眾人要么是對此不屑一顧,要么是猜測著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纏綿悱惻的故事。只有姜蕪,愣得半天回?不了神。

    成婚?誰和誰?

    老實(shí)說,她從來?沒覺著青陽與莫陽舟會有什么私情。即使是在知道他們合力欺瞞自己?的時候。

    但是萬一呢?原本,就是他們彼此更加了解一些的。原本,就是他們相識在先的,他們也都是帶著目的接近自己?的。

    姜蕪的手?無意?識地?去抓桌子上的茶杯,直到有人在喚她:“夫人,您知道什么嗎?”

    她與青陽突然交惡的消息,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

    姜蕪只是說了不知,大家不僅沒有在意?她的冷漠,反而笑著解圍,說青陽情史那么多,她也不可能誰都知道。

    姜蕪沒再參與進(jìn)去了,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告辭。

    她心里悶,且又開?始頭疼得厲害,回?去的路上,她特意?*七*七*整*理讓下人繞路路過了公主府,自己?則從馬車?yán)锿饪戳艘谎�,公主府上果然已�?jīng)在張燈結(jié)彩地?開?始布置了。

    姜蕪沒進(jìn)去,罷了,她心里想著,左右都是自己?已經(jīng)決定要遠(yuǎn)離的人了,他們怎么樣又與自己?有什么干系呢?

    “走吧�!�

    她這么說了后,刻意?被放緩的馬車,便立刻恢復(fù)到了正常的速度。

    姜蕪揉了揉眼眶,她眼睛有些酸澀,像是要流出了眼淚一般。

    到底,什么也沒能剩下,她依舊是孤零零的一人。

    ***

    晚膳的時候,楚凌察覺到了姜蕪心情的低落。

    這人前幾日?就像是一只快要出籠的小鳥,每天都恨不得歡騰地?撲騰兩下翅膀,這會兒?卻?又蔫了下去。

    他當(dāng)然知道原因。

    那個人,對她的影響,就這么大嗎?

    楚凌默然夾了一片苦瓜。夏季,桌上多是這么擺了一盤苦瓜清熱,他試圖用嘴里的苦,壓抑住心中的酸澀。

    沒有關(guān)?系的,她只是暫時迷了路,她最終總會走回?自己?的懷抱里的。

    她總會明?白,外邊的人都會傷害她,只有自己?,會毫無保留地?對她好的。

    姜蕪直起了身子,這是她結(jié)束用餐的動作,其實(shí)她都沒吃幾口,卻?怎么也吃不下了。

    只是筷子還沒放下,碗里多了一塊肉。

    “再吃一些。”

    是楚凌的聲音,姜蕪盯著碗里那塊肉,仿佛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最后確實(shí)勉強(qiáng)又吃了兩口,甚至還夾了幾次菜,蓋住楚凌給自己?夾的肉,這么一番裝模作樣胡亂扒了幾下后,一鼓作氣放下筷子。

    “大人,我吃好了�!�

    這次楚凌沒再阻攔,只是在她離開?后,將她那碗被扒得亂七八糟的飯碗端過來?,一口一口地?吃,甚至將她特意?藏起來?的那塊肉,也翻出來?了。

    心里好氣又好笑。

    姜蕪的壞心情,一直持續(xù)到夜里。

    楚凌進(jìn)去的時候,她就躺在床上,背對著外面,一副睡著了的樣子。但對她每一寸呼吸都了如指掌的楚凌來?說,自然是馬上就發(fā)現(xiàn)了她是裝睡。

    他看著沉默不愿意?交流的姜蕪,想起之?前剛知道莫陽舟身份的時候,她也是這樣。像是天都塌了一樣郁郁寡歡,他卻?只能看著她為別的男人神傷。

    然后自己?一個人生悶氣,一個人嫉妒,看到她下水的那一刻以為她是想不開?,氣得快要瘋掉了。

    一如現(xiàn)在,哪怕知道這是讓她放棄莫陽舟必須經(jīng)歷的階段,楚凌的心還是被嫉妒拉扯著疼痛。

    她現(xiàn)在肯定一門心思地?想著那個男人。

    他不喜歡那樣。

    能不能……不要想他了,能不能,看看我?

    姜蕪即使背對著外面,都能感覺到站在床邊的男人的壓迫感,以及那快要把自己?盯出一個窟窿的灼熱眼神。

    好在并沒有持續(xù)多久,男人終于在她身側(cè)坐下來?了。

    原以為就該能閉眼睡覺了呢,他的聲音卻?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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