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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阿史那瓊說:“還能這么玩?會死的吧�!�

    鯉魚妖說:“我覺得老三要死�!�

    陸許朝莫日根投來一瞥,莫日根又朝眾人說:“時機把握好,就沒有問題�!�

    “我去吧�!标懺S從欄前過來,答道,“我有經(jīng)驗�!�

    莫日根馬上道:“不不!陸許,你是那根線,你必須把線頭抓在手里。”

    “你就這么相信我?”陸許說。

    莫日根沒有說話,又朝一眾同僚說:“有意見么?”

    “當然有!”眾人異口同聲道,“另外想個辦法!”

    “那你們想�!蹦崭鶡o奈了。

    陸許瞇起眼,打量莫日根,說:“你認真的?”

    “當然啊�!蹦崭荒樐涿睿纯幢娙�。

    “我與瓊去吧�!卑⑻┱f,“我們倆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再怎么說,羈絆也比你們深些�!�

    莫日根說:“不是每個人都有駕馭夢境的能力�!�

    阿史那瓊說:“我去,讓小陸進泰格拉的夢里,到時候叫醒我�!�

    “不要說了�!蹦崭来蠹乙蚕氩怀龈玫姆椒ǎ鸬�,“蒼狼與白鹿本來就擁有能力,我相信陸許�!�

    眾人又靜了一會兒,最后陸許說:“可以,我陪你去,能不能成,可不一定。只是我的角被你們斬了,法力不強,萬一失敗了可不能怪我�!�

    莫日根看著陸許,彼此對視,裘永思又說:“若失敗了,就只好等長史與鴻俊回來,強行喚醒了�!�

    莫日根遲疑片刻,而后搖搖頭,說:“我有信心。永思,你得盯緊了楊國忠,我猜他等不到貴妃壽誕,只要安祿山的護身神火被咱們拿走,他馬上就會下手搶回妖魂。而安祿山,也會不顧一切地來找咱們。”

    裘永思說:“這包我身上,降龍自有降龍的手段。只要在他的護身神火上加一個禁制就行,雖然復雜,卻不是毫無辦法。”

    鯉魚妖有點悚:“你們的胃口也太大了點吧。”

    初時不過讓莫日根去查出安祿山護身法寶下落,沒想到莫日根竟打算順勢將楊國忠也一網(wǎng)打盡,只是這計劃十分冒險,但大伙兒討論來討論去,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干坐著討論不如付諸行動,于是各自領了任務。

    阿泰與阿史那瓊負責監(jiān)視安祿山的一舉一動,只要莫日根一查出他的護身法寶下落,便即下手搶奪。一旦神火被奪,楊國忠便將第一時間發(fā)覺,前來尋找安祿山。

    而安祿山也將第一時間前來搶回神火,屆時,裘永思便在神火上動個手腳,假借受傷,弄個假的,讓安祿山奪回去,引安祿山與楊國忠相斗,兩敗俱傷時,再引發(fā)神火上的禁制……

    ……最后眾人聯(lián)手,既剿掉安祿山,又降服楊國忠。

    莫日根對自己的設想十分滿意,只覺這計劃怎么聽怎么完美,到得內(nèi)間欲躺下時,朝陸許說:“你覺得太冒險么?”

    陸許眼神復雜,看著莫日根,說:“你其實挺聰明的�!�

    “強中更有強中手�!蹦崭S口道,“長史太聰明了,大伙兒都沒了用武之地……我需要想什么?”

    “回想你記憶里最深刻、最無法割舍的過去�!标懺S說,“哪怕今天就赴死,腦海中仍念念不忘的回憶,執(zhí)念也好,美夢也罷,是愛是恨,都可以。必須確保自己在無論何時,無論何地,都會想起�!�

    莫日根“嗯”了聲,點了點頭,閉上雙眼,陸許伸出一手,按在了莫日根額上。

    “三千世界夢境,幻夢之中,唯你心有真實。”陸許念誦道。

    陸許手中煥發(fā)出白光,浸潤了莫日根的額頭,剎那狂風飛揚,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千萬碎草被風吹起,飛向碧藍如洗的天際。

    半大的少年在草原上跌跌撞撞地奔跑,鐵騎互相沖撞,戰(zhàn)馬沖過室韋人的村莊,火焰燃起,天地間霎時成為火海。

    “姆媽——!”

    村落被燒成焦炭,少年痛苦大喊,四處找尋,而尚有余溫的廢墟之中,安靜地躺著一具被燒得漆黑的女尸……

    陸許倏然拿開手,頓時不住喘息。

    莫日根睜開雙眼,朝陸許看來,神秘地擠了擠眼,說:“只有你看見了,可千萬別往外說。”

    陸許:“……”

    莫日根又拉過陸許的手,按在自己額前,白光再次發(fā)散開去,少年時的他騎著狼,身后帶著一眾狼群,馳騁在草原上。銀河一時如瀑,星光閃爍,長夜之中,他抬頭眺望天際,白鹿從天頂溫柔地奔踏而來——

    許久后,莫日根醒了。

    陸許收回手,怔怔看著莫日根。

    “好了�!蹦崭L舒一口氣,頭有些疼,坐起身,沉吟片刻。

    “那是誰?”陸許忽然問。

    “我娘�!蹦崭χf,“你也看見她了不是么?她是個很美的女人�!�

    陸許無論如何,無法將那具燒焦的尸體與莫日根記憶里的母親聯(lián)系在一起。

    “為什么會這樣?”陸許不安地說。

    莫日根答道:“我娘生下我時,爹不在我身邊,我在阿克渾部中長大,他們說我出生那夜,大草原上幾乎所有的狼都來了,它們包圍了整個村莊……”

    陸許眉頭深鎖,莫日根坐在榻畔,解開外袍、里衣,袒露一身古銅色的胸膛,換上放在案前的粗布衣,對著鏡子系帶,朝鏡中的陸許道:“我娘說我出生那天,一身的狼毛,后來才慢慢地褪了,想是妖力投胎托生時未競。老人們一度以為我是妖怪。直到阿克渾部毀于戰(zhàn)火,我才離開西北沃倫湖一帶,拿著我娘的信物,去室韋找我爹……族中有一位老薩滿,堅持認為我是蒼狼的轉世,讓我到橫山峽谷中去……”

    陸許說:“可鴻俊說,你有四個弟弟�!�

    “不是一個娘生的�!蹦崭Φ�,以手比畫,說,“最小的只有這么大�!�

    陸許見平時莫日根總是樂呵呵的,沒想到在他的夢境里,竟有著這么一段過去。

    “不然怎么說讓我去呢?”莫日根說,“天魔對我的過去應當挺有興趣�!�

    “后來找到殺了你娘的人報仇了么?”陸許又問。

    “走吧�!蹦崭鶝]有回答,而是說道,“換那身衣服,咱倆一起出發(fā)。”

    黃河上風浪湍急,出得渭河后,船便開始輕輕搖晃,鴻俊過了足足一天才緩過來,而李景瓏抱著鴻俊,從當天午后睡到第二天的天亮,鴻俊醒來時伸了個懶腰,發(fā)現(xiàn)李景瓏早已醒了,正摟著自己看,臉色卻有些凝重。

    “你沒事吧?”鴻俊說。

    “你沒事吧?”李景瓏反問道,“疼不疼?”

    進得太深的第三次讓鴻俊有點不大舒服,除此之外,一切倒是很好。鴻俊從沒想過,做這件事居然能如此地快活,難怪世人都說色字頭上一把刀,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那是心中與身體雙重沖擊的體驗,鴻俊頗有點想再來,但只怕自己一時半會兒受不了。而當欲望褪去之后,與李景瓏赤身裸體地彼此抱著,親吻,撫摸時,反而更讓他感覺到被喚作“愛”的情感。

    “你沒事吧�!兵櫩≌f,“怎么臉色不大好?”

    鴻俊見李景瓏昨日連著做了三次,突然覺得他似乎臉有些白,李景瓏卻道:“開什么玩笑?哥哥像是縱欲過度的模樣么?再來?”

    鴻俊忙討?zhàn)埖烂魈烀魈欤粗罹碍嚨氖�,笑著說:“其實我最喜歡最后一次,就是過后有點兒不舒服,你究竟在哪兒學的?”

    李景瓏抓著鴻俊的手,按在自己胸膛上讓他摸,說:“春宮圖上看的�!�

    鴻�。骸啊�

    李景瓏又親了下鴻俊,起身道:“我給你找點吃的去……”

    “我不想吃�!兵櫩≌f,“再陪我睡會兒�!�

    李景瓏說:“聽話,吃完陪你抱個夠,到洛陽有三天呢……”

    李景瓏好說歹說,鴻俊只抱著他不放手,又舔舔嘴唇,去舔他胸肌上的那顆乳頭,李景瓏被鴻俊這么一逗,全身都僵了。

    “你看,你都不硬了……”鴻俊尚且抓著李景瓏的那個,說,“下次不能連著來好幾次……”

    “其實是因為……”李景瓏的臉色有些古怪。

    鴻�。骸埃�??”

    李景瓏又忍了一會兒,說:“不行了,我得起來。”

    說著他不顧一切地推開鴻俊,慌忙起身,匆匆穿上長褲就推門出去,赤腳上了樓梯,鴻俊一臉莫名,坐在榻上朝外看。

    “嘔……”李景瓏吐了。

    鴻俊瞬間五雷轟頂,不會吧,這么傷身體嗎?

    甲板上,李景瓏扶著船舷,稀里嘩啦地朝外吐,鴻俊打著赤膊,匆忙追出來,說:“都是我不好,你沒事吧?”

    李景瓏:“……”

    鴻俊忙給他順背,心想是不是昨天著涼了?李景瓏卻鎮(zhèn)定自若道:“給我點兒水�!�

    “下回咱們還是別……”

    “不不不,你聽我解釋,不是因為那個……嘔……”

    “……”

    “官爺暈船了!回去躺下歇著罷!用點清淡的就好,別吃多了!”船工朝兩人喊道。

    李景瓏臉色煞白,算天算地,只算不到自己居然會暈船,鴻俊卻覺得著實好笑,自己第一次坐船,從沒想到會有這茬,從前在醫(yī)書上倒是看到過的,于是跑上跑下,給他找白粥吃。李景瓏整個人都蔫了,與床上那雄風大振的模樣截然不同,只能坐著喝粥。

    鴻俊先是在他耳后施針,再抓了些船上人慣用的草藥,熬好了讓他喝下去,安置他睡下,李景瓏只委頓不堪,丟盡顏面。

    “本想著兩三天里,能與你好好親熱親熱……”李景瓏半餓著肚子,又是反胃,又是氣虛,說,“居然暈船。”

    鴻俊笑道:“沒關系,這樣我也喜歡。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喜歡�!�

    是時雖已人間四月,黃河上晚風仍大,李景瓏在被窩里從身后抱著鴻俊,兩人抬頭時,便能看見舷窗外閃亮的星辰。

    第99章

    神都洛陽

    兩天后,船到三門峽停靠,

    李景瓏上岸后稍好了些,

    鴻俊便站在三門峽高處,眺望黃河流水滔滔,想起鯉魚妖畢生的愿望,

    就是跳過三門峽處的“龍門”,

    再化龍而去。

    雖然后來知道了不是跳個龍門就能隨隨便便成龍的,

    還需要積功德,

    但鴻俊仍忍不住先替鯉魚妖過來親眼看看。想到鯉魚妖,便想到離開太行山的那天,

    再想到重明、青雄,

    其中種種,

    恍若隔世,自己也已與李景瓏走到了一起。

    而自打年初離開曜金宮后,

    重明已對他不聞不問,

    更似乎對李景瓏從未有過好臉色,想到此處,

    鴻俊又嘆了口氣,

    沒有親人的感覺,令他只覺有些孤獨。

    經(jīng)三門峽進河洛地區(qū),

    李景瓏便不再乘船,此處商隊集散,他們花錢雇了車,跟商隊下洛陽去。又得一天一夜,

    坐在車里歇息,好容易將暈船那勁兒緩過了,正想再親熱會兒時,鴻俊不敢在車里胡來,忙推李景瓏,忽聞外頭一聲:“神都洛陽——千門萬戶開——”

    “到啦!”鴻俊忙揭開車簾朝外望。

    李景瓏以手覆臉,心中盡是無奈。

    自古時周代武王于此地定鼎稱“洛邑”,洛陽便為天下之中,歷秦所置三川郡,漢光武定都,至魏晉,五胡十六國后,隋帝定居此處,大唐更行兩都制,洛陽稱“東都”,李治、武則天長期定居此處。

    武周時洛陽被稱作“神都”,全城以周天二十八星宮規(guī)劃,城內(nèi)“七天”建筑則對應北斗七星,猶若天上宮闕。其中紫微宮所在之處,天上星宿三垣之中垣,稱作中宮,乃是天帝所居之地,名喚“明堂”。

    到得人間四月天,正應了李隆基所作詩句“洛陽芳樹映天津,灞岸垂楊窣地新。”天津橋橫架于洛水上,水流對應天際銀漢,滾滾逝去。

    李景瓏與鴻俊牽著馬,進了洛陽城,東都雖不似長安宏大且魚龍混雜,卻別有一番僅屬于中原的繁華感。

    鴻俊在橋上看洛河中魚群,想到曾經(jīng)人祖伏羲正在洛河畔領悟八卦,作河圖與洛書,當即只覺以神州之遼闊,氣象萬千,足是包羅萬象,只不知這一輩子能不能走完看完。

    “往東邊走�!崩罹碍囌f,“沿定鼎門大街過去�!�

    “住客棧么?”鴻俊問。

    李景瓏擺擺手,與鴻俊各牽著馬兒,兩人一身服飾一看便是長安來的,東西都雖只隔數(shù)日路程,進了函谷關,風土人情卻有所不同。長安人胡化較重,束袖、飾品、束發(fā)等都較隨意輕散;洛陽人則較為講究。李景瓏英氣,鴻俊明朗,走在街上,又有不少人朝他們投來一瞥。

    “去通天浮屠。”李景瓏說,“相傳最早的驅(qū)魔司就在浮屠后頭�!�

    昔年武曌在位之時,力建一禮佛堂,成通天高塔,后便是狄仁杰驅(qū)魔司所在之地,后中宗李顯遷往長安,驅(qū)魔司也隨之跟去。如今此處摘了牌,無人入住,平日里有沙彌照顧,打掃得十分干凈。外頭乃是極大一校場,時值春末夏初,陽光晴好,不少小孩兒在校場上蹴鞠踢毽子。

    “倒是奇怪了�!崩罹碍囃崎_院子,笑道,“長安的驅(qū)魔司荒草叢生,洛陽都沒人了,卻收拾得這么干凈�!�

    鴻俊說:“怎么還有人住過?”

    李景瓏答道:“永思出來捉妖時,在這兒住了一夜�!�

    兩人收拾行李,李景瓏又見案上還擺放著粗陶茶具,想必是裘永思用過的,鴻俊方想起先前裘永思來過一趟,想必他已與李景瓏打過招呼。

    說著李景瓏取出幾枚銅錢,乃是前朝古錢幣,出去找了個踢毽子的小孩,并將賞錢交予他,說:“這兩枚銅錢,請幫我送到東大街云來坊去,給一個喚佘佘的男人;這一枚,替我送到魁星街四文巷,給一個喚老五的�!�

    外頭小孩兒應了,兩人便坐驅(qū)魔司里喝茶,房中墻上,一樣有不動明王壁畫,鴻俊想起少時殺了自己爹娘的那金甲戰(zhàn)神,隱隱約約間,便是不動明王法相轉生。

    他站在壁畫前,抬頭眺望,只見不動明王手執(zhí)六件法器,其中見得最多的一柄劍,就是李景瓏隨身帶著的智慧劍。

    “我記得青雄說過�!兵櫩〉�,“必須有六器齊全,才能殺死天魔,凈化魔種,是真的么?”

    “那只是一個傳說而已�!崩罹碍囎灶欁缘刂蟛�,沉吟片刻,答道,“這話我也朝永思問過,我們研究了不少狄公留下的史料,傳說確實如此�!�

    “如果天魔復生,到得無法阻止的地步,就只有不動明王的六件法器歸一,才能殺得死它,讓戾氣回歸天際�!崩罹碍囌f道。

    “戾氣本來就因世間眾生而生�!兵櫩〉溃白詈髿⒌舻�,其實也就是那枚魔種�!�

    “嗯。”李景瓏知道鴻俊話中之意,六器若集齊,目的只是毀去鴻俊心臟里的魔種而已。

    “這些年里,你就沒找過其他的幾件么?”鴻俊端詳那六件法器,問道。

    “不可能找得到�!崩罹碍囌f,“已經(jīng)失蹤近千年了,從上一次天魔復生到現(xiàn)在,這么長時間,怎么找?”

    鴻俊問:“上一次天魔復生是什么時候?”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崩罹碍嚧鸬�,“自白起坑殺四十萬降卒起,到秦一統(tǒng)天下,死的人不計其數(shù),秦二世而亡,天下再次陷于大亂,戾氣終于超出了天地脈所能承受的最大限度,是有天魔降生……來,過來�!�

    鴻俊知道李景瓏接管驅(qū)魔司以來,想必早已將過往歷史熟讀,所知更在他之上,便也不多懷疑。

    “如果天魔真的出來了……”

    “不會出來,我朝你保證�!崩罹碍囌J真說道,“不是時候,鴻俊�!�

    鴻俊眉頭深鎖,李景瓏又說:“第一次天魔降生,在逐鹿之戰(zhàn)后;第二次天魔降生,在牧野之戰(zhàn)時。天行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第三次天魔降生,則是楚漢爭霸,你想想,其中有什么關聯(lián)?”

    “都是死了許多人的大戰(zhàn)�!兵櫩≌f。

    李景瓏點頭道:“凡人之死,怨氣不得消散,才會游離于世間,越聚越多�!�

    “可這一千年里,也發(fā)生了許多事。”鴻俊想了想,說,“遠的不說,就說四百年前,漢胡交戰(zhàn),死的人還不夠多么?”

    李景瓏倒是沒想到,鴻俊居然還知道神州歷史里的這段過去,他沉吟片刻,而后道:“你覺得獬獄、安祿山所吸收的魔氣,就是那時遺留下來的?”

    鴻俊點點頭,李景瓏嘆了口氣,說:“確實,隨著每一個千年過去,人間的戾氣都比上一個千年更多,狄公也在冊子中這么寫過�!�

    第一個千年乃是先民們的千年,涿鹿之戰(zhàn)前后,天魔最先誕生。第二個千年,則是上古三朝的千年,牧野之戰(zhàn)武王伐紂破殷商四十萬大軍,而后仙道封神,死者雖比上一個不可考的千年,多了不少,卻仍算不上血洗神州。

    及至第三個千年,人間七國角逐,戰(zhàn)國七雄烽煙一起,生命都以百萬、數(shù)百萬計。白起殺趙國降卒,四十萬人。六國聯(lián)軍兵臨函谷關,五十萬眾。到得秦以秋風掃落葉一統(tǒng)六國時,這場殺戮直到了頂峰。而就在車同軌,書同文,天下終于安定后,本以為這場災難到得尾聲,卻又“天下苦于暴秦”,戾氣日重,最終天魔現(xiàn)身。

    史料已不可考,李景瓏尚未找到上一次天魔復生的描述,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即不動明王也隨之出現(xiàn),除去了天魔,將戾氣還于天地脈中。否則狄仁杰也不會建起驅(qū)魔司。

    “知己知彼,百戰(zhàn)百勝�!兵櫩≌f,“有時我總在想,我究竟是什么呢?”

    李景瓏平日里很少與他討論這個問題,他甚至不想鴻俊為此而煩惱,然而隨著兩人的關系變得不一樣后,他逐漸了解了鴻俊,發(fā)現(xiàn)這眉清目秀的小子平時雖然總是一臉懵樣,心里卻藏著許多事。

    尤其對于魔種與自己的身世,他更是心如明鏡,只是大部分時候李景瓏不提,他也不說罷了。

    回避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李景瓏索性道:“不瞞你說,我也曾經(jīng)想過,但這與你是誰無關,你就是你,你就是鴻俊,是我的媳婦兒。”

    鴻俊笑了起來,李景瓏不待他回答,又說:“你說得不錯,關于天魔究竟是什么,我與莫日根、阿泰、永思他們也常常討論。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這是老祖宗教咱們的道理,要戰(zhàn)勝對手,首先就得了解它�!�

    鴻俊“嗯”了聲,說:“魔種,最早應該說,是在我爹的身上,當年我爹是自己化身為天魔嗎?如果是的話,不動明王又是怎么殺……殺了他的?”

    李景瓏說:“首先是不動明王六器,智慧劍、降魔杵、捆妖繩、大日金輪、蝕月弓、金剛箭,目前雖不知余下五件在何處,但如果是你爹化為魔,那么只有這六件法器都在手,才能除掉他身上的魔�!�

    “如果是我的話呢?”鴻俊突然說,“如果我把……”

    “不行!”李景瓏說,“你怎么會有這種想法?”

    鴻俊一開口,李景瓏便猜到他想說什么——把獬獄分出三魂,已搜集到的魔氣全部吸走,自己化身為魔,再讓李景瓏殺掉他。

    “好吧�!兵櫩蠐项^,說,“萬一弄巧成拙,你手上又沒有六件法寶,我失去意識,就更麻煩了�!�

    “不是弄巧成拙的問題�!崩罹碍嚸碱^深鎖,帶著怒氣說,“你要是死了,我怎么辦?我在乎的是你,是你!”

    鴻俊反而沒想到這話,只得說:“好吧。”

    看來陸許確實守口如瓶,李景瓏第一次知道鴻俊這念頭,當即怒也不是,驚也不行,反反復復朝鴻俊確認,鴻俊只不住口道好好好。

    “好什么好!”李景瓏說,“你根本沒聽進去�!�

    鴻俊端詳李景瓏,忽然有點兒心酸,事實上他對活著并無太大執(zhí)念,也許是在重明身邊長大的緣故,鳳凰對活著本就看得很淡,青雄又是對生命并不執(zhí)著的大妖怪。常說朝菌不知晦朔,蟋蛄不知春秋,人也好,妖也罷,在這浩大的天地面前,生命的時光只是滄海一粟。

    于是他打小便對生死看得很開,活著自然快樂,哪怕明日就要赴死,倒也沒多少遺憾,尤其是與李景瓏在一起之后,覺得人生實在是不枉來到這世上走一遭。

    但自己若死了,只怕李景瓏這輩子會很可憐。

    這話他自然不敢說,否則定將惹來李景瓏沒完沒了的訓,鴻俊看他十分生氣,只得連連點頭。

    “你發(fā)誓�!崩罹碍囎詈笳f,“你會和哥哥一起,好好活著。”

    鴻俊在這一刻,心里涌起一股暖意,點頭道:“好,一起活著�!�

    李景瓏又說:“你拿我性命發(fā)誓,你要亂來的話我就死了�!�

    “那可不行�!兵櫩●R上說道。

    李景瓏隨口道:“反正你真想這么做,我也不會殺你,就站著看你,讓你殺了我,到時你就更難受了,把我殺了以后,也沒人制得了你,你就成魔王了。成了魔王,整個神州就全毀你手里了�!�

    鴻俊馬上叫道:“你怎么能這樣?!”

    李景瓏說:“為什么不可以?我好歹也要為自己做點什么�!�

    鴻俊壓根沒轍,說也說不過,李景瓏腦子又聰明,自己提出那個玉石俱焚的辦法,就是為了救大家,李景瓏這么一說,鴻俊只好絕了這念頭。

    是時,外頭有人道:“求見大王�!�

    兩人馬上轉頭,只見兩個瘦削男子走進來,各有各的瘦,瘦得又各有各的奇怪。左邊那人張著長倒三角的蛇精臉,卻是在玉門所俘的沙蛇!右邊那人看似四十歲上下,身材佝僂,臉上胡須長得亂七八糟,如猴兒一般,稍弓著身,說:“拜見大王�!�

    李景瓏便他們示意進來,鴻俊心想你什么時候成他們的大王了?李景瓏朝鴻俊說:“老五是那只猱從前帶在身邊的猴妖,永思殺了那猱后,放了它自由,就在洛陽販賣水果糊口�!�

    那兩只妖怪又一起朝鴻俊磕頭,鴻俊才意識到“大王”叫的居然是自己!忙說:“快起來,我不是什么大王!”

    李景瓏以眼神示意,鴻俊不明所以,便也點點頭,李景瓏說:“先前裘公子吩咐你們辦的事,辦得如何了?”

    “回稟兩位�!蹦巧成哒f,“青雄大王也吩咐我們仔細盯著,前些日子里,天魔手底下的兩只大妖怪來了洛陽……”

    “青雄?!”鴻俊驚訝道,“青雄什么時候來的?”

    第100章

    患得患失

    “就在半個月前�!蹦敲麊纠衔宓暮镅鸬�,“大王正在調(diào)集妖族,

    準備和天魔開戰(zhàn)了�!�

    鴻俊:“……”

    鴻俊萬萬未料到,

    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發(fā)生了這么多事。原來就在長安皇陵出事以前,李景瓏便將裘永思派來了洛陽。而裘永思在洛陽調(diào)查妖怪食小孩腦髓之事,

    順藤摸瓜,

    抓出一只猱妖。

    那猱妖修煉三百余年,

    極是難纏,

    裘永思正在與它展開對決時,青雄突然出現(xiàn),

    并出手將猱妖打回了原形。那猱妖來到洛陽時,

    曾抓了只小猴子當奴隸,

    正是面前這名喚老五的。

    青雄與裘永思一同審問猱妖之后,得知情報。告知自己將號召并未聽命于獬獄與天魔的妖族,

    預備在不久后,

    協(xié)助李景瓏,與獬獄發(fā)起對決。于是匆匆一別,

    離開了洛陽。

    這沙蛇妖,

    則被李景瓏故意留在隴西,眾人結束敦煌之行后,

    那天李景瓏帶鴻俊回城時,把他留在澡堂中,自己便前去解決此事,將沙蛇妖放了出來,

    并令他趕往長安,朝獬獄送了一個破綻。

    鴻俊聽得云里霧里,問:“什么破綻?”

    “告訴獬獄,你體內(nèi)的魔種將隨時不受控制。”李景瓏說,“迫使他盡快動手,來找你的麻煩,將他辛辛苦苦吸來,又被你奪走的魔氣搶回去�!�

    “可是你卻……”鴻俊正要問,李景瓏卻使了個眼色,鴻俊這才明白過來。那時李景瓏就想過,以心燈封印自己體內(nèi)的魔種。但他故意透露給獬獄的是,自己根本無法控制。

    所以就有了獬獄在昭陵中,冒險前來欲奪走鴻俊身上魔氣的舉動。但鴻俊明確地反擊了它,而獬獄就此也暴露出了行蹤,被李景瓏據(jù)此推斷到蹤跡,最后抓出了楊國忠這條大魚。

    而再往前回溯,李景瓏是如何有把握將自己體內(nèi)魔氣封印住的?也許是在敦煌那一夜,戰(zhàn)死尸鬼王說到“七情六欲”之時,封不住陸許,可以封鴻俊自己嘛!

    鴻俊想通了這層,竟是覺得李景瓏這家伙的計謀直是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他嘴角抽搐,說:“你太狡猾了。”

    李景瓏謙虛地說:“都是小聰明,不足掛齒�!�

    說著又朝兩妖道:“那么,城內(nèi)最近有什么異常的地方?”

    “洛陽城來了不少妖�!鄙成吖Ь创鸬�,“蠱猿大……那蠱猿,也來了兩只,正盤桓在城內(nèi)�!�

    老五顯然對蠱猿帶著畏懼,說:“大王,蠱猿極難對付,你們可得當心�!�

    根據(jù)先前的情報,那兩只蠱猿離開,是為了追受傷遁走的鯤神,而它們在洛陽停了下來,既不回長安朝安祿山復命,也不離開,駐留此地,定有蹊蹺。

    李景瓏思考片刻,問:“出現(xiàn)的地方在哪里?”

    “一只在天津橋東邊,萬花酒樓里頭”沙蛇說,“另一只在城外的‘國色天香’。”

    李景瓏沉吟片刻,老五欲言又止,鴻俊看出來了,便示意他說。

    “洛陽是不是,還來了一位妖王?”小五問,“前些日子,有股妖力一抖,可沒來得及細找,眨眼間就沒了�!�

    李景瓏馬上就明白了,鯤神要么是被抓了,要么是受傷藏身城中,便讓兩只妖怪繼續(xù)監(jiān)視,一有動向,馬上來回報,然后打發(fā)了他們。

    兩人坐在洛陽驅(qū)魔司廳內(nèi),鴻俊還在回味先前其中的一堆彎彎繞繞,李景瓏則開始思考,思考時總忍不住看鴻俊,看著他,又開始笑。

    “笑什么?”鴻俊說。

    “笑你是我的人了�!崩罹碍囌f,“樂一樂不行?”

    鴻俊哭笑不得,問:“現(xiàn)下怎么辦?”

    李景瓏無奈道:“被你迷得五迷三道的,想不了事兒,一下就變蠢了。”

    鴻俊笑著說:“我想出去走走,成么?”李景瓏欣然點頭,正要起身時,鴻俊卻說:“我想自個出去,你獨自在這兒想吧�!�

    李景瓏不樂意,但想到哪怕兩人已經(jīng)在一起了,也不能終日膩在一處,天天談情說愛,況且一戀愛起來,自己根本沒腦子去想問題,只想和他說話,便不情愿道:“那你算好時辰,早點回來�!�

    鴻俊湊上前,親了下他,說:“我順便買點吃的去�!�

    李景瓏被那么一親,全身好半晌都像燒開的水壺一般直往外冒氣兒。定下神來,又覺得自兩人相處起,鴻俊竟是從最初半推半就,變得極其自然,興許是那個夢里小時候的記憶使然,竟令他不再拘束,有種相伴多年、舉案齊眉的感覺。這是他這一生里至為期待、至為向往的感情。

    然而這一切又實在太美好了,美好得令李景瓏有些怕,總怕自己一不是妖族,二無家世,不值得鴻俊這么待他�?偱卵巯铝汲矫谰皝淼锰�,如繁花終有凋零時,來日又隱約有落盡之意;更怕鴻俊先前所言,隱隱帶著些不祥之意。先前還做過一個夢,夢里……

    李景瓏患得患失地想了一會兒,又不知鴻俊去了何處,總怕他半路被蠱猿發(fā)現(xiàn)抓走了,然而這處并無天魔,歸根到底,也不該有什么窮擔心才是……

    手頭還有案子要破,得趕緊理清細節(jié),設個連環(huán)套讓那倆蠱猿自己鉆進來……

    鴻俊怎么還沒回來?這都出去多久了?不對啊,茶案上這香還沒燒完,不到一炷香時間?怎么感覺好久了……

    鴻俊第一次來洛陽,不想與李景瓏一起出來的原因是,想買個什么東西送他。從前他常羨慕書里說的那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情侶,雖然作這《白頭吟》的卓文君開頭就是“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也好不到哪兒去。若有結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情分,也是很好的。

    所以他想做個定情信物,送給李景瓏。送玉送金太俗,劍穗盔甲太土,送個護身的法寶倒是不錯。自己從前在曜金宮中試做過不少小玩意,大多用在了重明身上,且?guī)缀跞×�,這還是平生第一次正兒八經(jīng)做法寶還沒嘗試過,還得回去問裘永思。

    洛陽只有一個市集,喚“南來北往”,沒有長安東西市大。鴻俊在市集上逛了一圈,看見一枚扳指,忽想起李景瓏常彎弓搭箭,做個扳指也不錯,于是買了個扳指,準備以此為模具,另尋材料,參考著重新做一個法寶用。

    接著他又四處逛,看見一副胡人的皮甲,那皮甲只有幾條帶子,連著左臂,右手有皮套,乃是馴鷹用的,李景瓏肌肉輪廓漂亮,胸肌腹肌該有的都有,穿上這身,半皮制鎧甲般露得應當很好看。于是鴻俊又胡亂花錢,買了套皮甲。

    四月春風拂面,鴻俊正要進藥堂配藥時,忽見外頭躺了個男人,不斷掙扎呻吟,身上已經(jīng)腐爛了,在那春日里顯得極其猙獰恐怖。

    “救命……救命……”

    “活不了啦,別叫了�!彼幪美镱^,小二出來說,“哎!這誰家的!趕緊帶回去吧!”

    鴻俊于心不忍,躬身想給他把脈,里頭又有大夫說:“別碰!仔細染上了!”

    時近黃昏,市集上攤子漸漸地收了,鴻俊朝那人說:“你家在哪兒?”

    那男人喉嚨里發(fā)出一陣不甘的響聲,說:“有錢,我有錢……給你錢,你救我……”說著又抬頭,朝藥堂里說:“大夫,我不想死,救我,我把命給你……”

    夕陽西斜,莫日根穿一身粗布衣,推一輛板車,與陸許穿過小巷,往安西兵府里送酒去。

    陸許說:“今天?”

    莫日根有點猶豫,說:“再等一天罷。”

    兩人經(jīng)蘭陵琥珀的老板娘特蘭朵介紹,接下了給安西兵府送酒的活兒,每天日落前將四十埕酒送去,供安祿山麾下將領飲用。節(jié)度使入京后,安祿山隔三岔五往宮中走動,十六抬軟塌將他抬進去,朝皇帝與貴妃見個禮,便回來與一眾將領吃喝。

    莫日根算了下,光是長安城內(nèi)這安西兵府里上下兩百號人,每天就得吃掉十頭羊羔十頭豬,雞、鴨、鵝,外加鹿肉、獐子、魚等不計其數(shù)。酒更是一壇壇往里送,全部倒一個大缸里頭送進宴廳里去,喝酒的人拿著個盆從中舀。

    陸許說:“我覺得今天差不多了,府里下人都認得咱們了�!�

    莫日根將車推進去,采買便道:“喲,今天來得倒挺早吶!”

    “是是。”莫日根以汗巾擦手,像極了仆役,若非身材高瘦,朝小廝里一扔,倒看不出異樣來。陸許卻膚白俊秀,一看就不像干活的,在一旁站著冷冷打量,莫日根第一次來時只介紹這是他遠房弟弟,讀書人,自己干活兒供他買書,預備明年科舉。采買倒也不懷疑,便說:“老規(guī)矩,倒缸里頭去罷�!�

    莫日根便往缸里倒酒,陸許依舊在旁看著,恰恰好那時管家到得后院來,朝那采買說:“昨天那倆捧肉盤的怎就不見來了?你再上西市去找兩個周正點的�!�

    陸許馬上朝莫日根使了個眼色,莫日根稍一點頭會意,卻不說話,只笑著倒酒,昨夜阿史那瓊試著放倒了兩名府上雜役,令其上吐下瀉,來不了伺候安祿山。正想著試試兩人能不能頂上,果然機會來了。

    采買應過聲,朝莫日根說:“就你倆吧!你個子高了些,待會兒注意跪好點,別太直著就成�!�

    莫日根笑逐顏開,忙道好好好,陸許卻不大情愿,采買說:“有錢!待會兒一人賞你們兩百錢花用去,節(jié)度使大人要是心情好,給你錠銀子你便發(fā)財了。”

    陸許這才答應留下來,那采買正不想跑西市這么一趟,當即又讓人帶兩人去擦擦身,換了粗布衣,以便伺候安祿山晚宴。入夜時莫日根與陸許在后院里頭按了幾下水龍,將身上粗粗擦了一次,莫日根膚色常年曝曬,乃是健康的古銅色。陸許當年當斥候時習慣穿夜行衣,不怎么曬太陽,膚色仍是白的。

    莫日根看陸許身材皮膚,笑道:“你和鴻俊誰白些?”

    “關你什么事�!标懺S答道,只背對他,莫日根怔怔看著陸許赤裸的身體出神,忽然有點明白了李景瓏喜歡少年的原因。那原始而粗野的欲望,竟是多多少少,隱隱約約沖擊著他。

    兩人脫了衣服,換上皮裙,上身赤著,環(huán)了兩條皮帶,乃是突厥人慣常的打扮,安祿山出身突厥,常穿金戴銀的一身,對麾下將士更喜突厥皮甲裝束。常袒露胸腹,以示武勇。

    出來時,后院又整籮整籮地往另一個箱里倒活魚,那滿籮筐的魚撲騰撲騰掉了滿地,其中掉出一條長手長腳的鯉魚來,滿地亂蹦,忙把手腳收束,趁著仆役不注意藏進箱里,朝外打量。

    仆役先搬了一箱走,陸許趁那空當說:“趙子龍!”

    鯉魚妖從魚堆里冒出個頭來,莫日根示意它過來,鯉魚妖說:“我沒穿衣服!羞死個人了!”

    莫日根說:“以前你不也從來不穿衣服?”

    “穿上以后再脫就不一樣了�!滨庺~妖又縮了進去,此刻仆役回來,將它所在的那箱也搬了進去。

    陸許與莫日根百無聊賴,在后院廊下坐等著,莫日根側頭打量陸許,只想找些話來說,陸許卻依舊那般,淡淡的,也不主動開口。

    “嘿�!蹦崭f。

    “嗯�!标懺S看了一眼莫日根,仿佛在看見他的過往回憶后,奇怪地重新認識了這個人。

    “別擔心。”莫日根道,“不會有事�!�

    “誰擔心你了?”陸許隨口道,“想多了吧。”

    “你當我弟弟吧。”莫日根伸手要去摸陸許的頭,卻被陸許擋開。

    “我可不是鴻俊�!标懺S說,“他什么都不懂,我懂,又不是幾頓飯就能被騙了跟著走的。”

    “喲�!蹦崭Φ�,“我要真想騙你,就不是現(xiàn)在這般了。我可從來沒瞞過你什么�!�

    “他們不知道?”陸許突然問。

    莫日根沒想到陸許還記得他的夢,不以為意地答道:“這有什么好說的?”

    “李景瓏也不知道?”陸許又問。

    莫日根顯然不愿多提,又說:“待會兒按計劃行動……”

    “你來長安,不僅僅是為了歷練�!标懺S說,“我猜得對罷?”

    “不是為了找你么?”莫日根眼中神情一閃,仿佛變了個人般,笑容里也帶著復雜與玩味。

    “那么還留在驅(qū)魔司做什么呢?”陸許又問。

    莫日根說:“當然是為了弟兄們。”

    陸許說:“阿泰與阿史那瓊為了神火,為了復國;永思哥為了抓獬獄……”

    “你們怎么都特喜歡永思�!蹦崭蛄筷懺S道,“都喜歡叫他哥�!�

    “因為他有才華�!标懺S說。

    “好吧,我是粗人�!蹦崭χf。

    莫日根恰好到處地一打岔,陸許還想再問時,突然后面“哇”一聲慘叫,是鯉魚妖的聲音,兩人馬上起身匆匆趕去。

    鯉魚妖頓時魂不附體,急匆匆地鉆跑出來,不住發(fā)抖。

    “好恐怖!”鯉魚妖說,“我不待在那兒了!”

    “怎么了?”陸許與莫日根馬上緊張起來,莫日根快步轉過走廊,與陸許看著后廚,還以為后廚中有天魔,只見屋檐下從大到小,滿滿地掛了上百套風干的咸魚。

    “直面你內(nèi)心的恐懼�!标懺S面無表情道。

    第101章

    十里河漢

    洛陽正街上,黃昏時,

    藥堂臨近關門,

    只留下一個坐堂看急診的大夫,鴻俊仔細檢查那病人,發(fā)現(xiàn)他的身體已開始漸漸潰爛,

    經(jīng)脈內(nèi)氣極虛。

    “治不好的了�!蹦谴蠓蛘f,

    “年輕人,

    喜好流連花街柳巷,

    各人命,各人擔,

    早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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