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留著她在家吃桂花糕不好嗎?
李長博面色無辜:“以往這種出城辦案的事情,付小娘子不是都很熱心?”
付拾一噎�。耗遣皇菦]好吃的要做選擇嗎?而且算公款旅游好嗎!怎么能一樣呢!
不過沒等付拾一心疼上自己的桂花糕,李長博就挪開目光,飛快說了句:“我舍不得與付小娘子分開。”
談戀愛最怕什么?!
最怕就是對方長得好看,還會撒嬌!
付拾一捂著心口,艱難發(fā)現(xiàn)一個事實:我真的對美男一點抵抗力都沒有!尤其是會撒嬌的美男!
小松村倒離長安不遠,一個時辰就到地方。
這里不愧是叫小松村,放眼望去,就背靠著一個小山,山上都是松木。
里正家就在村頭,如今熱鬧極了。
兩撥人馬隔著一兩米的距離,正分辨得面紅耳赤。
看那樣子,還真是隨時都可能動手。
付拾一悄悄拽李長博袖子:“你打算怎么解決?這種事情,可從來都不好解決的。”
搞不好,就是激化矛盾,當場動手。
而且這么多人,也沒法都拉回衙門去教育教育。
李長博半點不著急,仔細觀察一陣后,就道:“不著急,先看看再說。不過,死因還是要鬧清楚�!�
付拾一點點頭:“驗尸我再行。勸架就算了�!�
李長博輕咳兩聲:“咳咳,勸架就大可不必了。我來就是。”
看著付拾一老老實實點頭的樣子,他這才輕輕呼出一口氣:真讓付小娘子去勸架,我感覺可能最后效果不會太好。
不得不說,那一聲官服,還是真的挺能唬人的。
尤其是兩邊帶頭的,手一揮后,都將各自的人約束得很好。
但是兩人爭先恐后走過來,急切想開口的樣子,也表明了他們的心思。
誰都想先說。
但是這種情況下,反倒是誰都說不清楚。
李長博抬手止住二人的話頭:“都不必多說。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
兩人這才都住了口,互相瞪一眼,都不言語了。
李長博看了兩人一眼,抓過之前勸架的隔壁村里正:“現(xiàn)在是什么情景?”
隔壁村里正掏出碼字擦了擦汗,氣喘吁吁介紹:“這個是小松村里正,昨天給他阿爺,也是小松村老里正過大壽,八十大壽�!�
這位小松村里正馮收,如今年紀也有五十八,胡子都白了�?瓷先ゾ褪莻普通老頭子。
不過,他家光兒子就有五個,加上村子里健壯男丁,反正是氣勢也挺強的。
隔壁村里正又介紹另外一個:“這位是咱們這一片地界的鄉(xiāng)紳王寶德的管家,叫周大井,也是他小舅子�!�
也就是死者的舅舅了。
李長博打量了一下另一個人,只見這個人滿面橫肉,身強體壯,面上雖然帶著恭敬,可實際上對上別人時,就帶了三分不自覺的倨傲。
一看就知是什么脾氣。
不過,不良人專治這種人。
李長博頷首:“那現(xiàn)在死者呢?”
周大井聲音很洪亮,這會兒也是難掩悲傷:“在家停靈呢!但是這個事情不搞明白,不給個說法,我那外甥都沒法子閉上眼!”
馮收立刻頓了頓拐杖:“人死了管我們什么事?昨天所有人都在這里吃席,誰害了人了?東西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說!”
“如果不是有人要害他,我家外甥怎么會說那話!”周大井信誓旦旦:“肯定有人搞鬼!”
###第1509章
怎么死的###
付拾一看著三個人傻愣愣的表情,很想一人來個爆頭絕殺。
付拾一面無表情:這樣的蠢徒弟,我可不可以送回去換貨?
徐雙魚弱弱問:“那如果不是大出血,是什么?”
付拾一依舊面無表情:“死因可能是窒息�!�
“窒息?!”三人齊刷刷脫口而出,臉上一水的不相信——怎么可能是窒息!
徐雙魚腦洞大開,顫巍巍問:“難道是回來之后,被家里仆從捂死的?然后好嫁禍給別人——”
付拾一:……我覺得你腦洞還可以再大一點,再離譜一點。
鐘約寒一臉沉思:“是不是……和上一個案子很像。”
翟升也脫口而出:“是血!是血!他是被自己血液淹死的!”
付拾一“啪啪啪”鼓掌,依舊是面無表情:“我還以為你們一個也猜不出來。現(xiàn)在看來還算好,好歹有兩個猜出來了。不過雙魚啊——回頭你把核桃也吃起來吧�!�
付拾一內(nèi)心是嫌棄的:要不是雙魚長得可愛,真的想退貨算了。
徐雙魚臉都紅透了:“我……”
付拾一轉(zhuǎn)頭看向了鐘約寒:“你監(jiān)督他。”
鐘約寒:……是。
李長博回屋,就看見眾人一臉想笑不敢笑的神色,自然是莫名其妙:“這是怎么了?”
付拾一嘆了一口氣:“沒什么,就是發(fā)現(xiàn)有人快要笨死了。”
李長博滿臉問好:???
付拾一看鐘約寒一眼,鎮(zhèn)定自若的指揮:“可以拔出來了。”
鐘約寒用鉗子夾住那箭桿,用力一拔——
雖然已經(jīng)放了不少血出來,可是在箭頭出來那一瞬間,還是有更多鮮血汩汩流出。
付拾一惋惜:“看這個流血量,估計就算不淹死,也還是會流血太多致死�!�
李長博有點兒驚訝:“淹死?”
沉吟片刻,他竟然想通了關(guān)竅:“是被自己血淹死的?所以這一箭,是傷了肺�!�
付拾一點頭:“而且因為一直沒有拔出來,所以血也一直在肺里。血越來越多,他呼吸就越來越困難。到最后,就會窒息。只是失血過多加速了死亡速度�!�
李長博沉默片刻,再開口就篤定道:“所以,射箭的人,應(yīng)該是想要他的命。但是又不想他那么快死——而且,他還是從背后傷人的�!�
“會不會是這樣?汝陽王世子想逃跑,所以從高處跳下,摔斷了腿,那人發(fā)現(xiàn)了,于是只射了一箭。而后放任汝陽王世子逃命。因為他知道,汝陽王世子最終還是活不了�!�
付拾一點點頭:“很有可能�!�
“也有可能是本來想一擊致命,但是被躲開了。而后,汝陽王世子為了逃命,所以從高處跳下。不過憑借著死者的身體情況,恐怕……李縣令的猜測更符合一些�!�
李長博輕聲道:“我覺得,不管是哪一種,恐怕兇手都是習(xí)武之人�!�
鞭法了得不說,就連弓箭也會。
“而且我問過,他們中的陷阱,就設(shè)在了他們必經(jīng)之路上。可見兇手對他們也很了解。這是早有預(yù)謀�!�
付拾一看一眼鐘約寒洗干凈遞過來的箭頭,直接示意他交給李長博:“李縣令看看箭頭,看看能否看出什么證據(jù)�!�
李長博將箭頭拿起來仔細看了看。
很快就在上頭找到了記號。
箭頭上,有汝陽王府的標記。
李長博失笑:“這個弓箭,很可能是汝陽王世子自己的。他本身出門就是去打獵,所以肯定帶了弓箭。”
這樣一說,付拾一也就了然了。
她摩挲下巴,意味深長:“這個兇手,也是很有意思。而且,很顯然是不想讓人找到他。所以精心設(shè)計了這樣一場巧妙的情景——”
李長博接過話頭:“可惜他遇到了付小娘子�!�
付拾一被夸得腳下發(fā)飄,忙謙遜:“哪里哪里,分明是因為遇到了李縣令�!�
眼看著兩人又要吹捧起來,旁邊鐘約寒言簡意賅:“那咱們現(xiàn)在,是不是應(yīng)該先想法子去找一找,到底兇手在哪里弄傷了汝陽王世子的?”
這話太及時,付拾一和李長博瞬間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
徐雙魚和其他人悄悄松一口氣,都覺得額上有點冒冷汗。
翟升悄悄壓低聲音問:“這是怎么了?”
徐雙魚拍了拍他肩膀,一臉同情:“別著急,你很快就會知道的�!�
鐘約寒淡淡瞥了翟升:“很快�!�
翟升頓時打了一個寒噤。
外頭派出去查看地形的人,很快回來了。
而且也的確找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不過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地方,而是一片墳場。
墳場在半山腰上,那邊正好有一塊平地,也正好有一個土崖。
最關(guān)鍵的是,離發(fā)現(xiàn)汝陽王世子的地方一點也不遙遠。
付拾一一過去,立刻看到了地上不同尋常的痕跡。
她指著七倒八歪的草葉子:“你們看看,這就是明顯被壓過的野草。而且這個痕跡連成了一條,說明當時汝陽王世子就是從這里爬行的。仔細找一找,說不定能找到血跡�!�
付拾一剛才捏開汝陽王世子的嘴巴,就看見他嘴里全是血跡。
說明中箭之后傷到了肺部,他還是吐出了一部分的。
付拾一等人很快就到了土坡底下。
付拾一仰頭向上看,目測距離差不多有七八米左右。
也就是兩層樓左右的高度。
這樣的高度摔下來,一般很容易腿骨骨折,或是扭傷腳踝。就是因為沖擊力的原因。
付拾一看了李長博一眼,沖著李長博點點頭。
李長博神色就凝重幾分。
付拾一仔細看了看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灘血跡,還發(fā)現(xiàn)了腳印。
不過粗略對比之下,發(fā)現(xiàn)只有一個人的腳印。
而且只有三個半。
其他的痕跡,就是拖行造成的。
因為之前昨日山上剛下過雨,地上還沒有全部干,所以痕跡都很清晰。
付拾一由衷道:“看來當時小世子的衣裳,一定是不能看了。”
李長博頷首:“所以扔了也情有可原�!�
付拾一看著地上那些濕潤的泥土,臉上露出悠然而然的歡喜:“說起來,還真得感謝那場雨,不然很可能什么證據(jù)都留不下來。不過現(xiàn)在嘛——我估計上頭也有不少證據(jù)�!�
付拾一的歡喜如此明顯,以至于李長博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王府的人。。
王府那些人的臉色吧……都不太好。
###第1510章
開口說話###
捏開死者下頷,付拾一仔細看了看死者口腔內(nèi)部。
“口腔里全都是血,牙齒縫里基本填滿,說明死者生前,可能有過吐血情況,這是因為死者內(nèi)臟有血管破裂,造成了大出血。一般是胃,或者肺�!�
“臉頰有明顯擦傷,但是沒有骨折�!�
“身體兩側(cè),后背,均有淤青和擦傷,這應(yīng)該是翻滾下來時候所致�!�
其實不看這些擦傷,死者還活著的話,的確也是個頗有些好看的少年郎。
十三四歲的年紀,還沒長開,但是已經(jīng)開始隱隱有些變化了。
“后腦勺有一處骨裂。”付拾一在后腦勺上摸到了傷口,翻開頭發(fā)一看,發(fā)現(xiàn)傷口還不�。骸皞谕夥疫吘売惺湛s痕跡,是生前傷�!�
“這樣大的傷口,又是這樣形狀,估計磕到了硬石上了,而且石頭還有點棱角�!�
按壓一下傷口下方的骨裂,直接往下凹陷:“骨折嚴重,估計還有腦出血。”
再一用力,甚至血液冒出來,沾在了付拾一的手套上。
她轉(zhuǎn)頭看李長博一眼,語氣篤定:“死者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可能會陷入昏迷,當行失去知覺�!�
李長博微微揚眉。
如果真是這樣,那所謂的臨死之前,還說了話……
“當然也不排除萬一運氣好,中間還能醒來�!备妒耙惶砩线@么一句。
李長博:……所以你敢不敢一口氣說完?
付拾一接上:“概率不大�!�
李長博:……
繼續(xù)往下看,付拾一的表情就很精彩了。
死者胸口肋骨也斷了好幾根,其中肺部上方有一根,直接一按就凹下去嚴重。
付拾一指著這個部位:“估計肋骨整個斷掉時候,被扎進了肺里。這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什么死者口腔中充滿血液殘留的原因。”
肺部血管豐富,所以一旦扎破肺動脈——那段時間就能要命。
而且,肺部里充滿血液時,不僅會吐血,人也會十分難受。
換句話說,肺部大出血的病人,基本上是死于淹死。
也就是窒息。
其次才是失血過多。
李長博問了句:“大概還會有多長時間?”
付拾一琢磨了一下:“可能也就是不到一刻鐘吧。你想一下淹死的人,能撐多久,這個基本上也就比那個久一點,但是很有限�!�
李長博眉又揚起來——不過這次,他很謹慎沒直接下定論。
“一會兒問問他們,大概是人摔下去后多久將人找到的。”付拾一果然又補上一句:“如果很快,也不是趕不及�!�
李長博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死者胸腹部,有多處淤傷和破損,這些都是撞擊痕跡。”付拾一指著那些淤青,“除了肺部之外,可能還有別的臟器損傷。”
她頓了頓:“這么多情況加在一起,基本上可以確定,人是活不了的�!�
拉起死者右手,死者右手立刻就扭曲得像蛇。
付拾一嘆氣:“四肢上,有多處骨折痕跡。”
檢查了一下死者的指甲,付拾一“咦”了一聲:“他摔下去后,的確是清醒的�;蛘哒f,還有意識�!�
李長博湊過來看:“怎么說?”
死者指甲不僅有斷裂和劈了的痕跡,而且在指甲蓋里,還有黑紅黑紅的泥垢物。
“這是血和泥混合物�!备妒耙恍⌒囊硪碛描囎訉⑦@些東西剔出來,然后碾碎,看著那些顆粒樣殘渣:“如果是單純的血痂,碾碎后樣子就不會是顆粒狀�!�
“而且你們看,指甲有斷裂,劈叉,而且手指尖端還有擦傷和破損,這說明死者曾經(jīng)用力摳過東西�!�
“或者進行過劇烈掙扎�!�
李長博驚訝了一瞬:“那他——”
“很可能他想求救,或者自救。但是他身體摔成了這個樣子,怎么都不好用的�!备妒耙粚Ρ茸笥沂值闹讣祝骸坝沂止钦蹏乐�,當時應(yīng)該就動不了了,所以除了少許血痂,并沒有其他痕跡。但是左手基本完好,只是擦破皮肉,所以還能動�!�
將死者翻過來,付拾一仔細檢查了死者每一個脊椎骨節(jié),然后很遺憾的表示:“死者當時摔斷了脊椎,下半身其實也是動不了的�!�
眾人已經(jīng)很能很好的勾勒出一個半大少年口吐鮮血苦苦掙扎的形象——
一時之間都對騎馬這個事情產(chǎn)生了一定陰影。
付拾一語重心長道:“所以,任何時候,一定要謹慎駕駛,超速行駛一時爽,出事親人兩行淚��!當然不只是兩行淚,主要是自己也受罪�!�
眾人:……
付拾一尋思:要不,再做幾個頭盔?騎馬這個,也算是高速駕駛吧?嗯,那些專業(yè)賽馬的運動員,不都是要戴頭盔嘛!
李長博揉了揉眉心,強行將話題拉回來:“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嗎?”
付拾一搖頭:“倒沒了。后腦勺這個傷口,我可以幫著縫合一下,然后骨頭我也盡量幫忙拉回原位。擦傷就沒辦法了�!�
倒也不費事。
李長博微微頷首:“既是如此,那就叫他們來問問吧。”
叫來王寶德,李長博直奔主題:“當時孩子身邊有人跟著嗎?”
王寶德點點頭:“有個隨從。不過,馬一受驚,他沒拉住,自己也摔了一跤。最開始咱們也不知人摔下去了,沿著路一直找到了山里,也沒見人,后來才發(fā)現(xiàn)摔了下去�!�
李長博了然頷首,又問了一遍那個問題:“當時那些人,真聽見孩子說報仇了?”
王寶德還是點頭:“真聽見了。不信您叫他們來問�!�
李長博順著他往下說:“那就叫來問問吧。最好帶著我們再去看看當時的現(xiàn)場�;蛟S能看出什么蛛絲馬跡�!�
王寶德自然不會拒絕,當即去叫人。
付拾一嫻熟的將尸體弄好,然后又張羅著放了回去。
有個中年婦人,大概是死者阿娘,不放心過來檢查了一遍,沒找出什么破綻,還是又哭了一回:“我的兒啊——怎么就受這么大罪,人都去了還要被折騰——”
那哭聲,是真情實意的,聽得出來真是心疼。
付拾一卻只有點無語:難道你就看不見,我把尸體整理了一下嗎?怎么就叫折騰了……
不過人家死者家屬心疼孩子,她肯定也不能說什么,于是只柔聲叮囑兩句:“接下來就不要輕易動了,骨頭畢竟只是復(fù)原回去,并沒有固定,動的話,怕又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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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1章
案發(fā)現(xiàn)場###
案發(fā)現(xiàn)場的話,現(xiàn)在雖說有些晚了,但是付拾一堅持,李長博還是讓方良套車。
高力士也不急著回去,索性跟著一起去再看看熱鬧:打過仗,殺過人,伺候過皇帝和娘娘,可這破案還真沒怎么經(jīng)歷過……
鐘約寒和徐雙魚自然也跟著。
馬車上,付拾一上下打量了一下鐘約寒,忽然樂了:“要不是你昨天一直跟我們在一起,今天又都在衙門,還別說,你的嫌疑是挺大的。”
鐘約寒面上雖然沒有表情,但是也能看出他此時此刻的驚悚:!�。�
徐雙魚也嚇了一跳,趕緊替自己師兄辯解:“我?guī)熜纸^對不會殺人的!我?guī)熜挚尚纳屏�!每次看見要飯的都給吃的!”
李長博咳嗽一聲,安撫徐雙魚:“付小娘子就是隨口玩笑罷了。不是真懷疑鐘郎付拾一繼續(xù)往下說:“你看,你是不是很瘦?是不是挺高?鞋碼也差不多。還有你這個手藝——”
鐘約寒的冰山臉終于“咔嚓”一聲裂了:“所以我被栽贓?”
付拾一煞有介事點頭:“我覺得真像的。要不是我和李縣令都相信你為人,你說不定還真要被懷疑�!�
付拾一意味深長:“所以以后還是多吃點,吃胖一點比較好�!�
鐘約寒:……
徐雙魚竟然也跟著點頭:“我也覺得師兄太瘦了。”
高力士也點點頭。
鐘約寒的表情就更僵硬了。
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付拾一走到了門邊,就看見上頭貼著封條。
主人家都死了,那婆子自然也沒留下的必要,而且這里是兇案現(xiàn)場,更是不敢住下,因此就被官府封起來。
而屋子里的東西,也不叫人動。
李長博將封條撕下來,開門進去。
院子里一片黢黑,黑洞洞的,陰森森的,仿佛是潛伏著什么不能見人的東西。
徐雙魚忍不住往鐘約寒身邊靠了一下。
高力士也搓了一下胳膊。
付拾一和李長博則是并肩往里走——兩人手里提著燈籠,都是面色如常,半點恐懼也無。
高力士咂舌:看起來還真是挺般配的。
付拾一提著燈籠一面往里走,一面?zhèn)阮^問李長博:“那日他是在什么地方上吊的?”
李長博指了指正房:“就是在那間屋子的橫梁上�!�
于是付拾一推門進去。
一進去,就能聞見一股淡淡的臭味——那是屎尿的味道。
上吊死的,很容易大小便失禁,所以一般來說,不會特別干凈和好聞。
屋里陳設(shè)很簡單,看得出來也沒什么值錢物件。
付拾一看著歪在一旁的凳子,又仰頭去看橫梁。
橫梁上的繩子也被當成是證物帶走了,所以如今是空空如也。
付拾一看李長博一眼,輕聲要求:“我想去看看橫梁上�!�
一般來說,橫梁上因為不容易清潔,所以容易落灰。
有了灰,就容易留下其他印記。
李長博立刻叫人端了梯子過來。
還好死者家中就有竹梯,否則還真是一時半會兒不知上哪里去找。
李長博替付拾一按著梯子,猶豫一下:“不然還是我去?”
付拾一搖搖頭:“還是我親自來。”
李長博畢竟不是專業(yè)的。
付拾一提著燈籠爬上去,伸手還挺敏捷,動作也十分熟稔。
高力士看在眼里,不由得感嘆:“看來付小娘子是真的能干啊�!�
付拾一燦爛一笑,抽空回答:“哪里哪里。不過是熟能生巧�!�
鐘約寒和徐雙魚對視一眼,然后不約而同都有點兒尷尬:我們怎么就沒有孰能生巧呢。
付拾一很快能看見橫梁。
她一手抓著梯子,一手提著燈籠,仔細看那橫梁。
橫梁上沒什么灰塵。
像是被人擦拭過。
不算纖塵不染,但是所有痕跡都模糊了。
付拾一吹了吹,灰塵也沒有飛起來的。
付拾一仔細照了一下,發(fā)現(xiàn)只有一道痕跡灰特別重——
于是付拾一指著這個位置,問徐雙魚:“這個位置,是不是死者上吊的地方�!�
徐雙魚仔細辨認一番,點點頭:“好像是�!�
付拾一于是下來,再讓徐雙魚和鐘約寒分別上去看。
最后就連李長博和高力士也分別上去看了看。
徐雙魚沒看出門道來。
鐘約寒若有所思。
李長博眉頭緊鎖。
而高力士則是深深的看一眼付拾一。
付拾一笑瞇瞇:“都看出什么了?”
高力士輕嘆一聲:“看來這個人,不是自己死的�!�
李長博也頷首:“怕是死后被做了手腳�!�
鐘約寒將自己想到的說了:“上面的灰,只有那一線是特別多,所以當時擦去灰塵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有上吊的繩子在那兒了�!�
徐雙魚這才恍然大悟。
付拾一點點頭,解釋一句:“兇手很謹慎。他上去看了一眼,所以看到了灰塵留下痕跡。他就將灰塵全部擦去了。”
說到這里,付拾一笑瞇瞇起來:“可是他沒想到,反而擦掉了灰塵,更留下了一下訊息�!�
付拾一意味深長:“所以要不然怎么說,雁過留聲,風過留痕。只要發(fā)生過的事情,一定會留下痕跡呢�!�
“那兇手是誰,能不能找出來?”李長博最關(guān)心這個。
付拾一搖搖頭:“我只能查出死因。推斷當時情景。”
至于兇手到底是誰,還是要李長博來。
付拾一問徐雙魚:“你還記不記得之前我讓你看的,腋下的痕跡?”
徐雙魚點點頭:“記得�!�
那個位置的對稱淤青,讓他現(xiàn)在都沒琢磨明白。
“兇手對驗尸很了解,知道怎么騙過我們。所以他偽造了上吊自殺的事情�!备妒耙徽驹谀莾海煺闺p臂:“他就是在人腋下綁上布條,然后將人吊上去,掛在了他房梁上�!�
“只有這樣,才會有一條真正的上吊窒息而死的勒痕。不管是誰,都看不出假來�!�
付拾一看一眼房梁:“所以他要上去解開繩子,要擦拭干凈灰塵。因為不這樣的話,一切就太明顯了�!�
所有人都聽得入神,腦子里更是不約而同的浮現(xiàn)出畫面來:一個人將另外一個人吊起來,然后再偽裝成上吊自殺的樣子。
徐雙魚打了個寒噤,“那被吊死那個人,豈不是很痛苦?”。
付拾一點點頭:“自然很痛苦。但是你想過沒有,死者為什么不掙扎?”
###第1512章
不合理啊###
大唐驗尸官第一卷第1512章不合理啊所以,在一片精神的雜草里,倒了那么一片,是真的很明顯。
可是這個位置,讓人覺得有些奇怪。
李長博緩緩走過去:“這個方向,應(yīng)該是沒來得及轉(zhuǎn)彎,又比較靠外的位置。但是的確,如果馬兒受驚,也會沿著路一直狂奔,馬只是受到了驚嚇,不是想尋死。所以不至于直接沖下山崖�!�
“尤其是在熟悉的路上�!备妒耙谎a上一句。
李長博揚眉,兩人對視了一眼,隨后他輕聲道:“或許當時還發(fā)生了別的什么事�!�
“最讓人覺得奇怪的是——”付拾一又指了指那片伏倒的草:“如果是跑過去的,不應(yīng)該壓倒這么大一片�!�
付拾一用手比劃了一下寬度:“簡直像是滾過去的�!�
因為如果是馬蹄踩的,那么只會有兩條線出來,而不是這么寬的一片。
付拾一想了想,補上一句:“或者是死者見情況不對,想跳下馬,被馬鐙絆住了所以被拖行了?”
但是很快,她自己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死者腳上沒有被馬鐙困住留下的皮膚磨損或者淤青,只有摔傷痕跡。而且他身上,也沒有這么大面積的擦傷。”
“所以不是被拖出來的�!�
李長博頷首,但是他倒不糾結(jié)這個事情:“咱們可以先下去看看。”
死者雖然是從這里摔下去的,但是他們救人時候,并不是從這里下去的,而是直接從山腳下繞了一下,到了山坡底下。
山坡底下,是一片石頭很多的土地。
所以有些凹凸不平,也并無人種植作物,只有低矮的野草覆蓋了一層。
地上還有黑紅色的痕跡。
很大一片。
光是看這個血跡,就能夠想象出當時這里到底是怎么樣一種慘烈的情景。
除了那一灘明顯的血跡,其實還有一些血腳印,可以看出當時應(yīng)該是不少人參與到了救援行動里來。
當然,現(xiàn)場基本也就破壞得差不多了。
付拾一看了看,也沒找出更有用的東西。
倒是站在山坡底下向上眺望時,付拾一看到了一條明顯的滾落帶——這一條滾落帶,由披上被壓倒了的草,石頭上血跡組成。
甚至還有幾片衣裳布條。
這個痕跡,一直到了腳下這一大灘血跡處。
付拾一問周大井:“那一匹馬呢?情況怎么樣?”
“當時就死了�!敝艽缶粗茄E的時候,神色還是有些落寞和傷心,倒沒那么咄咄逼人和張揚了:“那一匹馬身上也不少傷,腿都斷了。它壓在我外甥身上,這里不少血都是馬血�!�
但是很快的,他就又信誓旦旦道:“這匹馬很聽話的。是買來的好馬!平日很通人性,絕不可能這樣害死自己主人!所以一定是他們故意的!”
“騎過馬的都知道,馬受驚了,除非不熟悉地形,否則也不會有太大的事情。這種通人性的馬,也會很快平靜下來——”
周大井陰沉的看一眼里正馮收的屋子,冷哼:“他們還敢不承認!這么近,難道就沒人聽見劉忠喊救命?他們愣是沒人出來看一眼!”
付拾一和李長博都有點覺得奇怪,對視一眼之后,付拾一斟酌著開口問:“難道當時,死者沒有叫喊嗎?馬忽然受驚跑起來,他應(yīng)該也受到了驚嚇吧?”
正常人,受到驚嚇時候,會下意識大叫。
少部分人,會嚇得呆若木雞完全失去反應(yīng)。
付拾一也是覺得奇怪,為什么劉忠就沒想過摔下去了。或者一開始不叫幾聲呢?
結(jié)果就是這么一個普通的問題,直接給周大井問得沉默了。
李長博這下也覺察出不對勁來,于是揚眉催促:“周管家?”
周大井這才不情愿的開口:“我家外甥有些膽大,當時馬受驚了,他只罵了一句,就覺得刺激,大聲笑起來——加上那個馬平時就很靈性,所以劉忠才沒多心。沒留意什么時候完全沒了動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