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只是她渾身發(fā)燙無力,嗓子燒得發(fā)不出聲音,盡管思緒沒有混亂,可頭暈得很,腦子像被放進了榨汁機里攪拌,有強光穿透了眼皮如針扎著瞳孔。
隱約間她聽見鄭明寬說著什么“十點半”、“新玩具”,還有相機快門的聲音。
她集中精力嘗試著找回聲音和力氣,耷拉在身后的右手指尖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既然鄭明寬現(xiàn)在還沒碰她,就代表現(xiàn)在還沒到十點半。
蘇曈努力從暈乎乎的腦袋里捋順今晚發(fā)生的事情。
原本今晚鄭明寬訂好了包廂請大家唱歌,但突然下起了雨,鄭明寬干脆取消了預(yù)定,叫了許多外賣到店里開派對,攝協(xié)一群人玩到八點多才陸續(xù)離開。
許夢雅和幾個女生叫車回學(xué)校,車子開到半路,許夢雅突然說自己的相機忘拿了得回一趟鄭明寬那,蘇曈見時間不早便主動提出陪許夢雅回去。
她們下了車,重新叫了一輛車折回,到店的時候鄭明寬還在清掃著今晚的杯盤狼藉,一臉無奈地問她們能不能幫忙整理,整理完他可以送她們回學(xué)校。
蘇曈本來覺得時間有點晚了想拒絕,可許夢雅說要留下來幫忙,她也只好陪她留下。
今晚的外賣口味有點重,蘇曈一直覺得喉嚨發(fā)癢,咳了幾聲。
許夢雅指著長桌上今晚喝剩的瓶裝烏龍茶,讓她拿一瓶去喝。
那茶蘇曈今晚也有喝,大家都喝了,她看剩下的每一瓶都是沒開封過的,便隨便抽了一瓶打開來喝了一兩口。
再之后她就覺得不對勁了,一股火在她小腹燒到胸腔,經(jīng)過喉嚨直直竄上腦門,眼前一花,腿一軟便跪到地上。
趴在地上天旋地轉(zhuǎn)時,她聽到許夢雅和鄭明寬吵了幾句。
具體的她記不得了,只模糊記得許夢雅說了句“錄視頻還不夠嗎為什么還要直播”,之后有巴掌甩到臉上的聲音,鄭明寬說了句“你是不想要你那些裸照了嗎現(xiàn)在才來心軟太虛偽了吧許夢雅”。
她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藥,中間意識薄弱了一段時間,意識再歸位的時候她已經(jīng)被人抱到沙發(fā)上了。
眼皮微微睜開一條縫,能看見男人不停來回走動的鞋子,踏踏聲撞得她耳朵發(fā)疼。
她閉上眼繼續(xù)存著體力,想著藏在包包深處的兒童手表應(yīng)該沒有被鄭明寬發(fā)現(xiàn)吧。
*
黃妍看著發(fā)愣的小兒子,喚了他一聲:“怎么了?剛剛是你哥來的電話?”
巫柏軒聽著手機里急促的嘟嘟聲出了神,黃妍喊多他一聲,他才反應(yīng)過來,回了一句:“嗯,是哥打來的。”
“他跟你說什么呢?我聽他好像喊得很大聲。”好像還有個人名,但黃妍沒聽清。
“……沒事,他問我認不認識一個人而已�!蔽装剀帥]搭理還在滴水的頭發(fā),走回自己房間。
他關(guān)上門,靠在門板上按開手機相冊,最新的相片是幾張今天的社團合照,還有他悄咪咪偷拍的蘇曈。
巫時遷剛剛打來問他蘇曈今天是不是穿著白色裙子和棕紅色皮鞋,一時把他問懵了,腦子里想著為什么哥哥會認識蘇曈,還沒問出口,被巫時遷吼了一聲:“快回答我!”
“對,是穿白裙子和皮鞋……哥你怎么……”
“你們今天去的那什么師兄的店,是在這個地址嗎?”巫時遷念了一個路名。
“對……”
巫柏軒沒機會發(fā)言,對方已經(jīng)掛了電話。
他蹙眉看著相片里彎著嘴角和他人聊天的蘇曈,左胸口一陣抽痛。
他揪緊了衛(wèi)衣,壓住發(fā)疼的心臟。
巫柏軒想起上一周在學(xué)校東門看見熟悉的車牌,以及哥哥說想介紹一個人給他認識。
心臟抽痛得更厲害了,比他發(fā)病時還疼。
*
姚光不知道多久沒看到巫時遷暴怒了。
上一次應(yīng)該是巫柏軒初中的時候了,小孩從小身體不好,瘦瘦小小一只,在學(xué)校整天被霸凌勒索,直到黃妍發(fā)現(xiàn)巫柏軒身上的淤青才知道了這件事。
那時候巫時遷事業(yè)如日中天滿世界飛,一聽家里出了這事,丟下工作轉(zhuǎn)了兩趟機從澳洲飛了回來。
姚光那一天正好輪休便去機場接他,巫時遷不回家,直接沖到巫柏軒初中把那幾個欺負他弟弟的小孩追得滿操場跑,要不是他攔著,巫時遷怕是得進局子里蹲上一天。
眼前的雨刮來回掃開水簾,姚光咳了一聲:“遷哥,等會你忍著點,我同事很快就到�!�
“別廢話,你開快點,你同事來之前我要打他一頓�!蔽讜r遷看著姚光手機里不停刷新消息的群,氣得太陽穴抽疼。
近500人的“分享群”,里頭全是性愛視頻,巫時遷查看了群相冊,看著預(yù)覽圖有些還是凌辱SM的,他一個都沒點開。
姚光說這是最高級的會員群,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進的,得由老會員做擔(dān)保才能帶新會員進去,會員費門檻很高,資料還得經(jīng)過嚴格審查,而且進群的都得“奉上”一段實時直播作為入會的“誠意”。
他所在的網(wǎng)警支隊和刑警支隊合作,花了半個月才潛進這個群里。
而像這樣的高級會員群不知道還有多少個,因為這個群,是「七群」。
姚光其實心里是覺得有點幸運的,發(fā)直播預(yù)告的那個「gardener」是團伙中的骨干成員,但他沒敢在巫時遷面前說這事。
會被巫時遷打斷腿。
群里的信息幾乎每一秒都有新的,有幾個號一直在倒數(shù)。
「awsl這雙腿我已經(jīng)受不了了!大大求直播不遮臉!」
「能不能提前點時間?我今晚十點半約了人開黑。」
「是未成年嗎?園丁大大上哪找來的花?」
巫時遷看不下去了,熄了屏幕把手機丟進扶手箱里,哐啷一聲,姚光被嚇得咽了口口水。
從張佳騰店里到定位的位置不算太遠,巫時遷再一次覺得城市小有小的好處。
車子在那家叫「星映攝像館」的店門口停下,車還沒停穩(wěn)巫時遷已經(jīng)拉開了車門,長腿邁了幾步跨上臺階。
店門口沒有拉起鐵閘,招牌熄了燈,一樓也是一片昏暗,大門被前臺擋著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構(gòu)造,但以巫時遷的經(jīng)驗,一樓是會客展示區(qū),二樓應(yīng)該搭了幾個棚。
張佳騰幾人的車跟在后面停下,下車后問姚光:“要沖進去?”
“我覺得不好,怕打草驚蛇了啊,畢竟女孩在他手上�!彼贸鍪謾C準備聯(lián)系同事。
巫時遷沒辦法等那么久,走回姚光的車從后車廂摸出個小型滅火器準備砸門,李馳和樊天拉著他讓他冷靜一點。
“我他媽怎么冷靜?那是我女朋友!”巫時遷急紅了眼,大力推開兩人往玻璃門走。
“你是蘇曈男朋友嗎?”
突然身后傳來的聲音使幾人動作停下,巫時遷猛地回頭,見一個女孩被雨淋得披頭散發(fā),滿臉濕漉漉的都是水,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許夢雅沒等他回答,捏著鄭明寬配給她的門匙越過幾人走到門口,自言自語道:“她在二樓……你們快點,快到十點半了……”
巫時遷直覺這女孩和這件事脫不了干系,但他沒時間了,女孩一把店鋪射燈打開后他便往二樓樓梯跑。
姚光覺得要糟糕,讓張佳騰他們跟著上去,他留在一樓等同事以及看著那個突然出現(xiàn)幫他們開門的女孩。
他回車里找了條運動毛巾,折回店里遞給女孩:“你先擦擦頭發(fā)�!�
可女孩沒接過,雙手垂在身旁顫抖得像風(fēng)中落葉,口中細碎地念著“我盡力了”、“我自己的照片怎么辦”、“許夢雅你這下全毀了”。
姚光皺起眉,很快想到這位也是重要證人和受害者。
他把毛巾搭到女孩頭上,揉了一把:“先擦干吧,別感冒了�!�
*
鄭明寬這人極具儀式感,覺得今晚下雨不見月亮,便挑了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當(dāng)今晚的背景音樂。
男人沉浸在第三樂章暴風(fēng)雨般的急板里,右手手指愉悅得在空氣里揮舞著,調(diào)試確認著最后的燈光和手機鏡頭。
一直覺得自己控制住了許夢雅和其他“玩具”的鄭明寬從未吃過癟,漸漸地也自大自傲了起來,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所以當(dāng)攝影棚里闖進了怒氣沖沖的一群人時,鄭明寬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心想著,許夢雅沒在樓下幫他把風(fēng)嗎?
憤怒狂暴的拳頭隨著沸騰煽動的樂章高潮砸到鄭明寬鼻梁上,只一拳,鄭明寬已經(jīng)倒下了。
蘇曈是看著巫時遷走進來的,她已經(jīng)能挪動手臂了,只是她怕鄭明寬發(fā)現(xiàn)后又給她下重藥,一直假寐著,想等腿也恢復(fù)力量時找機會逃跑,直到攝影棚的門被踹開,她才睜大了眼睛。
巫時遷沖進來時對著她喊了一句話,可鄭明寬的音樂太大聲了她沒聽清楚,耳朵像進了水,咕嚕咕嚕的。
水從耳朵進來,從眼睛漫起。
她不可能不怕的啊,只是當(dāng)只剩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沒有害怕的資格啊。
眼里漫起的水汽很快凝結(jié)成珠子滑落,只有見到巫時遷了她才敢哭出來。
巫時遷長腳一跨,坐到那捂著鼻子在地上打滾的渣滓身上,鄭明寬想反抗,又被巫時遷往他太陽穴捶上一拳,瞬間整個身子又癱了下去。
樊天過來拉他:“別打太狠了,等會把自己弄進去了我們還得去把你搞出來。”
幾人都很久沒見過巫時遷出拳頭了,不過今天這事如果發(fā)生在他們老婆或者孩子身上,他們不見得會多冷靜。
蘇曈還沒能發(fā)出聲音,只能默默流著淚,見巫時遷一拳拳地揮,想著巫老師這樣會手痛的。
一個有點胖的叔叔走到巫老師旁跟他說了句什么,巫老師突然收住了拳頭看向了她。
憤懣激蕩的鋼琴曲終于在激烈的重音里結(jié)束,蘇曈也聽清楚了巫時遷說的話。
“笨小孩,閉上眼,別看�!�
————作者的廢話————
1、刺流仔=我們這的話說小流氓,朥餅=潮式月餅,酥皮包住黑豆沙or綠豆沙,啊我饞了。
2、下一章應(yīng)該能開真車了,但因為我不愿意卡肉,我寫肉也慢一些,可能會全部寫完再放上來,不保證明天能更。
3、之前看鐘意的小可愛應(yīng)該會知道我寫什么來什么,這次的案件也和近期某個社會新聞擦邊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跪
4、既然掛了輕松tag,一些比較沉重的劇情就留一些空白,大家自己腦補吧。
5、人物、團體、事件均是虛構(gòu),如有雷同真的是巧合喲。
6、我寫了接近三章的量,施舍點豬豬給我唄?
管理花茶40.
一起洗【微H】(4300+)
40.
一起洗【微H】(4300+)
閉上眼睛,蘇曈能聽到心臟猛撞著胸腔的聲音,聽到鄭明寬口齒不清像含著一口血在嘴里的求饒,聽到巫時遷一句句不怎么好聽但她現(xiàn)在覺得無所謂了的臟話咒罵。
不知道是哪位叔叔說再打下去會出人命,她掙扎著想起來,可下半身還無力著,只能挪動著手臂想撐起身。
突然小臂一陣酸軟,她撐不住身子直接跌落在沙發(fā)旁的米白羊毛地毯上。
“哎呀,別打了,快去看看你家小姑娘吧,摔到地上了�!崩铖Y拉住巫時遷沾了血的拳頭,樊天也過來幫忙。